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屑,冷哼一声,头一撇,忽地瞥见太子两腮一鼓,喝到嘴里的酒随之喷散了出来,之后他抬手挡着嘴,脸忽白忽绿来回转换,而他那瞪大的两眼,眼珠彷佛随时都有可能滚出眼眶。
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又露了陷了,心脏扑通扑通一阵猛跳,忽而我想到一件事,忙机灵地向太字解释道:“让二爷见笑了,是君如的不对,但最可恨得是公子那晚的行为。”我见太子脸色稍稍缓和,便又夸夸而谈:“我打小与姐姐相依唯命,两人从她乡沦落到此,家姐为了养活我,便舍身来此当了妓,而她洁身自爱,出淤泥而不染,可公子却当街欺凌她,怎叫我不恨?”
我编了一段感人的故事,太子似乎信了,可那痞子却一副看戏模样,眉头是越皱越紧,忽而他又哼笑出声,他那副样子还真叫人郁闷。
病急乱投医
这会儿太子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痞子身上,他感兴趣地问“澈宣,那日是何情形,可否告之一二。”
原来这痞子叫澈宣喔,名字倒是不俗,可这人怎就混成这样,我说得这么可怜,他居然还在一旁哼哼笑,真后悔那日没多给他两拳。
澈宣抿嘴憋笑了会儿,方才抬头朝太子微微笑说:“那日我跟亲王府的小王爷一起去赏灯,途中偶遇如韵姑娘。小王爷讥笑我拿如韵姑娘没辙,我一时气愤便跟他打了赌,并下赌注一块千年寒玉。接着我走上前跟如韵姑娘搭话还调戏了几句,没想到把如韵姑娘吓坏了,她拔腿就跑,我追了上去。看她跌坐在地,我本想上前扶她一把,这时见小王爷跟了来,担心他会……所以就……”他话没说完,我却豁然开朗,明天了一切真像,这也难怪他前后像变了个人似的,看来他真是白挨了一顿打。
要是下回见到十三阿哥,跟他说这事,我想十三阿哥肯定会笑掉大牙的。
这会儿又响起澈宣无辜被我揍得那一幕,我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音,回头见那俩人齐刷刷地看向我,我一怔,忙收起情绪,道歉说:“那日是我误会公子了,但你的确调戏家姊在先,理当向家姊赔礼道歉。”
这会儿太子已变得正常,大概是相信了我们姊妹情深吧。
“是该向姑娘道歉的,在下向两位赔不是了,只是我还有个疑问一直想问问姑娘。”澈宣说着忽而怪怪一笑,却又有些顾虑地瞄了太子眼。我转眼见太子脸上挂上了笑容,即便也没在担心,很随和地说:“有什么话公子但说无妨。”
澈宣眼里似笑非笑盯着我,一本正经地道:“那晚我见姑娘穿着宫里的太监服,不知姑娘……”
“啊~”我吓得大叫着止住了澈宣的话。
此刻太子脸色煞白,神色异常,我知道这下惨了。
病急乱投医,胡乱说:“公子你乱说什么呢,什么太监,我可是真正的女人,你看我,有胸有臀的,像太监吗?”我拍拍胸部,拍拍屁股,回头见两人红了脸,我才意识到自己又做出了惊人之举。
做贼心虚
在这时代,哪有女人会对着男人的面,毫无自觉拍胸部拍屁股,还脸不红气不喘的?我想我应该是史上第一人。
到这地步,也没后路可退,就算用掰得,我也非要把道理硬掰过来。
不管太子吃惊讶异,我忍着心中慌乱,笑笑说:“君如失礼了,因为刚才公子说我像太监,我便急了。毕竟从小到大,父母一直把我当男儿养,在姊姊的教导下我刚有些像女人,却又被你说成是太监,我真得急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误会误会。”澈宣笑得很尴尬。
太子倒也信了我,可我反倒不信他了,从进屋到现在,他的脸一直像四川变脸似的,一惊一乍,一愁一忧,偶而还担惊受怕的模样。
老实说,从他进门开始我就开始觉得奇怪了,我怕他是理所当然,而他为何要怕我?难不成他也做了苟且之事?还是说他来青楼是不可告人的事?
这会儿太子的目光炙热无比,他嘴角含笑,盯着我说:刚听姑娘说不幸沦落风尘,在下愿为君如姑娘赎身,不知姑娘可愿意?”
