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陈偲然都不理苏瑞,苏瑞几次示好,她都故作视而不见,那天下学,苏瑞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冷战,拉住同行的谢怡宁,追上陈偲然,在校园的林荫深处偷偷地拉过她的手,“和好了好不好?我错了,还不行吗?”
“错了?你又错在哪里?”陈偲然语气淡淡地问。
苏瑞以为她还是在生气,认真地一条条搬自己的错误:“第一,分组是老师分的,我不应该对你生气。可是为什么体育老师说你和他的默契比较好呢?”明明是列数自己错误来着,可一想到体育老师乱点谱,他就生气,怎么就他们默契好了呀?好在哪里呀?他怎么就一点也看不出来呀?
陈偲然觉得他这气生得莫名其妙,反驳道:“那体育老师还觉得你和徐冰的默契好呢?”
陈偲然撅嘴转身不理的样子他喜欢极了,开心地追上她,特没皮没脸地说:“你这样,我当你在吃醋。”
“我才没你那么小肚鸡肠。”陈偲然翻个白眼,继续往前走。
苏瑞站在原地,摸摸后脑勺,讪讪地笑笑,原来他这是吃醋,第一次尝这种酸溜溜,又气又恼的感觉,可是回味起来好像还真的不错。回神过来,看着陈偲然已经走远了,赶紧又跑上去追上她,继续求饶道:“对呀,我小肚鸡肠,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这种小人计较了,咱们这就求和吧!”他无赖地拉着她的衣角,特没形象地求和。
陈偲然抿成一条的唇线没有克制住,终于“噗”一声笑出来,在阴暗的天空也能在他这道明媚的阳光下,闪耀出五彩缤纷的色彩,也许遇上他,真的是来弥补她失去的青春的颜色。
苏瑞看到她笑了,也跟着笑了。
在阳光下,两个人并着肩走着,“后天的比赛你还参加吗?”陈偲然问开心笑着的苏瑞,前两天这个少爷闹脾气,跟体育老师说他退出比赛,都快比赛了,突然搞这一出,在思想工作无效下,老师临时在班级里找了个替补,可是他和徐冰一点也配合不好,徐冰又经常抢他的球,四个人打得杂乱无章,连体育在旁看着也揪心,他们这样过两天要怎么代表学校去比赛?
“可我的球拍丢了。”苏瑞低下头,那天他不止踩断了球拍,还索性没有捡起来,那天看着她跟李进越走,他真是气疯了。
“球拍在我这里,我已经我修补过,我试过,用着还是没有问题的。”陈偲然马上说道。
“你拿去修了?你什么时候去捡回来的?”苏瑞惊喜地看着陈偲然,原来那天她没有不理他,没有无视他,他还偷偷把他扔的球拍捡了回来,修补好。“偲然。”苏瑞激动地双手握住陈偲然的手,心里乐开了花。
在他们的身边有一个学生经过,暧昧地偷偷看着他们笑,陈偲然挣开苏两年的手“到底要不要再加入?”
“要,要,当然要。”苏瑞连续说了几个要,心里想到李进越,又有些了计较,很不风度地说:“可是,你能不能别他配合得那么好?”
“不配合好,怎么赢比赛?”显然苏瑞的这个要求无理取闹。
“那我去跟老师说换组。”苏瑞的脾气又上来。
陈偲然拉住就要跑去找老师的苏瑞,“你不要冲动,后天就要比赛了,现在换组,时间和配合都不够。”未了又轻轻加了一句:“而且明明你和徐冰配合得比我好。”陈偲然承认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酸味的,还有一点难过。阳光的苏瑞,优秀的徐冰,站在一起,更像是天下无双的一对。
“苏瑞,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一定要先告诉我,我一定会放你走。”
那时候的苏瑞不明白陈偲然这样的不自信,这样的忧伤是怎么来的?他要离开她,怎么可能?永远,永远不可能。
“陈偲然,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也一定要先告诉我,我一定一定不会放你走,死缠烂打也要留下你。”
可是,后来,是谁先打破了这个一言为定?
