叶天本来也是想明儿走的,不过他对周啸天那小子的话不怎么信得过,万一那罗盘法器要是镇不住阴穴的话,到时候处理起来就要更加的麻烦。
只是现在走,从北京到曲阳的车却是没了,叶天只能自己开车去,安全什么的倒是没多大问题,毕竟叶天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开着老爸的车往返县城和茅山之间了。
“买什么好车啊?你小子别有了钱就乱显摆啊。”
听到儿子的话后,叶东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教训道:“我告诉你,这四九城里比你有钱的多了,人家不是照样二锅头就花生米?”
“又不是我显摆,买了也是您开啊,这年头出去做生意,开个奔驰总比破桑塔纳有面子吧?”
叶天嘿嘿笑着伸出手,从老爸裤兜里将车钥匙掏了出来,说道:“爸,我就不去前面了,回头您给那老头说一声就行了!”
叶东平对这儿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追在后面问道:“我说,你去哪里总要告诉我一声吧?”
“河北曲阳……”叶天的身体已经进了后院的车库,声音远远地传了出来。
“这臭小子,整天不安分!”叶东平跺了跺脚,一脸无奈的返回到了中院。
……
从北京到曲阳一共两百多公里,高速无法直达,从保定北拐下高速后,就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钟了,等叶天赶到了曲阳,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这个地处太行山东麓的小县城可,没有多少娱乐场所,到了午夜这会,路上根本就看不到一个人,叶天想寻个人问路都找不到。
沿着马路开了十多分钟后,叶天瞅到一家大门半掩的游戏室,停下车拿了包烟进去说了不少好话,这才问到了周啸天所住的招待所。
“妈的,这小子不至于穷成这模样吧?”
等叶天找到那招待所的时候,又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看着那民房一般的招待所,叶天不由爆了句粗口。
这是个三层的小楼,楼外面的墙皮都脱落的差不多了,外面能看到那一排排的暖气片子,“顺风招待所”的招牌旁边,还有个澡堂子的牌子。
叶天心里就纳闷了,自己前段时间才花了三万块从这哥们手上买了个物件,他就不知道找个好点的地方去住?
这破招待所自然也没有停车场了,叶天想了一下,把车停到距离招待所一百多米远的一条马路上,拿出包进了招待所里。
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被改成了一个房间,里面亮着昏暗的灯光,叶天隔着玻璃看了一眼,一个看不清多大年龄的胖女人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呢。
“哎,大姐,我要住店,还有房间吗?”
叶天知道,周啸天住这里,肯定不会用真名字的,自己要说是找人,估计这胖大姐立马就能拿个扫把将自己打出去的。
连着敲了好几下玻璃,那女人才抬起头来,睡眼稀松的看向叶天,没好气地说道:“六人间的二十块钱一晚上,四人间的三十!”
叶天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大姐,我睡觉轻,听不得人打呼噜,还有一个人的房间吗?”
“想住单间去宾馆啊,来这里干嘛?”
那女人愈发地不耐烦了,从刚才趴着的地方找出来个还带着她口水的本子,翻了一下,说道:“还有一间,八十块钱一晚上!”
其实这里的单间,最贵的也就是五十块钱一夜的,不过胖娘们看叶天穿的还不错,想宰他而已,剩下的那二十块就能装自己腰包了。
“得,八十就八十,这是钱,还有身份证!”叶天从打开的小窗口把一百块钱和身份证递了进去。
不过钱被收下了,身份证则是和一把钥匙一起被那胖大姐给丢了出来,“我们这里住不要身份证的,二十块当押金了,走的时候退,二楼第四个房间,你自己去吧。”
叶天也没多话,拿着钥匙和身份证扭头就上了二楼,开了门进到房间之后,这才一拍脑袋,“嘿,我这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叶天早就该想到了,以周啸天干的那活计,肯定是越低调越安全的,他要是敢去住宾馆,等事发了的时候,公安局一调查这段时间的入住人员,绝对是一逮一个准。
而像这样的招待所,二三十块钱住一夜,根本就没人会问你要身份证登记,所住的人鱼龙混杂,最是藏身的好地点。
这些事情叶天原本也是门清的,当年他和老道走江湖的时候,基本上住的也都是这些地方,只是过了几年闲适的日子,叶天一时忘了这茬。
连着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叶天也有些乏了,虽然知道周啸天就住在这一层楼靠窗的那个房间,也懒得去找他了。
将背包当成了枕头,叶天和衣就躺在了床上,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样的招待所是没有洗浴间的,也没有牙刷牙膏什么的提供,一个楼层专门有一个厕所和洗漱的地方。
洗漱完之后,拎着自己的那个包,叶天来的周啸天的房门前,贴耳在门上听了一下,里面传出轻微而又略带急促的呼吸声,看来这小子真是伤的不轻。
“当当!”
