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这次也没好脸色,打发关霁远之后就要把门关上。关霁远却将一只脚挤进门缝里,硬是不让门关上。
“喂!小子,再不缩脚就废了它!老朽是说真的……”说着便使力将门关紧。
关霁远忍着痛楚,回答得真切: “不让我见金丝,就让这腿废了!”
“王爷……”身后的护卫赶紧上前拉开关霁远,向老人道出他的身分, “快放手!我家主子是当今小王爷,身分尊贵呀!”
“多嘴!退下!”关霁远低声叱喝,不愿下属以权势压人。接着,他又转向老人,几近哀求地说着: “晚辈真的想见金丝,请老人家通融。”
“哎呀,怕你了……”老人这才松手,转身往里头走去, “只怕你要白挨疼了!”
关霁远赶紧跨步入内,右腿的疼痛让他走路一拐一拐的,赵彬想上前搀扶,关霁远却吩咐护卫在外等候。
缓缓步入大厅,燕嬷嬷和许妈已在里头等候,老人则倚在太师椅上悠哉地抽着水烟。
“请嬷嬷让我见金丝一面。”关霁远不再客套,问得急切且直截了当,眼神不时飘向厅后,仿佛金丝待会儿便会从里头出来。
燕嬷嬷也不再装傻,劈头就训了关霁远一顿。
“将她当作野兽一样关在笼子里,你有什么资格见她?”
那天师父跟随在这小子身后,才查清他的身分,也发现他如何虐待金丝。要不是师父阻止,她真想杀进王府救出金丝!
就算贵为皇帝,也不该随便将人关进笼子里,还和那些兽类关在一起……
关霁远愣了一下,因她的直截了当,也因为讶异。王府戒备森严,下人们口风都很紧,她怎么知道金丝被关在笼子里?
疑惑的目光飘向老人,他还是一副不关己事的悠哉。
“怎么?没话说了?我“驭奴馆” 的女孩虽没有高贵出身,也都清清白白的,竟让你这么糟蹋…金丝虽然脾气坏了点,但她的心比谁都脆弱,更害怕被关起来,你竟这么待她……”
想到金丝的遭遇,一向注重优雅形象的燕嬷嬷竟如泼妇骂街。
“她从小在笼子里长大,是我将她从那非人的生活救出来,你竟再次将她当成禽兽对待,你到底是不是人呐?”燕嬷嬷指着关霁远,气得猛掉泪。
“我不知道……我以为她是刺客……因为她一醒来就刺伤我……”关霁远约略叙述和金丝惊天动地的首次面对面,以及她被送进王府时的情形。
“这该死的王敌璋!”燕嬷嬷悴了一声,对关霁远的解释稍稍释怀,却依旧存有戒心, “所以你上次来我这儿,是把咱“驭奴馆”列为嫌疑是吗?”
关霁远点点头,也不再做任何解释。
“哼!咱“驭奴馆要杀人,怎么也要派个高手,哪轮得到金丝这丫头?脾气暴躁得要命又沉不住气,老娘将她销出去都来不及了!”
“说的也是……”关霁远深深体会燕嬷嬷的苦衷,金丝真的不是做杀手的料,的确让人头疼,不过却让他深深着迷……
燕嬷嬷的指责,唤起关霁远遥远的记忆,想到当初上“驭奴馆”的原因。
“你说,金丝从小在笼子里长大……是不是在一个杂耍团里?”
“你怎么知道?”
关霁远紧闭着双眼,没有回应,内心的冲击全写在脸上。
原来她真是那个小女孩!而他的心早已牵系在她身上……他简短地说明了。
“哼!既然心疼她,又用同样方式对她,你这样和那个禽兽不如的团主有何两样?”
关霁远无言以对,脸上尽是愧疚之情。
“好啦!小燕子……”老人有些受不了,终于跣出来,审视着一脸歉疚的关霁远许久,才问了一句: “今天你是以什么身分来见金丝?”
关霁远先是沉默,失神地望向远方,像是认真思考着。隔了好一会儿,他敛起眼眉,嘴角扬起清明的笑容,坚定地看着老人: “一个爱她的男人。”
“嗯!”老人捻着胡须,似是对他的答案感到满意。
燕嬷嬷的表情也渐渐软化,显得有些动容,关霁远转向她,恳切地哀求着: n青让我见她,我要带她回家。”
“我也想将金丝还给你,问题是,她根本没有回来……”燕嬷嬷的表情有那么一点庆幸,“如果那丫头真的回来了,咱“驭奴馆”只怕被她拆了,还会这么平静吗?”
