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狂叫一声,脸色惨白,那个人肩上扛的家伙,她认得,是换轮胎用的千斤顶,那钢铁打造的硬家伙,黑漆漆的,泛着乌光,若砸在脑袋上,还不得……她一拧身子,想跑,可两腿软得象面条,身子一下子瘫软在车身上,然后顺着车盖,滑坐在地上。
立维看了看她,轻轻吐出一个字:“砸!”
“是!”
陆然绝望地闭起了眼,把脑袋埋在两臂间,等着挨那一下……
耳中传来两声巨响,“哐啷”、“哗啦”,然后是一长串的汽车鸣笛,陆然吓得,眼泪也忘记流了……可身上并不疼。
立维走到车前盖,看了看,车身已凹进去了,前面挡风玻璃也碎了一地,他拍了拍手掌,仿佛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阿莱会意,收了手,重新将千斤顶架在肩膀上,刚才那一下,他只用了五成力。
立维又来到车后,蹲下身子,看着发抖的那颗金色头颅。
他伸出一根指,戳了戳她肩膀,陆然猛地一抬头。
“陆然妹妹。”立维十分无辜的,搔了搔头皮,“你看你姐不顺眼,可是我呢,看着你,更不顺眼,不过,这一来一往,咱算扯平了,是吧。”
陆然呆呆的,看着他。
立维又说:“我今个儿约你,本想和你谈谈,我觉得一个女孩子,最坏能坏到哪里去,可没成想,你着实的,让我吃了一惊。按说,你们姐妹争宠吃醋的事,我不便管,也管不着。可你这样对她,我就不能不管了,并且也实在忍不下去了。我想,这样的事情,若让陈叔知道,估计也不能坐视不管。什么叫道德败坏,就是你这样的!”
陆然顿时面如死灰,她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立维眼神冰冷的,象刀子一样:“你很聪明,也很漂亮,前途一片光明。安安那个傻丫头,只比你强一点点,按古时候的话说,那就是,她是嫡出,你是庶出,搁现在的社会,其实也没什么,地位一样,可你偏偏自卑得要命,非要和她一较高下。我倒要问问你了,有意思吗,你再怎么打击她,你也是陆阿姨生的,这个事实,无法改变。”
陆然一震,眨了眨眼。
立维拍拍她的脸:“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把案子转给了乔羽,嗯?”
陆然抿着唇,不说话。
“让我猜猜,看我说的对不对。没错,你很聪明,你抓住了我死穴,安安和陈叔,关系越僵,闹得越凶,我娶安安的阻力就越大,不然,我用得着等到现在嘛。于是你利用了这点,你以为你自己,即便干了坏事,我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大不了私下解决,我动不了你半分,而且我一个大男人,没事象小孩儿一样,跟大人面前告状,我的确做不到。可这会子,性质不一样了,我必须告诉陈叔,我砸了你的车,我得向他,承认错误!”
立维说着,站起来,陆然的手,一把抓住他裤角:“不,别告诉我爸!”
立维笑了,一抬腿,闪开了:“没事,我不怕招来一顿臭骂,反正我名声一向不怎么好。”
“立维哥,你别……”
立维抬手阻止她:“别叫我哥,我担当不起。我说你聪明吧,其实你蠢得可以,简直胸大无脑,不过你放心,修车的费用,我赔!”
他走出去几步,又一回头:“这种游戏,以后少玩,你玩不起。而且你姐姐,我一定会把她搞到手,没有人能阻止,你,就更不能。”
坐进黑色轿车里,立维拨了一个电话:“抱歉陈叔,我刚才,不小心砸了一辆红色法拉利小跑,然然妹妹还好,您赶紧派人来看看吧,地址是……”他报了地址,不待对方回应,直接挂断。
~三更毕,各位晚安。
第二百四十八章
心里,有种莫可名状的焦躁和担忧。言酯駡簟。
这事,就这样,捅出去了?
