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只要他白白胖胖的就可以”
“我已经决定留在这里照顾你们了,不准拒绝!至少也要两个月,把你的身体调理好了我才会走。你都不知道,当初高淼跟我们说你失踪了,我们还挺放心的,以为是祁御风找到了你……”
“所以你们明知道他在电话里装了追踪器也不揭穿!”好在我够警惕,每通电话都不超过10秒,否则早就上当了!
“呃,那个,你的房子有买主了”想转移话题?
“不过买主是祁御风。”我早听说了!
“呃,呵呵,是呀。。。”
“你们真是我的好朋友啊。”
“他出的价比原价还高!”
“OH!真的?那就算了~”
两个女人同时恶心的呵呵笑
唉,没办法,生活逼人啊。。。
奶粉钱真的很贵,而且,我家那只,是游在奶里的鱼!
36
到达瑞典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不行了,虽然只是重感冒,但是,有一种脆弱让我不知所措,我只是,担心自己会消失,失去重量,无法再触摸。。。我紧紧的搂住已入睡的二鱼。。。在关口处我被拦住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看着我的PASSPORT,这个没听说过中国澳门的警官。。。。不知过了多久,那位警官难为情的笑说“HAVE A GOOD TRIP”,然后叫一名SECU送我出机场并拦了出组车。我勉强的答谢,转头便向司机说出阿姨的住址,我只怕再拖延的话,我会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
到了,这里还是那么安静。
好心的司机想帮我抱二鱼,可是我拒绝了,付钱下车。他看了我一眼,提起我的行李并坚持扶我到房子的门前。
我敲门,然后听见屋内传来碎碎的木拖鞋声音,满意的笑了,是阿姨。
门开了,多么熟悉的脸,可是还来不及看上面惊喜的表情,我已倒下了。
我真的很有自知之明,我从来都不曾把自己幻想为一个强人,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太平凡了。没有钱,我会死,所以我找钱。病了没人照顾,可能一病二尸,所以我来到这里,我也只能来这里了。
阿姨叫我在这里定下来,说实话,我很想答应,这里很安静,下午三点结束工作,人们与世无争过着适意的生活,有客人来了,人们会在门口放一大盘的蜡烛迎接;就是你把什么贵重物品落在屋外的栏杆上,哪天你突然记起了,你会发现它依然在那;阿姨的屋子后面是一个小林,周末,一家人经常到那里野餐,林子里的小动物也经常跑到院子里来,不必感到惊讶,当你发现脚边出现一只小兔,或者梅花鹿。。。这些,都是妈妈最想要的生活,她多么羡慕阿姨,而我又何尝不是,可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属于我们的生活。
这里的人很尊敬中国人,因为中国人聪明又勤奋,而他们三点就下班了。生活在这里的中国人几乎都是有钱人,但他们少之又少,毕竟要移民到瑞典并不简单。所以走在街上,我就是一个稀有动物,特别对这些土生土长的小娃娃而言,他们都把眼睛睁的圆圆的看着我的一头黑浓长发。。。长发。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我可能已经少有名气了,所以我接到了一个少有名气的服装品牌的盛情邀请,为他们做了一个简单的舞台,因为他们的成衣系列实在不需要任何衬托,我甚至觉得多余。只是我曾听说,这品牌的设计是个华裔美女,我愿意为美女服务。舞台已经搭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明晚发布会开场,今晚照例有一个预祝会。
喧闹的夜会,与我格格不入,他们盛装打扮,我随意。独自远离人群,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外面的漆黑把玻璃变成一面镜子。里面映照着一个女人。我满意的对着它梳理蓬乱的长发,这张苍白的脸,妖冶的口红,不知他是否认得。
我穿了一件米白背心,土耳其蓝大长裙,脚下踢着一双麻织凉拖,有人问我是否要去海滩,可是这边并没有海。我笑着回他说是的,我可以搭飞机去。他可能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有这荣幸可以陪你去吗?”
