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月 破军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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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月 破军之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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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你了。”温柔的嗓音,一只白皙的手伸到她面前,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手巾。 

  她抬头,看见面前立了一名俊丽少年,大约十五、六岁左右,身上穿着宽大的书生袍,纤瘦秀雅,只见他笑盈盈的望着她。 

  她盯着少年半晌,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你是女的。” 

  只见那俊丽少年破颜而笑,说:“真聪明,你是第一个识破的。” 

  “对啊!当初我就没看出来。”头顶传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她抬头,看见树稍上一双白缎鞋晃呀晃的。 

  只听见那俊丽男装少女笑道:“菊,别顽皮了,下来吧。” 

  树上那女孩仍悠哉的晃着双脚,说:“我早就看那些家伙不顺眼了,可是碍于同是王族,不便出手修理。喂,新学生,你叫什么名字?” 

  紫珑仰起头,大声说道:“你先下来,我没看到人,不会随便报名字的!” 

  “果然是静海王爷看中的人,精明得很哪。”话声未了,一名身穿月牙白宫裙的少女轻飘飘的落在她眼前,落地时连—点灰尘也没激起。只见少女年纪和她相当,容貌虽寻常不起眼,但满面笑容,甚是可亲。 

  她见那少女如此身手,不禁吃惊的张大嘴。 

  那秀丽男装少女见她如此神情,便好心的解释道:“别在意,她天生武学奇才,与众不同,我跟你一样也是不会武的。对了,听说你叫紫珑?” 

  “嗯。”她点头承认,不知为何,听那温沉的男性嗓音每日如此唤她,她也就逐渐习惯,不再排斥了。 

  “紫珑?原来十三王爷把自己的服色给了你啊,真稀罕哪!”那名身手不凡的少女有些诧异的说道:“他在王族中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我以为紫色到他身上就会断绝了呢。” 

  “紫色断绝?什么意思?”她一脸困惑。 

  “西陵王族每一支都有自己的服色,像我家就是不起眼的月牙白,”少女比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宫裙。“而十三王爷是圣君之下最尊贵的紫色,全朝廷只有他能穿紫色的袍服喔。” 

  她听了,低头瞧瞧自己身上的淡紫衣裙,心中有股奇怪的感觉。难道他真把她当作传人? 

  少女换了话题:“你很本事啊!一点武功都不会,还能把那群神气的家伙整得东倒西歪,难怪一向自视甚高的十三王爷会收养你。啊,还未介绍呢。” 

  这小姑娘转换话题甚快,马上一比那俊丽少女,说:“她姓梅,是从东莞国来求学的。至于我嘛,叫做风静菊。” 

  紫珑一听,忍不住叫道:“等等!你的名字怎么和他如此相像,只差一个字?” 

  少女笑道:“什么他呀他的,真没礼貌,你不是应该称呼十三王爷为义父吗?” 

  她哼了一声,说:“那家伙想做我老子,再烧十辈子香吧。” 

  少女听了咯咯的笑,手伸进腰间小袋,抓了—把瓜子出来。“知道他们为何要欺负你么?要不要吃?” 

  紫珑耸耸肩,说:“无聊吧。”从新认识的朋友手中接过瓜子,啪的拨开壳,往空中一丢,潇洒无误的落入口中。 

  “他们非常嫉妒你喔。”名叫风静菊的少女一边磕瓜子,一边说道:“因为你是十三王爷的义女……” 

  “我不是那家伙的义女!”她火大的抗辩。 

  “好啦好啦!不是就不是。静海王爷仍然未婚,西陵国中不知有多少贵女想穿上他那身紫哩,你却不屑一顾。” 

  风静菊续道:“你知道吗,十三王爷可是咱西陵王族的传奇人物喔!据说他三岁识字,八岁就下笔写策论,十五岁时匿名参加制举大考,得到甲榜第一。但他身为王爷,若以官阶来算,和一品侯相当,但新科状元最多只能封到四品,着实让当时的礼司伤透了脑筋。嘿!真想看看那些大人们苦着脸的模样。”说着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至于武功方面,那更是不用说了。咱们西陵王族尚武,不论男女都是从小就开始习武。听说他十六岁就披挂上战场了。先帝还在世的时候,他就已立下不少战功。我嘛,同样是‘静’字辈的,跟静海王爷比起来简直是废物,一看到兵书就开始头痛……喂,下回兵法课的考试你要帮我喔。” 

  “好啦好啦!”紫珑急欲多加了解抚养人的一切,忙连声问道:“还有呢、还有呢?” 

