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给了她一个香蕉,叶南笙没剥开就招呼了疼疼,然后给了她。
“我说,你们别一副哭脸行不行?不是HIV我就阿弥陀佛万幸了,我可不想把902让给其他女人。况且就算真瘸了也没什么,不就走路慢点吗?刚好啊,902,真瘸了咱俩就步调一致了,我也不会嫌弃你走路慢吞吞了。”
叶南笙眼睛亮亮的,她的乐观是发自内心的,并不是伪装出来的。老穆从小教过她许多东西,她听得多忘得也快,但有句话她一直记得:人要向上看才会进步,但当遭遇挫折一时不能向上时,也该低头看看自己拥有的,再回头看看那些不如自己的。
学会失去有时比努力得到还能让自己幸福。
“况且我运气好的很,哪那么容易瘸!”叶南笙微笑着朝龚克招手,等他坐在床边时,没顾忌满屋子的人,叶南笙直接捧着龚克的脸,吻上去。
“如果我瘸了,你会不要我吗?”
“不会。”
“那不就成了。”叶南笙笑眯眯的,“疼疼,你怎么没捂眼睛!下次要自动自觉,知道不?”
指着站在床另一侧眼睛冒星星的龚筱藤,叶南笙一本正经的教育。
卫兰和关楚觉得,叶南笙是上天恩赐龚克的一抹晴天。
龚克晚上留在医院陪护叶南笙,疼疼被他托付给卫兰。他没想到,送走他们前,医院竟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
如同就读警校时一样,邢斌每次看到龚克,眉头总是皱的紧紧。没办法,在警校时,由于龚克的存在,邢斌一直只能屈居年组第二的位置。
有人说,但凡是竞争对手,关系无外乎两种,要么是惺惺相惜,要么水火不容。
邢斌和龚克属于后者。
邢斌先和卫兰打了招呼,才转头看龚克,“怎么这么些年了,你还是老样子,体能软塌塌的,听说这次女朋友出事和你还有点关系?龚克,你行不行啊?”
读书时,唯一在体能课上强过龚克的邢斌,如今已经是青川市公安局刑侦总队的总队长,作为直辖市的青川市,邢斌手里管着的几百号人。他也是个有智慧的人,在他的带领下,青川市每年的案件告破率一直领跑在附近几省。
今天是卫兰打电话去的总队,按照常理,这类案子并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可当听说对方是龚克时,他立刻开车赶到了医院,于是有了之前那句挖苦。
卫兰不知道龚克和邢斌的渊源,只知道二人认识,但见邢斌这种口气,她也看出了问题,于是转移了话题,“邢队,事情有眉目了吗?”
所谓的眉目自然是问害叶南笙的那伙人。
邢斌先点点头,又摇摇头,“是西区一个扒手团伙,这几天西区那里打击的狠了点,这伙人没法子,跑三十三道外去下套子。人知道是谁,他们几个藏身的点我们基本也有数,现在就等耗子回窝我好收网了。等我几天,几天后给你交人。”
说最后一句话时,邢斌故意看了龚克一眼,意有所指。然后他又摆摆手,“行了,老同学也见过面了,信儿我也告诉你们了,那我先回了。”
说着,邢斌没给龚克说话的机会,原路折返回去。
邢斌走后,卫兰抱着疼疼也和关楚离开了。龚克回房,房间里,叶南笙在看临床大姐借她的一本书。叶南笙说,“902,我不喜欢那个人。”
那个人说的是邢斌。
龚克却指指叶南笙手里的书,“现在看这个,早不?”
