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替他打气,她继续说道:“我想你是说你曾经住过这儿,不过这几年来再也没人住在这里了,对不对?”
“的确。”他尖锐地回答。
他的语气让凯蒂微微一缩。“你离开这里很久了吗?”
“对。”他啐道。
“久没人住的房子,即使再好再美,也会变得破烂不堪的。”她竭尽所能地想要安抚他,即使最需要人安慰的人是她自己。“它可能跟你记忆中的样子不大符合了。”
“它跟我记忆的一模一样。”
他尖刻地讽刺,就像一把锋利的剃刀,深深地刺进她敏感的心绪。不过,她仍锲而不舍地努力说:“既然它还是你记忆中的模样,那——那你为什么还生气——这么沮丧?”她急切地问。
“因为,”他以一种令人胆寒的声音说:“我四天前就打电报给他们,要他们尽快清理,并整修这幢房子。”
“哦!”凯蒂放松地吁了口气。
她明显的反应使瑞蒙整个身子僵硬起来,深邃的黑眸像两把利刃般地瞪着她。“你以为我会让你住在这——这栋破草寮?现在你既然看到这副德行,我绝不许你住在这里,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它今天的这个样子。”
凯蒂愤怒又困惑地看着他。不过几分钟前她还肯定自己是有人要的,安全又被爱的。现在,她却什么也不敢想,而且也很气恼瑞蒙把自己的沮丧强加在她的身上。
一时间百感交集,对他的同情及柔情自心底涌起,使她喉头一紧。站在这栋他出生的破房子的中间,瑞蒙象是完全背击溃了,她的心揪成一团。“如果你真是以为我会那么想,你未免也太低估我了。”她打破沉默地说。
回避他尖锐的目光,凯蒂走向通往客厅的门向内窥视——里面有两间卧房,大的一间在房子前头,较小的一间则在后面。“从这两个房间都可以看到漂亮的风景呢!”她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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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两间的窗台上什么也没有!”瑞蒙带刺地说。
不理会他的话,凯蒂走向另一个房间。这是间浴室,看着锈蚀的脸盆和浴缸,她心中一颤,父母家中美丽的大理石浴缸和她自己公寓里摩登的卫浴设备全浮现在她的心头。她很快地将这些景象自心中扫去,勇敢地打开灯。“这个房子有电呢。”她高兴地说。
“灯没亮。”瑞蒙丢来一句话。
凯蒂知道自己象个急于想把房子卖出去的房地产中介商。“这里一定是厨房。”她走向一个架在铁架上的陶瓷脸盆。“这里有冷水和热水。”她想打开水龙头来试试看。
“别费心了,”瑞蒙的声音紧绷地说,从房门口看着她。“没水的。”
她微微扬起下颌,试着鼓足勇气转过头来面对他。突然,她发现自己正好看向脸盆上的大窗。“瑞蒙,”她吸气道。“盖这幢房子的人一定和我一样喜欢漂亮的风景。”在她的眼前是一大片绿色的山丘,上面还覆盖着无数鲜黄和粉红的花朵。
带着由衷的愉悦,她转过头来。“这里真是美极了。如果我能一边洗盆子一边看着外面的风景,我愿意靠洗盆子为生。”她急切地看向厨房的另一端。在那里有一大面的玻璃窗,窗前则是一组木制的桌子及椅子。“在这里吃饭就象是坐在阳台上一样——你可以从两边的窗户欣赏外面的风景。”她说着,看见瑞蒙脸上闪过一丝不确定的表情。
“这件厨房可以变得更亮,空间更大!”
小心地避免看到剥落不平的地板,凯蒂转身走向客厅。她走向一面嵌在两面墙间的大玻璃,擦擦其中的一角。她自擦拭过的地方向外望去。“我可以看到村庄呢。”她惊叹道。“我甚至还可以看见教堂。从这里看过去,整座村子就象个被翠绿的山丘包围着的白色的玩具村一样。瑞蒙,这里看出去,就象是在看——看一副风景明信片。这个窗子让你不管从哪个方向看出去,都能看到漂亮的风景,你知道吗——”丝毫不觉瑞蒙已悄悄走到身后,她猛然转身,撞上他高大健硕的胸膛。“这栋房子真的可以整修的!”她以灿烂的微笑对上他嘲讽的表情。“这里只需要好好地刷刷油漆,再装上一些新的窗帘就可以了。”
“还要找个除虫专家和一队木匠,”瑞梦尖酸地回答。“能找个人来放把火烧掉则更好。”
“好吧——油漆、新窗帘、杀虫剂,还有你带着榔头和钉子。”她轻咬下唇地沉思道。“你该知道怎么做一些木工吧?”