太子一番话,吓得我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是堂堂大清太子耶,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他怎能二话不说,如此轻易提出要帮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地艺妓赎身呢?难道他对我的信任是装出来的?
此刻澈宣脸上的笑容也急速冷冻,他一脸不解,又郁闷地低了头。
“不必麻烦二爷了,我是自由身更是自愿在此与姊姊做伴,所以论不上什么赎身的。”我摇手摇头,一番解释。
澈宣猛然抬头,又打起了精神,倒是太子一脸玩味,显然她心中认定我是允懿了,不然他这副怪叔叔的模样做什么?
“如此姊妹情深,真叫人羡慕。”太子拿起杯酒要敬我酒。我的天呐,白酒耶!那玩意儿我一喝就罪,况且正月十五那日喝嘴酒后的蠢样,我到现在记忆犹新。
整人
太子端着酒杯没半点退让之意,看这情形,酒不喝是不行的。
()
幸好酒杯小得可怜,虽说一杯酒,其实也就半口。我硬硬头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本以为一杯既可了事,哪知一杯刚下肚,太子又敬第二杯。这家伙摆明了想把我灌醉,难不成他想让我酒后吐真言?别看我傻,其实我也挺聪明,这圈套我说什么也不钻。
我笑脸迎人,急急推辞:“小女子酒量极浅,还请二位爷谅解。不如小女子陪二位爷吟诗赋词,或是下棋谈心皆可。”我嘴上说得轻巧,可心里却不停地再念:千万不要吟诗作对,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因为我对这玩意儿一窍不通,至于下棋,我也只会些皮毛,总之船到挢头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吧。
“在下跟君如姑娘相谈甚欢,其它的就免了。”太子向澈宣示意,即便澈宣也不敢违抗。
而说到谈天,我有什么好跟他们谈的,要说什么,还非得挖空心思想着说,那也是很累人的。要不然,抓弄抓弄他们,顺便让自己也乐乐?
反正我是谁太子嘴上不说,心里清楚得很。
而且,在宫里的时候,我都被他们这些贵主儿欺压得无法喘息,现在他是二爷,我也不是他们的奴才,就算整了他,想必他也不敢招摇。
我动了会儿歪脑筋,暗自偷笑一番,见澈宣端起酒杯要喝酒,便起身冷不防地凑近澈宣,两手往他肩上一搭,调戏道:“我越看,越觉得公子长得好看,也不知公子是否已成婚,如若不嫌弃,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扑”地一声,澈宣刚入口的酒水直喷向对面,我转眸一睨,太子满脸是酒,手挡着脸,隐隐作抖。
我鼓腮邦子一笑,机灵得抽出袖口里的绣花丝帕,走过去粗鲁地拉开太子的手,把帕子往太子脸上贴,那帕子贴了酒水,自然黏在他脸上,顿时他那模样儿狼狈的让人喷饭。
抓弄人
就算整人,也不能整得过火。太子脸色有异状,我忙抓着帕子给他擦了把脸,又顺手捏了捏他滑溜溜的脸,正经道:“二爷皮肤真好,弄了点酒水上去,好像更有光泽了。”堂堂太子何曾被人戏弄过,他脸色是忽红忽白,那样子甭提有多可爱了。
而我点到为止,不给他有机可趁,早早的走离了他,又来到了澈宣身边,继续刚才得话题。
我站在澈宣身边,用手臂去撞了他一下,说:“公子刚才小女子所言,你考虑的如何?”澈宣笑得异常尴尬,他看看太子,又看看我,见我脑袋伸去他面前,他脸一红,忙侧身回避我的目光,支支吾吾:“我……我。……”他“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个字来。
我把脑袋凑得更近,几乎快要碰到他的脸,当然我再大胆也不会真去用脸贴他的脸,快靠近时,我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娇昵:“怎么不愿意吗?难道是公子嫌弃君如的出生吗?”我这么一闹可好,澈宣的脸竟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他眼神恍惚,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摆了。
我突然“哈哈”大笑直起身,随即屁股往凳子上一坐,说:“逗你玩呢,别放在心上。”
太子如木偶般表情僵硬,眼珠子一转不转,吃惊讶异全写在了他那张小白脸上。
澈宣显得有些委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头问我:“你真是开玩笑?”我笑着点点头,他忽地脸一沈,有些气道:“女儿家怎可开这种玩笑?”