叶南笙脸红。
那本书的封面是彩色的,上面是个脸肥嘟嘟的小婴儿,书名字写着——《育婴指南》。
青川市夜晚的天空,是种沉寂的蓝。叶南笙睡着,龚克站在走廊里看着窗外的天空,第二天了,她的腿比之前好些,不再那么麻。
希望没事。
手机铃声响起,龚克拿起来接听,里面是种类似蚊虫叫的嗡嗡声。
图护士负责三楼这层病房,今天她像往常一样在凌晨四点拿着手电筒挨个病房巡视。一圈过后,并没发现异常,于是她往回走。
走廊转角的护士台正对着电梯。她才准备转身进屋打会儿瞌睡,一直安静的电梯突然叮一声开了。
在几近凌晨,正是黑夜晨曦准备交替的时刻,这声响让在医院工作一年的图护士心脏还是突的跳了下。
她回头,看到逐渐蔓延开来的电梯光线里,脸色苍白的走出了这层楼某病房的陪护——一位姓龚的先生。
像沉浸在某种情绪里,他眼神竟是那种吓人的空洞感。
就这样,龚克低着头,手插着口袋,驼着背,没和图护士打声招呼走开了。
这也太诡异了吧!图护士的内心在尖叫。
叶南笙住院第五天,已经排除了感染HIV的可能,并且,她的腿也确认没事了。兴奋让她早早醒来,天没亮。她看向床边,龚克竟然不在。
去哪了?
这种疑惑一直持续到早饭时刻,卫兰、关楚以及那个她讨厌的邢斌竟一起来了。
“南笙……”卫兰先开的口,很艰难的样子,“龚克出事了。”
就在今天清晨五点,负责西环一路清扫工作的清洁工人马蓝花推着车子到路中段时,吃惊的在某巷口发现一个持刀的高大男人,刀上滴着血。
而就在离男人不足半步远的位置,躺着一个女人。她面色苍白,眼神呆滞,带着惊讶,胸口向下流淌了大片血迹。显然是死了。
马蓝花尖叫一声,“杀人了!”
之后有晨练的路人帮忙报了警,而那名持刀的男子也随即被控制。
他的名字叫龚克。
第四十五章 凶手就是你
西环一路发现的女死者并非是这几天发生的第一起凶手案。
“三天前在西环二路一家酒吧后身的小巷子里发现男性死者一名;死因同样是心脏刺伤造成的大量出血;两天前兴东大道65号路段;在一家饭馆后身也发现同种死因的女性死者一名。再加上今早这个;三名死者,两女一男,死因相同,刚好又都是那个盗窃团伙的成员。”几个人坐在青川公安局的警用面包车里;邢斌在副驾驶上玩着打火机,做着案情说明。
叶南笙皱皱眉,她觉得越和这个叫邢斌的人呆久了,她就越觉得他讨厌,深吸一口气;她开口,“所以说青川市的警方现在不仅怀疑龚克是第三起命案的凶手,还一并也是杀了之前两名死者的真凶了?
“倒也没这么说。”邢斌合起打火机盖子,金属小盒随之发出啪一声响,他接着说,“不过我跟卫兰还有龚克都认识,也不打算对你们做什么隐瞒。龚克的确是案发至今嫌疑最大的。但你也要相信,我们是人民警察,是不会放走一个坏人的。”
盯着轻言笑语的邢斌,叶南笙似乎听到他的潜台词——身为人民警察的我,是不会放走一直被我当成恶人的龚克的。
她恨恨的咬牙,却不敢反驳,因为在这个敏感时期,惹恼了在她看来是无比小气记仇的邢斌,首当其冲的是对龚克不利。
他们被安排了五分钟的探视时间。只有短暂的五分钟,却还像是得邢斌恩赐般的五分钟。
会面的房间没有窗,自然也没阳光。好在龚克手上没有戴手铐,这多少让叶南笙心里好受些。卫兰关楚还有坚持跟来的疼疼在外面等,房间除了坐在长形桌两端的叶南笙和龚克外,在门口位置,还站着个倒背双手,跨立姿站立的刑警。和电视里演的一样,刑警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但可想而知,他听得到屋里两人的对话。
叶南笙自然不怕人听,因为她知道他们是心中无愧的。可她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倒是龚克先起的话题,他说的第一句是:我很好,负责我的大多是同事同学,还有学生,没受虐待。
他第二句是:你好吗?腿是彻底没事了吗?
