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变绿了,我几乎是一溜小跑往对面的高档写字楼奔去,凯祥公司的驻京办事处在这边。
“雪静!”Roger笑着向我招手。脚步一顿,凯祥一脸深沉地站在Roger身后,子诚拿着公文包,看情形他们拿上材料之后要出去。硬着头皮,我继续向他们奔去。
“雪静,小心!”Roger的声音变了。我愕然间听见尖锐地刹车声音。“静月!”凯祥和子诚向我跑了过来。
“嘎!”非常刺耳的刹车声音,我的膝盖一痛,跌倒在地上,文件散落了一地。
“静月!”凯祥一把抱住我,一脸惊惶。“你怎么样,痛不痛?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凯祥小心翼翼地抚摸我,测试着我身上哪里受伤了。
我怔怔看着凯祥因我而展露的温柔,一时间忘了说话。
“静月,你怎么了?不要吓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不要再离开我!”凯祥一把抱紧我,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清爽味道,我疲惫不堪的灵魂似乎找到了暂时的栖息地。
“你是怎么开车的,这里是人行横道啊!”Roger很大声地吼向那个司机。司机一脸惊惶地下车,“对不住,对不起,我是外地人,在找路,没看仔细!”
“没看仔细?!您老兄眼睛是画着好看用的啊?告诉你,我是律师,这位小姐是我最最要好的朋友,你等着法院传票吧!”Roger气焰嚣张起来还是挺有谱的。
“静月,你没事吧?”子诚蹲到身边,想从凯祥手里接过我,凯祥更紧地抱住我,死不放手。
“凯祥,林总马上要下来了。”子诚镇定地说。我心头剧震,凯祥现在已经是他人的未婚夫,如此当街抱着我的确非常不合适。Roger还在一边上蹿下跳地为我出头,我的心立即清明起来,挣扎着从凯祥温暖的怀抱中抬头,“汪总,我没事,谢谢!”
凯祥脸色一下子铁青,我的手臂一片锐痛。
“凯祥!”子诚的脸色也变了,想帮我解开凯祥的钳制。
“住手,我的女人轮不到你来关心!”凯祥冰冷地瞪着子诚。Roger愕然回头,看到这边的暗潮汹涌,完全晕菜的表情。
“凯祥?”林家齐定定看着这一切,脸色变幻不定。我从凯祥怀中抬眼,林家齐的震惊无从掩饰。“雪静!你有没有事?”林家齐惊呼。凯祥露出冷冷的笑容,精明的目光在我和林家齐脸上回旋。
“汪总,我真的没事,不好意思,因为我的粗心大意,耽误你们时间了吧!”我挣扎着起身,感觉右脚踝一片锐痛。“哟!”我一时间无法站稳,不禁向后跌向了子诚的怀里。凯祥脸色更加难看,一把搂过我,打横抱起我,“不准乱动,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你去忙吧,我没事!”我咬着嘴唇,感觉到Roger已经无法适应现在的大变活人表演,而林家齐的目光平静下来,深沉地看着凯祥。
“凯祥,冰冰马上要到了!”林家齐冷声道。
凯祥没有停步,小心翼翼地抱着我走向他的车,“宝贝,放心,有我在!”凯祥温柔的安抚让我一片茫然,情不自禁搂住了他。
“汪凯祥,难道你要再次辜负冰冰?”林家齐挡在车门前,气得脸色煞白。
“林总,凯祥只是送林律师去医院而已!”子诚淡然安抚已经在暴怒边缘的林家齐,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林总,这三年汪氏对林氏几乎是有求必应,难道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凯祥冷冷看着林家齐。林家齐倒吸一口气,浑身发抖,可能是凯祥的目光太凌厉,他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我。
“林雪静,你答应过我什么?为什么你又回到凯祥身边,你这样对得起冰冰吗?”林家齐越说越气,一脸鄙夷地看着我。凯祥的脸色变了,一脸阴沉地看着发飙的林家齐。子诚在一边沉默下来,目光和凯祥一样变得阴郁。我在凯祥怀中浑身僵硬,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住想爆发的自己。
“林总,请你自重!如果不想现在就和我撕破脸就不要挡着我送静月去医院!”凯祥轻轻放我下来,却更紧地搂住我,脸色凝重地看着林家齐。我回望凯祥铁青的脸色,顿时感觉火山已经被激活,滚烫的岩浆几乎灼伤了我。凯祥轻轻抚摸着我的手臂,冷然的目光让林家齐脸色一阵青白。
“凯祥?”冰冰怯怯的声音响起。我倒吸一口气,看着冰冰和她妈妈从车上下来,她们两人怔怔看着这一片混乱,脸色都变了。
“林静月?!你还活着?林家齐,我需要你的解释!你这个死丫头,和你妈妈一样贱,你死缠着凯祥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冰冰妈妈脸色大变,激愤地指控道。
“住口!不许你侮辱我妈妈!”我气得浑身冰冷。凯祥一把搂住我的肩膀,目光深沉地打量着脸色苍白的林家齐和气得满脸通红的林太太。冰冰愕然的目光在我们之间回旋,脸色越来越青。