可他不后悔。
看看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西边的天空,有几团墨黑的乌云压城,似乎要变天了。
是呀,要变天了,陈家平静了这么些年,最近,又开始起风浪了,而这次,来势凶猛,他也被卷了进来,但他担忧的,不是这个,而是安安。
以前,他以旁观者的身份置身事外,听着那些闲言碎语,有的没的,家长里短的,被人指点非议着,哪怕议论的中心不是老陈家,而结果绕来绕去,陈家多少也附带的被渲染上那么一笔,尤其安安出现在人前的时候,那些各种各样的眼光纷纷围拢过去,即便是好意,可也让人浑身不舒服,后背发寒,谁架得住这样的“关心”,连他自己,也觉得别扭。
而这次,他完全顾不得这些了,因为他清楚明白,给安安造成的直接伤害,远比那些虚头八脑的诽议严重得多。这件事,他解决不了,安安也解决不了,他唯有捅给陈叔。其它附带的影响,不重要,他只要安安,不被伤害。
车厢象密闭的一个盒子,立维觉得透不过气,抬手摇下窗子,车外还是车,高低错落有致,拱形车身的金属外皮,白日呈漆亮绚丽的颜色,此时象蒙了一层阴影似的,他对着那层黯淡,觉得压抑无比,真想扒去那一层,重新刷亮,好让心里亮堂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看了看前面的两人,老高和阿莱坐得笔直,木雕泥塑一样杵着廓。
“怎么不开车?”他没好气问道。
阿莱赶紧一回头,“钟先生,咱们去哪儿?刚才您在里面的时候,高先生来了电话,想约您一起喝酒。”这话,他刚刚问过三遍了,只是老板一直在走神。
立维捏了捏眉心,想了想:“去泰和吧。”今晚,应该没他什么事了吧。尽管,他向陈叔“报了案”,但陈叔反过来,却不会向他追问缘由,他就是知道。
车子启动,立维拨了高樵的电话,“不是想喝酒吗,那就来泰和。”
……立维在茶楼等到高樵的时候,一见面,两人均是一愣,对视了一会儿,高樵原本绷着的脸,卟哧就笑了,细长的眼睛里,放射出无数桃花来似的。立维白了他一眼,取了高脚杯,给他倒酒,然后递给他。
高樵坐在轮椅上,连喝了三杯,这才舒服地停下,咂了咂嘴巴,好心情就上来了,他脖子一伸,脑袋就探了过来:“要说咱俩,还真是难兄难弟。杰”
立维不由摸了摸脸,这会子了,还能感觉出,有些发疼。
高樵看他错神的样子,有些好笑,感兴趣地追问了一句:“你们那什么……最后,得手没?”
立维瞪了他一眼。
高樵不在乎地晃晃头:“有什么啊,不说拉倒。看你那副扑克脸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
高樵哈哈一笑:“你要遂了愿,能是这副德性。还不得笑的,满脸淫。荡,意气风发?”
立维哼了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咱可说好喽,这两瓶见了底,赶紧给我滚蛋!”
“别介,我好不容易从刘子叶的魔爪下逃出来,再回去,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也是你丫自找的,在医院待着多好。”
“我今儿不回了,在你这过夜!”
“不成,你半宿上茅房,怎么办,还是回家让你老婆伺候吧。”
高樵摸了摸脸,咝咝吸着气,嘟嚷了一句:“狠心的婆娘。”
立维呷了一口酒,挑着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几天不见,你可见瘦了。”
“可不,刘子叶煮的东西,太难吃了,我饥一顿饱一顿不说,她还时不时玩失踪,尤其我想上厕所时,她就越是不见人影儿,急得我哦,就差拿大喇叭广播了……”
立维嘴角一牵,问:“尿裤子了?”
高樵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哎,你恶不恶心啊,我这正喝着呢。”
立维大笑,笑过之后才问:“真的把佣人集体放假了?”
“当然,谁让她把我害成这样了,不过……”高樵眉飞色舞笑了一下,“一位伟人曾说过,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我却说,与刘子叶斗,其乐无穷。”
立维撇撇嘴:“你多半是她的手下败将,不然能搞成这副样子。”他扬了扬下巴。
“你大爷,欺负我动弹不了啊!还好意思说我,你丫倒是四脚健全,却治服不了一个女人,就是用强的,也能霸王硬上弓,一举拿下。”
立维笑了笑,也不示弱:“就冲你这副体格,五岁的孩子都能把你推倒,你丫还不知道悠着点儿。”
“K,我悠得住嘛我!你想想,大晚上的,身边躺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只要是个男人,能把持得住才怪。”
立维没答话,只管往嘴里灌着酒,好半晌,两人谁都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哎,老兄?”还是高樵闷不住。
“嗯。”
“我可是听说了,那香港的纪家,瞧上老兄你了。”
立维挑了挑眉:“消息传得够快的啊。”
“这种事儿,能不快嘛,就跟长了腿儿似的,一下就能传遍五湖四海。那什么,你打算从了安安,还是从了那边?”