苏瑞看着陈偲然的手轻轻地触摸着她曾经仔细用尼龙线仔细修补的球拍,修补过的地方还是有痕迹存在,手指轻轻地摩梭着,那场比赛后来,他和徐冰得了第一,她和李进越得了第二,可是他和陈偲然都不开心。
“记得吗?我们曾经用它来赢得了一场比赛。”苏瑞小心翼翼地看着陈偲然微微触动的表情问道。
“明明赢得比赛的人是你和徐冰。”陈偲然将球拍放回去,轻轻反驳道。
苏瑞惊喜:“你记得?”这几天他一直在忘记,他真害怕,有一天,她会把他们全部的记忆都丢掉。所以现在她每记得一点都让他如获至宝。
苏瑞满怀期待地等待着陈偲然的反应,后者却转过身,对他说道:“苏瑞,我饿了。”那表情真是无辜又可爱,苏瑞又好气又好笑,对她,他只能举手投降。可他都几天没回家了,家里也实在没有什么可吃的了,“好,你先坐会儿,我进去收拾下行李,我们就出去找吃的。”
☆、第153章苏母
苏瑞进了房间,陈偲然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播放的电视正上演一场哭戏,屋外突然有房门转动的声音,陈偲然扭头过去,看着大门缓缓打开,是一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妇人,那妇人见到她,也是一愣,随后又恢复脸上的平静,腰身打得直直的,向陈偲然走过来。将钥匙搁在茶几上,在陈偲然的对面优雅地坐了下来,由始至终,妇人的表情犹如她挺直的背,生硬而不可侵犯的冷漠。
陈偲然弱弱地看着妇人紧抿的嘴唇微微启动:“陈小姐是吧?”
陈偲然茫然地点点头。
妇人勉强地笑着:“很久前,我们见过?不知道陈小姐还记不记得?”
陈偲然又茫然地摇摇头。
妇人又笑道:“是在阿瑞高二时的家长会上,是呀,都那么久的事了,陈小姐怎么还会记得呢?”
陈偲然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听着妇人一开一合的嘴又继续说:“那时候记住陈小姐也是因为阿瑞,阿瑞说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作为母亲,我第一次觉得儿子长大了,也会去喜欢一个女孩了,我相信无论哪个年代的少年,都会有这样的一段经历,会很喜欢一个人,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可能还会奋不顾身地去追求自以为是的爱情,可是长大后会发现,那不过是一场青春期的萌动。我不扼杀孩子的爱情初萌动,那是因为我相信,没有彩排的青春,是为了以后的懂得和长大。”妇人看了看陈偲然有些茫然无措的表情,心里有些急躁,“可是我觉得我现在的儿子还是没有长大。”作为母亲,她实在不想像电视剧中恶婆婆那样对待让自己儿子执迷不悟的人,作为有素质和教养的母亲,她更不想对儿子喜欢的人恶言相向,怕降了自己的档次,也怕儿子因此恨她。那么保持平静之心,话中讽刺,作为一个正常自尊的女人,应该懂得她的意思。
可为什么现在面前这个女人的表情那么让人费解?苏母听到房间里的声音,知道儿子在里面,可能很快就出来,她实在没时间和这个女人兜圈子,索性直截了当地说:“这么说吧,你和我儿子在大学时就分开了,原先他应该和小冰结婚的,你也嫁给了别人,虽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阿瑞和小冰分手了,可是你和阿瑞的事早就过去,你也有了别人的孩子,你们以后的路就注定永远的平行,不会交叉。阿瑞以后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孩子,而你,也会有你以后的生活,但你以后的生活应该是和阿瑞无关的。这样说,你懂了吗?”
“妈。”苏瑞拖着行李站在房门口,对母亲大声喝止。
苏母吓了一跳,看着儿子的愤怒,表情有些不自然,要阻止从小倔强的儿子,总是会让儿子恨自己,可是她没有办法,那是她的儿子,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被这样一个女人拖累。
陈偲然也回过头弱弱地看着生气的苏瑞,苏瑞放下行李立刻走到陈偲然身边,将她挡在自己身后,跟自己的母亲对峙道:“妈,你到底在跟她说什么?”苏瑞一直在房间里,出来时便看到母亲盛气凌人地坐在陈偲然的对面,对委屈低着头的陈偲然说:“你以后的生活应该是和阿瑞无关的。这样说,你懂了吗?”
“妈,以后我的事不要你管。苏瑞不想跟母亲吵架,拉过陈偲然的手走到房门口,俯身拉起行李箱,便要离开。
苏母急了,“站住。”
苏瑞的脚步停滞下,苏母看着走到苏瑞的面前,看着他的行李,不敢相信地问:“你这是要搬出去?”
