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仙默默地端了碗回厨房。梅玉立站了片刻,便也回到自己住的小屋前。打开门扣。走进去。坐在床上思考着。
不一会儿便听到凤仙生火做饭的声音,梅玉立不好再坐着,便出来,穿过院子。进到厨房里,对在灶前忙碌着的凤仙道:“凤仙姐姐,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凤仙忙道:“不用。你从小娇生惯养,由人伺候着,哪里会做这些呢。这屋子里柴草烟大,你还是到外面去吧,等一会儿就吃饭了。只是我这个样子,做出来的饭菜,你别看着恶心吃不下便好。”
梅玉立笑道:“我正疑惑呢。还只当世贤哥学到了好厨艺,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却原来是凤仙姐姐做的。凤仙姐姐,我帮不上忙,就在这里陪你说说话吧。”
凤仙回头看一眼梅玉立。笑了一下,回头便又忙着锅灶前的事情去了。虽然她的面容可怖,但在梅玉立此时看来,那一笑却似有当年倾倒众生的一丝风情。
凤仙很快就做好了饭,将彭世贤这次买回来的肉和菜也收拾了出来,然后一一端上木头饭桌,看了看梅玉立,又低头在粗布围裙上擦了擦手,低声道:“贤大哥此时定然在生我的气,我不敢去叫他。他走了这半天的山路,一定饿坏了,也该出来吃饭了。玉立妹子,还是你去叫他来吃饭吧。”
梅玉立想了想,爽朗地一笑,道:“好。看在我的面子上,世贤哥也不能怪你,对不对?”
说着便来到彭世贤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道:“世贤哥,凤仙姐姐把饭做好了,你快出来吃饭吧。这里就咱们三个人,咱们以后一处吃饭,好不好?”
屋子里半天没动静,梅玉立等了一会,又准备敲门,刚举起手,房门却呀一声打开了,彭世贤走了出来。
彭世贤不看梅玉立,道:“大家都饿了,你还不快去吃饭,站在这里做什么?”
梅玉立看一眼彭世贤,笑一笑,不再说话,忙走在前头,来到厨房,对站在门口的凤仙微笑着点点头。凤仙会意,忙进去,梅玉立也跟进去。
彭世贤紧接着也进来了,见梅玉立和凤仙也都站着,道:“饭都做好了,还站着干什么?快坐下吃吧。”
凤仙忙将饭盛上来,端到彭世贤的手里,然后给梅玉立也端了饭来。自己却盛了饭,蹲到屋角边默默吃饭。
梅玉立忙站起身,道:“凤仙姐姐,你快过来坐在桌前吃饭吧,怎么能在那边蹲着吃饭呢?”
凤仙看了看梅玉立,又看了彭世贤一眼,嗫嚅道:“我……我这个样子,只会让你们倒胃口罢了,还是离你们远远的好。”
梅玉立道:“凤仙姐姐,你那是病,又不是你自己愿意的。你自己做的饭,还不上桌,这可成什么样子呢。凤仙姐姐,你不过来吃,那我也不吃了。”
彭世贤并不抬头,只是道:“凤仙,玉立妹子让你一处坐着吃,你就过来坐着。你不过来,难不成真让玉立妹子饿着?”
凤仙只得过来,默默坐了,低头吃饭。
三个人也都不说话,默默吃饭。
还是梅玉立道:“世贤哥,凤仙姐姐的病从今天起就开始治疗。还得麻烦世贤哥到山上去采一些药草,另外明儿一早到外面的药铺里去拣一些必须的药材。”
彭世贤低着头吃饭,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凤仙的脸上露出笑容,看了看彭世贤和梅玉立两人,小心地道:“我一个废人,还劳玉立妹子和贤大哥这般操心,当真是过意不去。”
彭世贤仍是面无表情地道:“若你真过意不去,就好好吃药听话。你的病好了,大家也都安心。”
凤仙的眼里忽地蕴满泪水,却不敢滴出来,悄悄抹了去。
彭世贤三两下吃完了饭,就抽身出去了。只留梅玉立和凤仙还继续吃着。
凤仙对梅玉立道:“玉立妹妹,你这医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跟的师父是谁?”
梅玉立笑道:“我的师父可多了,主要就是皇宫里太医院的太医们,我在宫里没事的时候,就专门研究医书药理去了。所幸还学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凤仙欢喜道:“原来你的师父是专门给皇帝老儿看病的大夫,那定然是名师出高徒。也难怪妹子这般好本事,连太后娘娘的病也能治好呢。”
梅玉立笑道:“我就治好了那么一两个人,并没有别的病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将凤仙姐姐的病治好呢。凤仙姐姐就敢这样放心?”
