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陈偲然爽快地答应。
这场冷战终于冰释前嫌。
林韩再跟陈偲然联系是三天后的事了,在下午茶的时间,林韩依然坐在陈偲然的对面,“李进越他……。”
陈偲然打断他:“我问过他了,当年远升收购只是商业行为,他父亲的死也是意外,而且他现在已经停止了对远升的收购。”
“你相信他?”
“他是我丈夫,请你不要抵毁他。”这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捍卫。
林韩似是冷笑了一下:“李进越还真厉害,竟然也让你对他死心踏地?”这一刻林韩突然觉得苏瑞真不值,如果他当初能安心和徐冰结婚,又怎么能让远升面临今天的局面。
“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先回去了。”这里虽然离她的单位近,可是过去也是需要时间,再半个小时就是上班时间了。
林韩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突然说道:“他虽然放弃了收购远升,可还是提出和远升的合作计划。”
“那不是很好吗?远升现在不是正需要资金吗?有资金支持,也许就能度过这次难关了。”
“你真的觉得李进越会这么好心?摇身变成救世主?”陈偲然记得以前的林韩总是单纯,笑容也爽朗,她即使从来没有爱过林韩,可也从不讨厌,可是现在的林韩,偶尔不经意的冷笑让她极其不舒服。
“林韩,你到底想说什么?”是不是做了律师,也学会说话拐弯抹角,含沙射影的?
林韩自然也感觉到陈偲然的不快,他本没有恶意,也只能颇无奈地说:“我只是觉得李进越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么有多么复杂呢?我们每个人剖开内心,又有谁还如孩子般时的简单纯洁?”她记得昨天才答应过他,不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她要相信他,坚持自己的判断。
林韩觉得失望:“偲然,你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想苏瑞了吗?那时候你为苏瑞伤心难过,现在,你真的一点也不想他了吗?你就不问问他现在好不好?”
陈偲然承认她的心虽然不是翻江倒海,但也不能心如止水,爱了那么多年,总有一层剪不断理还乱,既然理不清,她便放弃去想问题,想答案,这段日子她很用力用心地去适应身边另外一个人,直到心慢慢地敞开,然后这个人住进来,即使现在还不能完全清除原来的那个人,可是她相信总有一天,新的人会占满她心里的位置,因为很多年,苏瑞就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他只能是回忆里。既然这样,她现在何必要再重新走回去,看那段过去的伤呢?
“那他好吗?”出于老同学,她也应该慰问的。
林韩似是轻叹了一声,“算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上班吧!”
陈偲然拒绝:“不用了,没多少路,我走过去就行了。”
☆、第九十二章宣战
“你觉得怎么样?”苏瑞紧张地问林韩。
林韩将计划书放在桌前,颇显沉重地说:“这个合作计划明显很不公平,远升必须按规定时间和要求完成项目,稍有差池,就是巨额赔偿。”
“我知道。”苏瑞垂下头,他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份不公平的合作协议,“可是眼下还有其他办法吗?”
“有,就是你回去求徐冰。”林韩一语道破。
苏瑞放亮的眼又一下黯然下来,“林韩,你应该也很了解徐冰的性格,她这次不但毁了婚约,还抽走了所有资金,甚至趁我信任,签了那些文件,摆明是预谋将我逼上绝路,她又怎么可能是我求她,她就愿意妥协的呢?”
“唉!徐冰这次也真的是太绝了,可她也是因为喜欢你,你也是太过份了,以前就和陈偲然不清不楚,订婚那天晚上,抛下新娘,发疯地满城找别的女人,徐冰那么高傲的女孩子,她已经一退再退,可你一点也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也难怪她恨你。”
苏瑞喝了口闷酒,“好像我一直都在做错事。”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就已经错了,走到现在,早已是局死棋,攻守皆输,进退都是错。
合作协议是在李进越的会议室签署的,签字盖章,握手合作,一派和谐,只是苏瑞笑容背后的无奈和勉强谁都明白,可是那又怎么样,他的对手是一等一的精明人,现在远升岌岌可危,也唯有李进越才肯与他们合作。只有有了资金,远升才能以此一博。
互握的手还没有放开,李进越笑着说:“晚上我在郡皇府订了包厢,请苏总务必赏脸。”
年少气盛时最讨厌这种暗里藏刀的笑,遇上这样的人要么不屑一顾,不予理睬,要么直接表示厌恶,可如今他也慢慢学会笑里藏针,学会虚与委蛇,“一定,当然。”苏瑞笑着回应。
陈偲然在小胖的带领下进了酒店,从小胖开车过来接她的时候便觉得奇怪,问小胖又问不出所以然来。
包厢的门被打开,正举杯敬酒的苏瑞和李进越几乎是同时望向门口,陈偲然的惊讶一点也不少于苏瑞,李进越笑着走到门边,拉起她的手在自己身边的空位坐下,在她的餐盘里先盛了些汤,温柔地笑:“外面挺冷的吧,先喝点汤暖身。”又抬头对苏瑞抱歉:“因为家里没做菜,所以也叫她一起过来了,不介意吧!”