叶天轻轻在门上敲了一记,里面的呼吸声立马消失掉了,床板的声音响了一下之后,叶天听到了几声微不可察的脚步声。
“谁?”周啸天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出来。
“开门!”或许是被这家伙给熏陶的,叶天现在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进来!”听到叶天的声音后,里面的人似乎松了口气,门锁扭动的声音响起,房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等到叶天走了进去,周啸天伸出头往门外打量了一番,这才关上了门,反锁之后还把门里面的插销给插上了。
“你活的累不累啊?”
等到周啸天走回来之后,看着他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叶天原本满腔的怒火也熄灭了下去。
作为一个有传承的江湖术师,居然混的这么惨,所以叶天虽然对他很不爽,但是出于大家算是同行的分上,叶天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累,还是要活着,咳……咳咳!”周啸天一句话没说完,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叶天能清楚的感应到,他身上那股子阴寒煞气。
没有了那个法器罗盘护身,周啸天的身体,充其量也就是比普通人身体要强壮一点而已,他所修习的并非是术师功法,是无法抵御阴煞寒气侵蚀的。
叶天摇了摇头,眼睛四处在房间里打量了一番,不由愣住了,皱着眉头问道:“你就吃这些?前段时间从我那赚的钱呢?”
在窗前的桌子上,放着几袋榨菜,四五个冻的硬邦邦的馒头,放在榨菜的旁边,陶瓷缸子里的热水已经没有了一丝热气。
第258章 周氏一脉
“咳……咳咳……”
周啸天刚想张口说话,一阵剧烈的咳嗽把话给堵了回去,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不健康的红色来。
叶天伸出手向周啸天的左臂抓去,口中说道:“左手给我!”
“你干什么?”
周啸天一惊,下意识地把手往回缩去,不过动作却是没有叶天快,被他一把掐住太渊穴,只感觉半边身子一麻,歪倒在了床上。
“这是伤了肺经了,而且伤势还不轻!”
双指搭在周啸天手腕处,给他把了一会脉之后,叶天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这样下去,最多只有半年的命了!”
《灵枢经脉》中有文:肺胀满,膨膨而喘咳,如果不加以治疗的话,很快就会咳血而亡的,古人也将其称之为痨病。
现代医学昌明,这种病倒不再是什么绝症,只要住院调理一段时间就能治愈的,不过叶天看周啸天这副凄惨的模样,连吃饭的钱估计都没了,更别说看病了。
为了避人耳目住在这种招待所里,叶天是能理解的,但桌子上的那榨菜馒头,说明周啸天的经济真是不怎么宽裕,叶天不知道他赚的钱都用哪去了?
“还能活半年?够了!”周啸天脸上露出了惨笑,看年龄他和叶天差不多,但却给人一种历经世间沧桑的感觉。
叶天奇怪地问道:“这种病不是很难医治,住院花个几千块钱就够了,你不打算看?”
“没钱!”周啸天嘴里很干脆的蹦出两个字。
“我说你小子欠揍是吧?上次赚我的那三万呢?”
叶天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别人对他头疼,这次也算是遇到克星了,对这往外蹦着字说话的人,他心里也生出一股无力的感觉来。
周啸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撇了叶天一眼,说道:“看病了,给我妈!”
“倒是个孝子啊?”