从?立维看着手中漂亮的高脚杯,懒得回答。
“站在第三方的角度,我觉得吧,两边都是块肥肉,纪家什么人家?那是打清朝就开始做生意的,他们看中你的,无非是钟家的地位,若联了姻,对你生意帮助极大。而安安这边呢,完全不同了,她的背后,那可是陈家和董家两大家族。我估摸着,上面老头子们的意见,是选陈家,弃纪家。”
“……”
“哎,我分析得对不对?”
立维有些烦躁:“咸吃萝卜淡操心!”
高樵却一副同情的神态:“唉,你说喜欢一个人,喜欢就是喜欢了,偏偏和政治商业利益挂钩,多少蒙了一层尘,反倒把美好的东西,弄得污秽了,简直没意思透了,还好,我不是你。”
~还一更。
第二百四十九章
立维忽然问:“她最近,没联系过你?”。
高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
立维看他那表情,不象是装的,立即也就明白了:“没什么。言酯駡簟”
高樵随即也反应过来,就是一皱眉,桃花眼习惯地眯了眯,立维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
“电话倒是经常打,不过不多,一天基本一个,可我都没接……哎,你说,这人呐,差别真是大,同是一个男人播的种儿,可到底,不是一个妈生的。”
何止差别大,简直是根本就不同。
立维有点儿恍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着,两瓶酒很快见了底,立维站起身,拿过自己的外套,“我得回了。”
高樵嗤笑:“回去?回哪儿去?”
“回去睡觉!”立维说着,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看,没有来电,他不由抿了抿唇。
高樵看不下去了:“瞧瞧你这不踏实的样儿,就跟新好男人似的,不知道的,当你有老婆了呢。而我这真正有老婆的人,还不着急回去呢,你回去干嘛,这里也能睡人,难不成,你大宅里养了情儿了?”
立维瞪他:“胡说什么啊,你走不走?不走我先走了啊。诔”
高樵挥挥手:“赶紧滚吧,你说你,站那棵歪脖树下,都转悠了二十几年了,换我,我早腻了。嘿,我就是不明白了……”
立维打断他:“你要能明白我,等下一世吧。”
今天,他觉得格外累;而明天,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立维下了楼,钻进汽车驾驶座,原本想着,今夜就歇在茶楼了,所以早早把司机和阿莱打发走了。可喝着酒的工夫,他又改主意了。
还是回雅园吧,至少,乘她不在的时候,他能霸占她的床。
宽阔的马路,两边是流离的灯火。
立维拨了一个电话,很快,那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立维。”
立维顿了顿,这极熟悉的声音,今天听起来,竟似有些遥远,而且傍晚砸车事件后,他心里存着的那股子担忧,一直挥之不去。
“脚伤好些了吗,那边住得还习惯?”他心不在蔫地问着。
那个女声格外动听,香甜软糯:“好多了,脚面也消肿了,住的地方很清静,关键是离剧场近,排练什么的,都方便,谢谢你,立维。”
立维笑了笑:“客气什么,哦对了,通告下来了吗,哪天首演?”
“三天后,就是这周五晚上。”
“好,到时候,我一定去。”
又说了两句,立维便挂了。没隔一会儿,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开始振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电话,立维的精神,马上一震,他赶紧接听,果然是赵嫣的声音,机关枪一样,冲着看不见的对面,一通扫射。
“安安还好啦,这会儿在洗澡,你别担心,不过说不担心,那是假的。我就是看着她,跟从前大不一样,总是频频发呆……喂,钟立维,你确定没对她做过什么吧?还有,你说怪不怪,前一阵子,她说她忙得要命,连周六周日都要加班的人,这会子突然说休大假,就他们那个律师所,你不是不知道,在北京城排前三名,突然没了生意,没有案子接,打死我也不信,哎,你说怎么回事呀?反正我是不信,可安安就是这么说的。”自说自话似的。
立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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