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听母亲的口气,明白这次她是非要替他办生日宴不可,他微微蹙起了眉。
这时,颜父插嘴了,他语重心长的对颜真说:「你满十八岁时,我跟你母亲就预备帮你办一次隆重的生日宴,但是你生日的前天你突然被警察强制送进了戒毒所,让你的成人生日宴就这样错过了,这是我跟你母亲一直的遗憾。这次,我同意你母亲的意见,要为你办一次生日宴,算是弥补你十八时错过的那场成人仪式。」
颜真沈默,最後他在父母的希冀目光下点了点头。
「好吧,就举办吧。」这麽回答的他仍然一脸平静,不过却让他的母亲欣喜万分。
她忙道:「小真,那天你多叫几个同学来,妈一定会好好招待他们!」
「嗯。」颜真仍是点点头。
「小真,你想要一个怎样的生日宴?」
「妈你做主吧。」
「那好,就由我全权负责了。」
「嗯。」
「放心吧,小真,妈一定会替你举办个隆重的生日宴的。」
「嗯。」
一直,不管母亲如何兴致勃勃的说什麽,颜真都只是事不关己般静静听著,偶尔点一点头。
兴奋的颜母这次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一直旁观的颜父却注意到了。
喝了一口葡萄酒,颜父似有所悟的盯著儿子。
37
住病一个多星期後,叶言溪终於得以回家休养,不过因为工作繁重,他没有在家休息上一天,便直接到警局上班了。
他这次住院,虽然说忘记了一年前的事情,但似乎在是常生活中没有受到什麽影响,加上知道他恢复忘记的人,只有两个人,颜真与郭颖,所以其他人根本看不出来现在的叶言溪与往日的他有什麽不同。
其实,看不出什麽不同,不过是一直没有改变。
叶言溪以为这件事情只有他知道而已,却不想,一直没动声色的郭颖早已经知道。
所以,对於他能够照常上班的事情,她没有感到奇怪,也没有过多干涉,一切就像一年前一样。
警局的人员在当天便把从小路逃跑应壬逮住了,当叶言溪知道那个人便是应壬时,并没有露出多大惊讶,在与绑匪通电话时,他就觉得那个声音似曾相识。根据他的推断,应壬逃狱後会找颜真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他一直认为绑架颜真与妞妞的人便是应壬。
第二次进监狱的应壬已经受到严加管制,并且因为他越狱以及越狱後所做的种种,他要为此担负相应的刑罚,想来,他这辈子会离开监狱的可能性已经不大。
过了十月,到了十一月份,不但有之前的案子要侦破,在年尾又是犯罪率攀升的时候,一忙起来,叶言溪甚至有几天几夜不能合眼,一个星期不能踏进家门。
到了十一月中旬,一直忙了大半个月的叶言溪终於回到了他有五六天没有回来过的家。
已经寒冷的天气到了晚上更是刺骨,看了看时间,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猜想家人大概都睡了的他小心的用钥匙打开门,轻声走了进去,再慢慢把门合上。
把外套挂在门边的衣架上,走到客厅时,他才知道郭颖没有睡下,还裹著厚毛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颖,怎麽还没睡?」慢慢向她走过去,叶言溪一边小声问。
突然听到丈夫的声音,吓了一跳後赶紧回头,见到叶言溪就站在自己身後,郭颖惊讶地说:「言溪,你怎麽回来了?」
叶言溪笑笑:「忙了这麽多天,领导放我们一天假,让我们好好休息一下,免得累坏了。」
「这样啊。」郭颖站了起来,有些担心的问,「外面冷不冷?」说著,她伸手摸了摸叶言溪的脸。
「好冰啊,外面一定很冷吧。不行,你快点去洗个热水澡,让身子暖一下,不然容易著!,你身子才刚好,得注意一些。」
说著,她一边替他脱下衣服,一边把他往浴室里推。
「颖,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叶言溪想拒绝。
「你怕什麽,以前我还不是照样这麽帮你,怎麽没见你拒绝。」郭颖瞪了他一眼。
见状,叶言溪也只能任由她为自己脱去衣服,叶言溪没有看到,垂下眼睛的郭颖目光一暗。
把叶言溪推进浴室前,她问:「吃过饭了吗?要不要我帮你随便弄一下吃的?」
