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 心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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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酥手 心雯-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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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一个孩子,生一个林惟凯的孩子……现在,她连他的人都见不到,可能吗? 
正在这时,手袋里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看号码,竟是林惟凯的!他会给她打电话? 
她接通了,语气有些迟疑:“喂?” 
“你在哪里?”电话里,他的声音非常低沉。 
“中山公园。” 
“你在公园门口等着,我马上过来接你。” 
她愣了愣,很茫然地问:“什么事?”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你母亲病了,现在住在医院里。” 
病了?母亲病了?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什么病?严重吗?” 
“到了医院你就知道。”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她还拿着手机,神情呆滞。 
齐眉坐在对面,露出疑惑的神色。她从来没看过如此惊惶失措的梅若素。 
“谁病了?” 
“我妈。”她冷静下来,把手机放进手袋里,“我得去医院,麻烦你帮我照顾浩浩。” 
“是林惟凯告诉你的?” 
“嗯,他现在开车过来接我。” 
“他说没说什么病?”齐眉关切地问。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 
齐眉安慰她:“也许只是小毛病,你不用担心。” 
“谢谢你。” 
梅若素独自一人走出公园,那辆宝马已经泊在门口。 
她坐进车里,看着久违的林惟凯:“我想知道,我妈得的是什么病。” 
他伏在方向盘上,半晌,才吐出三个字:“乳腺癌。” 
她的血顿时凝住,脑海里一片空白。 
“素素,你没事吧?”他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 
他的手掌仍旧温暖,她浑然不觉,只喃喃说:“我没有别的亲人,只有她一个。” 
他的手劲不由加大了。“不,你还有我。” 
“是吗?”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他坚决肯定地点点头。 
林惟凯还是关心她的。一股热潮涌进眼底。她把头栽进他胸膛,哽咽地说:“惟凯,我不要她死,我从来没想过她会死!” 
“我知道。”他用很轻的声音说,想要发动车子,她却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不肯放手。 
林惟凯叹了口气,温柔地说:“别怕,她不会死的。” 
她还是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他把手揽着她的肩,用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车子开得飞快,一下子就到了医院。 

医院是梅若素最不愿踏进的地方,有时远远看见医院的救护车,都会产生莫名的恐惧。现在,母亲生病了,她必须去看她。 
曾经当过演员,雍容华贵、美丽高雅的李倩如,梅若素看到她的时候,她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 
“若素来了?”她看着女儿,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林澍培坐在床边,满脸凝重,眉毛压着眼睛,像是突然老了许多。 
梅若素一句话也说不出,任凭眼泪一滴滴往下掉。 
林惟凯连忙把她拉出病房,递给她一张纸巾。 
“快把眼泪擦了。” 
她擦干了泪水,深吸一口气,说:“惟凯,你带我去见医生。” 
李倩如的主治医生告诉她,李倩如的乳腺癌已经扩散到了淋巴线上,医院的治疗方案是先做一个大手术,切除两边的乳房及腋下的淋巴,然后再采用化疗控制。 
走出医生办公室,她把头靠在走廊的墙上,开始饮泣,然后号淘大哭。 
林惟凯从背后抱住她,说:“素素,不要这样,你一直都很坚强。” 
“不,你错了。我一点都不坚强。”她拼命摇头,哭得越发厉害,“那只是我的伪装。现在;母亲都快死了;我还装给谁看哪?” 
林惟凯叹口气,用一贯沉着的语气说:“谁说得了癌症的人就一定会死?连医生都没判她死刑。素素,你镇静点好不好?” 
她停止啜泣,惶惑地抬起头:“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 
“你刚才也听到了,医院的治疗方案是要先做乳房切除手术,再进行化疗。你母亲一直不肯动手术,我和父亲怎么劝她都不听。你是她的亲生女儿,你说的话她一定会听。” 
她知道母亲为什么不肯动手术。一向追求完美的她,怎能忍受身体的残缺? 
但,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 
“好吧,我试试看。” 


第十九章  秘密 

你知道你为什么叫若素? 