“是的。”苏瑞觉得没什么好隐瞒,也隐瞒不了。
一直压抑着情绪的苏母激动地指着苏瑞身后的陈偲然:“就为了她?阿瑞,你疯了吗?她甚至还是别人的老婆,你打算做第三者,插足别人的婚姻吗?”
“他们已经离婚了。”苏瑞立刻反驳。
“离婚?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跟她在一起,铁了心要跟一个离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在一起?”因为震惊,因为害怕,苏母不再注意拙词,用最直白的话跟自己的儿子对峙。
苏瑞却一脸平静而坚定地面对着母亲的不可思议,“妈,从小到大,家里很多事都一直由你做主,我上什么学校,读什么兴趣班,你都替我选择好。我第一次做主,是高三选学校,我坚持的大学,那也是因为偲然,虽然后来我们分开了,这里面自然有我的错,可我知道也有你的引导,徐冰当年为什么会和我同班火车去西藏,那不正是你的所愿吗?你为了父亲的生意,牺牲自己儿子的爱情,你是我母亲,所以我不能恨你。可是妈,你觉得你所有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吗?我和徐冰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样?那是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那以后就是错误连连,到最后连你也是满盘皆输。妈,即使这样,你还是觉得你没有错吗?你说得对,偲然结过婚,生过孩子,可是如果不是开始的错过,也许现在我们不会这样?所以,这一次不管多么辛苦,前面有多在阻碍,我都不想错过,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成全我,如果那样很难,那就请你远远地看着,不要用任何方法来破坏,来阻碍?来做那个让儿子痛恨的郐子手,可以吗?”
苏瑞一口气将所有的话都说完,看着母亲不轻易动容的脸,深深揪结起,几乎要嘶吼的声音:“这就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不成全,就远远地看,任何方式的阻碍和破坏,为了一个女人,他就选择痛恨母亲。
苏瑞看着揪痛的母亲,心里内疚不好受,软下语气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现在都快三十岁了,可以完全有能力做主自己的人生。”
三十岁,不知不觉孩子都三十岁了,苏母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听着三十岁的儿子跟她说,他要去开始自己真正的人生,然后是离开的脚步声,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她的儿子真的走了,离开了,是不是每一个母亲都会沧桑地怀念儿子还在自己怀里时,小小的手拍着母亲的肩膀,豪气万丈地说:“妈妈,我要快快长大,比爸爸还要高,这样瑞瑞就可以保护妈妈了。”慢慢地,孩子长大了,会经常放开母亲的手,跑得远远的,可是不管跑得再远,孩子都会跑回来,跟母亲说:“妈妈,快点,快来追瑞瑞呀。”可是这次她的瑞瑞终于离开她了,带着恨意,离开,这一次不会再等着她。
“苏瑞,我的孩子呢?”被苏瑞拖着走的陈偲然突然停下脚步,迷茫地问道。
苏瑞一顿,回过头看着有些迷茫的她,心里一揪,孩子?他要怎么告诉她?如果需要谎言,那他要怎么编谎?
正当苏瑞犹豫为难时,陈偲然突然又奇怪地问道:“我们的孩子不是早就没有了吗?”
苏瑞愣了一下,不管她怎么忘记,也始终没忘记这一段,每一次提起都让他的痛更深一点,有时候苏瑞都怀疑她是故意的,故意用这个来时不时地刺痛他。
“是,孩子已经没了。”苏瑞声音嘶哑。
“那为什么是我跟别人的孩子?”陈偲然继续奇怪地问道,刚才苏瑞的母亲明明清楚地说,她跟别人结过婚,有过孩子?“我跟谁结了婚?”
陈偲然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让苏瑞完全无力,唯有哄着陈偲然:“然然,都过去了,我们不想了,好不好?”
好在再难的问题,陈偲然都不会纠结很久,常常问过之后,她自己都会忘记。
☆、第154章想起
打开沉封已久的门,就像记忆的门被缓缓打开,回忆里的人和事像一股泉水汹涌而来。记得买这套房子还是在一年前,随着崔远的产品市场越来越好,经济利益也越来越可观。谢怡宁便提出去买一套更大点的房子,崔远没有意见,他们一向分工明确,他管产品研发,她管理公司经营,掌握经济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