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冷残情挥了挥手,拆开了信封,嘴角扯了扯,“果然。”随手把另外一封信用火烧了:“三番四次 ,有够愚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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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吵!我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一大早的就这么翻天覆地似的折腾。我勉强张开眼睛,整个屋子焕然一新,红的俗气的屏风变成了素白色的帘子,大红的牡丹花变成了说不出名的淡雅的花,床单也换成了洁白的丝绸缎,难怪我一张开眼就觉得自己又跑回医院来了,一片白色。
“醒了?”红衣一身飘逸长裙的出现在我面前,根本没有办法把她和穿的俗气、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联系起来。她修长的手指却毫不留情的撬开我的嘴,把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到我嘴里,“今天是第七天,一会儿堡主来了,你身上的毒也就要发作了,起来好好的享用最后一顿饭吧。”被绑的发麻的手脚突然松开了,我不由得呻吟了一声,一直以来都是像只大虾一样的躺着,手脚早就不灵活了。
桌上摆着几只小菜,闻起来香喷喷的,我的肚子也不由得开始抗议起来,要知道每天喝的只有清粥而已,要不是我天生是来饿肚子的,大概早就不知在哪里了。红衣用力的把我往床下一推,看着我摔倒在地上,毫不留情的笑道:“哟,原来你不想吃东西呀,难得我为你准备了这么多的好菜。既然你不识抬举,我也就不给你面子了。”她轻笑了几声,有意的从我头上跨过,开始享用食物,我只有躺在地上默默地忍受着万蚁噬体的麻痛感。
“红衣,我求求你,让我走好不好?”我心里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再不走真的就走不了了。
“你让我被送到这种下三烂的地方来,我怎么可以不好好感谢你呢?放心,我一定会请他‘好好对待’你的。”红衣满脸是笑地看着我,不忘记用脚重重的在我小腹上踢了一脚,享受的听我闷哼了一声。
“红衣,就算我求求你,我无所谓你怎么对待我都可以,求求你,不要让他看到我。”我从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乞求某个人过。
“做梦去吧!”她撇了撇嘴角,“像条狗似的躺着吧。”优雅的起身,留下我面对桌上的残羹剩饭。
“唔。”红衣走了之后,我饿得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直到喉咙处的干痛把我吵醒了。我只觉得自己仿佛吞下了一块烧得滚烫的铁,喉咙里所有的皮肉都开始燃烧起来。水!水!我几乎可以闻到自己嘴里冒出来的烟味。出口的呼叫声只是低低的闷哼。肚子开始抽筋,仿佛我刚刚剧烈运动过,痛得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要蜷缩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是莫大的痛苦,冰凉的空气摩擦着火烫的喉咙,小腹的收缩让那种要人命的痉挛变本加厉的折磨着我,怎么了?难道是毒发了?“红……衣!”我用尽所有力气喊出声,嘶哑而又低不可闻的求救声比起外面的嘈杂,根本不会有人来注意。火苗随着我的血液流动到了全身各处,我连痛得打滚的力气也没有了,头脑异常清醒地让毒蹂躝(没有找到那个字)我的身体,大量的血液开始冲击着我的太阳穴,仿佛随时都会穿破头骨喷射出来。
“昊轩,坐下来陪陪人家嘛。”红衣羞怯的拉着满脸冷色的冷昊轩,走向里自己卧房最远的叙情阁。
“人呢?”冷昊轩没有被拉动,甩开红衣的手。
“当然您别担心,有人守着呢。”红衣心头一惊,不露声色的媚笑着。
“我们去你的卧房谈。”冷昊轩皱了皱眉头。
“昊轩,人家,人家还……”红衣故作娇羞不堪的低下头,十指绞在一起,“有个姐妹说要用我的房间,我怕我们去了会不方便。”
“噢,李妈妈。”冷昊轩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示意手下拿出一袋银子,“这点钱给你,把那两个人从房间里赶出来。”
“是是是。”老鸨接过钱,眉开眼笑的跑上楼去。
“昊轩,你哪有……人家……”红衣嘤咛一声,顺势倒在冷昊轩的怀里。周围的人对冷昊轩投以又羡又妒的目光;谁不知道这位花魁是苏州城里最高傲的花,没有几个人可以摘得下来。