澈宣突然认真了起来,我觉得有些意外,不免更想逗他一逗,即便我又说道:“其实也不算逗你,如果你们真无妻妾,不管是哪个我都愿意嫁。”我这番话,顿时让澈宣闭了嘴。
我心里明白得很,他们阿哥、王爷的,没有哪个到了这年纪不是三妻四妾,妻妾成群的,怪也只能怪那个老康,自己取一堆老婆,生一堆孩子,也非让子孙跟他一样,他真够独裁的。
这一下午,我一直陪着太子、澈宣胡扯瞎闹,倒也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天色暗了,太子跟澈宣才要离开,我想往后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享受人生
太子跟澈宣那件事后,我仍没得到教训。
隔天没事可做,我又一如既往地去大街上闲逛,但不敢像之前那般明目张胆了,因为天子脚下皇亲国戚多得很,没准又碰上几个认识我的人,那可就又要惹麻烦了,所以我出门都会乔装打扮了一番。
此刻我穿着男儿装,身后扎了个马尾辫,戴上一顶折边小帽,在市集上逛了一圈也没找着想吃的东西。
可能是这些天我吃尽大街小巷的各式小吃,有点腻口了,想换换新口味,要不就去尝尝大酒楼美味佳肴吧,反正人活着无非就是为了吃穿。垂眼瞧瞧,今儿身上穿得也挺体面,那就去找家酒楼好好的享受一番吧。
我喜孜孜地走进了一家豪华酒楼,掌柜一见我便热情地上前招呼:“请问公子几位?”我瞄了掌柜一眼,压低喉咙说道:“没见我只有一人?去给本大爷找个清静的位置。”
我装着一副大爷模样,那掌柜哈腰弓背,忙引我上二楼,还给我安排了二楼雅座,我自然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
店小二呲牙咧嘴,上前招呼:“公子要些什么?”那店小二盯了我一眼,估计他眼尖看出我是女儿身了。
“看什么看!本大爷脸上长东西啦。”我一声大吼,吓得店小二身子抖了抖,忙嘻皮笑脸,频频弯腰向我赔不是。
我也不想跟店小二计较,便叫他给我介绍了这店里的特色菜,我选了几道名字听起来不错的菜,名字好听,味道肯定也不错。
我坐在这边往外看,视野很广,可以看尽竖着的整条街。
酒楼座落在三岔路口,底下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沿街边的摊位上摆满了各式货物,不远处还有一群江湖杂耍,那边外三圈里三圈地围满了人,看着非常热闹。
等了一会儿菜还没上来,我悠哉地往店内瞄了圈,这二楼雅座的人真是不少,看看那些衣着华丽的人,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们,仔细倾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大概是谈天说地,有的还在聊朝中之事。
又中奖
“听说江南这次水灾严重,灾民无数。皇上很重视,还特命四阿哥、十三阿哥去了江南巡察灾情。”我身后坐着几位中年人,他们正在说赈灾的事。
原来四阿哥跟十三阿哥去了江南,难怪十三阿哥连找都不来找我,我还纳闷,当初他口口声声要我当他福晋,怎么转眼功夫就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如今看来,他有正事在身,得先把他老子的事办完才会思量到我。
也不知那晚十三阿哥回去后是怎么跟德妃交代的,肯定少不了要挨顿骂,但回头一想,我又不是德妃真侄女,若真丢了,德妃肯定也是不痛不痒,所以都没来找我。
若真是这样倒也好,省得一堆麻烦。
饭菜还没来,我悠闲地哼了段小曲儿,继续往楼下街道东张西望,突然有个熟悉的身影闪入眼底,这会儿我又吓得没了魂儿。怎么就这么倒霉,总遇上些危险人物,而且京城这么大,走到哪都能遇上几个阿哥皇子的,这机率可比中一等奖还要小。
我两手紧紧抓着桌沿,此时他们在街道上闲逛着还左顾右盼地,忽然其中一人用手指了指我这边,其余两人眼光也都往我这边瞧来,吓得我忙低下头赶紧用宽大的袖子遮了半边脸。
过了好一会儿,我慢吞吞地挪开衣袖口,偏着头侧目朝那群爷的逗留处望去……哈,没见人,我心里大喜,便站起了身两手握住窗沿把头探出窗外往街道东瞧西瞧了会儿,确定不会再见到他们的人影,我才放下心地坐回了座位。
我抚着胸口给自己压惊,刚想说自己运气还不错,便听到楼下传来店小二的声音,说:“三位爷,楼上请。”
我一怔,三位?该不会是八、九、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