“你这个野种,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冰冰妈妈斜睨我,再次拿那种看蟑螂一般的目光憎恶地看着我。心中的火山被激活了,脑中浮现她是如何对待病危的妈妈的幕幕情景,我浑身发抖。凯祥紧紧拥住我,仿佛想安慰我。
“喂,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更年期阴阳不调啊,得了口蹄疫啊!”Roger在一边气得脸色煞白,跳脚大骂。“你刚才说的话绝对够得上诽谤罪!我告诉你,等着法院传票吧!”Roger一副法院是他开的样子,短时间内已经发出两张传票了。
“诽谤?你自己问问这个死丫头,她妈妈是什么人,是我老公的二奶!你们两母女怎么这么喜欢钱?不要脸,简直跟鸡一样!……”
“啪!”响亮的耳光响起,我的右手一片红痛,冰冰妈妈跌进自己女儿的怀里,捂住脸骇然看着我冒火的眼睛。
“雪静,好样的!”Roger满眼放光。林家齐直直看着我们,眼中的痛苦无法掩饰。
“林太太,不要把你曾经用来对付我妈妈的那招再拿来对付我。当年,你就是这样逼死我妈妈,我告诉你,我不像我妈妈那么善良。是,我是没你那么有钱,但是我绝对不会像你这个没有志气的老公,为了钱连尊严都不要!”我不共戴天地看着她,曾经被自己拼命压抑下去的仇恨像喷发的火山一样淹没了我。
“你,你这个私生子,敢打我!”冰冰妈妈反应过来,跳将起来要厮打我,却被凯祥一把推开。这次她没有站稳,跌到地上。
“妈!”冰冰一声惊呼,赶紧扶住她。“凯祥,你怎么能这样?”冰冰脸色煞白,直直看着我和紧紧搂着我的凯祥。
“林太太,请你记住,谁也不能在我面前欺负我的女人!好了,你们当街也闹够了吧!现在我先送静月去医院,等你们都冷静下来后,我需要你们的解释!”凯祥冷冷道,铁青的脸色吓住了当场所有人。
“静月,小心一点!”凯祥轻轻扶我进车。我歪在他的怀抱里,身体剧烈颤抖。凯祥心疼地抚摸着我的脸颊,“静月,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我抬眼看向凯祥,他的目光平静但是其中的了然冲破了我的心理防线,我的眼圈不禁红了。凯祥脸色一紧,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哄我。这个熟悉的动作彻底击溃了我,我倒在他的怀里放任自己的泪水倾泻而出。
“静月,这半个月来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来找我,等你把所有的信任都交给我。但是,你让我真的很伤心。”凯祥的声音有着深深的疲惫。我浑身一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半个月了,我几乎每天深夜到你楼下看着你书房的灯光。我总是在和自己说,再耐心些再耐心些,我的静月会主动来找我的。可是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连一个电话都不给我!你简直快把我逼疯了!”凯祥更紧地搂住我,声音变了。
“凯祥,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泪水疯狂地涌出眼眶,紧紧攥住凯祥的衣袖。时至今日,我越来越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对深爱的男人的伤害。
“静月,能用钱掩盖的真相同样能用钱揭开,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半个月来子诚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了,林家对你所做的一切我心里都明白。”我愕然抬头,看向凯祥眼中冰冷的深思。“就算没有今天他们的当场失态,事情也到了该爆发的时候。静月,现在所有的线索只要找到最后一个线头就可以连缀起来。静月,当日为什么离开我?”凯祥拿出手绢轻轻帮我擦着眼泪,他的目光告诉我绝对不能再欺骗他。
“对不起,凯祥,我不能违背我对妈妈的承诺。”我几乎要咬破自己的嘴唇。
凯祥眉头一皱,解救了我的下嘴唇。
“说说看,你怎么向你妈妈保证的?”他定定看着我。
“我在妈妈床前发誓,永远不会抢属于冰冰的任何东西。”我虚弱地闭上眼睛,拒绝回想妈妈临终前坚毅的目光。凯祥心疼地吻着我的眼睛。“傻瓜,首先我不是冰冰的,其次,我不是你抢来的,是我自动送上来的,最后,我不是东西。”
“噗哧!”我泪光盈盈地笑了出来,表情古怪的看着“不是东西”的凯祥。凯祥慢慢展颜,“静月,这段时间我是不是把你吓坏了?当时我真的很气你,气你总是自说自话,气你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可是无论心里多么气你,我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每天跑到你楼下,拼命压抑自己想上去抱住你的冲动,拼命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折磨了我三年,必须要让她也尝尝痛苦的滋味。但是我心里自始至终都明白,静月,我爱你,我不会再放开你!”
