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走神了不到一秒,刚才还紧依在她背后的人惊叫了起来,是一个女高音带着颤抖的腔叫着:“啊好烫!你的豆浆都倒到我身上了,能小心点么?!!”
另一个声音是年轻的男生:“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车刚急刹了么一时没拿好,不好意思快擦擦。”
女高音继续骂骂咧咧:“行了行了别用你那破纸巾擦了,我的衣服都快给你报废了!让开让开。”
说着话的时候,大家都往他们那边看,岑荆被推搡了好几下然后艰难的扭过脖子也瞄了一眼,然后看到那个肇事者还是个学生模样的小男生,他一手传过重重人群紧紧抓在扶手上,另一手上提了好多早餐,不仅有豆浆、馒头包子,还有一盒粥。
这下子岑荆也明白过来他拿不稳的原因了,不过他一个人怎么会吃那么多?估计是给朋友之类帮忙多带了吧,而且看他那么小心呵护着那份粥,虽然他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但那粥就是妥妥的被他保护着,岑荆猜测这个朋友,应该是个女朋友吧?
车厢内还在吵吵闹闹,岑荆的思绪却飘回前几天的早上。
那天岑荆的矫情胃又犯病了,啃了几口的面包就挺尸在桌面上动不了,恰好穆年刚要外出,她也就随口一提,能不能回来时帮她带份白粥回来,要是来不及就算了,没事。
结果穆年连假装客气一下也不肯,特别抑扬顿挫的拒绝了她:“我是你爸啊,成天惯你的毛病!”
岑荆咬着嘴唇,用受苦受累的小媳妇神情看着他帅气的背影绝尘而去……在小媳妇捂着胃部,内心无声的啜泣的时候,穆年又折了回来,然后把一个塑料袋往她桌上一扔,什么也没说就傲娇的扭着身子板回办公室里去了。
岑荆一看那袋子就知道他还是给他带粥回来了,心里有股暖暖的东西一路走到胃那边去,好像一下子都没那么疼了。
但是这种自然的感觉,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
“让一下让一下!师傅等一下,有下!”有人喊着从她身边挤过去,岑荆的思绪被打断,回过神看了一眼窗外,立刻惊得魂飞魄散,她竟然已经坐过站了!!
本来就已经起得迟了,现在又错过站……急着下车时脚又没站稳,差点没摔个狗吃屎……等岑荆终于抵达公司楼下时,觉得自己的人生跌宕到了一定境界了。
她看了下时间,觉得其实自己完全可以在楼下直接用下午餐再上楼好了……不过迫于客观迟到与主观矿工是两种概念,她最后还是步履沉重的往楼上爬。
想到自己没睡好是因为穆年,错过站也是因为穆年,现在也是担心工资再给他克扣个精光才坚持上岗,所有的晦气源头好像都来源于同一个方向……这不禁让她更加蛋疼了。
好像一夜之间,有什么东西变了,而且变的方向,让人感觉怎么这么不痛快呢?
是不是也该找个时间去拜拜了呢?
嗯,就这么定了,必须有所行动了!岑荆在心里这么为自己打气鼓励时,手机上的信息提示音响了,她没力气从包里掏出来看,想说等到位置上时再看,没想到那手机就跟她耗上了似的,她不点开,它就一直来!短短没两分钟时间,来了五条!
岑荆终于在位置上把屁股坐下来了,然后她按着额头猜想,瞧这短信频率的风格,逃不出是王励志同学了。
等掏出手机一看,她对自己神准的猜测,服了。
第一条写“在干吗?”
第二条是“还活着么?”
第三天是“活着吱一声!”
第四条是“快来人啊!别不出声,我知道你活着!有本事开机,有本事吱声呀!”
看到第四条时,岑荆已经有点快把持不住了,幸好第五条的正常内容让她在最后关头没有把他拉进神经系列的病黑名单里。他写:“我那卡真快过期了,择日不如撞日,不然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
岑荆顶着一头的瀑布汗想,难道是昨晚上召唤他召唤得过头了,所以他抽风起来跟不要钱似的【说的好像自己抽风起来要钱似的】。她颤抖着手给他回:“大兄弟你短信不要钱么?不要钱你可以上网找看看有那种专门帮人代发信息的还可以造福人类的呀?你这么浪费有问过手机它同意了么?有问过你家萌妹子她同意了么?!”