还好那破坏大王没回来,否则定会气她的出卖,将“驭奴馆”拆了!燕嬷嬷暗自松了口气。
看她的表情不像说谎,关霁远难掩心底的失望。 “如果金丝回来了,可否请尽快通知本王?”
“那是一定的。”
关霁远离去之后,燕嬷嬷反倒紧张了。“这丫头不回这儿,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呀?”她内心可说天人交战,好不容易请走这瘟神,不想再为她伤脑筋,却不由自主地担心她的安危。
唉!真是前辈子欠她的……
“这丫头的苦难才要开始呐!”老人摇摇头,又没事般地抽起水烟。
“那可怎么办?您倒是想想办法呀!”燕嬷嬷就是无法坐视不管。缠着老人想办法。
“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第七章
金丝知道自己生病了,感觉昏沉沉的,全身没啥力气。
要是平时,她早把这房间拆了逃出去。但自从被关进这里之后,却一点也使不上劲,进食时一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想吐。
她刚刚又将胃里的食物全吐出来,以前她从不曾这样。
难道她要一辈子被关在这里,甚至病死在这里?她不要就这么死去!至少也要再见他一面呐,她宁愿自己此刻还被关在牢笼里,至少可以见到他……
她终于了解为何那些珍兽即使被放出来也不愿离开,因为眷恋!对已经习惯的环境、对主人的眷恋,如同此刻她的心情。
她真的好想他……
“小金丝,怎么办?我快死了……”连抚着小猴儿的手也有气无力的。
小金丝反过来轻抚金丝的脸,吱吱的叫声好似要安慰她。
“对了!”金丝忽然想到一个求救的法子,“你知道怎么回家吗?你去找他好吗?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听说动物会凭着敏锐的直觉找到自己的窝,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小猴儿身上。
小金丝瞪大漆黑的眼珠子,微微歪着头,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快去……去找他……你的主人……”金丝轻推着要它离开,小猴儿这才稍稍移动脚步。
“去找他……快去呀!”她急着挥手,小金丝像是忽然听懂了似的,一溜烟地往梁上窜去,穿过窄小的气窗溜出房间。
同一时间,房门的锁被打开,王敌璋笑嗜嘻地走进来,脸上的疤痕虽已结痂,却依旧显得狰狞。 “把这泼妇手脚绑在床柱上!”
他这次学乖了,先将这泼妇绑起来,他才方便“下手”
“你们不要过来!”金丝坐起身,不断往角落缩去,一只手伸到后背狂乱地搜索着。
王敌璋一脸的色欲熏心,让她惊慌作呕,她不要其它的男人碰她!
她的身子只属于爷儿——那个霸道地占有她的身体和心魂的男人,虽然,她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爷儿……救我!她在心里呼喊着。
“还不快点把她绑起来!”王敌璋已经等不及要享用眼前的秀色。
两个家丁爬上床想拉下金丝,却被她手中的匕首划伤了脸,痛得哀声大叫。
“不要过来!”金丝握着预先藏在床角的匕首,这是当日从关霁远身上取得的。 “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她信誓旦旦地说着,因为过度用力,全身不断颤抖。
尽管嘴里说恨不得刺穿关霁远的心脏,但那日取得这匕首时,她压根没想到要伤害他。但此刻为了保全自己的贞操,她可以不眨眼地杀了眼前这个男人,甚至自己……
“没用的家伙,还不快点抢下匕首!”王敌璋气得挥动肥短的双手,将其它家丁推上前。
“去叫其它人来!”来不及了!金丝紧握着匕首;妻楚地想着……
她宁愿死,也不要任由其它男人玷污身子!
都怪这副与众不同的皮相,让她自小尝尽了苦头,却也遇见了他。不知为何爱上那个总是伤害她的冤家,但这份情,却注定只是她一个人的沉沦……
如果她的脸毁了、丑了,他还会要她吗?该是弃如敝屉,看都不看一眼吧?想必眼前的男人也是这样!