  “还有啊,听说他的武功相当精湛,可惜很少在人面前展露,我真想亲眼瞧瞧。”风静菊的小脸露出向往之色。 

  “风十三在东莞国也很出名。”梅姓少女也有礼的加入谈话。“他几次领兵出征都让东莞的将领吃了大亏。” 

  “我早知他不只是寻常的贵族公子,却没料到原来他这么厉害……”紫珑有些诧异的自语。“难怪叫做静海,深静的海,波涛不兴,心底在想什么鬼主意谁都不知道。” 

  她曾经在弘文阁外听到他命令铁卫去让某某大人“对皇上尊重一点”,当时听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现下想来,却令她心底寒毛直竖。 

  梅姓少女笑道:“如果不是他那些‘鬼主意’,西陵国早就被灭了也说不定。” 

  “所以我才不喜欢他,”她嘟嚷道:“哪天把我卖了也不一定。” 

  风静菊打量她,好奇的问道:“怎么你好像很讨厌静海王爷似的?” 

  “当然。”她想也不想的回答。“你们都被他好看的外表骗了,他其实是个大坏蛋。” 

  “是吗?”风静菊歪着头,有些不太相信,梅姓少女也脸露诧异之色。 

  她继续危言耸听的说道:“他会把小孩抓起来打,再丢到冰水里冻,还不听话就摆到盐里腌。” 

  “你说的是真的吗?”风静菊露出恐惧之色,下次看到十三王爷要躲得远远的。 

  “当然。”她斩钉截铁的回答。当然——只有第一句是真的。 

  她再乘胜追击,说:“所以你们说,打小孩的人是不是坏蛋?” 

  “是!”两人再无怀疑,异口同声的回答。 

  不远处的树丛后转出—条颀长人影,紫袍大袖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他将三名少女天真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只见他俊雅的脸庞露出微笑。 

  “梅凤书,东莞国人氏,出身书香世家,天资勤勉,性情谦恭,是连续三年策论文试的第一名。”谭生刚从飞霞府人事官处调出卷宗,就立即向主子报告。 

  “嗯。” 

  “风静菊则是九王爷的遗孤,只是她罕少出入宫廷,所以在众位公主中并不引人注目,在飞霞府的成绩也平平。” 

  风静海听了点头,说:“此女小小年纪有如此功夫,却不骄傲张扬,也不是凡儿,看来,紫珑交了相当不错的朋友。” 

  “爷,您嘴里说不理会她,其实放心不下,所以还是过来瞧瞧了。”谭生笑嘻嘻的说道。最近有个意外的发现——他这个外表冷漠的主子其实有好父亲的特质。 

  风静海听了,不自然的转开脸,眼睛望着墙外远方的天际,淡淡的说道:“该回府整理行装了。” 



  飞霞府花园内。 

  “曾经临风咏柳絮,梅菊紫珑落飞霞。”老榕树垂须下,传来少女轻柔的吟哦声。 

  “好啊!好啊!果然是才高八斗的梅,一眨眼就做了首好诗。”风静菊拍着小手笑道。 

  “恶,这是什么烂诗,好听是好听,一点意思都没有。”紫珑却是埋怨着。 

  “没法子,要把咱们三人的名儿嵌进去,又要对仗押韵,就做成这副风花雪月、言不及义的德性了。”梅凤书清丽的小脸露出歉疚的神情。 

  风静菊朝温文的好友眨了眨眼,说道:“梅,别睬她,这家伙只懂得一字长蛇阵、双龙出水阵、七韬八略、三十六计,这么优美的诗句对她来说太深奥了。”说完便清脆的笑了起来。 

  “哼!看我的猛虎出闸!”紫珑一拳朝笑得像朵可爱小菊的好友头上挥了过去。 

  这些日子以来,她为了不再受欺负,认真的在飞霞府学习武术。平日有武功不凡的好友过招,再加上风静海偶尔有空也会点拨她几招,益友加上名师,她进步神速,已非当日让人欺侮的角色了。 

  两人打了起来,小拳小腿扫得风声呼呼,煞有介事,斯文的梅凤书则是拢着衣袖,面带微笑的站在一旁观看。 

  紫珑打了个过瘾后,便一屁股在树根上坐下,随口说道:“梅,过年时来风府玩吧,那家伙不在家。” 

  她口中的那家伙即是她的收养人。 

  “哪个风府啊?”风静菊又着腰不服气的说道:“我家也是风府哩!咦?静海王爷大过年的不在家吗?” 

