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丁张大了嘴,不太了解,老大拼了命想护他周全的人,现在却说要放弃,小丁紧皱了眉,这事不得善了,这个人已经被磨光了所有的知觉,美丽的让人艳羡的眼眸中中没有一顶点的光亮,死寂一片,老大,你这回真的麻烦大了。
“那、你,嗯,我是说,司先生,你…恨老大吗?”
大丁难得的小心翼翼的开口。
司景威凝视着最后的血红没入地平线下,天空阴沉的压下来,黑色也不再纯粹。
转过头,对着大小丁笑了,二人毛骨耸然的暗自抖了抖肩,笑容很美,只是过于冰冷,冰雕玉琢的美丽娃娃失去了灵动魂魄,再美也是惘然。
轻薄的嘴唇分开又合拢,冰珠掉落砸在地上,玉碎也没有瓦全。
“我、恨、他。”
闭上眼,不再看拉起的黑暗帘幕,爱的太深,痛的太苦,恨,也变得刻骨铭心。
老大,你自求多福吧。
22
日子过得很快,许清也撑到了极限,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一天大部分时间在昏睡当中。舍不得,费尽心力的温柔以待,留不住不断逝去的生命之水。
宁郁侧身躺在床上,轻柔的半拥住许清,耳边回响的是小丁没有起伏的例常汇报。
哈哈,早就料到了不是,小威不会再原谅他了,连自己都鄙视着自己,还怎么能奢望被他不断伤害的小威能原谅他呢。
低下头,一遍遍亲吻着沉睡的许清。
“清,我知道你是有意识的,你听得到我说话的声音对吗?”
喃喃说着,没有人回应他,只有空气在房内寂寞的回荡,惩罚这个不懂珍惜的凡夫俗子。
“清,我只剩下你了,小威不要我了,这次他真的不要我了。”
泪,一滴一滴滴落,心,疼得不住的颤抖,一种巨大的孤寂像铺天盖地的大网,封住了宁郁所有的退路。
他茫然了,追求了一辈子的梦,织了一生的网,就快要成功了,耗尽心血想要抓住的鱼已经闯进了网中,只待他收口了,他应该高兴,兴奋,牺牲了那么多人,甚至连自己也搭了进去,现在就快要成功了,为什么他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
就快要找到他唯一的亲人了,爸爸雪姨,你们就快要可以含笑九泉了,可是,他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一个没有心的人了──
一只骨瘦嶙峋的小手抚上宁郁泪湿的脸。
“宁,你哭了?”
宁郁搂紧了许清,温热的身体几乎不及盈握。
“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我这样对你,为什么你还爱我?”
“因为太爱,所以恨不下去。我的一生不长,我舍不得用恨走过最后的日子。”
“如果你没病,是不是就会恨我了?”
执拗的想要得到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也许吧…我的命太短了,短得容不下恨…”
“清,不要走,陪着我,陪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清,小威不要我了…清──”
自己自私的把宁郁抢过来,却不能陪他一生,真的做错了吗?满足了自己最后的愿望,但这个孩子似的男人以后该怎么办呢?
在许清深陷的锁骨肩头,宁郁哭得孩子似的,没有洒脱,没有果断,没有不折手段的阴狠,没有一个三十岁男人应有的成熟,就像一个害怕父母离开自己身边的孩子,在恐怖的孤独中,颤抖委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许清心底默默的念着,抱紧了在他肩头哭泣的男人。
对不起,原谅我不能放手!
“司先生不会不要你的,宁!”
“因为,他跟我一样,爱着你!”
收紧双手,抱紧这个自己短短一生中占据所有心神身体的男人,许清安详的笑着,已经模糊的眼睛舍不得闭舍不得眨,不敢放任自己再陷入黑暗,下一次自己还能醒来吗?还能再看见宁郁吗?
“清?清?清──”
耳边传来宁郁的嘶吼,许清想要张嘴,想要告诉他自己没事,可沉重的身体无法动弹,时间到了吗?好短好短,十几年的生命全给了这个男人换来最后的日子,划算吗?可能在爱情中,从来没有明明白白的一笔清帐吧。
宁,如果有下辈子,我仍不会后悔遇见你,即使是…如此的疼痛…
似乎每一个悲伤的日子,天总是会下雨,表达他悲悯人间的慈悲吗?
宁郁愤怒的瞪视着阴暗的天空,这算什么,你安排好了一切,不该笑吗?掉落雨珠想要补偿什么吗?可笑──
混乱的大脑无法思考,昨天还在自己怀里的温热身体,今天已经变得冰冷,在坚硬的石头下躺着,会冷吗?
宁郁捧着许清的骨灰站在挖好的坟前,清,这么小的地方躺着舒服吗?
“老大…”
杰森上前一步想说什么,被安吉拉挡住了,她摇摇头,杰森安静了。
等了不知多久,蓬松的头发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了,贴在额上,寒气似乎也顺着雨水渗进了大脑,身体开始打颤。
突然,宁郁抱着骨灰盒,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杰森飞奔,跳进停在路边的车子,飞驰。
“老大──”
杰森等人蒙住了。
“宁带着许清要去哪里?”
