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一个小站停下,大家开始清醒。车厢内有了说话的声音,渐渐的开始变的吵闹。人们起身向外探着脑袋,在观察小站的风景。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风景,总会引起人们去关注,即使这个地方不那么的美丽。毕竟,长期旅途的劳顿,人们喜欢驻足可以稍微存储精神的驿站。
这个小站,真的很小,是一排矮矮的平房子。没有大型车站的气派,在辽阔中遗世独立。远远的望去,外面有零星的几户人家,炊烟从烟囱里面冒出,很浓且直,显然没有风。仔细观察就可发现这里透着一种刚刚被雨水清洗过的清明和干净,仿佛可以看见周围的湿气。阳光已经被雾气过滤,曲曲折折之后洒在小房子上显得和蔼温柔。
隔着玻璃可以看见小站内摆着几个小摊,小摊上摆放着食物和水。怀喜感觉嗓子很干燥,沙哑的说不出话来。就打算下去买瓶水。对面座位的一个年轻人和怀喜有着同样的年纪,向怀喜微笑。你好,能不能帮我看下座位呀,我想下去买点吃的。微笑的脸庞用等待回答的表情期待着怀喜的同意。
怀喜以微笑回应,没事你去吧。你帮我带一瓶水吧,说着递给了同龄人两块钱。不一会同龄人回来,坐好。把水递给怀喜。火车渐渐开动。
渐渐的怀喜和同龄人开始交谈起来。这个人总是微笑着,有着很浓重的眉毛,高高的鼻子,黑大的眼睛,显然帅气中带着英气。微笑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随和可近,这种人总是容易得到朋友。帅哥告诉怀喜他叫廖秋实。
秋实问怀喜,你是哪里的人?怀喜思考着,似乎这个问题并不是很容易回答。自己终于离开了山神庙,离开了那个偏僻贫穷的地方。可能这一辈子只有探望亲人的时候才会回去吧。显然,回答河北是不准确的,怀喜宁愿那是一种过去的答案。四川是自己读书的地方,也已经离开。至于现在已经坐上了去青海的火车。
怀喜突然发现,秋实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快三十岁的人了,居然说不出自己的籍贯。想了想,怀喜微笑着说道,老家是河北的。你呢?你是哪里的人?秋实也笑了,我老家,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是四川的。
一种重逢的喜悦由怀喜的心底慢慢的往上升起。其实有时候,重逢的不只有是故人。对于怀喜,四川有着美好的记忆。那里麻辣的火锅,走在街上的美女。还有现在听起来颇有味道的川普,都成一种怀念。见到了四川的秋实,如见到老乡的喜悦。
第四章 岁月
怀喜突然想听几句四川话,就央求秋实,说几句四川话好吗?我现在特想听。秋实微笑着说道,你喊我讲啥子嘛?怀喜笑了,秋实也笑着。真诚的微笑往往出现在刚刚认识的人之间。是一种没有任何杂质的微笑,发自内心,让人温暖。所以人生若只如初见是美丽的。
火车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可是还在行驶。时间就被无限拉长。彷佛,这一趟列车,要坐上一万年那么久。
人们开始疲惫,天色开始暗淡,一切归于平静。秋实也倚着靠背眯瞪着了。怀喜眯着眼睛无论如何的睡不着,干脆睁开,使劲的望着窗子外面的一片漆黑。车内的空调没有被关掉,怀喜感觉到有点冷,摸了一下胳膊,感觉肌肤凉凉的。
这一列车人是来自天南海北的,都要赶去青海。各有各自的目的。而此时睡眠将他们的一切记忆洗去,他们在此刻得到了除却红尘的安宁。怀喜却没有这么幸运,怀喜开始想念起了林可,那个被岁月锐化的朦胧的身影和笑脸。
怀喜突然间有点心虚了,若是真的见到了林可该有怎么样的对白呢?也许这么多年的坚持,只是自己内心的惯性。感情都会随着环境的不同和遇见的人的不同而变化的,从一而终是不可靠的。除非真的有海枯石烂的感情。
也许,昔日的感情已经不能和今朝的人儿对号入座了。岁月如此残酷,改变了人们的情感,却不动声色,毫无察觉。