即使做作,也那么自然,苏瑞愣在那边,苦涩地笑笑。
这一餐陈偲然享受着李进越的过份呵护,每一个虾蟹剥了壳放在她餐盘,热汤小心地端到她面前,可是她吃得食不知味,如同嚼蜡,尴尬中心里隐隐生出怒意。
回去的路上,陈偲然端坐在李进越的车里,不发一言,他看了看她,也知道她生气,一路上,他只是专注开车,并没有尝试与她讲话。
到了家,陈偲然洗漱完便先自顾上了床,她一向不善争吵,生气时也就不讲话,不理睬。睡在床的一侧,几乎靠近边沿,李进越靠近她,熟悉的气息逼近,下一秒他的手一如往日那般搂住她的身体,她一肚子是气,自是不愿他的接近,甩开他的怀抱,他再抱她,她依旧甩开,他却越挫越勇,她怎么能抵得过他的力气,将她搂得更紧,细细密密的吻流连在她耳后的敏感处,他们有过无数个缠绵的夜,他太了解她的敏感和需求,在他的舌尖坏意地滑过她的耳际,流连在她细白的脖颈处,她不争气地嗯啊了一声。而他还在得寸进尺,一只手悄悄地伸进她的衣裤,这样霸道与放肆,她在意乱情迷中似看到他得意的笑,她真的气恼了,在他以为她已经弃械投降时,她突然狠狠地将他推开,怒声吼:“李进越,你别太过份了。”
他喜欢挑逗她,喜欢她发出需要他的信息,也习惯在被需要时激情昂然,可是她却突然推开他,让他难受。他再搂过她,这次完全地将她压在身下,用从来没有过的霸道亲吻她的每一寸身体,即使她的身体在一寸一寸地被瓦解,在欢愉中叫嚣着欲罢不能的需要,可是理智上,她依然抗拒着,依然用几无力道的力气推开着他,这样的占有甚至带着某种屈辱。
“李进越,你这是在跟人宣战吗?是在证明吗?可我不是你的私有物。”
陈偲然推着李进越用力喊出,他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下来,她目光清灵,含着似有若无的水光,轻轻碰撞他的心,他依然压在她身上,温柔地拂开她的碎发,他的脸突然埋进她的脖窝,粗重地喘着气:“对不起。我不是宣战,也不证明,更不是炫耀,我只是害怕失去你。”
他的声音低低的,哑哑的,她的心动了一下,伸手抚摸他的头发,她安静地抱着他,像哄孩子般轻轻拍着他的肩,他肆无忌惮地将头更埋进她的胸前,搂得再紧些,直到零的距离,这样母式的拥抱,却让她觉得异样的幸福和满足,低头看着在她怀里酣然入睡的他,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落在他的眉心,悄悄抚平,这一刻她竟然觉得满足与幸福。
☆、第九十三章偶遇
等到来年开春时,李进越便迫不及待地在还是春寒料峭的二月便坚持补办婚礼。李家妈妈和奶奶自是高兴,早早便开始忙前忙后,陈父虽然仍心存介蒂,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这个城市不大,虽然工作与家里都离这所学校偏远,可偶尔还是会经过,这一所留有很多青春回忆的地方。只是很少驻足停留,更别说踏足进入了。
除了他们曾所就读的教学楼还是原来模样,学校很多地方都变了,连操场也从曾经的石子路变成现在的塑胶跑道,食堂也扩大了许多,班主任还是带高三,看见陈偲然倍感亲切,拉她在办公室聊了会儿,陈偲然把喜糖和请贴给班主任,在看到李进越的名字略显惊讶,随后又笑道:“早听说你们的事,没想还是真的,以前真当是没想你们就结婚了。”班主任本也是爽朗之人,还没等陈偲然说话,她又是一番感慨:“这些年带过一届又一届,没想到现在我的学生也要结婚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是呀!时间过得真快呀,曾经在这里朗朗读书的日子还在眼前,如今他们都要结婚了。
陈偲然告别班主任后,慢慢地走出学校,再回头,总是不一样了,这世界什么都在变。刚想驱车离开时,无意间看见学校对面的那间牛肉面馆还依在,门店更加破旧了,不用力移似乎已经移不动了,可太用力仿佛要把门板推倒,记忆中的老板娘也老了许多,再厚的化妆品也遮不去岁月的痕迹,见有客人来,满脸迎笑,脸上却更生起了皱褶。
这时候并不是吃饭的点,店里并没什么客人,陈偲然要了碗牛肉干面,门被移开,老板娘又迎笑刚进来的人:“你来了,刚好,这位小姐要的牛肉面还没下锅,可以一起下了。还是大碗是吧?”
