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手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墨,她很想这个时候顾墨能找到自己,带她回家,她真的很怕。
天空又下起了雪,是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落在她身上,几乎将她娇小的身躯覆盖。
电话另一端响了一声又一声,迟迟没人接,庄暖晨的双脚都冻麻了,巴掌大点的小脸也凉得苍白,手紧紧攥着手机,抵在耳畔生怕听不到顾墨的声音。
她多么希望听到他的声音啊。
那声柔和的,体贴的……
只可惜,足足拨了十几通,顾墨依旧没接电话。
庄暖晨的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似的,又气又有点担心,他怎么了?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手指已经冻得僵硬,用力吸了吸鼻子,身子尽可能地缩成一团,强行压住想哭的欲望。顾墨没办法指望了,她又想到艾念,很快摇头,艾念在外地。想了想她又给夏旅打电话,虽说她一直没有麻烦朋友的习惯。
这是她的最后一丝希望。
只可惜,夏旅手机关机。
庄暖晨这才想起夏旅的确有这个习惯,只要她休息了就一定关机,生怕再有什么麻烦事找到她。
希望彻底抽离!
她仰面,雪落在脸颊上竟迟迟不融化,她的脸已经凉到一点温度都没有了。
“啊——欠——”狠狠打了个大喷嚏之后,庄暖晨开始觉得头昏昏涨涨的了,又连打了几个喷嚏,那股子寒意更令她害怕。
她还是决定妥协了,一千就一千,只要能回家就行。
想着,她又起身往回走,奈何,那个唯一可以带她回家的司机也收车了!
从未有过的绝望瞬间充塞着她,太阳穴开始一阵一阵地疼,外界的天寒地冻和内心的惊恐害怕交织在一起,形成巨大的网将她套牢,再也无法呼吸。
她找不到顾墨。
这种强烈的孤独感令她似乎又回到了六年空白的时间里。
不过不同的是,此时此刻的她不但找不到顾墨,连夏旅和艾念也不在她身边了。
独自一人站在雪地里,她的凉是从外及内,几乎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叫嚣着寒冷。手机拿在手里,她竟找不到一个她能有自信保证赶来接她的人。
就好像,你的电话本里的联系人虽多,但真正当你孤独时,不停翻着电话本才知道,竟找不到一个可以陪你聊天的人。
这种孤寂很可怕,胜过伫立在寒冷冬季。
直到——
“江漠远”的名字跳入她眼眶。
其实,江漠远这三个无论从什么时候看上去都会觉得温暖,尤其是在这个充塞着黑暗的寒冷午夜。可她又想到了顾墨的话,手指始终僵在那儿没敢按下去,她有种预感,如果这通电话接通了,江漠远一定会来接她,她就可以回家了。
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她不清楚,不过,就好像他是最后一道防护墙似的那么令她坚定不移地去相信。
关键是,打,还是不打?
寒冷的风吹得她整个头皮都发寒,在又经过十几分钟地思想斗争后,庄暖晨终于按下了电话键,江漠远的。
他,是她今晚的唯一希望了。紧开的庄。
谢天谢地他没有关机!
电话另一端响了,庄暖晨早就冻得冰凉的心也跟着复苏,强烈撞击着胸膛,撞得她生疼,电话每响一声她的心跳就加速一下,牙齿在咯咯颤抖,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冻的。
很快,另一端接通了!
庄暖晨咽了下口水,竟一句话说不出来。
“暖暖?是你吗?”他应该还在应酬,环境不算嘈杂,不过有人在聊天,他的嗓音延着手机另一端扬起,温暖轻柔,又因她的不开口而略显焦急关切。
庄暖晨拿手机的手指却微微颤抖了,她像是飘荡在黑暗中的孤帆终于看见了灯塔,那是一道温暖柔和的光亮,几乎融化了周围的寒凉。
“暖暖?”男人似乎起身,周围人的声音渐远,他应该是找了处安静的地方。“出什么事了?”
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道,“我、我……坐过站了。”
“别怕,告诉我你现在什么位置?”江漠远一听冷静地问道。
庄暖晨环视了一下四周,打了个冷战,再开口有点带着哭腔,“我也不知道……周围黑漆漆的,什么标志都没有……”
江漠远听出她近乎要哭的嗓音,马上道,“想想自己是在哪站下的?”
