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手搭上了萧祈白的腕处,那有些紊乱而又暴跳突起的脉象,让九蓝自己都吓了一跳。
难道自己断错了?这不可能!
可那脉象,的确奇怪,不再平缓细滑的情况下,激烈的像一头没有方向感的野兽,吼叫着要奔涌而出,做着困兽之斗。
难道自己之前,真的没有及时诊断出萧祈白体内的隐疾?
“这不可能!”九蓝猛的摇头,像是在否认自己可能出现的错误,他不甘的瞪大眼睛,重复道,“我明明给他细致的检查了三次!”
三次,每一次检查都那么的用心,却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之处。除了失血过多的苍白与虚弱,萧祈白的脉象正常极了。
那根本不是一个服毒之后的模样!
可现在,在他轻搭脉搏的手指尖下急促跳动的异常脉象,明明就是人中毒之后的症状!
“这……这怎么回事?”他喃喃,“究竟是什么时候,公子被投了毒?”
在他的印象之中,除了亓元宏要求与公子单独相处的几个时辰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有机会向萧祈白下手,而他们这些天吃过了食物喝过的水,也都是经由自己之手,严密检查的。
萧祈白又咳出一口血,伏在床上,气息微弱的几乎让人感受不到。他费力的抬头,勉强从口中吐出几个字:“亓……他给我……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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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亓元宏下的毒。九蓝和九湖没有想到他堂堂一个北冥国的王,竟然会使用这种卑鄙无耻下三滥的手段。
不过参考他之前的一言一行,这种可能性似乎也大大加强了。
九蓝立刻抱起萧祈白,用厚实的白色大氅包好,毫不犹豫的从窗户口翻了出去,留下九湖去应付即将前来查房的客栈伙计。现在的形势步步紧逼,比之前更甚一倍。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原本就已经够惨的萧祈白,竟然还中了毒,还有什么其他词能够生动的形容出眼下的局势?
老天,你是不是如此眷顾北冥,连萧祈白的命也要留下?
一离开温暖的室内,萧祈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几乎于透明的苍白。他畏寒的贴近了九蓝的胸口,冷的直打哆嗦。
九蓝坐在马儿温热的身体上,只觉得怀里的公子像是一阵风就可以撕破。他的两条胳膊收紧了些:“公子,请你务必撑下去。”
萧祈白听得见,却在作出回应之前,陷入了一阵黑暗。
九湖从客栈前的马棚里策马回来,缰绳拉转:“九蓝,我发现了一条好路。跟我走!”
未及多话,二人心有灵犀的掉转马头,向着一边完全看不出空隙的丛林里奔去。
在北冥,这样的丛林很多,密密麻麻的从远处看去,一片苍翠与泛白。直到马匹完全闯进了那看似密不可破的树丛之后,马儿们凭借它们良好的感官,在一片昏暗中慢慢前行。
九蓝一手抱着萧祈白,一手拉着马儿的缰绳,完全腾不出空余的力量去对付那些纠结盘旋于头顶上方不高地方的藤枝。总是旁逸斜出的它们,扒拉着他身上的布料,发出“呲呲”的摩擦声。
脸上已经连续的刮伤了好几处,九蓝终于忍不住出声对着前面还在一个劲儿往前,并且一边探路一边砍断枝叶的九湖喊叫:“九湖,你确定没走错路?”
“应该没错。”九湖头也不回,声音从前面模糊的传来,“我在漠北的时候,就已经探听到了这条路,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那条清晰的小路。”
“清晰的小路?”九蓝又被一条带刺的枝叶拉伤了脸颊,该死的,从这里放眼望去,哪里有一点正常道路的模样?
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还会有什么特别的小道?
就这样又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两个人都伤痕累累,连九湖的面纱也被钩破了好几处,却依然没有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小路”。
“不应该啊。”九湖忍不住自言自语,“那个人说他就是从那条路上逃走的。”
“谁会没事往这里面钻?九湖你别是被人骗了。”
“不会吧?”九湖摇摇头,“听那个人说的,不像假话。”
那个人,全身都是伤痕,其中的一条腿还是跛的,据说是漠北城内人尽皆知的赌神。几年前因为在都城出千被发现,打了个半死还被庄家雇凶追杀,不得以的他只好钻进丛林里以求暂时避一避,结果让他发现了这条秘密的道路。
从样子上看,应该是古时候镖局专门用来押镖而开发的独立道路,这么多年过去了,道路上也杂草丛生,却依旧可以看得出人走过的痕迹。
九蓝咂舌,不相信:“那个人是什么人,和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秘密?”
九蓝生性谨慎,对于任何他看来可疑的事情,都喜欢刨根问底。
然而这个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那条他们寻找已久的路却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果然如那个人所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九湖有些兴奋。
突然来到了一片比较宽敞的地方,□的马匹也变得温和起来,长久的昏暗与压抑,已经使得它们有些焦躁不安。“得得”的马蹄踏在地上早已铺就的厚厚的落叶之上,发出闷响,九蓝夹紧马肚,追上来与九湖平行。
“你还没说,那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条路呢。”
“这很重要吗?”九湖歪过脑袋。
“当然。”九蓝抬头看了一下头顶上依旧交错在一起难分难舍的枝叶,吐出一口气,“万一是陷阱……”
对,陷阱。九蓝的话音未落,突然“嗖嗖”几声,厚厚的铺满落叶的地面上,突然凭空多出了几条绳索,每一条被拉直的绳索上,都挂满了马刺。
马儿受惊,那些突然被垂直向上拉起的绳索阻挡住了他们狂奔的步伐,马刺深深地扎进马腿。九蓝和九湖纵使武功再高,一心附在奔跑上面的他们,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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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一边死一般沉寂的树丛堆里,突然出现骚动,冒出了两个人头。他们一边狂笑着,一边居高临下看着倒地不起的三人,眼里闪现的光芒,粗鲁而又兴奋。
九蓝护住了怀里的萧祈白,却让自己的身子,在地面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九湖也摔得狼狈不堪,几乎半张脸都擦进了泥土里。
她吐出嘴里的枯叶,翻身站起:“你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其中一人扬起硕大的头颅,用粗哑的嗓门大笑着,“等你们的人。”
九湖冷冷的看着他们,突然欺身上前,在二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际,一支冰冷的匕首已经抵上了脖子。
“说,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们?”