安吉拉皱紧了眉,担心不已,现在不比往日,所以的计划到了最后阶段,随时要抵防对手狗急跳墙,反咬一口。
“别紧张,宁不会有事的,在什么状况下,他的脑子都比我们所有人好使。”
杰森抱住她的肩,低头在她潮湿的额角印下温温的吻。
“可是万一…”
“没有可是,也不会有万一,这件事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是的,他们只是帮手,只是协助,宁郁才是事情的关键,也只有他才是整个事件的关系人。
宁郁开着车,骨灰盒就搁在他的腿上,车窗外的行道树快速的后退着,油门,换档,转向。
清,我负你一生,下辈子可能也补偿不了,清,我不能让你在躺在冰冷的石头下,孤独一人。
眼前浮现的是许清娇俏的笑脸,和无怨无悔的精灵般的声音…
宁…要是我死了不要葬我…
宁…把我放在能看得见你的地方…
宁…我,也是怕寂寞的…
宁…我会陪你…
…一生…
没有人知道最后宁郁带着许清去了哪里,是洒进了海,还是抛上了天空,即使在以后很多年,有人问他,宁郁也只是旦笑不语,许清用他所有的灵魂与生命在宁郁的心口印下了一道永不可磨灭的伤痕,痛,且伴他一生…
23
许清死了?
司景威紧紧的捏着手中的的文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只有昨天罗玲哽咽的声音在耳边旋转,不断的重复。
“景威,时间快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苏婷探进身,看到司景威发白的脸色,不由上前,担心的问。
“景威,还好吗?身体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去了,我们三个已经够了,斯洛夫不会计较的。”
“我没事,走吧。”
司景威迅速武装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沉默的走过苏婷身边。
苏婷随着出门,与江建交换了个担忧的眼神,大家都不禁暗自叹气。
昨天下了很大的雨,司景威在外面淋了半天,不肯进屋,神情是空白一片。进来后,又一句话不说,苏婷三人愁眉不展,不知该怎么办。
今天是斯洛夫的七十寿辰,可爱的外国老头当然不会放过司景威等人,苏婷他们也想让司景威换换场合,转转心情。
热门的宴会现场,司景威等人在礼貌的送上贺礼后隐入人群,熟练的与认识与不认识的人客套交谈,这是商人的宴会,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寿宴,商场上任何一个机会都要把握住,错失良机,后悔的是自己。
斯洛夫是电子业的巨头,来往的也都是世界业界知名人士,司景威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
“你好呀,司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低低的掺杂着笑声又无比暗沈的声音,司景威转头,心口一震。
是他!
那个在盘山路上与自己擦车而过的蛇样的阴冷男子。
司景威感到后颈寒毛直竖,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就像被蛇盯上的兔子。
不喜欢这个比喻,不想把自己放在这样的一个位置上。
司景威镇定下来,伸出手想与之交握。
一双玉白色细嫩无!的手臂横空穿过,纠缠在司景威包裹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的臂弯中。
紧接着温软的身体偎进司景威怀里,淡淡的青草的味道萦绕在鼻端,沁入心脾。
甜腻的嗓音似乎隔着距离听不清的响起。
“威,你又不等我,斯洛夫等着你去敬酒呢。”
不由自主的顺着怀里的身体向前移动,甚至遗忘了眼前这个莫名的男人,也忽略了怀中人与男子擦身而过时,凶狠的眼神对流。
男子看着两人离开,玩味的转动着手中的玻璃酒杯。
宁郁,你还不放弃吗,那就接着玩吧。
司景威随着宁郁走进休息间,看着他反锁上房门,抽离自己一直被紧缠住的手臂,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热闹的人群,没有再看宁郁一眼。
房内很静,静的让人害怕,白惨惨的灯光,映的脸上益加的发白。
身后一阵冲击,宁郁撞在司景威的背后,紧紧的固住结实的腰身。
埋首在宽厚的背脊,深深的呼吸着司景威的味道。
“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就为了这样吗?”
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内响起,飘到四周墙壁又反弹回来,形成另一种声音在回荡。
司景威没有回头,也没有挣脱,只是僵直了身体。
“没事,我先走了,黎伟他们还在等我。”
不耐房内窒息般的无声,司景威转身想走,宁郁固执的抱着他的腰,细瘦的手臂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司景威困住了,
“放开!”
司景威低吼。
宁郁不动,只是放紧了手臂的力量。
“放开!”
司景威身体愈发僵硬,却始终没有强烈挣扎。
呵呵呵呵──
宁郁埋在司景威的背上,隔着布料笑声有点沉闷。
司景威轻颤,绝望像葛藤丝丝绕绕的缠住身体。
“威,你还是舍不得我的。”
宁郁得意的宣告。
舍不得吗?
一幕幕独自一人等待的画面像走马灯般从眼前转过,甚至还能感觉到手臂上缠绕的纱布还没有完全解除。
司景威从心底深处的怨怒突然发作,他抓住身前交叉的手,发狠的用力扯开,宁郁一个踉跄,跌倒在一边。惘ы然
“砰!”冷硬的地砖表面传来低闷的人体撞击的声音,司景威的心一颤,强迫自己不回头,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
就在他就差一步之遥就接触到门把时,一阵低低哑哑的哭泣声硬生生的让他定住了脚步。
不要听,不要听,开门,出去。
司景威左手握住发颤的右手,开门,开门,开门就听不到了,外面喧闹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进房间,身后哭泣声益发震耳。
“你到底想怎么样?”
司景威怒吼,终于放弃了,用力的捶打着身前的门板,恨自己的心软意志不坚。
“威──许清死了!”
软软的夹带着哭泣的哽咽声,茫然无措的像个孩子似的人叙述这个司景威已经知道的事实。
“他死了,没人陪了,所以你又来找我这个停靠站?什么时候再走,什么时候再出现一个又快死的许清?”
司景威自始至终没有回头,没有去看那个仍摔在地上的宁郁,他不敢看,他怕自己还是逃不开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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