那天晚上,林惟凯守在门外,让梅若素一人进病房。 
李倩如躺在白色的床上,表情看上去淡然而又平静。 
看到她,李倩如的头微微一侧,指了指床边的一张椅子,说:“进来坐吧。” 
她缓缓走过去坐下。 
“医生怎么说?” 
“没那么严重,但得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她试图轻描淡写。 
“不用瞒我,我早知道了。” 
她脱口叫了一声:“妈,这个病现在并不可怕,完全治得好,关键是要配合。” 
李倩如像是看透了她的来意,断然道:“你不用说了,我不会动手术。” 
“你难道就这样等死?”她着急地问。 
李倩如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说:“人总是要死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可你今年才五十一岁呀。” 
李倩如转过脸来看着她:“若素,如果我死了,你会原谅我吗?” 
她很烦燥地说:“你为什么问我这个?” 
李倩如盯着她的眼睛,说:“我背叛过你的父亲,你为这件事一直很恨我。是我让你失去了父爱,也扼杀了你对婚姻的信任。这么多年来,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这是梅若素第一次从母亲嘴里听到忏悔的话,她忍不住问:“你爱我父亲吗?” 
李倩如毫不避讳地说:“当然。他是我这一生最爱的男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背叛他?”她颤抖着嘴唇问。 
李倩如脸上浮起一个飘浮的笑:“我背弃的是没有爱情的婚姻。你父亲从来没有爱过我。” 
梅若素至为震惊,瞪着自己的母亲:“不,这不可能!” 
李倩如改变话题,说:“你知道你为什么叫若素?” 
她迷惘地摇摇头。 
“因为他爱的那个女人,叫素心。”她喃喃地念叨着,“素蕊清心。” 
素蕊清心?这四个字怎么这么熟悉?梅若素想起来了,小时候父亲的书橱里摆着一幅油画,画中的女子披着一肩长发,冰肌雪骨,楚楚纤柔。画中的四个字,父亲曾经教她念过,就是“素蕊清心”。 
“他给你取名若素,你还真的长得像她。他时常望着你发呆,在你身上寻找她的影子。如果你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甚至怀疑你是唐素心的女儿。” 
她问:“那个唐素心现在在哪里?” 
“她死了,早就死了。”李倩如苦笑,“要不然你父亲怎么会娶我?” 
一个活人斗不过一个鬼魂!梅若素木然地听着,感觉自己好象陷进了琼瑶小说的情节里。 
自从成年以后,她就再也不相信琼瑶了,那些故事都是编出来骗小孩的。没想到,生活中还真有这样痴情的人。但父亲的这种痴情,对母亲来说,又是多么残忍的事? 
“于是你选择了陈文杰?”她问。 
李倩如摇摇头:“我没有选择他,是他自己闯进我生活中来的。在当时,爱上一个已婚女人,是需要勇气的。” 
“那你呢,也爱上了他?”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对他只有需要,没有爱,这对他不公平。所以,我们后来才会离婚。” 
梅若素心里像压着一大堆铅般。她明白,母亲和陈文杰的婚姻之所以解体,自己对陈文杰的仇恨和排斥是一个重要原因。 
“若素,夫妻双方的爱情应该是对等的。如果一方光是付出,没有得到,这样的婚姻不会长久。”李倩如看着她,“这就是当初为什么我会反对你嫁给惟凯。” 
梅若素瞪着她:“既然如此,你现在为何又阻止我们离婚?” 
李倩如叹了口气,说:“是因为惟凯。这孩子实在难得。” 
她不知道母亲口中的“难得”是什么含义,但这句话提醒了她,她进病房不是来和母亲叙旧的——她还有一件艰巨的任务未完成。 
“妈妈,你这么欣赏林惟凯,他劝你动手术,你为什么不听?” 
李倩如立刻沉下脸来。 
“无论如何,我不会挨那一刀。” 
梅若素瞪了她一会儿,说:“美丽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比生命还重要?” 
李倩如把身子侧向另一边,对着墙,不再吭声。 
梅若素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不稳地说:“是的,我曾经恨过你,是你让我失去了童年的欢笑,不再相信天长地久的爱情。现在我明白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父亲也有责任。但是,如果你就这样放弃生命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她就转过身,拉开门,冲了出去。 