“对不起。”
“噢,我真难过。那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对不起,我在等一个人。”
“那必定是一个幸运的男人。”他向我举举酒杯,然后再次融入人群中。
幸运的男人?我想也未必。伸手摸摸锁骨处挂着的那颗珍珠,我继续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好象长高了,阿姨说,我越来越象妈妈,原来是真的。
他来了。和我们的美女设计师一起到场,看吧,我的直觉一直都很准。
他依然那么耀眼,吸引着全场的目光。而我们俩就这样隔着人群远远的对视。他的目光时而危险,时而凶恶,他还是这么不可一世。
我转身走出会场,韩卫就在门口等我,问他拿了酒店钥匙,我自己上去等。
我开了那瓶最贵的酒,深深的灌了一大口,烈得我面容扭曲。
可是,我的脸还没变红,手中的酒已被抢走。。。这么神速?
我被强迫地转过身面对他。。。“HI。。。”我尴尬的笑笑,想了好久,迸出的竟然只是这个字。
没有任何回应,他只是捧着我的脸,用我读不懂的眼神看,可是,在看什么呢?我知道他看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个我。粗糙的手指擦拭着我的嘴唇,染红了指尖,“没有用的,”他说,“你以为它们能遮掩什么?”
37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非得把自己弄得垮倒不可吗?”
“我没有对你怎样,这身体好不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他又开始吼我了,几乎要把我的手臂抓断,我吃痛的皱着眉,厌烦的看着他,他放手了,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他在苦笑,比我更痛的表情。。。
“好了,我来见你并不是为了说这些有的没的。”
“那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我主要想见你。。。”
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了第一个弧度,他把我拥住,在耳边诱惑地低声道,“跟我回去,以后天天看,不要再到处乱跑了。。。”迫不及待的需要一个肩膀,眼泪以一种缓慢的虚弱的却无可阻挡的姿态渗出。。。你的话只能把我逼到无法承受的地步,所以,不要再说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见你吗。。。
“不要说话”他的声音低低响起,黑幕降临。。。
凌晨四点,我在他的怀里醒来,那么紧,我突然间觉得他返老还童了,幼稚得象个孩子。
费力的溜下床,穿戴整齐。外面起风了,我围上披肩,去把窗户关小。这是最熟悉的事了,二鱼每到这个时间总会起来喝奶,我已经不知不觉的习惯了这个钟数起来,习惯这一切动作。
安静的走到床边,他终于睁开了眼,我知道他早就醒来了,此刻他正冷冷的看着我,不带任何感情,仿佛他只是张开了眼而已。
“你打算怎样?”我礼貌的问。
“我知道你变了很多,也许是太自由了”他坐起来,倚着床头开始抽烟,他示意我坐下,我照做,他冷笑,“你乖的时候,对我来说总不会有好事。”“我实话跟你说吧,你不能走。每次找到你,我都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今天,你既然选择了见我,就别想我会再放你走。”
“为什么呢?”
“别说你不知道!”
“我知道,不就是想把我放在你周围吗?可是如果我硬是要走,你这次又打算用什么要协?我阿姨吗?”
“柳一夏,你很没良心。”
是的,就是这样。“或者你也该了解一件事。你,可以虐待我,但是不能不信任我——你有发现吗,我们在一起只会遍体鳞伤。
他倾身,手指勾住我的链子将我拉近,“遍体鳞伤?对于这两年来说,算什么?”
暗夜中,仍能清楚的看到他深漩般的黑瞳。。。也许,那真的算不了什么,所以,该结束了。我解开项链,让它垂挂在他的手上。“这个还给你吧,我该走了。”站起来,不敢再看他,我径直的走向门口。
“为什么”
我是为你好。我一直这样相信。
“你想忘了我。”
“是的。”
“那李克璇呢?你会让自己忘了他吗?”
