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呼──吸──呼──
听着听着,齐宇衡也渐渐想睡了。
幸好这家伙酒品不错……要是像小毛那样又吐又闹的,自己可就头痛了。
「呼呣……」
睡梦中的欧阳哲忽然发出声音,齐宇衡好奇的端详着他的睡脸,发现他在吐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嗫嚅之后,嘴角露出了好甜好甜的笑容。
甜得像在梦中吃了糖一样。
「……好可怕。」齐宇衡下意识地往墙边缩了几寸。
「呼呣宇呣呣衡……喵。」
「啊?」
齐宇衡紧张地看着欧阳哲脸上的表情由甜美转变成凶狠,不敢确定刚刚是不是在一串咕哝声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呼呣。」凶狠的皱纹消失,甜甜的笑容再次扬起。
应该是,一定是,绝对是,听错了。
齐宇衡自我安抚着,背已经靠上墙壁了。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欧阳哲除了呼吸之外没有再做出其它举动;紧张兮兮地监视了半个小时之后,齐宇衡也被睡意攻击得泪眼婆娑,终于在第十九个哈欠脱口而出时缴械投降。
吸──呼──吸──呼──
睡到中夜,房里一快一慢的二道呼吸声渐渐只剩一道。
月亮高高挂天上,从窗缝里射入的银色冷光,照亮一张有点凶狠的脸。
「哇啊!」
因为莫名的危机感而惊醒的齐宇衡,一睁眼就看见欧阳哲的超大特写黏在自己面前。他直觉地向后挪动身子,后脑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墙壁。
「痛……」
眼前金星乱冒的同时,欧阳哲那张已经近到不能再近的脸又更近了一点,近到齐宇衡无法聚焦,眼前只看得见一片略呈肤色的不明物体。
「那那那那个……呜哇!?」正想伸手推拒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对方用四肢锁住了。
眼前看不清楚东西,全身又被固定住,齐宇衡花了几秒钟才完全清醒过来。
「……欧阳?」
「唔。」
是欧阳,不是什么章鱼型外星人从窗外潜入……等等,就算是欧阳,也没有什么好放心的吧──?
齐宇衡的心跳很不争气的加快了速度,说话的音调也情不自禁的高了八度:
「欧欧欧欧阳你在在在干干什什什么?」
从唇上那微刺的触感推断,他的嘴唇正贴着欧阳的下巴。
「我心情不好。」
对,是下巴,因为欧阳讲话时,齐宇衡感觉到自己的鼻子好像要被含进他嘴里了。
「心心心心心情不好?怎么了呢?」
一边回话,一边试着用力看看……幸好,欧阳虽然紧紧圈着自己,没有太用力。齐宇衡小心翼翼地把压在他身上的手脚拿开之后,正想把那张黏在面前的大脸推远一点时,贴在鼻子上的两片嘴唇又有动作了。
「都是因为你……喀呜。」
「咦──!」
鼻头被咬住了。
月光照得房里透亮,如此荒谬的场景,却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面前是个咬人的醉鬼,身后是退无可退的墙壁。
「欧……阳……」
「喀呜。」
鼻头传来的疼痛愈来愈强烈,齐宇衡抽搐着嘴角僵了几秒,最后还是忍无可忍的挥出了拳头。
「你给我清醒一点!」
欧阳哲发出一声闷哼,摀着脸滚开了半圈,齐宇衡立刻坐起身子,用力擦去鼻头上的口水,压低声音怒骂着:
「你发什么神经?」
「唔唔唔唔……都是你……你害我心情不好……」
欧阳哲仍然摀着脸,高大的身躯一躺平,瞬间占去床上三分之二的空间。
「我做了什么害你心情不好?」
「今天下班我经过你公司想顺便接你……呣呃。」
……今天下班?是唱歌前的事吗?
脑里隐约有模糊的形象浮现,齐宇衡追问道:
「你说清楚一点……你有到我公司接我?怎么不打电话?」
「你跟一个美女从里面出来……」
「……嗄?」
美女……胡姊?齐宇衡觉得很好笑,可是笑不出来了。
自己只是陪前辈一起出来搭车,在欧阳口里却像是跟外遇的对象从旅馆出来一样。
而且,就算他真的是跟美女从旅馆出来,能用这种又酸又恨的口吻抱怨的人,也不应该是欧阳吧?
欧阳哲依然摀着脸,肢体动作显得很哀怨。齐宇衡推了推他,确认道:
「我跟美女一起出公司,让你……心情不好?」
欧阳哲藏在手掌下的头用力点了一下,表示肯定。
「欸……」很想问「为什么」,可是齐宇衡直觉不该问出口。
总觉得问了好像会有危险。
「你怎么知道我公司在哪?」总之先转移话题再说。
「……上次你有跟我说……你说你在那里编佛经……」
编佛经……齐宇衡回想起所谓的「上次」:一个月前的同学会,自己刚好坐在欧阳旁边,结果一整个晚上都在跟欧阳谈话,因此没有喝到什么酒,也因此才会到最后只剩他们二人清醒着最后还一起回家然后才会变成这样和那样……
「呜哇啊啊啊啊!」齐宇衡用力抱住自己的头。「不要想起来!不准想起来!那是时代错误!」
「咳。」
欧阳哲怪腔怪调的咳了一声,让齐宇衡从混乱中回神。
那天,他跟欧阳跟讲了不少关于工作的事,记得当时是这样说的:「我们出版社什么书都出,除了小说和励志书籍外,文、史、哲等比较类似教科书的硬书也有在出。对了,最近增加了佛学书系,我这阵子都在编这一系列的新书」。
然后这家伙只记得最后一句,而且把它扭曲成简短的三个字──「编佛经」。
想起晚上在KTV包厢里的五色灯光下同学们那又敬又畏的脸,齐宇衡隐约火大起来,他踢踢欧阳哲,没好气的质问:
「你干嘛到处跟同学说我在编佛经?」
「……。」
「喂?」再踢一踢。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咳咳。」
「大家都不知道只有你知道所以你很得意要跟大家炫耀吗?你是小鬼吗?」
齐宇衡恶意的嗤笑着,却没想到仍摀着脸的欧阳哲居然点了点头。
「……嗄?」
点什么头?你点什么头?有什么好炫耀的?你的脑神经被酒精泡坏了吗?
