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傻看着这束虽然普通,但却别有一番娇柔的花。这是男生第一次送我花,感觉呼吸有些不畅。
“您不用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已经付了家教费的。”我有些支支吾吾,接收到四周怨毒的目光。
“嫌这花不好看?”汪凯祥露出失望的表情,一挥手似乎要把这花扔走。
“好看,我喜欢!”一把夺过花束,不管怎么说,花是有生命的,必然希望他人欣赏,而非嫌弃。
“好了,周日见!”汪凯祥露出得意的笑容,听得发动机的声音,他在窗外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挥。突然有种被吃定的感觉。我愣愣看着那辆蓝色的A4渐渐淡出视线,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烦乱……
失恋
“静月姐姐!”三个小宝贝呼啸而过,差点把我撞翻在地。天那,这几个家伙是用发猪菜喂大的吗,我这等营养不良的可经不起他们的挨挨蹭蹭。
妈妈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静月回来了啊,陪他们先玩会儿吧!”这三个小孩是邻居家托妈妈代为照顾的,每天由妈妈从小学接回来,吃完晚饭他们的父母再来领走。周末,如果家长忙,妈妈也会帮着照顾。
因为从小妈妈就帮着别人带小孩,我非常知道如何哄小朋友。拉着他们到客厅的小地毯上,组织他们一起下飞行棋。“六啊六啊,我要好多好多六啊!”在我带领下,整个房间响起尖笑和嬉闹声。
“来吃饭吧!”妈妈张罗了一桌子的菜,虽然清淡,看着却比食堂好上许多。我帮着妈妈准备碗筷,给那几个吃饭都在玩闹的家伙夹菜。妈妈话不多,劳苦的生活在她本来秀美的脸上划上深深的痕迹,每次看到电视上播什么SK2的广告就觉得心酸。如果保养得当,妈妈算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我看过她年轻时的照片,说是电影明星也有人信。现在,她不过49岁,看上去却至少有55岁了。
眼睛有些酸,我低下头,快速扒饭。碗里突然多了一块红烧肉,妈妈知道我喜欢吃肉。我吸吸鼻子,朝妈妈爽朗一笑。妈妈说过,我笑起来最漂亮。
下午,小朋友在房间里午睡,我把家里的床单和脏衣服全部洗干净。我每个月也就回来一两次,总想尽量帮妈妈多做些事情。洗完衣服,我又把房间打扫了一番,一室一厅的房子,打扫起来也不费事。突然想到汪凯祥的家,他那个屋子打扫起来可能会把腰折断!
“静月,不好意思,今天幽幽的爸妈出差,要和我睡。你可能不能住在家里。”妈妈有些为难。
“没事,妈。我回寝室好了!本来下午我就安排好要去做家教的!倒是你,最近天气凉,注意身体,别那么操劳了。”我心疼地看着妈妈头上的白发。
“我至少还可以再做10年!你好好读书,别老想着打工,影响学习不合算!”妈妈开始织毛衣。她的手很巧,再新的款式,她只要看过一次就会织,我穿的毛衣全是她亲手织的。
我无语看着操劳的妈妈,冬日的下午,慵懒的阳光艰难地穿过前面的高楼,吝啬地赐予我们一丝暖意。我心里算着时间,还有一年我就毕业了,我一定要好好工作,让妈妈过上好日子,至少不用这么辛劳。
“静月,已经一点半了,你跟别人约了几点?”妈妈从来不允许我迟到。
我看了看家里的钟,起身穿上外套。“妈,那我先走了,下周我再回来看你!”
“学习忙,不用经常回来看我。家里孩子多,吵得你看不了书!”妈妈没有抬头看我。
我心里黯然,我的理智遗传自自己的母亲。
和妈妈道别,我静静走向福州路。在外文书店附近的人行道边有几张凳子,我把双手叉在大衣口袋里静静看人来人往。一个红灯,两头的众多行人遥遥相对,简直像是要打群架一般。
一阵微风过来,抚动我的发丝。在冬日的午后,突然感到有些孤单。一直无心无思地往前冲,生活被无数的计划充斥。在繁忙的间隙稍微一停顿,就感到一种深深的茫然。
一阵清脆的喇叭响起,我转头,阳光下,汪凯祥深思地看着我。我淡淡一笑,打起精神,快步上车。这个区域不准停车的,被警察叔叔看见可麻烦了。
“等了很久?”身上突然多了一件大衣。
我慌忙想把大衣还给他,一看就是名牌,弄脏了我可陪不起。“就当它是棉被吧!”汪凯祥一只手按住衣服。我有些尴尬,“这么贵的棉被盖着心里有些压力!”汪凯祥低笑出声,“呵呵,林小姐,你真的很有意思!衣服再贵也是为人服务的,它应该很高兴能为一个美女服务!”