叶南笙回应他的则是一声响亮的哭泣,“龚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群人凭毛线就凭你拿着那把凶器就说你是杀人凶手啊,王八蛋!”
一只立在门口的“王八蛋”咳嗽一声,声音很是尴尬。
叶南笙的骂也让龚克哭笑不得,不过这种无论证据再如何板上钉钉总有人信你是清白的感觉,他想说,真好。
“南笙。”他叫她,先让她止了哭,然后说,“这个案子我没办法参与,而且听说死者的亲属知道我是警方这边的人,所以除非有铁证在,我是很难脱罪的。”
“而且你那个对头很先入为主。你说,怎么办?”叶南笙豪迈的抹了把脸,丝毫没介意粘在手背上的可疑粘稠液体,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人,“不然我回临水叫靳怀理来吧,你不是说他在破案方面也很擅长的吗?”
没有之前的恩怨一说,龚克也知道这个案子邢斌方面恐怕也是借力很少。
“因为这个案子叫他来,他肯定要说又大材小用他的,况且知道我被关起来,他只会开心的搬板凳看我再被关久点儿。”龚克摆了个苦脸,似乎他的朋友圈里正常的都帮不上忙,帮得上忙的却更开心看他出糗。“不过没关系,还有个人帮得了我。”
“谁?”
“你。”
都说隔行如隔山,让和死人打交道惯了的叶南笙突然接手活人的事,她也只是稍微想了下就痛快答应了,“902,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她的目光坚定,现在似乎没什么困难吓得倒她,虽然侦破一起案件和法检是完全两回事。因为她的902身陷囹圄。
“不过,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案发地的。”叶南笙问龚克。
龚克眉毛微微皱着,短暂思考后,他开口,“到现在我还不肯定是两件事情是巧合,还是我被算计了。”
事情还要追溯到几天前,叶南笙入院的第二天。午夜才过,龚克躺在隔间外的陪护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的事情倒是简单,无非是叶南笙因为自己受伤的事,当时,她的伤情未卜。
后来,他干脆爬起了床。
他还记得当时刚好是凌点过五分,医院走廊里安静的甚至听不到人的鼾声。所以即便手机是开在震动档,那种嗡嗡有如蜂鸣的声音也是格外明显的。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盯着那个带着青川市区号的电话号码,只短暂犹豫了一下,就贴在耳朵上接听。
最初那边只是种类似蚊虫叫的嗡嗡声,不是人声。龚克“喂”了两声,那边一直都没回应,于是他准备挂断。
现在类似这种来自陌生号码的骚扰电话很多,龚克以为这通也是。可就在他准备挂断时,电话那边突然有了人声,是种很轻却每下都粗重的呼吸声,那人像很紧张,呼吸声里夹着咯吱咯吱响动,类似电话听筒被大力抓握的声音。
龚克又“喂”了一声,那边的回应总算是句完整的句子,“是龚警官吗?”
那声音轻飘飘的甚至不似人声,但可以听出来是个女声,声线尖细,普通人听了是要起身鸡皮疙瘩的,龚克皱眉,“你是?”
又是一阵粗重的呼吸声,她像是很紧张,随着或轻或重的呼吸,龚克脑中浮现出女人所处的环境,是个不大的电话亭,因为她声音是有回声的,还有门的那种,门关不严,偶尔被风吹开再关上,发出咔咔声响。电话亭在马路旁,不是很繁华的路段,因为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是间隔很久时间的那种,显然那条路上的车流量不大。
女声继续,“龚警官,你还记得五年前拿起拐卖妇女儿童的案……案子吗?”
像身体存在某种不适,女人说话并不顺畅,时不时需要停顿一下。龚克却没再催促,她说的那起案子,龚克自然记得,因为疼疼就是在那时被他抱回家的,当时的疼疼也就是才满月,个头小小的,体重也轻飘飘的。
那起案子的作案人就是他一直在追踪的张,也是从那起案子后,他开始不会了笑。
努力压抑着身体里的兴奋,龚克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说,“记得。”
“我就是在那起案子里被你解救的,可……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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