过了一小会儿,王励志的短信又回过来了,他说:“我那些卡要我转告一个叫岑大妞的女生,它们都快过期了,能让她赶紧帮忙发挥下余热什么的,你觉得她会同意么?”
岑荆抹一把汗,觉得上天真是公平,他给了王励志超越人类审美的五官,就在他的声音、他的手、他的胆大心细幽默感上给予了巨大的弥补,生生让她这个以厚脸皮着称的大龄女青年都有点控制不住,特别特别想,当他的面给他大饼脸上挠一道!
让你丫的顺杆子下坡、让你丫的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的!
她继续抖着手,回他:只要你觉得你这样不会被正宫娘娘挠死,我是没有关系的,大不了我多吃点,自己撑死自己,不用她出手。
这回王励志的短信几乎是秒回了,可见他对岑荆的应邀是很高兴的,他回:“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的那个她可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末了,他还加了三个字:“么么哒!”
噗……
岑荆看前面时还在想王励志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找到这么好的姑娘,等看到奥最后三个字时,一口水直接喷出来,差点没呛死,手机也差点掉地上去。她哆嗦着五指给他回:“哥!你就放过这三个字吧,么么哒还只是个孩子呢!!”
回玩信息,岑荆的脑子里却无法控制的想象出王励志顶着他那张老成的脸做么么哒这个表情,差点把自己丑瞎了。
她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了,看来就算再饥不择食也不能随便动王励志的心思了,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阵亡在他那种抽风起来不要命的节奏里。
哎……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没觉察穆年已站在她身后有些时间了。
等她收拾了下自己的心情,正要投入工作时,才从桌子上的镜子里看到穆年板着一张扑克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又吓了一大跳。
穆年一如既往的端着茶杯,眼底有奇怪的神色闪过,岑荆没看明白那意思,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位置,瞪着他,“你干嘛老喜欢无声无息的站人身后,很吓人的你知不知道?”
穆年继续用那种深邃得想让人插他两眼的目光深深的看着岑荆,然后眼睫毛儿一低,目光就从她鼻尖上落到了她的嘴唇上,又经过她的胸、她的腿,最后定在了她脚旁边的地面上。
其实这整个过程就是他从头到尾将她扫了一遍而已,但岑荆却感觉完全不同以往,她就是感觉他的目光在经过她身体的每一部位时都有意做了停留,甚至她都产生了一种他就是借着这样一个看似无意的动作,其实重点看了她的嘴唇……声东击西、以退为进、欲盖弥彰之类。
这些词把岑荆自己雷到了,但是她直觉里确实就是这么想的,并且这么想的时候,她的耳根子开始热辣辣的烫起来,连同嘴唇上都好像重新体验了一回被践踏的痛感。
她把双手摆到身后,十指交握在一起捏得紧紧的,为自己这个奇葩的第六感。
但很快,穆年的话竟然证实了她这个直觉!
他才刚开了头说:“昨天……”岑荆的眼皮子就狠狠的跳了一下,然后她强压着那种特别不好的预感,听他继续说:“昨天的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是我一时发神经……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希望不要因此影响到我们的关系,以后见面尴尬之类……”
岑荆就听不下去了,扭开头,用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什么都不用说,昨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穆总您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担心任何‘我们的关系’,我们的关系以前是什么样的,以后还是什么样的。”
她还特别在说到‘我们的关系’时加重了口气,但明明声音里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她在生气还是在委屈。穆年听了眉头皱了皱,然后像是回答自己似的点点头,“行,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那没什么事,就这么吧。”
说完,越过她的位置走回办公室去。岑荆看着他的背影,一股心酸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到底是看起来有多饥渴?他到底是有多怕她粘上他?