庄暖晨惶惶不安地想了下,终于记起了刚刚的车站名,赶紧告诉了他,又小声道,“可是我已经离开车站了。”
“现在还能走吗?”江漠远轻声问道。
庄暖晨摇头,“走不了了,好冷。”
“好,那就乖乖别动,在原地等我,我马上来接你。”江漠远二话没说拿起外套,又叮嘱她,“要是冷的话就在原地多走动走动,知道吗?”
“嗯……”庄暖晨的心堵堵的,“你能找到我吗?”她好怕,真的好怕。
“放心,等我。”江漠远的语气坚定有力。
挂断手机后,庄暖晨一个身心不稳坐在地上,像是将全身的力气全都用完了似的,也好像是在历经了巨大灾难后终于知道自己是安全了似的,整个人都虚脱了。
她知道不应该找江漠远,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自私,很明显他是有应酬在身的,她不想耽误他的时间,可是,就在刚刚那一刻,当她听到他的声音后,心里的害怕惊慌孤单统统一扫而光,她竟没有担心他会拒绝,甚至在没打电话寻求他的帮助之前就那么肯定,他一定会来。
雪越下越密实了,一层又一层交裹夜阑,看不见星星,天空之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雪花。
庄暖晨尽量让自己收的紧一些,再紧一些,身上的热量少得可怜,连呼出来的气流都是凉的……
冷空气划过高速公路。
挡风玻璃上的雨刷拼命挥动着,大片的雪砸在玻璃上,很快又被雨刷给抚去。
江漠远按照庄暖晨给出的大巴路线一路开车上了高速,极速的行驶压根没功夫注意超速的警告,深夜下着大雪的高速路,车原本就好开,他却将油门踩到了最大,下了高速后开始沿着辅路拼命寻找。
他的眸紧紧盯着车窗外,每一个角落都不敢忽视,手指因担心紧紧攥着方向盘,耳畔始终徘徊着庄暖晨害怕紧张的嗓音,在他听上去,就如同掉进了深渊的小动物般令他心疼。
与此同时,他内心也有一股强烈的激流在冲荡,庄暖晨在最无助的时候给他打得这通电话强烈地刺激着他的大男子主义,那种天生的保护欲望拼命撞击着胸膛,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也从未对哪个女人的需求这般上心过,庄暖晨,是第一次。
江漠远的家
更新时间:2012…10…19 13:21:29 本章字数:3611
雪密密麻麻地下,当两道灯束终于扫到街边蜷缩成一小团的人儿时,江漠远猛地一踩刹车,打开车门大踏步走了过去。
不远处,庄暖晨小得就像是一道极淡的影子,如果不是她戴着一顶艳红色的小帽子他绝对看不见她,雪几乎将她覆盖了,当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缩成了团儿,尖细的下巴抵在膝盖上,整张小脸都青白无光。
这一刻,从未有过的恐惧充斥着江漠远的心房,蹲下身,伸手轻抚她的小脸,这么冷的天气,当他覆上她的脸颊时才发现,她身上的温度竟比天气还要寒凉。
“暖暖?”他轻唤,心头竟萦绕着一股子担忧,是怕失去!
恍惚中,庄暖晨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嗓音,她艰难睁眼,颤抖着樱唇,与男人欣喜深邃的眸光相对时,这一刻她似乎看到了温暖的光。
是阳光。
为她遮住了寒冷的空气。
呼吸入肺是淡而好闻的麝香气,如同春日和煦的风,气息是那么温暖,足可以融化她心底的寒。
江漠远见她冻得脸色苍白,二话没说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直接披她身上,用力裹紧,将她慢慢搀扶起来。外套上残留着男人身上的气息,如雪中送炭,这才让庄暖晨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他来了,他真的找到了她。
不知为什么,一直强忍着没掉落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心底最深处的害怕终于得到了安抚,所有的彷徨不安所有的不知所措全都随着江漠远的到来而烟消云散。刚刚她迷迷糊糊中甚至都认为自己就会这么死掉,冻死在这个寒冷的午夜中。
江漠远见她落泪,忍不住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庄暖晨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两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像是终于找到家的迷路孩子。
头顶上,男人安抚的声音变得轻柔,“没事了,别怕。”紧紧将她纳入胸膛,温柔道,“我们回家。”
她点头,却哭得更凶了。
江漠远见状倒是放松地叹了口气,能哭也算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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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沿路返回,温暖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庄暖晨盖着江漠远的外套,又惊又怕的她终于到了一个温暖的空间里,自然忍不住放松神经,沉沉睡去。
当男人的嗓音在她耳畔轻轻扬起的时候,她才睁开双眼,发现车子已经停了。
车窗外是灿若星辰的光,美幻动人,这一刻她才觉得光是多么重要。
只是……
“这是哪儿?”怎么好像是个车库?