心中的柔情混杂着内疚几乎淹没了我,我凄然看着凯祥,“凯祥,现在我愧疚得无话可说,我对不起你。”
“知道就好,本来还想继续给你点脸色看,没想到让那个开车不长眼的家伙破坏了我所有的计划!你啊,没我在身边就是毛毛糙糙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凯祥瞪了我一眼,眼光却越来越温柔。
我怔怔看着他漫溢的温柔。“凯祥,对不起!”凯祥轻轻吻上我的唇,“静月,不要再离开我了。”
我舒服地歪在靠枕上,翻看时尚类杂志,第一次在北京如此轻闲。医生说我的脚踝韧带撕裂,要静养半个月才会好。不过看了我的病历,医生很八卦地告诉凯祥,我的胃情况更严重,必须从今以后好好调理,否则迟早形成病灶。在凯祥杀人的目光下,我把自己手头所有的案子都转手给Roger处理,放自己一个月大假。
“静月,吃饭了!”凯祥拿着一个托盘到床头。他这个大少爷在厨房忙活了半天了,听得厨房好长时间锅碗瓢盆脆响。
“我要控告你虐待妇女儿童!我现在很需要营养,你却给我喝粥!”我斜睨他,心里却甜蜜得很。凯祥从小娇生惯养,像这样服侍别人的活可干得真不多。
“宝贝,你的胃现在要慢慢调理,医生说多吃些易消化的东西!对了,你还有脸挑三拣四?!这三年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每天喝那么多咖啡,想喝死自己啊!”凯祥一脸不依不饶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喜欢这个八婆的凯祥。
“凯祥,对不起。是我不对,你骂我吧!”我轻轻依偎着凯祥,觉得有种莫名的幸福感在空气中漫溢。
“那是当然,你当然对不起我。告诉你,死罪可赎,活罪不可免!你赶紧给我养好身体,好让我用一辈子时间折磨你!”凯祥作后妈状。
我微笑着看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乖乖把他做的粥喝了个干净。躺在凯祥怀里,我一边看杂志一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打了个哈欠,突然想起那天在卡拉OK厅的事,我一下子坐直身体,目光不悦地瞪着凯祥,瞪得他露出茫然的表情。
“上次歌厅的那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凯祥一怔,慢慢扯开嘴角,“吃醋了?”
我斜睨他,脸红得很,却不依不饶。“说,你和她们是什么关系?”
凯祥很高兴地笑了起来,“她们只是找来气你的,在你进来之前和出去之后,我连正眼都没看过她们!”我半信半疑。“宝贝,你让我有了洁癖,这三年,我没有碰过其他女人。”我心里一动,内心掀起一片幸福的波澜。
“对了,上次那个长得很丑的男人是谁啊,谁允许你上他车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男人都是禽兽,不能随便上陌生男人的车!”凯祥愤怒指责。我一下子怔怔的,猛然想起那天当着他面上潘伟霖的车。
“那个只是客户啦!”我申辩。
“喂,一个普通客户犯得着一起吃饭吗?你马上给我辞职,你那么多客户,那还得了?”凯祥很大男人。
“不要!”我的抗议被他的热吻宣判无效,渐渐地,所有的话语都低了下去,我在凯祥火热的怀抱中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凯祥坐在床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皱紧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