冷昊轩皱着眉头,不着痕迹的推开怀中满身脂粉味的女人。一个月不见,这女人变得越加俗气。
“呀!”老鸨带着一声尖叫从楼上连滚带爬地摔了下来。
“怎么了?”冷昊轩沉声问道。
“有,有,有死人!楼、楼上有死人!”老鸨面色发白的抓住冷昊轩的手臂不放,犹如溺水的人见到一块浮木一样。
“上去!”屋内一个人也没有,一切都整洁的仿佛没有人来过,唯一和所有的一切格格不入的就是地上那个以一种怪异姿势躺着的人。冷昊轩上前让对方的脸转过来,脸开始扭曲的犹如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子。他竭力稳住自己的手,探了探脉搏,才缓缓的送了口气,毫不犹豫的抱起冰冷的身子,施展轻功从屋内飞掠出去。
“想不到你这个贱人的命还蛮硬的。”红衣阴毒的目光仿佛要把冷昊轩怀里的人刺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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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昊轩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从水儿的脉象来说,这种毒早在好几天前就在体内了,“夺魂七日”一到第七天便毒性大发,中毒者必是七窍流血而亡。现在毒血都淤积在体内,显而易见,还有药物在那里催动毒性发作,而且让中毒者根本无药可救。狠毒之至的手法。
“等一下,等一下。现在不是你来的时候!”冷昊轩莫名其妙的爆出一句话,“好吧。”自言自语的问答。他毫不犹豫的割开自己的手腕,让鲜红的血滴到手中的碗里,加上热水,调匀。“水儿,喝药了。”硬生生的拉开紧咬的牙齿,把那碗血水灌了下去,“你一定要好起来,不可以就这样放弃的。”冷昊轩弯下腰,轻柔的在慕容水儿的额上落下一吻。
“没错,小东西。我好不容易找到像你这么有趣的东西,怎么可以让你走?”
“少主,红衣姑娘求见。”护卫长一路小跑的前来报告。红衣夫人被带回来后,在客房里闹得不可开交,成天朝着要见堡主。现在一个人自说自话的跑到书房外的花园里,说想要见人。想想可能红衣夫人又要得宠了,自己也不好怠慢。
“让她等着。”冷昊轩撇了撇嘴,所有的一切只有从她身上下手才可以知道。欲擒故纵,向来是对付这种人的好办法。
“昊轩,怎么忙得都不想见人了?”红衣没有等到护卫长出来回报就走进了书房,故作幽怨的娇嗔了一句。
“既然知道我很忙,就不该来打搅我。”冷昊轩没有抬头。
“人家,人家想你嘛。”红衣走上前,刻意的靠着冷昊轩磨蹭着。
“走开点。”冷昊轩手上的笔抖了一抖,一滴墨汁落在了纸上。
“轩。”红衣不死心的叫了一声。
“不要让我讨厌你。”冷昊轩抬头,一双黑眸中满是戾气。
“我……”红衣明显的抖了一抖,不甘心的走了出去。
“做什么?没有让我找到她把柄前,我们什么也不可以做。”冷昊轩在等红衣走了之后,突然开始自言自语。
“以我的功夫,不知不觉地杀个人还会有问题?”回话中带着浓重的杀气。
“我是冷天堡的堡主,树大招风。”
“这和我没有关系。”
“我们要等机会,到时候,我会让她死的很难看得。”
“不对,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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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痛。全身都在痛。痛得要裂开来了。
“小姐,请您醒过来。”谁呀?这么霸道的口气。苍老但是却让人肃然起敬的声音。
“你是——?”我好像是接到圣旨似的,用尽所有力气张开了眼睛。一张满是皱纹,但又让人觉得充满威严的脸出现在我头上。
“我姓温,请小姐叫我温嬷嬷。”不卑不亢的回答,让我想到了小说里那种很严肃的老嬷嬷。
“我叫……”我刚想来个自我介绍,一碗药就平平稳稳的端在我面前。
“请小姐把药喝了。”嬷嬷一板一眼的命令我,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莫名的好感油然而生。
“可是……”这药看起来好苦。
“良药苦口利于病。”仿佛看透我的想法一样,温嬷嬷一句话也不多讲。
“好好好,我喝。”就算是给自己上堂课吧,以后千万不要生病。
“我先告退了,等一会儿请小姐起来用膳。”温嬷嬷放下药碗,帮我盖好被子,以一种不属于老年人的轻盈的步子走出了房间。
“唉。”我长长的叹了口气。算算到这里来没多久,就受了好几次重伤,就算在车祸横行的世界里我的生命安全也比这里来的要高。今天被人打成重伤,明天被人下毒,我哪来这么多的倒霉事?
