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话啊!站东到屋里坐下慢慢的告诉大家:我去找了乡长,礼送了。经过乡长出面,罚款由原来的五千改成了三千。什么时候交钱什么时候放人,我家的双喜也是在那里天天啃窝窝头吃呢!
怀喜把站东的消息说给了怀喜妈和海莲。海莲安慰妈妈说道,妈,你别着急了。家里没钱没事,我还有两千,都是这一年挣的。我们再借一千,就行了。怀喜也忙说对,妈。救人要紧,那一千我去借就行。怀喜到了三叔家里说了情况,最后说道,三叔,你家有没,要是有先给我拿上吧。三叔咽了一口吐沫,怀喜,放心吧,这事我给你张罗。怀喜深深的说了句,谢谢你,三叔。一旁的三婶在旁狠狠的白了三叔一眼。
三天后,每家的钱都准备好了。由孙站东和凤娟子丈夫带着去了石人沟派出所。天黑的时候,赌徒们被放了回来。
王亚全回到了家。眼神深邃,略显苍老,消瘦了很多!
赌博风波渐渐的平息了,山神庙又回到了往日的宁静中。春回大地,百花盛开,虫鱼鸟叫,春意浓浓。
怀喜回到学校继续读书。海莲也又去了光远,开始了打工生活。平整的街道高楼大厦林立两旁,匆忙的行人衣着光鲜,街头的汽车川流不息。海莲热烈的爱上了这里。
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除了没有清新的空气和甘甜的山泉外,几乎拥有了全部。它干净,不像山神庙那样尘土飞扬;它繁华,可以拿着工资去挑选自己喜欢的衣服。海莲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属于这里。海莲是在一家理发店里做着学徒,主要的工作就是帮着给客人洗头,然后看着师傅制作艺术品。有些时候,海莲连看的机会都没有,从上午到晚上,客人多的像蚂蚁,海莲就一直帮人家洗头,晚上躺在床上,很快就被疲劳吞没,迷迷糊糊睡着了。几个月过去了,生活充斥着忙碌与疲劳。海莲慢慢的知道了,那牌桌上的千八百的面子背后充满了辛酸。
也只有打工的人才了解其中的苦楚吧!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顾一切的想去寻找,到头来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悲哀的是好多事情,只要一开始就不能停下来,即使是跪着,也得走下去!像海莲这样,到了灯红酒绿之中,却发现光鲜背后藏着无尽辛酸和苦楚,无论如何的怀念校园生活也回不去了。
第一次失败
怀喜和同学们坐上学校包的大班车,去县城参加中考。班车慢慢腾腾的行驶着,怀喜和姜晓东坐着靠窗户的座位上。一路走一路边看着外面。街道两旁的树木开始往后飞,整个的村庄在往后旋转。
接着映入眼帘的是无边的稻田。怀喜第一次看见稻田。山神庙缺水,常年种的都是玉米,农村人也叫棒子。姜晓东说,其实我见过人家种水稻,我外婆家里就种。怀喜说,我第一次见。
怀喜指着窗外对姜晓东说,看,油板路。姜晓东笑着看着窗外,车道已经变得很整齐,一直延伸到远方。姜晓东说,其实我外婆那里都是这种路,不叫油板路,叫沥青路。怀喜问姜晓东,你外婆家那么好,她住在哪里啊?姜晓东告诉怀喜,我外婆住在城里,不过我好几年没有去过了。怀喜羡慕的说道,你外婆家一定很好了。姜晓东笑着说,当然了。
班车还在行驶着,已经走了将近两个多小时。车里面有股很浓的汽油味道,怀喜几次想要吐出来,姜晓东帮忙把窗户打开,怀喜努力呼吸着窗外相对凉快一点儿的空气。
车内几个晕车的同学,已经吐了。有的同学已经变了脸色,满头大汗。班主任喊着,大家再坚持一下啊,很快就到了。
班车驶进了县城,楼房一栋栋的一排排的显示着小城的气派。班车在一家旅馆门口停了下来。同学们下车,跟着班主任陆续的进了旅馆。班主任说,同学们先休息一下,等下出来吃饭。