这是自从进入这栋房子的第一次,凯蒂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幽默。“我想我会的木工和你能做得出的窗帘是半斤八量,凯蒂。”
“好极了!”凯蒂打肿脸冲胖子地说,虽然她一点也不知道怎样做窗帘。“那你修这些东西应该是易如反掌了吧?”
他看来有些动摇,然后一轻蔑的眼光扫视了一下房子。他的表情就象是用刀子刻出来的冷硬。凯蒂知道他想拒绝,于是将柔荑轻覆上他的手。“我们可以把这里变成一个温暖又充满欢欣的家。我知道让我看到这间房子目前的状况让你感到难堪,不过,当我们合力把踏修整成踏该有的模样时,不是会更令人兴奋吗?我、真的很愿意帮你整理这个房子——真的,瑞蒙。”她在他的耳边轻柔地呢喃着。“拜托不要扫我的幸好吗?”
“扫你的兴!”他吼道,用手爬了一下头发。“扫你的兴?”毫无预警地,他抱住凯蒂,而她则觉得被瑞蒙紧紧拥在怀中。“我明知不该带你来波多黎各的。”他以痛苦的声音在她的耳际低语。“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但还做了。现在,我应该把你送回去,送你到你该去的地方。”他痛苦地说。“但是——上帝原谅我——我忍不下心这么做。”
搂住他的腰,凯蒂将脸颊埋在他壮硕的胸口。“我不想回家,我想和你留在这里。”而在此刻里,她确实是这么想。
她听见他并住呼吸,还有他突然紧绷的肌肉。他轻轻拉开她,温柔地捧着她的脸问:“为什么?”眼睛搜索,审视着。“为什么你想陪我留下来?”
一丝微笑照亮了她的脸庞。“因为这样一来我就可以证明这栋房子可以变成你的梦中之屋!”
她的答案使他的唇角勾起一丝悲哀。他缓缓地低下头,靠近她。“这就是你留下来的真正原因。”他温暖的唇来回地轻刷着她红艳艳的双唇,他的手则上下轻抚着她的背脊。
凯蒂身上的每一丝神经都颤抖起来。瑞蒙好像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热情如火地吻她和爱抚她了。现在,他故意慢慢地磨蹭,让她等待,挑逗着她。凯蒂耐不住性子。她的手臂绕上他的颈项,将自己贴上他健壮的身躯。她深深地吻着他,企图打破他铁一般的自制。可是,好像是想惩罚她的挑逗,他将唇滑下她的嘴角轻吻着,然后吻向她的粉颊,溜向她敏感的部位,然后又吻上她的耳垂,他用敏感的舌探索着她的每一寸曲线。
“别!”凯蒂用痛苦的声音祈求着。“别逗我了,瑞蒙。现在不要。”她心中有些希望他不要听她的话。相反的,他的唇此刻饥渴地覆上她。他的双手狂野地抚上她,将她紧紧地拥在自己的怀中。
欢愉的颤抖着,她的手指掐进他背部的肌肉中,她欣喜地迎合他饥渴的唇,柔顺地贴近他。
过了许久许久,瑞蒙慢慢地抬起头。即使还沉浸在狂喜中,凯蒂还是看得出瑞蒙眼中的激|情,她知道瑞蒙也一定看得出她的。身子仍因刚才的火花而颤抖不已,她看见瑞蒙的视线仍贯注在她诱人的朱唇上。他收紧双臂,又低头想吻上她的红唇,然后他犹豫了,试着想控制住激|情。“哦,天啊!”他申吟道,然后急切渴望地再一次吻住她。
一次又一次他想离开她,可是他总是改变心意一次又一次地吻她。
当他终于放开她时,凯蒂几乎因他们刚才无尽的欢愉而碎成片片。他将脸颊轻倚在她光滑的秀发上,他的手则轻拥着他,将她贴在仍猛烈跳动的心房上。凯蒂虚弱地靠着他,双手仍绕在他的颈上。
过了几分钟,凯蒂似乎听到瑞蒙好像喃喃自语着些什么。她抬起头,睁开迷蒙的蓝眸看着他。迷失在自己的狂喜中,她赞赏地看着那张正凝望着她的男性脸庞。他真的英俊极了,她想。他脸上坚硬、雕刻般的五官是这么地富有男性的魅力。她喜欢他坚定的下颌,他充满决心的下巴,还有上面那一道迷人的小沟,还有她那诱人的唇。不过,最让她惊心动魄的,还是他那双咄咄逼人的双眸——那双足以融化她或冰冻她的眸子。他乌黑浓密的头发梳成优雅的发型,长度则正好足够她的手指穿梭抚弄。
她深受顺顺他太阳|穴边的发丝,然后抚上他的脸颊,她的拇指抚摸着他下巴上的小沟。
瑞蒙晶莹的黑眸凝望着她,两人的眼波交会,定在空中。然后他转头轻吻她的柔荑。他以充满感情而非激|情的声音低沉地说:凯蒂,你真的使我非常地快乐。”
凯蒂想给他一抹微笑,可是他声音中透露出的悲伤却让她不仅潸然泪下。经过三天内心激烈的冲击和方才的激|情,使她无法控制住自己满眶的热泪。“你也使我非常的快乐。”她低喃着,泪珠一滴滴地滑下粉颊。
“我看的出来。”看着她的泪珠,瑞蒙认真又幽默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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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蒂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摇摇欲坠。十秒钟之前,她肯定他的话中略带哽咽,而现在他却正在微笑。而她在落泪。只不过,她现在快要破涕为笑了。“我高兴的时候总忍不住要掉泪。”她边擦眼泪边说。
“怎么会!”他故作恐怖地说。“那你伤心的时候就会大笑吗?”
