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 +by公子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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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 +by公子欢喜-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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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耽美小说…架空历史…爱情


第一章
三月三,绿柳才黄半未匀。昨夜一场淅沥小雨,天明时分犹听得檐下滴答水声不止,枕下凭生几分清凉惬意。日出後却是晴光大好,院中新开出两朵粉嫩的桃花,隔著七彩水珠笑得羞羞怯怯欲语还休,不禁看得有些发呆,这般妍丽景致,这般绝色天成,便仿佛是……床气一扫而空,心境跟著东墙边的朝阳一起跳升。昨夜梦中就曾念过的人,今日还要一同泛舟,怎麽还能如此挂念,仿佛情窦初开的黄毛小子,真是……

城外镜湖边,柳条方抽了新芽,草丛中探头探脑地钻出一片星星点点的野花。卖丝线团扇的小贩眉开眼笑地招揽来两个结伴出游的姑娘,山上宁安寺里的锺声端正肃穆,穿透了喧闹的叫卖声震得人心头油然一股平静。
谁家著了一身新衣的孩子鼓著腮帮子把个小小的风车吹得“呼呼”作响,遥指著湖面大声允誓:“娘,等我将来中了状元,咱也去坐坐那大船!”
身边的布衣少妇笑弯了腰,伸手去摸他剃得光溜溜的头顶:“好,娘等著这一天。”
湖上缓缓游弋著几艘画舫,初春时节,京中的侯门望族多爱驾舟游湖,约上三五知己,携上几位红粉,听曲饮酒,观景畅谈,意兴遄飞之际於船头吟诗作对挥毫落墨,亦算是附好风雅,落下个风流才子的名声。
岸边的外来客连声夸赞:“湖心处那艘画舫好生精致。”张红结绿,雕梁画栋,湖上一众往来游船中一眼就能辨出它。
众人笑言:“那是崔家小公子的船。崔家您不知道?京城崔府,当年太祖皇帝御笔亲封八大望族时排名第一的崔家!家业大得很,前头高宗皇帝的皇後就是他崔家的女儿。”
待船再移近一些,又热心地一一指给他瞧,座中穿一身鲜亮红衣的是忠靖侯家的小侯爷,名唤宁怀璟。正同他碰杯谈笑的是忠烈伯家的公子徐客秋。船边执著扇子的蓝衣公子笑得和蔼亲切,那是城东织锦堂的少东江晚樵。
春风得意楼里千金难买一笑的花魁玉飘飘怀抱琵琶低吟浅唱:“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挼红杏蕊。斗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终日望君君不至。举头闻鹊喜。”
曲调婉转悠扬,隐隐带一点幽怨。徐家少爷听罢,指著主座上的锦衣人笑道:“飘飘,铭旭他念你还来不及,何时能冷落了你?‘终日望君君不至”这句该由他来说才是。”
玉飘飘但笑不语,只低头小心调弦。徐客秋正要再出言取笑,宁怀璟塞给他一杯酒道:“平日里不见你有多用功,这时候倒来卖弄学问。你若真有本事,本届秋闱时拿个头名来看看,如何?”
“你才说笑。”见江晚樵站在一旁摇扇观景,一脸袖手旁观的模样,徐客秋回头道,“做学问这种事,有铭旭在,哪里有我的份?”
始终一言不发的崔铭旭微微一笑:“不敢。”
倾身探向玉飘飘:“怎麽了?有烦心事?”口气却温柔许多。
在场的另三人相视一笑,反正已经不是头一回见他如此模样。想想他平素傲气娇纵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乍看他变脸,著实别扭得慌。
崔铭旭不理会他三人的怪笑,拉著玉飘飘的手柔声问道:“是不是前两天著了凉?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不是……我……”玉飘飘被他握著手腕,更显娇羞,摇头要答,却听身後“扑!──”一声,岸上看热闹的人们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落水了!快!快看!”
画舫上的众人寻声望去,原本人流如织的岸边呼啦啦围上了黑压压一群人,却都惊呼连连,偏偏不见有人下水救人。
落水处离画舫不远,看样子是距画舫最近处的那艘游船上的人。那船上的人早慌了手脚,两三个家丁模样的人涌到船舷边喊著:“少爷、少爷……”手足无措。
有人找船家要来了船篙想要去救,奈何不知是太过恐慌还是其他,那落水之人怎麽也抓不住,白白叫岸上的人看得心焦。
“看他扑腾得……不会水的吧?”水花翻腾间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徐客秋咬著酒盅,看著在水中勉力挣扎,但仍慢慢下沈的人影道。
“看来是了。”壶里已经空了,宁怀璟吩咐家丁再取来一壶,迳自给自己斟了一杯,“这酒滋味不错,是晚樵兄带来的?”
“前一阵在江南采办新料子,顺手带回来的。”江晚樵道,收了扇子正要归座,岸上一片喝彩声,“哟,有人下去救了。”
先前看了一眼就没再理睬的崔铭旭顺著玉飘飘的目光看过去,正是那艘有人落水的船上,有人一头扎进了水里:“有会水的,怎麽不早点儿下去?”
话音刚落,却见那人在水里没扑腾几下,居然也慢慢往下沈去:“呵……不会呀……”
船上众人哑然失笑,斟了酒安坐在船上看那一远一近两朵水花飞溅。
“那个快不行了。”徐客秋眼见那先落水之人渐渐不支,周遭的水花也渐小,露出一个黑黑的脑袋,“要不要救他?”
宁怀璟与江晚樵都不答话,崔铭旭的指腹摩挲著酒盅的杯口,看著湖面晃荡,摇得水波荡漾,掀起一圈圈涟漪。
手腕一紧,是玉飘飘揪住了他的袖子:“救救他吧。”
始终愁眉不展的美人殷殷地看向他,黑亮的眸子外已经蒙了一层雾气,眼圈泛著红,越发显得我见犹怜。崔铭旭心中一热,情不自禁去握她的手:“没事,看你急得。”
挥手召来几个会水的家丁,令他们下去救人。玉飘飘的神色这才好了些,手却还紧紧抓著他的袖子不放,一双眼一瞬不瞬,紧紧盯著湖面上的动静。
“怕什麽?这不是救回来了麽?”崔铭旭见她紧张,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安抚。
徐客秋等见他二人亲昵便压低了声说笑,时不时看他们一眼,都被崔铭旭冷眼瞪了回去,於是笑得愈加止不住。