这样也好,就此结束这种被操弄的命运吧…
金丝举起匕首,利刃在光洁的脸颊上轻摩,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决然。 “你想要我吗?如果我变成这样,你还会想要我吗?”
说话的同时,手中的利刃缓缓刺进粉嫩无瑕的皮肤里,鲜血慢慢沿着刀锋滑落。
金色眼眸瞪视着眼前的男人,她加重手上的力道,让刀锋陷得更深,嘴角却扬起挑衅的笑容问着: “这样还要吗?”
她不觉疼痛,因为心痛甚于皮肉疼痛的千万倍。她这么做,虽可以保住自己的贞操,却也亲手将所爱的人推得远远的!
“你……疯了?”金丝的激烈手法让王敌璋和家丁们都吓坏了,眼前的她果真如传说中的夜叉,嗜血又疯狂。
“我是疯了……”金丝颓然放下匕首,眼眸失神地望向窗外,眼角垂落两行泪,和着血水滑落,更显触目惊心。
她不但疯了,心也死了……
“唉!算了……真教人倒胃口!”王敌璋命家丁拿回金丝手中的匕首, “好好看着她!”
连他都对一个破相的女人失去兴趣,对关霁远来说应该也没什么价值了,这下真的该想想办法,看如何从关霁远身上捞回一点钱……王敌璋心中快速盘。
“那要不要请大夫……”家丁在身后追问着。
王敌璋只丢下一句话, “何必浪费?”
门锁再次落上,金丝知道自己安全了,因为她已让男人倒尽胃,不再有价值。
而王府这头,关霁远已经不知如何是好。
金丝既没回“驭奴馆”,派出去的人马也寻不到任何消息,要说她的长相如此奇特,见过的人必然印象深刻,但似乎整个京城都没人见到她。
除非她自己躲起来,不想让他找到……
难道她恨他?真如她所言,恨不得永远不再踏进他家?
不会的!她临去的眼神,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他看出她眼里的挣扎,那金色眸子里明显藏着苦恼、不舍,还有爱……
但隔了那么多天,他已不太肯定了。万一真的找到人,她却是恨他的,抵死也不肯跟他回来,到时他能承受这样的结果吗?还有勇气告诉她,自己早在几年前就为她动心吗?
此时的他只是个初坠情网的男人,不安地揣测对方的心思。
“金丝……你可有一点想念我?”关霁远把玩着锦囊里珍藏的一撮金色发丝,这是他从火场里抢救到的。
都怪他不该这么对她,甚至将她关在笼子里,难怪当时她的眼神如此恐惧无助……
“唉!”关霁远将发丝收进锦囊里,揣入怀中,或许他该贴个寻人告示——正这么想之际,忽然听到有人轻拍窗棂的声音。他一开窗,一团金色的小身影倏地跃入他怀里。
“小金丝!”关霁远喜出望外, “你跑去哪里了?”
“珍兽园”着火时,除了那些鸟类,所有的珍兽都安然无恙,独缺小金丝,记得那时它好似跳进金丝怀里……
“小金丝,你是不是和金丝在一起?她在哪里?”他抱起小猴儿,急切地问着,不管它是否听懂。
小金丝东张西望了一下,便挣脱关霁远的怀抱往窗外窜去。
“小金丝,等等我!”关霁远赶紧飞奔出门,一边唤来贴身护卫要他们紧跟着小猴儿,自己也紧随在后。
小金丝像有灵性似的,一路回头等着,看关霁远是否有跟上,这么走走停停,最后它在一处高墙停下。
“这不是……”关霁远有些迟疑。
他记得这里是王敌璋府邸,金丝有可能在这儿吗?
眼见小金丝跃入围墙里,他赶紧要护卫叫门。
得知来者身分,门房不敢稍有迟疑地前去通报,请关霁远至大厅等候。
王欧璋则匆忙现身, “不知王爷莅临,草民有失远迎,望请恕罪。”
他的声音有些急促,甚至有点心虚,关霁远不免怀疑。
“免礼。”关霁远敛起浮躁的心思,往堂上一坐, “可知本王所为何来?”
“恕小民愚昧。”王敌璋当然装傻。
“近日本王甚为心烦……”
“如不嫌弃,小民愿意为王爷分忧解劳。”王敌璋不住地擦汗。瞧关霁远那副好整以暇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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