怀喜和姜晓东分到一个房间。旅馆的房间干净整洁,怀喜第一次感受到了外面世界的美好。怀喜想,也许,妹妹正是被这外面美好的世界所吸引,才会离家出走,才会想要过外面的生活。
等吃过饭后,大家都爬在各自的房间里看书,同学们都静悄悄的。老师时不时的敲门来看看,然后关上门就走了。等老师走后,怀喜冲着姜晓东说,看不下去书,要不要下盘象棋,我带着呢。
姜晓东爬过来,和怀喜两个人下起了象棋。屋里的其他几个同学也不看书了,都跑过来看象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胡乱的指点,怀喜被将死,同学们开始起哄。怀喜也哈哈的大笑起来。门开了,班主任伸进脑袋左右看了看,喧闹的房间一下子变得肃静。
班主任开始说话,这几天少吃点水果,别拉肚子!脑袋退出,门关上了。几个人互相看着坐着鬼脸,一起庆幸没有被批。门又开了,脑袋又伸了进来。屋里又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班主任说,这几天要保持平和的心态。
怀喜走进考场,坐在桌前。考官发下数学试卷开始作答。开始时还算顺利。后面的题目就越来越难了。怀喜努力的计算着,算了整整一张纸还是没有得出结果,怀喜心想,完了,肯定是错了。
铃声响起的时候,考试时间到,怀喜放下笔,起身走出教室。回到旅店,怀喜不停的盘算着,在头脑中想尽各种可以得到去大河中学的分数的可能。可是无论怎么算,还是差了二十分。
中考结束后,同学们都卷起铺盖,回到了家里。算是放了长假,至于多长,有的人是两个月,而有些人,就是这一辈子。也就是说,学生时代彻底结束。
怀喜试探性的问过父亲。父亲说,要是考上了,砸锅卖铁也得供你。要是考不上,供你你也不是那块材料。
其实怀喜只是想摆脱这里,摆脱父亲的脾气,仅此而已。如果就真的这样,一辈子呆在山神庙,跟着父亲学医,倒是也能糊口。可怀喜总会觉得,那是一种压抑的生活状态。
考完了,就是在担心也无济于事。其实,不要太高,只要能上最差的高中——大河中学就可以了。将来读完了高中,在这个村里面也算是有点文化了,就开个小卖铺,卖个菜什么的,也可以生活。
怀喜想着这些就兴奋。一兴奋就睡不着觉。等到天亮的时候,怀喜早早的起来,吃过饭就去了石人沟看成绩。
等怀喜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校园里围着一堆学生,都是中学毕业班的,都是来看成绩的。姜晓东看见怀喜,走了过来。怀喜问,知道分数了不?姜晓东笑着说,知道了,我考上了县城一中。成绩单贴在那里。我还没有看你的呢。
怀喜挤到人群里面,一排成绩单贴出五六米。第一张纸上面写着各个高中和相应的录取分数线,县城一中最高,460。大河中学最低,400分。
怀喜开始找自己的名字,心里默念,千万要上400,千万要上400。第二张纸找完了,没有怀喜的名字。第三张纸找完了,还没有怀喜的名字。怀喜出了些汗,有些紧张。
姜晓东喊着,怀喜,你的成绩在这里。怀喜在第四张成绩单上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分数为380。看见分数时,怀喜说了一句,完了。
纠结
这些日子怀喜一直犯愁着。王亚全最近没有打牌了,过年时赌钱和被罚款借下来的钱还没有还上。王亚全也不乐意怀喜去读高中,一个是花钱多不说,另一个怀喜的成绩从休学以后也变得差了。读完高中花掉几千块,到头来什么也不是。怀喜知道家里没有钱让自己读高中。一个人常常在后山坐着,天快黑的时候才回家去。夏季的凉风本应让人周身舒畅,对于怀喜来说却凉到了心底。从小怀喜就厌倦了父亲的专横跋扈,厌倦了山神庙的尘土飞扬。在怀喜心中,总有一个远方可以停歇,在那里有自由自在的天地。而现在,这一切幻想将要破灭了!