  “他常不在,谁管他跑哪去了。”她故意摆出一副毫不关心的神情。 

  梅凤书略感诧异的说道,“紫珑,你难道不知十三王爷领兵出征了吗?” 

  “无情的家伙!要上战场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她叫嚷的跳了起来。“我也要去瞧瞧,嗯,叫谭生带我去。梅、菊,过完年再见!”转眼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风静菊见她说走就走,毫不留恋,便向温文的好友埋怨道:“梅,你觉不觉得紫珑喜欢战场甚于我们两人啊?” 

  “应该是说她打心底喜欢十三王爷吧。”梅凤书脸露微笑。“只是她自己好像不知道。”

  西陵主帅帐内,放着兵图的桌前是身穿紫衣战袍的修长青年。

  他手边放着擦痕累累的银鸢盔,眼睛注视着适才以朱笔画出的敌军兵力分布图,眉峰聚拢,自语道:

  “为何仇烈阳没有出来迎战?难道他另有奇策,还是出了什么事……”

  “用虎翼阵好不好?”一张小脸从帐幕后露了出来。

  “紫珑,你怎么来了?”他站起身,面露诧异之色。

  “爷,紫珑吵着要来看您带兵,我只好将她带来了。”一旁的谭生无奈的说道。

  “胡来、胡来!怎么可以带孩子上战场!”风静海连声责备,接着转向收养的顽皮女孩,正色说道:“紫珑,你马上乖乖跟谭生回去,这里不是小孩儿玩耍的地方。”

  “不要啦!我要看打仗!”她扯着他战袍的衣角直嚷着。

  “听话,回去!”他摆出父亲的脸孔。

  “不要!”

  “回去!”

  “不!”

  风静海拗不过她,只得叹口气。“好吧,”长臂一伸,将她抱起,说:“明儿个就带你去战场上瞧瞧。”

  “好耶!好耶!终于可以上战场了!”她欢欣大叫,围着一身盔甲的他手舞足蹈了起来。望着她雀跃的背影,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早一日让你看清沙场的残酷也好,现下想要后悔还来得及。”

  第二天,风静海果然履行诺言,带着她一起上马,出了军营。

  青骋马载着两人,达达的步上了一座小山丘,从那儿可以俯瞰战场全景。

  “附近恐怕还有东莞士兵,你千万别乱跑。”风静海将她抱下马来,大手轻握了一下她瘦小的肩,叮嘱着。

  “好!”她大声应着,一下马,立即兴奋的转头四望。

  入眼却是一片灰惨惨的大地——尸肉模糊,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臭味;焦火夷地,将原本翠绿的大地容颜烧成丑陋不堪的死土。

  原本兴奋的心情被迷惑所取代,刹那间她呆了。

  那不是幼小的她所能了解的世界。

  “唉,同在一块大陆上的西陵和东莞,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长年交战呢?开疆扩土,侵略邻国,说是为了国家的富强、后代子孙的骄傲,然而,征战使国力疲乏,又如何富强得起来?在战争下成长,两国的孩童又如何能了解何谓真正值得骄傲的生命呢?”

  身旁传来风静海黯然的话语,她不觉转头望向他——

  修长的身子立在山丘上,风吹着他身上的战袍,他的侧脸显得刚强而寂寞。

  而在他的眼中,她看到了深沉的悲哀。

  不知为何,看见他黯然的神情,她的心口仿佛让人打了一拳,闷闷的有些疼痛,却不是为了自已。

  此刻在她身边的男子,虽然武勋彪炳,却不喜欢上战场;虽然天赋奇才、位高权重,被尊为西陵第一人,却不快乐。

  他不快乐,她就是知道。

  虽然她不懂他刚才说的话,也不明白他为何悲哀,小小的心坎却涌出了奔放的情感,热呼呼的,像冬天的烈火,想扫去他眉间的深愁,抚平他脸上的萧瑟。

  她见过风静海的很多面貌,每一张脸都很精明、很强,但此时却是脆弱无奈的他,赢得了她出自真心的好感。

  她突然扑向他。

  小手从后紧抱着他的腰,她仰着头,以稚气的坚定说道:“等我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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