说得跟真的一样。这件衣服不知道为多少美女服务过了!我心里嘀咕,终还是不好意思出口。汪凯祥淡淡一笑,彷佛识穿了我的心思一样。脸一红,安静坐在车上看路上繁华的街景。衣服上有汪凯祥身上那种淡淡的香皂味道,一种莫名的温暖渐渐漫溢。
“好的,小姐,我已经记下了您的联络方式,我会尽快把您的案子提交给我们民事部门的同事,估计最晚在下周一就会有专门的律师联络您!”我非常礼貌地答复,心里却是老大不耐烦,又是一个哭诉老公出轨的怨妇。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五天了,每天接的最多的是民事纠纷方面的咨询,短短几天下来,对《遗产法》、《婚姻法》倒是越来越熟稔。
挂上电话,看见子诚的笑脸。“很专业啊!昨天几个部门的主任开会都夸你能干、乖巧呢!连带我这个介绍人都听了不少表扬!”
“师兄过奖了!”我站起身客气道。在事务所,每个人都穿着深色的套装,连带着我也拘谨起来。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套!”子诚略一皱眉,马上又换回温文尔雅的笑容。“静月,寒假你还住在寝室?”
“是啊,家里比较吵,妈妈还是希望我能在学校安静学习。”诺大的寝室到了寒假只剩下我一个人,害得我最近只能拼命克制自己看恐怖片的欲望,省得吓死自己。
子诚担心地看着我,“学校离这里比较远,没问题吗?”
我咧嘴一笑,“没事,这里要十点才上班呢,我来得及!”
“静月,有任何问题都和我说啊,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子诚非常诚恳地看着我。我心里一暖,轻轻点了点头。
“子诚,一起去吃饭吧!刚才的那个案子我还想和你多讨论一下呢!”一个套装丽人笑得很灿烂地看着子诚。她叫Carrie,是这间律师事务所第二大合伙人的女儿,刚从美国回来。
子诚看了看手表,“静月,一起去吧!”
“子诚,咨询电话可是没有午休时间的,而且越是午休时间,顾客越是可能打电话过来。” Carrie甜甜一笑,亲热地挽住子诚的手臂,目光扫向我的时候却是非常冰冷。
我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个Carrie单从外表来看,完全是一个标准杂志美女,服饰、化妆都好像是《瑞丽依人风尚》上的样板白领。可能是不满子诚太过照拂我,Carrie对我却冷冰冰的,有时甚至会有些刁难的意思。
子诚有些为难地看着我,我淡淡一笑,“Carrie小姐说得对,我不能离开办公室的。”
“那你的午饭和晚饭都是怎么解决的呢?”子诚皱眉道。
“蒋律师不用担心,办公室会给我订盒饭的!”在Carrie面前我说话很小心。第一次听我叫他蒋律师,子诚脸色一僵。Carrie得意一笑,撒娇地拉着子诚向外走去,“人家肚子饿了啦,子诚快点!”