“大概会,”凯蒂自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自从认识你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天翻地覆了。”她吻了一下他的唇,然后又靠会他的臂弯中。“我想我们该走了,要不然嘉西一定会想我们在里面搞什么鬼。”
她遗憾地叹口气,引得瑞蒙不禁莞尔。“嘉西是一个非常有自尊的人,她决不会偷窥我们在这里做什么的。”说着,瑞蒙还是放开她。环着她的腰,他们一起走出屋外。
凯蒂正想问他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整修房子的时候,瑞蒙的注意力已转向一个正走进院子的六十余岁的老人。
当他看见瑞蒙,那张饱受日晒,如皮革般的脸上缓缓露出笑容。“我一个小时前才刚刚得到你的电报——就在我看到劳斯莱斯开过村子之前。是不是我这双老眼在骗我,瑞蒙,或使我真的看见你站在我的面前?”
瑞蒙笑着伸出手。“你的眼睛跟以前逮到我偷抽香烟时一样的犀利,拉斐。”
“那是我的香烟。”这个叫拉斐的老人说,边握着瑞蒙的手,并慈爱的拍拍他的手臂。
瑞蒙朝凯蒂眨眨眼。“真不幸,我连自己的烟都没有。”
“因为你那时候才九岁,根本不够格去买烟。”拉斐解释道,并朝凯蒂笑了笑。“你真该看看那时候他是个什么样子,小姐,他仰躺在稻草堆上,头枕着手,相个什么大人物般地享受着。我那天叫他一下子把三根烟都抽光。”
“那三根烟把你给治好了吗?”凯蒂笑着问。
“那三根烟让我把烟给戒了。”瑞蒙承认。“我后来改抽雪茄。”
“然后是女孩子。”拉斐幽默地对凯蒂说。“当雷神父今早在弥撒上宣读你的结婚公告时,不知有多少少女失望地痛哭流涕呢,而雷神父则放心地大叹了一口气。替瑞蒙祈祷是雷神父工作中最重要的课题。”享受着瑞蒙的不自在,他继续说:“不过,别担心,小姐,瑞蒙既然已经和你订婚,他一定会改掉过去的恶习,而那些过去这几年一直追着他的那些女改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瑞蒙向老人使了个眼色。“拉斐,如果你对我的数落差不多了,请容我向你介绍我的未婚妻——我假设凯蒂在听了你这翻话还敢嫁给我。”
凯蒂惊讶地发现他们的结婚公告居然已在此地的教堂中宣布了。瑞蒙是怎样将公告自圣路易市送到这儿来的呢?当瑞蒙向她介绍拉斐就象是他的另一个父亲时,凯蒂还是试着挤出一抹微笑。 过了几分钟后,她才将所有的心绪收回,全心贯注在他们的谈话上。
“当我看见车子朝这个方向开来,”拉斐说。“我真的很高兴你并不齿于带你的未婚妻来看你的根在哪里,虽然你现在——”
“凯蒂,”瑞蒙突然插话,“我想你大概还不大适应这里的阳光。也许你该到车上等我,车上比较凉快些。”
讶于瑞蒙以礼貌的语气叫她回避,凯蒂向拉斐道声再见,然后顺从地进入有冷气空调的劳斯莱斯轿车中。不知瑞蒙到底跟老先生说了些什么,使得这位老先生表现出一脸的困惑,然后转变成震惊和极端的不悦。可是,当他们两人终于握手道别时,均又露出微笑,凯蒂松了口气。
“原谅我刚才那样请你离开,”瑞蒙说,边滑入客座。“我必须和拉斐谈谈房子的事,如果我们在谈价钱的时候有你在场,我怕拉斐会觉得很困窘。”按钮降下客座和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