“好汉……呃、姑娘……姑娘饶命!”那人膝盖一软,几乎一下子跪在地上,而那向下的重量,却让锋利的刀刃割破了皮肤,一丝温热的血溢了出来。
那人先是愣了一下,大概还在细细体会脖子上轻微的疼痛感,然而在确定了对方对自己的杀意之后,却突然像吓傻了一般拼命的哭叫喊闹:“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饶命啊!”
切,原来也不过是一群无勇无谋还贪生怕死的废物罢了。九湖踢了那人一脚,又将匕首直直的指向另一个的心窝处。
“说实话!”
“是,是。”那个人明显的镇定许多,点头哈腰一番之后开口解释,“我们……我们不过是这里附近的居民,因为欠了太多赌债……所以……所以不得不……”
“你们欠了赌债?”九湖危险的眯起眼睛,“赌神的债?”
“是是是。他说如果我们想还债,这条路上可以得到不义之财。”
哈,原来是早就设计好了他们会走这条的路的。九湖暗笑一声,想打我们钱财主意?似乎找死了些。
对着那人的膝盖处也踢了一脚,等两个人并排老实的跪好之后,九湖撤身向着九蓝的方向走去,“贪图钱财的小人,不用理会……”
“九湖!”九蓝抬头,却面容惊恐,他的嘴巴大张,却只来得及叫出一个名字。
一切都来的那么快,快的像风。
陷阱
哦,不,耳边生风,那却是一种比风还要快的声音,金属穿透身体的疼痛,从腹部渐渐扩张,九湖之前的旧伤还没有痊愈,这一下完全刺透了身体的一击,让她几乎要痛的晕过去。
拼着力气也要转身,从剑上挣扎着脱身的九湖吃惊的回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身的两人,手里多出了剑,同时脸上还挂着冷冷的笑容。
那种嘲笑的光芒在眼中一闪而过,剩下的,只有无尽寒意。
九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似乎也太过大意了,能用那种绊马索的人,岂会是一般为了生计而打劫的赌徒所为?
九湖吸气,脸因为疼痛而泛白:“你们……”
“嘿嘿,那边那个昏睡不醒的美人,就是陛下想要的人吧?”之前还哭喊着一副懦弱的模样不翼而飞,唇边挂上了一个猥琐的笑容,那人眯了眯眼睛看着裹在白色大氅里的人,咂咂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以为这条密道在陛下眼里,也是个秘密?”
“是赌神?”
“自从知道了你们被悬赏的消息之后,他用这个密道作为条件,和陛下完成了一个等价交换。”
不愧是赌神,无论是他们的性命,还是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作为赌注来下。他冒着被杀头的危险,赌萧祈白他们会选择走这条道路,赌赢了,可以得到一个愿望,赌输了……
不不不,赌神怎么会输呢?这个仿佛被赋予神力的人,如他的称号般,逢赌必赢。
他赢了,萧祈白真的出现在了这条道路上,并且被人看到了。
九湖又是深吸一口气,眼前阵阵发黑,她尽力的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开口说道:“你们……为了赏金?”
二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仿佛不置可否。
“我们也可以给……”
“上万两黄金?”
“是……”
“九湖!”九蓝却高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赶紧过来,他们并非善类!”
“嘿嘿,还是那边的小兄弟比较聪明。”猥琐男又是干笑两声,丢下已经有些使不上劲儿的九湖,冲着依然倒地的两人走去。
“陛下说,如果今天我们两个杀了你们,那何止万两黄金?还可以给一个官给我们做做呢?你们行么?”
“这不可能。”九蓝将萧祈白安放在地上,自己起身挡在了前面,之前因为剧烈的碰撞而擦出的伤口,也在衣服的摩擦下隐隐作痛。
北冥的衣服不似从越的柔软,几乎都是动物的皮毛制作而成。
九蓝眼看面前二人的一举一动,一边说话一边伺机下手:“北冥王发出通告,悬赏我们的唯一要求是活人。”
“哈!”那人又是笑了一下,接着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般乐不可支,“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另一个文弱书生气些的人皱起眉头,“声音真难听,赶紧完事回去复命。”
“我声音难听?”那人不服气的大声嚷嚷起来,“有本事你笑两声给我听听?”
那书生样的人不再啰嗦,反手就将还在地上挣扎的九湖劈晕了过去,然后步步逼近九蓝:“等事情了了,我会让你好好笑一场的。”
对方有两个人,自己却只有一个。这一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的生死对决,九蓝胜算并不大,尤其是对方竟是两个武功并不弱的人。
那书生双足点地,竟比九湖的动作还要轻盈,直接就扑向九蓝与他缠斗,而那彪形大汉,似乎很有兴趣的看着他们打斗,并不急于出手。
“大锤,你要是光看热闹,功劳可就全是我的了。”书生虽然和九蓝打的难舍难分,却依旧能腾出功夫说话,训斥在边上看好戏的人。那个叫大锤的听见了他的话之后,反而咧嘴一笑,“怕啥,死人永远也跑不了。”
九蓝身上蹦出冷汗,这两个人没有一个可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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