听得电梯的声音,我暗中吐了吐舌头。其实Carrie也不坏,只是误会我和子诚的关系,出于女人最赤裸裸的嫉妒给我点脸色而已。闷闷地坐下,填写通话记录,整理文档准备提交给各个部门的助理。我已经通过司法统一考试,但是要获得律师资格证还必须在律师事务所工作一年。子诚让我在这里兼职,其实也帮我解决了一年见习期的问题。
“你在这里多久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我一个机灵,立刻起立,看到子诚父亲严肃的脸庞。“蒋大律师您好,我是新来的兼职人员林静月,刚开始工作一周。”
蒋律师仔细察看了我填写的记录单,特别是看到我在备注栏里填写的案件描述,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早就听子诚说起你很能干,看起来你的专业素质不错。”
“谢谢您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在这里接听咨询电话能非常直观地了解顾客需要,这几天见习下来感觉学到了很多书本中没有的实战经验。”我诚恳地回答。
蒋律师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年轻人,好好干!”言罢转身出门,他身后,孙助理朝我做了一个加油的表情。我眨眨眼睛,暗暗呼出一口长气。从下个学期开始,我的课程就全部结束了,开始进入论文期。如果一切顺利,我可以全职到这里上班,要是老板对我印象好,那见习期会更加顺利。为了让妈妈早点不用这么辛苦,我必须努力。
突然短信的声音响起。
“静月,周日下午2点,我到你学校接你!凯祥”
我盯着屏幕一阵愣神。做他家教两个月了,这个花花公子对我倒一向非常规矩,除了总是一口一个静月让我汗毛倒竖之外,他根本就是一个无可指摘的雇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不愿意和他独处,可能是我花痴吧,但我总是感觉他看我的眼光越来越温柔,温柔到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心里有些犹豫,但是出于职业道德,我还是静静回了一句,“知道了!”
放下手机,觉得有些烦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每天我在路上要花去近两个小时,加菲猫知道我的学术能力之后干脆把他的论文任务全部压给了我,为了他近期的一份conference paper; 我恶补已经荒疏的法理学,每天最多只能睡六个小时,还三餐不准时,真是有些佩服自己顽强的生命力。明天是周六,我可以有半天的空闲。下午我就去帮妈妈洗衣服吧。两个礼拜没看见妈妈了,心里还是有些牵挂,她最近越来越瘦!
“死小白、臭小白,我愿意做他女朋友他该痛哭流涕才对啊,他怎么能背叛我?!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卉翎趴在桌上眼光迷离。
这个姐姐今天撞到她一向忠贞不二的小白和他的师妹手拉手去食堂,一时间幼小的心灵受到重创,居然学人家跑到酒吧买醉。这个没天良的,买醉都很没职业道德,临了居然给我打电话说没带够钱。天哪,我招谁惹谁了!自己还正节衣缩食攒钱呢,现在倒好,还要给这个损友买酒。
打了个哈欠,下午帮妈妈洗衣服洗得腰酸背痛,连日睡眠不足,我累到站着也能睡着,真想学周星星同学拿根牙签顶着眼皮。
“静月,还是你聪明,不谈恋爱。你妈说得对,男人靠不住。呜……”我倒,这样在酒吧放声大哭,别人还当我们是女同志吵架呢!
“姐姐,我的亲姐姐,求你了!我明天还要给人家辅导管理学呢!你要不干脆再一口气喝个两瓶啤酒把自己灌死,你这样不死不活的,很累人啊!”我叹了口气。
“你怎么那么没人性!你怎么知道失恋有多痛苦!”卉翎兀自哭得一枝梨花带雨。靠,古人蒙人的本事真非同凡响啊,梨花带雨?!女人哭起来,鼻子红红、巴掌红红的,两截鼻涕一上一下的美个屁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你这种情形啊,韩剧都演烂了!不过提醒你啊,下次买醉也有点职业道德,你看人家电视里买醉,不到三分钟就倒了,我现在可是从九点一直陪你到十一点,你怎么还这么气势如虹啊?”我看了看她的表,觉得自己也快崩溃了。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说得好听,给人家补习,鬼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不行!你明天不准去,你陪我通宵!”卉翎咆哮起来非常有爆发力。感觉到四周胡疑的目光,我彻底崩溃。
“快,现在就打电话!”这个姐姐不依不饶的,拿起我的手机怒吼起来。
“好了,好了,怕了你!”反正本来也不是很想去,我深吸口气要给汪凯祥打短消息。
“不行,打电话,写短消息谁知道你在给谁写!”卉翎小鸡肚肠起来简直令人抓狂。要不是现场目击证人太多,我真想拿起酒瓶直接把她撩倒算了。
叹了口气,拨通汪凯祥的电话。
“静月,好难得啊!”那厮听上去挺开心的。
“汪先生,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可能得通宵,明天的补习能不能取消?非常抱歉!”酒吧里好吵,我几乎是用喊的。
“静月,你现在在哪里?”汪凯祥的声音听上去很模糊。
“告诉他,失恋的女人最大!”卉翎冲着手机大喊。
“静月,你现在在哪里?”汪凯祥的声音很镇静。
我翻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