“行啊。”
顺着这声熟悉的声音,陈偲然惊讶地回头,四目触礁时,彼此的惊讶写于脸上,人和人之间有时候的偶遇就是这么奇特。
苏瑞踱步走到陈偲然的桌前,问她:“介意我坐这里吗?”
旁边有几桌无人的空位,可是他们之间并没有从此不相往来的仇怨,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更加自然:“坐吧。”
对着空桌,对面是他,她的目光不知何处安放,稍一抬眸便迎上他忧伤的眼眸,她实在不敢看他的眼睛,便将目光落在这张伤痕累累的餐桌上,终于老板娘先端来了一碗小碗,端放到陈偲然的面前,牛肉面刚放下,他便将她的面移到自己的面前,拿起汤匙将浮在牛肉面上的葱挑出来。
老板娘眉目笑盈:“还真细心,姑娘好福气。”
陈偲然尴尬地不知如何解释,老板娘已经转身去端他的大碗。他终于将碗里的葱全部挑出,又重新推到她的面前,她轻声说了谢谢,便低头吃面。
这碗面陈偲然不知道是应该吃得慢些还是快一些,学校对面铃声响过,不一会儿,便陆续有学生进入面馆。
“这里的牛肉不错,挺地道的。”女孩甜甜地说。
“你喜欢就多吃点。”男孩毫不犹豫将自己碗里的牛肉夹给女孩。
女孩挑挑拣拣吃完自己碗里的牛肉,又与男孩子换了一碗,收回目光时,陈偲然竟然不自觉自己的脸上微含的笑意。
那曾经是她与他的昨天?那么这个男孩和女孩的明天又是怎样一副场景?会不会和今天的他们一样,近在咫尺,却早已各自天涯。
苏瑞在心中万千感慨,看着对面的她,疏离而遥远,定了定神,问:“你今天怎么会来这边?”他后来买的房子离这里不远,偶尔还是会过来走走,他们的回忆其实都挺美好的。
陈偲然喝了口汤,嗓子却依然觉得干涩:“我来找班主任。”
苏瑞讶然看着她,心里暗暗慌张。
陈偲然大胆自然地迎望他的目光,“下个月5号天你有时间吗?”
“你有事?”
“我们的婚礼定在下星期。”
仿佛是锋利的刀片轻轻刮过心层,明明是旧伤老疤,划开时却还是疼痛难忍。
“下个月5号我可能没时间。”他的嗓子微哑。
他们又低头吃面,走出面馆时,余阳渐落,料峭的初春在傍晚间更加冷冽了,他拿着车钥匙说:“我送你回去吧。”
她的车就停在学校旁边:“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来的。”
那么自然和轻易地拒绝了他,她跟他告辞,像久不见的老同学那般,挥挥手,也不带走一片云彩,走了几步,她突然回头看他:“如果能有你的祝福,我会很开心。”
残阳落尽,为她的背影涂上淡淡浅金,犹记得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可是那时候她总是一步三回头,对他甜甜微笑,或者不期然地对他扮个调皮的鬼脸,那时候她说,苏瑞,你一定要等我走到尽头才可以离开。原来她的尽头就是让他看着她走向另一个人的幸福,她要他的祝福,他要怎么给?难道这段回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