「不用了,晚餐我们一帮同事都到饭馆吃过了。」叶言溪的声音一停,便传来了水声。
盯著浴室的门一阵子後,郭颖对他说道:「我去帮你拿替换的衣服。」
「好。」
听到叶言溪的回答,郭颖头一件事便是跑去妞妞的房间看她睡熟了没,确定她已经睡熟,顺便帮她掖好被子,郭颖才离开并反手锁上了门。
随便帮叶言溪找了件睡衣放在浴室外,她又跑回卧室,把原本的两床棉被全塞回柜子里,又取出一床崭新的棉被铺上,把两个人的枕头靠在一起,看著满意後,她才跑出客厅把电视电灯全关了。
然後,她再次回到卧室,以最快的速度把身上睡衣保暖衣全都换下,穿上根本没有御寒作用显得透明的丝质睡衣,才刚换上,就打了一个喷嚏,马上找了一件睡袍披上,这才坐到梳妆镜前把原本束起的头发解下,理顺,拿出香水喷上──
「颖,你要睡了?」这时,已经洗完澡的叶言溪走进了卧室。
听到他的声音,郭颖的手一颤,放下手中的香水瓶,她慢慢回过头,看著他。
床就在卧室的正中,叶言溪进来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对劲,把视线从只铺了一床棉被的床上移到她身上,她已经慢慢向他走了过来。
看著与平日完全不同的她,叶言溪的喉咙仿佛有什麽在梗塞,咽不下也吐不出,在她即将来到他面前时,他突然转身:「我去看看妞妞睡著了没有。」
啪地一声,卧室的入口被抢先一步的郭颖关上了。
「我才去看过,妞妞已经睡熟了。」背靠在门上,郭颖目光深沈的望著他。
不敢看她,叶言溪有点不知所措地向卧室正中走去:「那、那就睡吧。」
他走向柜子,想取出另一床棉被,却被郭颖由背後紧紧抱住。
「颖……」叶言溪感到自己的喉咙干涩。
「言溪。」轻轻柔柔呼唤著丈夫,她的脸在他宽厚的背上轻轻摩挲,搂住他的腰的手慢慢移到他的胸前。
「颖,别这样……」他想拉开她的手,她反而把他抱得更紧。
「为什麽不能这样!」紧紧抱住他,郭颖坚守而冷静地道,「我们是夫妻,你也恢复记忆了,明天你休息,而我们,已经这麽久不做了,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平凡的女人,我也有欲望,我想要你,言溪。」
听完她的话,叶言溪无法反驳,任由她把他转过身,看著他,她温柔一笑,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吻,随後褪下身上的睡袍,露出近乎透明的,把她娇媚的身子完全呈现出来的丝质睡衣。
她扑到丈夫怀中,用软软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言溪,抱住我,我冷,抱我,言溪。」
目光是难以适从的黯然,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了放开,放开了握住,最後,叶言溪下定了决心的轻轻环住她的腰──
这便是他的选择不是吗?既然如此,那就不能逃避,不管是什麽事,都不能逃避──
被他抱在温暖的怀中,郭颖满足的嘤咛:「言溪……言溪……」
抬起头看著他深邃的眼,她闭上眼,踮起脚把脸慢慢靠向丈夫。
眼前,她娇好柔媚的脸慢慢接近他,呼吸,一股清雅清香的充斥了他的嗅觉,怀中,她温暖火热的娇躯就紧紧贴在他的胸膛──
平静,心情没有激动,也没有紊乱,只是平静。
看著她,凝视她,他想,或许可以,尽管他从未做过,或许,可以──
他慢慢低下头,搂住她纤细腰身的手不禁搂得更紧,一边靠近,他一边催眠自己,可以。
眼见,两个人的唇就要靠近,却在只相距不到一公分,两个人的呼吸交错的那一刹,他猛然推开了她。
被推倒在地的她错愕地瞪著他,他背靠在墙上重重的喘息,像刚跑完百米冲刺。
「为什麽?」她问了。
为什麽?他回答不出来。
「为什麽?」她盯著他,喃喃自语。
为什麽?他不敢再看她,答案他知道,却不能回答。
「因为你已经不爱我了。」她笑了,冷笑,「因为你的爱已经给了别人。」
「因为你已经爱上了颜真!」
他倏地抬起头看著她,看到了她含著眼泪,悲泣的笑。
38
十一点四十三分,到处都有华丽精美的装饰的颜家客厅,与活跃热络的装饰完全相反的是颜母愁眉惨淡的脸,是颜父沈默肃然的表情,是大厅里针落可闻的气氛。