“醒来了?”熟悉的男声随着一阵风传了进来。
冷昊轩?我惊讶的想到,不对,也许是冷残情。想到这一点,我赶忙把头钻到被子里,假装睡着了。
“不要把自己闷坏。”低沉的嗓音略带笑意地把唯一的遮蔽物给拉开了。
“……”我有点生气,有点害怕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我吓着你了?”冷酷霸道但又不失温柔的声音只有冷昊轩才会有。
“昊轩?”我试探性地问道。
“不然你说我是谁?”冷昊轩忍不住捏了捏水儿的鼻子,满意地看着她不满地把小脸挤在一起。
“我还以为你是另外一个人呢。”我小声地嘟哝着,还好还好。
“你是说冷残情。”屋内的空气仿佛一下子低了几度。
“你怎么……?”我抬眼,不期然的撞到了一双深深的眸子里。
“原来小东西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张着老茧的手轻轻地在我的脸上游走。
“冷残情?”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有问题?”冷残情同样满意地看着床上的人脸上丰富的表情,好奇,害怕,兴奋。
“你你你,你们……”我实在讲不出话来,双重人格!我头一次见到双重人格的人!
“很惊讶?”冷残情邪气得挑了挑眉毛,“有没有想再溜走呢?’
“我……”我的心猛烈的跳了一下,怎么解释?
“我真的有这么可怕?”冷残情脸上带着笑容,却让我开始害怕。
“你、你、杀杀杀过人。”我忘不了那场夜晚的争斗。
“这又怎么样?他们要来对付我,只有死路一条喽。”玩笑的语气诉说着冷酷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们?难道不可以用其他的方法来解决吗?
“没有人告诉过我,残酷是件坏事。”冷残情嘴角勾起了一道笑,很淡很淡的带点苦味,几乎看不见。
“冷……”我感到他深埋在心底的悲伤,虽然很淡,但我感到了。在逃走的途中,我突然想起原来哲学课老师和我们聊起人的本性时,告诉我们没有一个人是生来就是残酷的,后天的环境铸造了一切。我开始同情起冷残情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小姐,少爷。”温嬷嬷端着一盘东西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外。
“温嬷嬷,进来吧。”冷残情招了招手,接过温嬷嬷手上的热粥,“我来喂她吧。你先回去休息一下,这两天辛苦你了。”
“人虽老了,一口气还在。”温嬷嬷自豪的挺了挺背脊,走了。
“来,喝下去。”一勺热粥刚落入我嘴里,我就开始张大了眼睛,不知是吐出来还好,还是咽下去为妙,烫得我直流眼泪。
“太烫了?”眼前的冷残情居然舀起一勺粥,鼓着腮帮子帮我吹凉。这个画面实在是有点好笑,一脸狂傲的人居然会和平常人一样的对着碗热粥吹气,尤其是那两个鼓起的腮帮子,实在是有点破坏那张帅到没有天理的脸。
“噗哧!”我很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很不开心地瞪了我一眼。
“你的样子好难看哟。”我故意大笑三声,吞下送来的粥,“冷昊轩。”满意地看到他的手抖了一下。
“你知道我是谁?”冷昊轩的脸上是惊讶,不解,更多的是激动,“我是说,你分得清我们谁是谁?”
“不知道怎么做的。”我耸了耸肩,胸口的刺痛让我夸张地倒抽一口气,“感觉不一样嘛。”
“躺下。”冷昊轩不满的看着我,霸道地把我压会被子里,“你身上余毒未清,还需好好修养。好好睡一下吧,醒来再喝药。”
呜悲惨世界!
第十二章
“慕容小姐,请喝药。”温嬷嬷不冷不热的声音永远在同一时间响起,一碗略带腥臭的东西被端到了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