“你猜。”江漠远见她醒了,轻轻一笑,然后伸手搂了她一下温柔道,“走吧,下车。”
庄暖晨莫名其妙地跟着下了车,这才发现这个车库极大,除了他现在开的这辆商务车外还有一辆跑车,她看着眼熟,这才想起江漠远曾经开过这辆跑车,这么说……这个车库是他私人的?
江漠远见她呆愣着,伸手牵过她的小手,一路走进了电梯。
途中,庄暖晨看得很清楚,车库地面上深嵌着细碎的光点,那是极小的灯,她曾在杂志上见过这种灯,可以根据天气变换颜色,因为面积极小,镶嵌在地面上时恍若漫天星子铺落,极美。
电梯是直接入户的,因为上面没有任何的数字按键,庄暖晨大吃一惊,抬头看着江漠远,忍不住问了句,“这到底是哪儿?”
刚时的在。“我家。”这次他含笑回答了她的疑问,话音落下时,电梯门正巧也“叮”地一声打开了。
一道金属门,映得她的小脸通白!
江漠远直接按下几个数字,房门上的系统经过识别过随之打开。
房间里,属于他的气息愈加强烈。
庄暖晨却止步在外。
“进来吧。”他回头,轻轻一笑。
她的心不由一颤,摇摇头,“我……我想回家。”家是一个人隐私的最直接表达,她不知道他将她带来这里是什么意思,总觉得怪怪的。
江漠远见状后,薄唇扬起的弧度扩深,耐性温和,“已经很晚了,先在我这儿休息,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
像是商量的口吻,却十分坚决。
庄暖晨没有办法,只好点点头进了房间。
看面积,这应该是套复式,看结构,这应该是幢别墅。
房间里的格调是由深咖、银灰及黑色组成了优雅暗调,像极了江漠远一贯的风格。气息干净流畅,还带着淡淡的松香。
江漠远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拖鞋来,看了一眼后略感无奈,“不好意思,只有男士拖鞋,先对付穿一晚。”
庄暖晨接过来看了一眼,还是双新的,跟他脚上的是同一款式同一颜色的。
进了房间,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房间的面积没有夸张离谱的大,恰到好处,最有特色的是一座落地灯,是从一层直达二层的高度,灯体周围也散发着柔和的光亮,美不胜收。
“是你家?”她又疑惑地问了句。
江漠远给她端来杯热水,“怎么?还以为我是入室抢劫的?”
“可你说在北京没有房子啊。”庄暖晨忍不住问了句,又想起刚刚在车库上看到业主的名字,又补上了句,“房子是你自己的。”
江漠远淡淡一笑,“我只是说我没在北京买房子,这套房子是公司给我买的。”
“真奢侈。”她无奈说了句,头昏昏沉沉的,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的家很干净,近乎是一尘不染,所有的东西都十分整洁地摆放,没有一点凌乱的地方,可见,这男人有着足够强大的生活自理能力,当然,也不排斥小时工勤来打扫的可能。
“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
她摇头,已经饿过劲了,“我好累,想休息。”
江漠远想了想,又见她身上的衣服又凉又湿的,轻声道,“不吃饭怎么行?这样,你先到二楼洗澡,我给你做点吃的。”
庄暖晨轻轻点头,刚要上楼又被他拉住。
“等等——”江漠远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皱皱眉头,“我再给你备点姜汤。”
一股暖意袭来,庄暖晨咬了咬唇点头,又迟疑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