暑假的时候,山神庙的人们开始上山采摘山杏,满山的杏树退却了花的美丽与芬芳,把遍野的雪白变成片片的红星点缀。人们带着化肥袋子,把山杏捋到口袋中,回到家里堆到一堆捂着,等到杏子开嘴的时候,放到碾子上套上毛驴碾一碾,杏核就出来了。卸下牲口,把杏核筛出来,在场院上摊铺晾晒,等干了之后,就可以装到口袋里等着大车来收购了。忙了将近二十天,怀喜瘦了一大圈,每天和妈妈爷爷一起上山采摘山杏,下山时扛着一大口袋,满满的压在背上,汗水像小河一样奔流不止。总算有十几口袋杏核,卡车来的时候,怀喜和爷爷扛着一袋袋的杏核放到称上,最后那个光着膀子满身是汗的胖子把一沓人民币点给了爷爷。怀喜和爷爷轮流数着手中的红票,有十几张,反复的看了又看,像是欣赏艺术品一样。
怀喜每天翻着日历,每天算着日子。离高中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怀喜希望爸爸突然跑来告诉自己,钱够了,你去念高中吧!终于到了开学的日子,王亚全还是没有开口,怀喜也开始沉默了。过了两天怀喜终于忍不住了,看着王亚全的背影说,爸,我想读高中!王亚全愤怒的骂着,读你妈什么呀,你考多少分呀?还花钱读呀?怀喜伤心的近乎绝望,从小到大,王亚全一直是这个家里的国王,没有人能改变国王的命令。可是这是个暴君,从此之后,怀喜的一生将是这样的,在山神庙娶妻生子,一辈子守着山神庙,一辈子守在随时火冒三丈的父亲身边,随时忍受着打骂,规规矩矩的窝着。怀喜想到这些,一种绝望从心底冒上来,站在后山的山顶,看着一望无际的大山,怀喜的泪水打湿了眼眶!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姜晓冬早已经去了高中。怀喜彻底的绝望了。以前的时候,怀喜还会有幻想,还会等着突然有一天王亚全会带着自己上高中报到,可是王亚全是反对的,而且是激烈反对的!一个多月过去了,怀喜颓废的茫然失措。王亚全狠狠的喊着,出来打棒子,就一天天的呆着!怀喜像木偶一样迈着机械的步伐,把一框框的棒子从棒子架上递到王亚全手里,然后从棒子架上下来,使劲的转动打棒子机,棒粒就噼里啪啦的飞落。王亚全联系了一个三轮蹦子,怀喜跟着扛口袋装到车上。
晚饭的时候,王亚全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怀喜低下头夹菜,喜子,你不是想念书吗,我把棒子买了,加上买杏核的钱应该够你读卫校了。我都给你联系好了明天送你去县城卫校,那的魏老师是我以前在县城实习时的主治大夫。怀喜很惊喜,感激的看着王亚全,爸,我想读高中去!王亚全看看怀喜平静的说,高中开学都已经一个月了,你去了也是白搭也跟不上课。从怀喜休学后回到学校开始,成绩就不像以前一样好了,怀喜慢慢的开始用笔在纸上计划着自己该上的高中,最后锁定在大河中学。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怀喜的心凉了。怀喜知道,自己不可能读高中了。虽然知道如此,怀喜还是不甘心一辈子呆在山神庙忍受着王亚全的脾气。怀喜还记得第一次去县城时那种华美和整洁。正是这种大山的尘土飞扬和父亲的让人难以接受的脾气使得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年身上充满了一种力量,一种走向远方的力量!
第二章卫校往事
怀喜最终还是没有熬过父亲,王亚全坚持让怀喜去读高中!第二天一大早,父子两个人坐着班车,去了县城的卫校报名!两人从车站打了辆三轮拖着行李从县城的一个点向另一个移动!穿梭在车辆中间。怀喜茫然望着县城的街道和来来去去的车辆,突然丰宁县城一中映入眼帘,校园门口高高的横梁上书写着四个水墨大字:丰宁一中。左右立柱上各有一副对联,三轮车驶过县城一中门口,怀喜的心咯噔了一下,怀喜知道,姜晓冬就在里面读高中呢。怀喜努力的回头望着县城一中的校园,里面的篮球场上正有一群学生在打篮球,校园里耸立着七八座高楼,怀喜终于看见了中学时代的最高理想。是这么的近却又是那么的遥远。三轮终于开进了县城卫校里,怀喜帮着把行李拿下来,王亚全见到了魏老师,交了一千五百块的学费给怀喜报了名。临走时嘱咐怀喜,好好学,有事就找魏老师!
卫校的学生并不多,总共就是二十几个人。像怀喜这样十八九岁的初中刚刚毕业的学生总共就只有三个。一个是叫陈秋棉,是个长相标致的姑娘。另一个叫张宝山,是个粗眉毛的小伙子。其余的学生都是大人,年纪最大的有四十二岁,大家都叫他老程。怀喜和张宝山还有老程三个人住一间宿舍。张宝山的父亲也是医生,宝山学医的目标明确,就是将来回去和父亲一起开诊所。老程以前是个兽医,是高家店人,这几年高家店那里没有一个好的赤脚医生,老程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