片刻後,人被救了上来。玉飘飘急步走过去探视,崔铭旭无奈,只得跟了过去。
家丁在他耳边通报:“穿布衣的是後来要下水救人的那个,那个先落水的已经昏过去了。”
两个人湿漉漉地躺在船上,周遭围了一圈家丁。游湖是游不成了,还是先靠岸找个大夫来要紧。崔铭旭站在人群外,透过缝隙淡淡地扫了一眼,忽然发现,地上的两人有几分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不由止住脚步又多看了两眼。
“简之……”身旁的玉飘飘抑制不住泪水滑落,低声唤道。
简之……这名字……崔铭旭经她一唤,心中立时一动。是了,地上躺著的布衣人不是在学堂里见过几面的於简之是谁?
论起来,彼此也有份同窗几载的同门之谊,只是他崔铭旭一向眼高於天顶,结交的都是如宁怀璟、徐客秋之辈,对於家境贫寒,学业上又不见如何出类拔萃的於简之自然是看过就忘,哪里同他说过一句半句话?到了现下,在学堂外遇见,竟然都不认得的。那麽,能与於简之交情好到让他舍生忘死下水相救的人……视线移到另一个不见动静的人身上,是个身形比於简之略小的人,崔府的家丁正按著他的胸膛助他将湖水逼出。隔著忙碌的人群只看到他微张的唇,极淡的粉色,直觉会很软,没来由地让他想起今早院中新开出的那两朵桃花,怯弱的,不堪攀折。
“这不是礼部的那个齐嘉麽?”宁怀璟伴著徐客秋过来凑热闹,一见地上昏迷不醒的齐嘉,脸上划过一丝惊讶,随後稍纵即逝,“若是这位小齐大人的话,失足落水也就不奇怪了。”
见崔铭旭没有任何表示,便道:“铭旭,说来他和你从前也是同窗呢。你认得他麽?”
“见过。”见宁怀璟揭破他和齐嘉的关系,心中莫名地闪过一些不快,崔铭旭敷衍了一句,丢下众人转身离开。
“哎,你说他……变脸跟变什麽似的。”徐客秋不满地嚷道。
“他一直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江晚樵摇著扇子缓缓走来。
人群里传来几声虚弱的咳嗽声,宁怀璟对上齐嘉迷迷蹬蹬的眼睛,不禁一笑:“小齐大人醒了?”
见齐嘉楞楞的,没有反应,他也不以为意,指著湖上齐府的船道:“这是崔府的画舫,贵府的船在另一边,小齐大人你落水了。”
“崔……崔府?”神智依旧不清,牢牢抓住只字片语,齐嘉疑惑地看向面前这三个打扮贵气的男子。
“正是崔府,崔铭旭,大人应该认得吧?”
“哇──”地一声再呕出一口湖水,浑身乏力,便再也支撑不住了,最後入耳唯有“崔铭旭”三字。
崔铭旭,是崔铭旭救了他。