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她撞进一个男人宽厚的怀里。 
“怎么样?”林惟凯环抱住她,低声问。 
她摇摇头,突然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他拍拍她的背,说:“我送你回去。” 
她轻飘飘地跟着他走出医院,上了他的宝马,才想起什么,问:“今晚谁陪她?” 
“父亲年纪大了,你要照顾浩浩。当然是我。” 
她抬起头看着他,满脸都是感激。 
“惟凯,谢谢你。” 
他无言地看她一眼,发动了汽车。 
“在齐眉家停一下,我要去接浩浩。”她说。 
齐眉开门时看见林惟凯,眼睛一亮,冲梅若素扮了个鬼脸。 
梅若素知道她误会了,以为他们又和好如初。 
邵刚递给林惟凯一根香烟。林惟凯慢悠悠地吸着,梅若素第一次发现,他吸烟的样子很帅,像外国电影里的绅士。 
齐眉也有同感,她在梅若素耳边,悄声说:“真不明白,你怎么忍心伤害如此完美的男人?所以说,这世上就是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梅若素对她挤出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无法后悔。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梅若素抱着浩浩下车时,林惟凯才说:“你母亲住院这段时间,你能不能和浩浩搬回来住?” 
梅若素看着他,愣住了。 
“放心,我晚上睡书房,不会碰你。” 
他关上车门,把车子开走了。 
她仍站在原地,四外里夜雾迷漫,寂静得有点不太正常。 
浩浩在她怀里呢喃了一句什么,梅若素仿佛从梦中突然醒来一般,匆匆抱了孩子上楼。 
 

 
第二十章  疲累 

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 

清晨,梅若素还在睡梦中,就听到了电话铃声。 
她拿起来,林惟凯在另一头说:“你母亲答应动手术了。” 
她心中胀满难言的情绪,说不出是喜是悲。然后,缓缓淌下泪来。 
李倩如的手术很成功,接下来是化疗。 
期间,梅若素搬回了原来的家。林惟凯果然睡在书房里。 
其实,他不睡书房,两人也碰不到面,一个白天一个黑夜地轮流守在医院里。梅若素没有精力照顾浩浩,便把他放在王大妈家全托。她得全力以付,跟母亲一起与癌症打持久战。 
一边化疗一边吃中药,李倩如眼见着一天天消瘦下去。她每天梳头的时候,都会掉很多头发。她把头发一根根捡起来,放在一个草编的小篮子里。 
小篮子里的头发越来越多,李倩如慢慢地不再照镜子,有空就捧着小篮子看。 
虽然年过半百,她的头发一点都没白。小篮子里的头发全是黑的,就像枕边那张照片上的长辫子一样黑。 
照片上的李倩如,梳着两条乌黑的大发辫,眉飞眼亮,艳光四射。 
那是她演压寨夫人时的剧照。 
看着母亲照片上年轻美丽的风采,再看她现在对着小篮子里的头发,长时间发愣的情景,梅若素心里酸酸的。 
生命是多么脆弱,又多么易老,经不起时间的磨砺和疾病的摧残。 
林澍培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从李倩如手里拿过那只小篮子,说:“这小篮子能不能借给我用用?” 
李倩如有点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半个月后,林澍培到医院来时,手里拿着一顶精美的发套。 
那时,李倩如头上的头发差不多掉光了。当她戴上那顶发套时,禁不住有些哽咽。 
“谢谢你,老林。” 
林澍培拉过她的手,说:“不用谢,真的。因为我们是夫妻。” 
李倩如笑了,笑着笑着掉下泪来,说:“对,一日夫妻百日恩。有妻子谢丈夫的吗?没有!”她自问自答,摇头又点头,脸上全是泪珠。 
梅若素看得泪眼婆娑,转开脸,看到林惟凯正默默地站在病房门口。 
他刚才去见过主治医生,拿到了李倩如胸部的X光片。 
X光片显示,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颈椎。 
医生严肃地告诉他,病人只能是每况愈下,治疗会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困难。但最长也只有半年时间了。 
经协商,医院同意让李倩如回家疗养,每周一次到医院做激素注射。 

搬回家后,李倩如住在朝阳的房间里,林澍培特意请了小保姆照顾她。梅若素每天都去看她,陪她聊天,尽量装出快乐的样子。 
天气开始冷了,树叶成团地飘落到地上。 
李倩如望着窗外日渐稀疏的树叶,幽幽地说:“这个季节是死人的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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