“不会。”
。。。。。。
两个人的世界,然后是悄无声息,除了一声门开,一声门关。
到达机场大厅,我看到阿姨焦虑的身影,她正抱着我的孩子坐在咖啡店显眼的一角。看见我后,她如释重负的站了起来向我招手。
“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能告诉阿姨的?昨晚等到一点还不见你打电话回来,我就按你说的把这些都准备好——你是什么时候订的机票?……”
“总之我没有犯法就是了。以后再跟你说好吗?”
“你们都是这样,什么事都不说,到我真的全部知道的时候,全部都不在了。。。”
“。。。对不起”除了这一句,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二鱼这只小猪还在睡,我推着小车走向登机口,我想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应该就是刺眼的海湾阳光了。
“柳一夏”有人在叫我,是吗?还是幻觉?我继续走。。。
“柳一夏你给我站住!”
》。《 !!!
“祁御风你不要在公共场合大叫我的名字,我很低调的!”我转过头就骂,视线从四面八方集聚而来,看着两个叽里呱啦的亚洲人。。。
“过来”
“不要”我继续向前走,我知道此刻他很想打死我,可是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检票处,前方就是登机口了。
“你知道的,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只要我不放。”
“所以我才叫你不要再找了!我们不要再见了!我要说多少次你才明白!”
“你说的这些我永远都不会明白!忘了我,不就是因为你还幻想着李克璇!我能责怪什么,我知道我早该忘了你这没心没肺的女人,可是,我爱你!我就是爱上了你这疯女人!怎么忘?”“你从一开始出现在我眼前,心里就只有他,可能永远也只有他,可是我已经介意不来了。你回来,好吗?”
“嫁给我。”
我看见那枚高举的戒指。
或者永远都无法到达一个小小的空心,也许我该把无名指切下来占据它。
可是它终究不属于我。
“看见吗?他,”我把二鱼转向他,“来自于你,可是在我心中,他是属于克璇的,跟你的那两个月,和那些钱,全是为了他,我的心里有了两个克璇。你能接受我生你的孩子,只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吗?你能接受以后的日子里每天对着一个这样的女人,和一个这样的孩子吗?你能吗?我不能,我不想让你过这样的日子。我自私太久了,就让我伟大一次不行吗?”
看见他看见二鱼时崩溃的脸,看见他看见我的脸时无力的手,看见他后退的脚,看见他无色的眼。。。其实我不想这样的,可是我也只能这样了。
没有“再见”,这是一场没有未来的告别。
有些话我也许永远都不会说。
若不是为了你,我不会走。想回头又怎样,我亲手把自己的来时路毁尽,亲眼看着它们崩裂,已经没有退路了。
例如。
我也爱你。
例如。
38
当生命中有了可以寄托的载体,很多事已经不能把你从半空中扯下来,你只能徘徊在这种挣扎的过程中,很累很累。。。。
也许哪一天就这样过劳死了
多少个凌晨,习惯了无故地醒来,习惯了抑制地哭泣,然后喝大杯大杯的水。一开始想一些人,一些事,一些褪色成淡红的故事。。。后来仿佛什么都想不起了,我只是习惯了每天这个时候蜷缩在床上,看着窗下那光线暗淡的地板慢慢转变颜色,哭着习惯一种感伤的不知不觉。
仿佛又回到那个失去了家人的自闭女孩,每日来回在潮湿的街上,上学,放学,然后任凭阴冷的雨雾糟蹋,然后生病,然后自生自灭。。。直到有一个人,总会为她而带伞,下雨的时候把她带到伞下。。。直到她学会为自己而撑伞。。。直到她知道,下雨,一定要撑伞。
直到有一张小嘴,会在睡梦中叫一声“妈妈”,才知道,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在离海边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简单的白色小屋,每天清晨推着二鱼的小车,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到海边去等日出。小心的抱他在怀里,慢慢地等,海水轻轻的来,轻轻的退,留在赤脚上的是软软的细沙。。。海平线上升的光亮使灰蓝褪尽,然后我的二鱼醒来。
我们都是海滩上的孩子,我希望二鱼的童年永远是阳光与海风,所以我选择了这里,我又回到了这里,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