远去的人影在登上岸後,又再回首向画舫上看了一眼,随即扬长而去。高冠入云,锦衣翩翩,眉似远山,薄唇微抿,一双乌黑鎏金的眼不经意地扫来,傲气凌人。
众人皆道,这便是崔家小公子崔铭旭,侯府里的佳客,人世里的天骄。


第二章
齐嘉这个名字很耳熟,仔细回想起来,往往这名字的後头还跟著肆无忌惮的笑声。
“齐嘉,今儿先生问的题你又没答上来?”
“我……昨天听端敏说,今天先生考《论语》,我看了一宿。结果,今天先生问的是《大学》。”
“齐嘉,先生不是让你抄碑帖了麽?东西呢?”
“哦,我正抄呢。哎,墨……墨怎麽翻了?啊呀,我的字,我刚抄的……”
“齐嘉,先生找你有事儿,让你去後山一趟。”
“那……那是坟地啊。”
“先生让你去你就去,你想违抗师命麽?”
“嘿,他还真去啊。”
“他傻呗。”
在书院里行走,偶尔听见几句闲言,好像那个叫齐嘉的总是被欺负,再多就想不起来了。
崔府原先是请了西席来府里教课的,崔铭旭嫌弃那几个老学究整日摇头晃脑的没意思,更何况,该学的他也会了。几次恶意戏弄之下,老学究们撑不住,纷纷请辞。他那个当家大哥见他整日不事生产,一意胡闹玩乐,气恼不已,干脆将他送进了城中的书院就读。
崔铭旭也不抗拒,书院里总比闷在家里自在,没事儿还能跑出去找宁怀璟几个闹一闹。虽说到哪儿都要见著这帮枯瘦又无趣的老学究,不过他们也知道崔府惹不起,对他逃学逃业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情。哼,只知在故纸堆里翻花样的老顽固,遇上这种事倒是机灵得很。
书院里也有真正刻苦认真发誓要出人头地的。一手握著冷馒头一手还捧著书,馒头都快喂到鼻孔里去了。他在窗前无意瞥到,丝毫不顾他人的羞愤,笑得哈哈哈。他就是这麽个含著金汤匙出世的世家子,自小就锦衣玉食不愁吃穿,更兼得天资聪颖才学过人,哪怕他就这麽玩玩闹闹过一辈子崔家也养得起,这是老天爷的厚待,你不服也不行。
笑完了回头望,看到一个人影抖抖索索地正往柱子後面藏。
“谁?怎麽鬼鬼祟祟的?”
柱子後没有丝毫动静。崔铭旭冷哼一声,掀了衣摆一脚跨出书院,那人却没再跟来。
後来听说那个叫齐嘉的买了个官进了礼部,书院里著实议论了一阵子。天下皆知,由科举入仕才叫有真才实学货与帝王家,方为正统。哪怕是每三年考期之外,大赦时加试的恩科,在人眼里,也比正经会试低了一等。更何况花钱捐的闲差,既无权又无势,逢人低头哈腰,於国於家能干得了什麽?门面上光彩而已。这个笨头笨脑的齐嘉,不指名道姓地都不知道你在嘲讽他,在虎狼之地的官场上还得被生吞活剥不可?
书院里有人不怀好意地打赌,不出半个月,齐嘉必定哭著逃回来。
崔铭旭在窗外听著觉得有意思,对齐嘉这个名字不自觉地留了半分心。
今天才算见到了人,原来他就是齐嘉。船板上围了太多人,崔铭旭在人群外瞟了两眼,看样子,还真是个傻乎乎的人。小模小样的,估摸著才和他齐肩高。眼睛紧紧闭著,一身衣服湿答答地贴著身体,人倒是看著不瘦。金锁片、玉葫芦等等饰物随著身体的抽动,掉落在船板上,叮叮当当地响,这麽大的人了,还怕他命不长养不大麽?可笑。算起来,他入官场到现在也有大半年了吧?啧,倒还活得好好的。他还当他早被推出午门就地正法了。
回府的路上,崔铭旭把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事都想了想。傻人有傻福,古人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今岁的秋试你准备得如何了?”崔家长公子崔铭堂正坐在堂中喝茶,见崔铭旭吊儿郎当地闷头自堂前走过,便喝住了他,“你又去哪儿胡闹了?”
原本就是远远望见大哥在堂上,怕他见了又要罗嗦,才想装作没看见,没想到还是被他叫住,崔铭旭无奈,只得转头进了正堂坐下:“今天约了怀璟、客秋和晚樵去城外游湖,半道上他们有事,我就先回来了。”
他大哥最恨他浪荡无羁,若是让他知道他和青楼女子有往来,恐怕又是一场是非。崔铭旭故而瞒下了玉飘飘不提。
“你的功课呢?”
“还好。”
崔家夫妻在育下两子之後,几年不育,後才又诞下了崔铭旭。谁知崔夫人产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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