晦明交替,总是大自然的规律。天色开始亮了。人们从睡眠状态中醒来,平静开始变化为喧闹。秋实也睁开了朦胧的双眼。怀喜笑着看看秋实,你的睡眠还很好呀。这样也可以睡的着。秋实微笑,是呀,我的睡眠就是好,无论在哪里,只要是困了就能睡得着。怀喜和秋实分别叫了一份盒饭,边吃边聊。秋实说,这是我做过的最长的一次列车。
怀喜说,我也是。我已经做过几年了,话语间隐藏些许凄凉。秋实似乎善于察觉悲情,便迅速的岔开,其实我已经坐了几生几世了。怀喜和秋实都笑了。怀喜问起了秋实有关爱情,你相信爱情吗?秋实点点头,我承认确实有那样一种感情存在。至于说到相不相信,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呵呵!怀喜也笑了,然后收起笑容,认真的讲着一个故事。怀喜说,那是一段飘雪的岁月,我们开始相识。后来我去卫校读书,她读了高中,再后来我又去读了高中,我们两个又在一起了。她成绩优异却没有高考,去了青海当兵。听从家人的安排,打算考军校,后来她考军校失败,给我寄来了最后一封信。等我高考完后给她写了很多封信,之后都石沉大海了。再后来我常常的想起在车站送别时的情景,怀喜停了下来,彷佛陷入了沉思。
短暂的沉默过后,秋实开始打破气氛。你这次就是要去青海找她?怀喜点了点头。秋实继续问到,你们几年没有见面了?怀喜微微一笑,像是对自己的嘲笑,像是对岁月残酷的不屑,平静的说,七年零三个月。
怀喜没有看秋实的反应,怀喜知道没有会人看好这段不着边际的爱情,而且是曾经的爱情。
秋实有些伤感,问怀喜,你想过吗?七年里有太多的变数,也许得不到你要的结果,你不后悔吗?怀喜淡淡的一笑,最坏的结果就是海阔鱼沉,找不到她。至于其他的我还没想过。
坦诚总是容易得到坦诚的回报。秋实也讲起了往事。其实生活里的爱情就像是月饼,纯粹的感情是月饼的馅,而现实就是月饼的硬壳。好吃的馅总是被包裹在硬壳里面,所以爱情总是被夹在现实中间的。人们吃月饼总是问什么什么馅的,当然也有人是选择壳的。送人的话就是选择好看的外壳然后再来挑选馅的。爱情是存在的。只是人们拿月饼的时候,手里必须的攥着外壳,外壳坚硬,拿的稳!秋实继续说道,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孩,爱的很深。那时我还是在家乡,后来她的父母反对。她也渐渐的疏远了我,不和我联系了。在感情的世界里,她比我理智。不久,她嫁给了一个条件很好的男人,他们才认识半年而已。
我当时有些心灰意冷,总觉得世界上应该有比金钱更值得珍贵的东西。怀喜好奇的问,后来呢?秋实笑笑,后来我只身一人来到了深圳,之后我谈过很多次恋爱。再后来就在深圳成了家,还成了两个孩子的爹呵呵。
怀喜被秋实逗笑了。那么你现在在深圳做什么呢?秋实说,我自己开了机械加工厂。就是别人拿来样板和设计图我们来做的那种。算是自己的事业吧。怀喜佩服的说,厉害呀,都是老板了。秋实也淡淡的笑了,如果当初我能有这样的事业,不用说,我和第一个一定会结婚的。她的父母也不会反对。只是人生的顺序是不能颠倒的,爱情总是喜欢在人们毫无防备之时来临,那时还一无所有,除了真心。我相信,她和我一样,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个角落也会回忆起曾经的岁月。
再漫长的行驶也终有尽头,总会停下来。西宁火车站马上就要到了。怀喜和秋实互留了QQ和电话号码。怀喜是为了爱情,而秋实是为了生意。相互说了几句真诚的祝福,分别下车。秋实回头说,祝你好运,能够结束你的七年的寻找,怀喜笑着也祝你好运,能够财源滚滚。
第五章 格尔木
怀喜经历太多的车站,这些车站都一样有着奔向四方的各色人群。任何的地方都是一样的充满了匆忙,怀喜背着方便的背包,在火车站的出口四处眺望着。在火车站附近一定有去往汽车站的公交,这是条经验,任何地方都是一样。
怀喜搭上了开往汽车站的公交车。不一会便到了汽车站。怀喜买了张去往格尔木的车票,售票员小姐看着怀喜说,现在就有去往格尔木的汽车你走不走?怀喜说,走!