本来大家喝多了发生一些意外,都是能够理解,但是为什么当事人不是去淡化它,而是借着淡化之名把问题搞得更加明显呢?就算他不说,她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不能、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哪怕确实有些感觉不一样了,但她会努力去排除这种不应该有的想法。
可是现在,他把对她的防备摆上台面,她就觉得特别难看了。
被摔倒的是她,被强吻的也是她,为什么现在反倒她像肇事者了呢?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岑荆看着穆年办公室的门,心里的滋味特别复杂,她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他原来也有这么渣的一面,平日里他嘴再损再毒,但她始终认为他心很好。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吻就把人的狐狸尾巴逼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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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见证了穆年‘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岑荆一天的心情都很烦躁,直到岑妈妈的感情热线又打了进来,告诉她陶子宁发喜帖发到她家里了,让她悠着点时间,别到时候误了婚礼。
陶子宁高中那会儿与岑荆好得秤不离砣,岑妈妈当然是认识她的,但是后来她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她没告诉过妈妈,所以岑妈妈并不知道她们闹的这么僵,还只是以为朋友间正常的疏亲远近而已。
这次收到帖子便友情提醒了下岑荆,并随口又念叨了两句“哎呀,你看看人家桃子,再看看你自己,也学学人家”之类的,没想到岑荆正不痛快着呢,她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脚踩在她的痛点上,立即把岑荆踩得跳脚起来,所有的火像是找到喷射口,对着电话就大吼了一句:“学学学!学什么学,难道大家都会死,我也要学着快点去死才痛快吗?!!”
岑妈妈被她这势如火山爆发的气势给震到了,半天说不出,最后才心疼的问她:“怎么了闺女?走路时不小心踩着狗屎了?”
岑荆被她噎的差点没呛死,心说妈呀您好歹也是个文化人,就不能打个比较文雅的比喻么?!但是再回头一想,她这比喻也够贴切的,她眼下的心情可不就跟踩着狗屎一样么?黏糊糊的郁闷,撇还撇不干净,要是用力戳洗了,估计不掉皮也得搓一阵皮红肉痛。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名纯情到一逼有木有!!小伙伴们纷纷表示还不如原来的‘扑倒’来得基情动感有木有!!【明明就只有妮妮跟penny表示而已,说得好像很多人一样】
氮素!!已经改了有木有!如果我再改回去,就显得我很不专情有木有!!伦家不是那种人!!所以小伙伴们,且看且蛋疼好么!就这么忍忍,就当第一次了,忍忍也不会很疼就过去了……【捂泪眼,而奔去~~
☆、26
人家说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岑荆觉得自己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在接到陶子宁的喜帖后,她的大姨妈就以势如破竹之态,汹涌澎湃的提前来临了,并且成功的把她给整趴下,请假在家里窝了两天,才下了床。
这么凶猛的姨妈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岑荆把她归结于最近的自己太不珍惜身体,胡乱喝酒破坏了内部系统的和谐,所以,报应来了。
这个报应包括污染了她两床床单、多浪费了一包夜用加长型,以及最让她痛心疾首的是再一次辜负了王励志的那些小卡们,让她窝在家里可怜兮兮的吃了两天林连连外打包回来的地瓜粥。
这两天里穆年都没有发过任何一条信息来慰问,倒是王励志来了几个电话,一直挤兑她还有没有人格底限,放鸽子难道还会上瘾么?
岑荆被他挤兑得反倒乐了,捂着肚子把自己挪到沙发上,边笑边答:“对啊,就是上瘾了怎么的?你咬我啊?”
刚说完话,林连连从厕所里出来,听到了最后那句,眼睛立刻闪闪发着八卦的光靠过去,故意用对方也能听到的分贝,没脸没皮的问:“谁啊谁这么重口味敢咬你啊?快放马过来呀让姐长长眼!”
岑荆腾出捂肚子的手使劲推她,让她死边上去凉快,林连连就挣扎着喊“喂你不是说你已经是将死之人了么,妈蛋怎么力气还怎么大”,话还没喊齐,就给岑荆一巴掌推下沙发,然后嗷嗷叫着骂她个白眼狼,白喂了她两天地瓜粥。
每次有林连连在,她总有办法把岑荆弄得哭笑不得,那边的王励志显然也感受到了两个神经病闺蜜之间的沟通方式,被她们闹得心情也舒坦起来,然后问了她一句:“喂,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