叶天仔细在周啸天脸上看了一下,在心中推演一番之后,说道:“你自幼失怙,父亲早亡,居家事母,但母亲中年失明,从事这一行也是出于无奈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脸上一直古井无波,似乎什么都引不起他兴趣的周啸天,在听到叶天这番话后,终于是变了脸色。
叶天笑了笑,说道:“从你面相上看出来的,你家传所学本就应该是奇门中人,不会不相信这些吧?”
周啸天的额头奇高,而额为八卦中之乾卦,即为君父,所以额高有伤父无缘一说。
近代中有此面相的,最典型的就要属那位伟人了,他就是发迹奇高,额骨高隆之人,自小卓尔不群,其父喜贬低他,两人不和,而其父也是早年身亡的。
“你盗墓,是为了给母亲看病?”看了周啸天的面相后,叶天对他倒是有了一些改观。
周啸天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妈妈一双眼睛都看不见了,必须移植眼角膜,医院说需要八万,我……我的钱不够!”
或许是被叶天说中了心事,周啸天的话比以前多了不少,最起码听起来没那么别扭了。
“叶天,启开了阴穴,我不是故意的!”周啸天突然抬起头,说道:“我没能力将其封堵上,你……你能帮我吗?”
周啸天也是家学渊源,他知道如果阴穴开启造成生灵涂炭的话,那这因果报应可不单单落在自己的身上,就连他那双目失明的母亲,恐怕都要横遭不测的。
所以为了母亲,周啸天算是向叶天低头了,他虽然不知道叶天在术法上的造诣有多深,但仅凭肉眼就能看出上次所卖朱雀灯内的煞气,这手段就让他望尘莫及了。
听到周啸天的话后,叶天不置可否地说道:“把你的情况先说说吧,我不是随便帮人的!”
虽然已经沾上了这事,叶天是必须管了,但他还是要知道周啸天的具体来历,否则真是稀里糊涂的就管了件闲事了。
周啸天本想不说,不过看到叶天很坚定的样子,低下头说道:“我是周敦颐的后人。”
叶天闻言吃了一惊,追问道:“北宋周敦颐?”
“是,愧对先人!”周啸天头垂的更低了,不过叶天却是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
周敦颐字茂叔,号濂溪,北宋著名哲学家,是学术界公认的理学派开山鼻祖,周敦颐出于舂陵,作《太极图说》、《通书》,推明阴阳五行之理,明于天而性于人者,了若指掌。
周敦颐生前其实并不为人们所推崇,学术地位也不高,人们只知道他“政事精绝”,尤有“山林之志”,胸怀洒脱,有仙风道骨,但没有人知道他的理学思想。
后来南安通判程太中将两个儿子程颢、程颐送到他的门下,后二程均为著名理学家,理学大家朱熹对他评价很高,为《太极图·易说》、《易通》作了注解,其名声逐渐大起。
不过后人皆以为周敦颐只是我国理学的开山鼻祖,却不知道,他还是一个阴阳家,对阴阳五行奇门遁甲的造诣极深,周氏一脉的风水学说,在奇门江湖,也是备受推崇的。
周敦颐生性高洁,周氏一脉以前在奇门中的地位也很高,而作为他的子孙,周啸天却是去行盗墓苟且之事,难怪他之前说不出口了。
“你们这一脉不是在湖南吗?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叶天曾经听师父说过周氏一脉,知道周敦颐的后人多是在湖南江西一带,不过自从清末之后,周氏就退出奇门江湖,甚少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我们家迁到河北已经四代了,我爷爷被人武斗打死了,我爸在八十年代初的时候也去世了,就我和母亲相依为命,我也不想去盗墓的。”
周啸天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也没回答叶天的话,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可能是平时极少与人沟通,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的,不过叶天还是搞明白了他的身世。
原来,周啸天的曾祖父,正是周敦颐这一脉的嫡系传人,不过在清末社会变革的时期,家族中有人窥觑周敦颐的传承,勾结了外人准备抢夺周敦颐传下来的一些典籍。
为了避祸,周啸天的曾祖父就带着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