凤仙也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嘛,死马当活马医。治不好对我来说也并没有损失。再说,你是治过太后娘娘的,我能跟太后娘娘平起平坐,也算是过了一回人上人的瘾了。还有什么不足的?”
梅玉立和凤仙一起吃过饭,凤仙将碗筷收拾过。
梅玉立走出厨房,来到院子里,便见彭世贤正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发呆。
彭世贤见梅玉立出来了,仍是不看梅玉立,只是道:“你说采草药,你倒说说,要些什么药草呢?趁这天色还早,我这就上山去采一些。”
梅玉立道:“这也不需要特别费事。我们这本地那麻柳树也多,你就将那麻柳叶多采一些来,一部分跟艾草一起烧汤,给凤仙姐姐洗浴,一部分捣碎了泡酒,每日里搽抹在患处。”
彭世贤点点头,便将院了里的一只篓子拿过来,背在背上,将一把砍刀掖在腰上,便要出门。凤仙出来,道:“贤大哥小心一些,这山上有野兽,别走远了,将砍刀棍棒带好防身吧。”
彭世贤不说话,但也重新拿了一条棒子在手上,开了院门出门去了。
待彭世贤出了门,凤仙对梅玉立悄悄笑道:“贤大哥在你面前还有些不好意思呢。他对你做了这些事,总不些抹不开脸面。”
梅玉立笑一笑,道:“这刚开始也是难免的,过几天便好了。”
凤仙将自己的绣活拿出来,坐在院子里开始做活计。
梅玉立一边欣赏,一边赞叹,道:“凤仙姐姐果然心灵手巧,连花鸟鱼虫绣得栩栩如生,跟那皇宫大内的绣坊差不离呢。”
凤仙却笑道:“你那穿来的衣服,绣工也算好的了。也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起呢,咱们这些人虽然天天绣着,自己却没有那福气用呢。不是有句俗语嘛,农家无白米,绣女无花衣,穷人家的日子跟富人家的日子没法比。玉立妹子,你忽忽地从那富贵乡里落在咱们这穷窝窝里,心里还不知道多委屈呢。”
梅玉立笑道:“虽然有时一个人的穷富是上天安排的,但最重要的却是心境。若是身处富贵乡,每日里却忧心忡忡、焦虑不安,那日子也不能说过得好。若是身处清贫之地,但心境平和,淡然处之,那也能怡然自得,日子也能过得快活自在。凤仙姐姐也曾在富贵乡里呆过,对这些自然也有体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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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窥门隙暗影昭明处 施妙手鬼魅变天仙4
凤仙点点头,若有感触地道:“妹妹说得是。当初我在那富贵乡里,表面上风光得意,锦衣玉食,每日里被人众星捧月一般奉承着,但心里却空虚寂寞得很,心里也时时担忧,也不知道哪一天自己的容颜老去,被人遗忘,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殊不知那一天还真就来了,还来得那样快,那样血淋淋的,毫无转寰的余地。那段日子当真难熬!所幸遇上了贤大哥,来到这深山里,其实,在这里我才过上了最安宁快活的日子。虽然粗茶淡饭,与世隔绝,但每日里能跟贤大哥朝夕相对,我已然是心满意足了。”
梅玉立看凤仙一眼,叹道:“你对世贤哥的这份心意,世贤哥大约也是知道的吧。只可惜你这病将你们隔开了。但愿我能将姐姐的病治好了,或许就能让姐姐得偿所愿了。”
凤仙偷眼看一看梅玉立,然后低头一边绣花,一边道:“贤大哥心里装的是玉立妹子,我可不敢奢求在贤大哥心里有一席之地。”
梅玉立顿一顿,才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朝夕相处,世贤哥定然不会对凤仙姐姐的情意置于不顾的。不管怎么样,这么久以来,你们在一处,也都是天意,也是缘分。”
两人说着话,凤仙却时不时看着院门,听着外面的声音。梅玉立自然知道凤仙在为彭世贤担心。
日头偏西,彭世贤回来了,篓子里装了满了麻柳叶以及艾草,还有一些别的草药。
彭世贤将那些东西一一拿出来,对梅玉立道:“我也见过别的采药人采过的一些药材,见着了就采了来。你是认得药草的,你看看这些有没有用得着的。”