怀喜买了票匆忙的上了车,几天来的疲劳还来不及释放又被匆匆的驾着走了。怀喜把背包背上汽车,坐上去,椅子很软很舒服。疲劳这才慢慢的散开遍布全身,直到睡着。
当怀喜被摇醒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列车员耐心的解释着,先生别睡了,终点站格尔木到了。怀喜从车上下来,看着格尔木的这个汽车站。车站在灯光的照耀下并不黑暗,车辆一辆辆来了又开走。出租车师傅上来搭话,你去哪里啊?要不要打车啊?怀喜摇头,不用了谢谢。
怀喜一个人走出车站,站外面很多的旅馆在黑夜里亮着招牌等待着客人的光临。怀喜走进一家旅馆,要了个单间。必须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然后想想该怎么办,怀喜先好好的睡上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阳光从窗子射进来,格外的耀眼。
怀喜爬起来,开始寻思着该怎么样来寻找林可的下落。怀喜从兜子里翻出当年林可的来信,上面的地址写的是格尔木市七零七一部队。怀喜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肚子开始咕咕作响了。怀喜走出旅馆,格尔木的天气有些寒冷了。怀喜走进一家写着兰州拉面的面馆,要了一碗牛肉面。
北方人天生喜欢吃面食。这在南方人看来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情,起码是无法去感受的。怀喜吃面的速度很快,面条下肚,热乎乎的。怀喜注意到在离自己不远的一个角落,一个当兵的也在吃面。面条散出白色的蒸汽,在空中弥漫开了。当兵的鼻子尖上渗出水珠。
这已经是接近深秋的季节了。格尔木已经开始变得寒冷。怀喜吃完面走到老板面前付账,并且指着当兵的说,老板,我们两个人的。胖子老板重复道,你付你们两个人的?怀喜肯定的回答,是的!
怀喜走出面馆,在旁边不远处的地方等着。因为怀喜肯定,当兵的会走过来致谢。果然如此,怀喜看见当兵的在和老板说话,然后老板用手指了指怀喜。然后当兵的就冲怀喜走了过来。
当兵的问怀喜,你帮我给了面钱?可是我不认识你,给你,说着把五块钱递到怀喜面前。怀喜笑了,算我请你吧。兵大哥,我想跟你打听点事情。当兵的收起钱,认真的说道,你问吧,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怀喜从衣兜里拿出信件,然后指着上面的地址问道,你知道这个部队吗?当兵的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了,我就是这个部队的。
怀喜激动的说道,真的?那太好了。你能带我去看看那里吗?当兵的说,现在不行,我请了半天假,我要中午才回部队的。我只能中午带你去。怀喜说,好,没有关系。我等着就行。
怀喜和当兵的沿街走着。当兵的问怀喜,你到七零一七部队干什么?怀喜说道,我想找一个人。当兵的说道,你说你找谁,没准我还认识呢。怀喜笑着说,林可。当兵的笑了,我还真不认识,不过你这个朋友的名字挺特别的。像个女孩的名字。怀喜笑了,她就是女孩呀!当兵的回过头看着怀喜,女孩你到七零一七来找什么啊?七零一七没有女兵。怀喜有点出乎意料,不会吧?七零一七没有女兵?当兵的认真的说,是啊。难道我还会骗你吗?怀喜又开始重新看了一遍信上的地址,没错,写的就是七零一七。怀喜突然问,那前几年有没有?
第六章 回忆
当兵的反问道,你的朋友是什么时候当的兵啊?怀喜说道,是前几年。当兵的说道,那就对了。听团长说前几年我们这里驻过一个女兵连。不过现在早都没有女兵了。怀喜哦了一声。
出现的线索又被中断了。怀喜又重复道,中午的时候你带我去看看七零七一吧。当兵的说道,好的。当兵的问怀喜,你是北方人吧?怀喜笑答,是啊。你呢?我听你的口音好像也是北方人。当兵的笑了,我叫徐云雷,是河北人。
怀喜笑了,真是巧。在这里也可以看见老乡。我也是河北人。我叫王怀喜。两个人正式的握了握手。
中午的时候,怀喜跟着云雷来到了七零七一。执勤的大兵看了一眼怀喜和徐云雷,徐云雷跟怀喜说,不用理他直接和我一起往里面走就行了。怀喜和徐云雷走到了院子里面。院子中间有几面红旗迎风飘扬着,偶尔有几名当兵的走过。此时是中午,大家都已经午休了。徐云雷指着院子中的一栋楼说,据说这里以前就是女兵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