齐宇衡在喉头无声地吶喊着,身体不由自主又贴上了墙壁;当他正想再利用转移话题来逃避时,欧阳又发出一声闷咳。
咳得很奇怪……
「咳、咳咳。」
「呜哇哇哇哇──!?」
随着咳嗽声,一缕殷红的血液从欧阳哲摀脸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齐宇衡吓了一大跳,连忙扑上前去,用力拉开那双掩面的大手。月光下,映入齐宇衡眼帘的是一张染血的容颜,血液的源头是左边鼻孔。
……是因为刚刚那一拳吗?
「妈啦!你在流鼻血!白痴啊?流鼻血还躺平?」
「……」
「你哀怨什么?还不快坐起来!」
七手八脚的拉起欧阳哲,让他靠着床头坐好之后,齐宇衡连忙摸来面纸,擦去他脸上溢流的血迹。
难怪刚刚咳得那么奇怪,应该是鼻血倒流进喉咙了。
光想象血腥味充满喉咙的感觉就让人寒毛直竖,齐宇衡连忙倒了杯开水,凑到欧阳哲唇边。
「吶,漱漱口,喝下去。」
「唔……」
欧阳哲接过水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齐宇衡再抽了一张面纸,一边目测着
欧阳哲的鼻孔直径,一边将面纸拈成柱状,细心制作了一个欧阳专用的止血鼻栓。
「喝完了?来,我帮你塞……」
拿过水杯之后,齐宇衡凑了过去,借着月光寻找鼻血的源头。
齐宇衡手拈兰花般地轻轻拿着「止血栓」靠近欧阳,轻微的夜盲症状让他除了欧阳的鼻孔之外注意不到其它东西,因此,他也没有发现欧阳的目光因为自己的靠近而变利又变深。
「宇衡。」
「干嘛?别乱动……呜噗!?」
还没来得及感觉到两颊被箝制住的疼痛,已先被堵上嘴唇的温热触感给夺去了注意力。
被……被被被被欧阳吻了?
唇间有酒味还有血味还有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味道……
「呜……!」
欧阳哲抱住他肩膀的手臂明明没有多用力,齐宇衡却连膝盖都软了。
居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应该要反抗才对,应该要觉得很恶心才对!被吻了一阵子,齐宇衡才想起一个男子汉应该有的反应,可惜今晚的第二拳还没出手,欧阳哲就先行撤退了。
「……!」
离开前,欧阳哲伸舌在齐宇衡唇上舔了一下,又让他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齐宇衡大口喘着气,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已被放倒在欧阳哲膝上,对方一手托住他后颈,另一手熟练地拉开他裤头摸了进去。
「哇哇哇哇欧──阳──嗯……!」
修长的手指准确地沿着形状爱抚着,虽然主人不愿意,被攻击的器官也还是很有精神的勃起了。
齐宇衡完全愣住,脑袋空白的呆了半晌,才被自己的喘气声拉回现实。
欧阳──在干嘛?这个死醉鬼在做什么?
「欧、欧阳,你……」
你又流鼻血了。
月光下的欧阳一脸深情,但又挂着一条鼻血,这画面实在太爆笑,让齐宇衡努力压抑住的呻吟在他抬头看到欧阳的模样时完全溃堤。
「啊、啊……嗯……」
高了几度的嗓音听起来又甜又腻又放荡,简直像是把自己看过的「动作片」女主角呻吟声慢动作回放一样。齐宇衡一方面不合时宜地佩服起自己被潜移默化的学习能力,一方面脑袋愈来愈不清楚了。
好像灵魂离体的感觉……
下半身传来的快感愈来愈强烈,又甜又腻又放荡的呻吟声也变得更甜更腻更放荡;当欧阳的手指沾着偷跑出来的液体,极具技巧的在那颤抖的尖端上按压旋转时,齐宇衡才整理出「欧阳正在非礼我」这个事实。
然后已经来不及进行任何无谓的抵抗了。
「嗯、啊……」快要忍不住了。
不行、不行,不做点什么不行……一个流着鼻血还一脸深情的男人正在床上为另一个男人手淫,这画面太奇怪太诡异太荒唐了。
至少、至少、至少要把鼻血止住──!
「啊、啊啊……」不要转得那么快啊混帐东西!
当齐宇衡在欧阳掌心中射精时,一直捏在齐宇衡手上的那个「欧阳专用止血鼻栓」也成功地塞进了它该进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