原先还有一些人,一些他们的部下还有部下的家属,为了让气氛更为活跃他们宴请了不少人,但现在,偌大的大厅只剩下他们两个。
长长的皮制沙发,他坐这头,她坐那头,都无语。
八点,他们宴请的客人就陆续来了,她打电话去给没有回家的儿子,他的手机关机。
九点,客人们几乎到齐,独独少了主角,他打电话找儿子,手机关机。
九点半,他们一边等待孩子的归来一边招呼客人,并一遍一遍告诉向他们询问儿子行踪的客人,他,就快要回来。她打电话找他,手机关机。
十点,他沈著一张脸重重挂上电话,来到客厅,看到妻子尴尬的与陆续离开的客人道别。
十点半,客人已经全走离,剩下的他们相对一望,心情沈淀。
开始不停拨打儿子的手机,一直关机一直关机,最後他想砸了家里的电话。
坐在沙发上看著佣人收拾残局,她的心越发荒凉,望著手中的电话,想再打一次,却又怕听到了电话那头虽柔美却机制的声音。
再打一次吧,或许已经开机了,忍不住於是又按下了重拨键,一次又一次,回答她的,仍然是柔美机制的声音回答她,该用户手机已关机,请稍後再拨。
时间流逝,眨眼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四十三分,手中的话筒握在手里已经被捂热,但儿子仍然没有一点消息。
气氛持续静寂,过了多久,好像很久,看了下时间,才过了两分锺。
「打电话。」坐在沙发另一头的丈夫沈声道。
「刚刚才打过。」她看著一直握在她手中的话筒。
「不是打给小真,是打给那个男人。」
「哪个男人?」她不解地望著另一头的他。
没有看她,仿佛在沈思什麽,他的声音很沈:「你说小真对他有不同寻常感情的那个男人。」
她惊讶:「你不是说,那很荒诞吗?」
「再怎麽荒诞,如果已经发生了,那就是事实。」抬头深沈地看著妻子,他意味深长。
「你是说?」
「打吧,你不是调查过他了吗,他的电话总该有吧?」他收回目光,看著交叠在腿间的双手,答道。
「打吧,也许会有小真的消息。」
看著丈夫的话,她握著话筒的手在微微颤抖,连丈夫都这麽说了,八成小真真的对那个叫叶言溪的男人……
放下手中的话筒,她倏地站起来,一边向书房走去一边道:「我去找他的电话号码。」
望著妻子离开的背影,他低下头,叹息。
呆呆看著郭颖,叶言溪不明白她为什麽突然这麽说。
「你不要以为我什麽都不知道,其实我什麽都知道!」她流著泪对他说,「我知道你根本没有恢复记忆,也知道你之所以这麽做是为了让颜真主动离开,更知道了,你早已经在我不知不觉间,爱上了他!」
盯著她,叶言溪突然腿软地倒在地上。
「你是怎麽知道的?」他讷讷地问。
见他没有反驳,她彻底绝望了。
闭上眼,泪水更是大颗大颗的落下,她回答:「就是你提早上班的那天早上,你忘了带走一份文件,我追出去时,看到你站在颜真家的门外对他说对不起……你还叫他真……」
「第二次是在医院,我以为你真的恢复记忆了,兴冲冲地跑去花店买了一束花,没想到到了医院,会看到你哭得那麽伤心的样子。你叫著颜真的名字,这麽悲切,这麽痛苦,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张开眼,她用含著泪的眼望著他,大声说:「那种情形谁看了都知道你爱的人是谁,不是我,不是我这个陪伴了你多年的妻子,是颜真,是一个才出现不到三个月的男人!」
「这算什麽,告诉我,这算什麽?!」她冲到他面前,拼命摇晃他。
「我那麽爱你,你受重伤躺在病床上,我无微不至地照顾你,对你不离不弃,苦苦等候你醒来。你醒来後,我自认我没有做错什麽,一直关心你,什麽事情都以你为优先的照顾你,甚至做好了就算你一辈子恢复不了记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准备,为什麽,为什麽你要这麽对我?!」
她的泪一颗又一颗落在他的脸上,胸前,敲击著他的心,伤痛著,完全任由她把愤恨的拳头一个又一个落到他的胸前。
「为什麽你要背叛我,为什麽,你是我的丈夫啊,我最爱的人,为什麽你要背叛我!」
她近乎绝望的泪仿佛止不住的流出,滴下,面前她最爱的人啊,却伤她最深。
「为什麽你要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