梅玉立一看,有薄荷、红参、金银花藤等等,不禁点头道:“这些都很好,先摊开晾着吧。我斟酌配一些药。辛苦世贤哥了。”
凤仙却道:“玉立妹子只说采一些麻柳叶和艾草便好,不用采这些的。这山上野物也不少,在山里行走可是让人担心呢。”
梅玉立看了看凤仙,再看看彭世贤,微笑道:“世贤哥,凤仙姐姐的担心是对的,这山上行走的人并不多,危险也大,还是别冒险了。”
彭世贤却不答话,径直往屋子里去了。
梅玉立和凤仙面面相觑。然后两人一起将药材收拾了。在院子里摊开晾着。
凤仙又开始做饭。张罗着吃过饭。
彭世贤便将麻柳叶用木槌捣碎。将家里往日存着的半罐子酒找了出来,装入捣碎的麻柳叶,泡制起来。
然后又拿了锤子和钉子,开始修补起梅玉立砸坏的窗户来。
梅玉立和凤仙相互偷偷地笑。不敢打扰彭世贤,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梅玉立指导凤仙开始熬洗浴的汤汁,用一口大铁锅注满水,将麻柳叶、艾草和薄荷也都按比例放进锅里,熬制了一定时间。院子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药草的清香味。
凤仙高高兴兴地做着这一切,将水滤过,提进自己的屋子里,在屋角生出炭火,又将彭世贤和梅玉立的屋子里也都生起了炭火。做完这一切,才关了自己的房门,准备洗浴。
梅玉立想了想,最终还是来到凤仙的房门前,敲了敲。
凤仙正在脱衣。便忙又掩上衣服,前来开门,见是梅玉立,忙问:“玉立妹妹有什么事?”
梅玉立道:“你身上和头上都有脓疮,必得全都要洗过才算,这个过程很是痛苦难熬,凤仙姐姐一个可能会有些不便,我来帮你吧。”
凤仙心中感动,却道:“我知道妹子是最爱干净的,能跟我一起说话吃饭已是不容易了。这还要来伺候我洗这满身的脓疮,当真是太难为你了,我自己也过意不去。妹妹的好心我领了,我还是自己慢慢弄吧。”
梅玉立道:“你头上和背上只怕也都不方便弄,还是我来帮你吧。虽然我对气味敏感,但凤仙姐姐遇上难处,我也不能袖手旁观。这样吧,我用帕子遮了口鼻,再来帮你弄这些,你看好不好?”
凤仙见梅玉立想得周到,也不好再拒绝,点头道:“那真是多谢妹妹了,也难为妹妹了。”
梅玉立掏出自己用的手帕,将口鼻掩了,挽上袖子,便帮着凤仙将药汤倒入大木盆中。
凤仙慢慢解下身上的衣物。
梅玉立见凤仙身上的脓疮触目惊心,衣服上也都是血迹斑斑,贴身衣物甚至都粘连在皮肤上,脱下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梅玉立忙上前帮着慢慢撕开衣物,凤仙的嘴角也不由咧了咧,丝丝抽着冷气。
终于将衣物脱完了,凤仙才慢慢浸入热热的药水中。但进入的过程中,凤仙的牙关都咬得格格作响。
梅玉立柔声道:“凤仙姐姐千万要忍住,待这药水渗入皮肤,将体内的疮毒逼出来,才望好呢。”
凤仙点点头,将身子全都浸入药汤中,脸上稍微完好的皮肤上却渗出豆大的汗水。
梅玉立用毛巾浸透药汁,然后滴在凤仙的头上。药液流过头上的脓疮,使那些血痂逐渐变软脱落。
凤仙的嘴角不断抽动,显见得这个过程异常痛苦。
梅玉立将先前熬好温在屋角的地炕上的药汤不时地加进木盆,保持温度。
过了一些时候,只见盆里的水面上浮起一层皮肤脱落物,屋子里热气腾腾,那腐臭的气味异常浓烈。梅玉立虽然捂了口鼻,但那气味仍然钻进了鼻子,令人作呕。但梅玉立知道凤仙此时的精神也非常脆弱,自己不能刺激她,并且还得帮助她,只得强忍作胃里的翻腾,替她换水,帮她擦洗身子,仔细清理创口。
最后终于弄完了,凤仙的身子已不像最初那样遍布脓液和血痂了,但那本是脓疮的地方却露出腥红的创口,有的还在流血。
梅玉立仔细地将凤仙创口上的脓血等物清理干净,然后拿来彭世贤刚才泡好的药酒,用干净的棉花蘸了药酒,搽抹在凤仙的创口上。
药酒与创口相接,凤仙痛得喉咙里哼了几声。梅玉立这时取下了遮在口鼻上的手帕,一边搽药,一边轻轻的在创口上吹着冷气,以减轻凤仙的痛苦。
搽完了药酒,梅玉立在凤仙的指点下从箱子里找出干净的白布,裹在凤仙的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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