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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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帝女-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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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以后离她远些就是了。”宜萱便对金盏道。——只是那言语中……星月似乎是已经晓得她也是穿越来的。不过她若还有几分聪明,便不会胡乱对外人说。

    午后,熙儿睡醒了,眼珠子黑漆漆的,像黑曜石一般明亮。小孩子的眼睛,都是这样黑白分明,干净极了。

    这孩子愈发腻她了,虽然这其中大半是因为眷恋她身上气息的缘故,但宜萱的心总忍不住一点点柔软下来。就如同时间上所有的母亲一般,无法拒绝自己孩子那样干净的眼睛。

    紫苏采摘了净园中开得最大最艳丽的明黄色蔷薇,摘去了刺,修剪出最优雅的形状,用清水供奉在宜萱内室的折枝花果甘露瓶中,吴嬷嬷常赞这般颜色,才配得上身份。

    宜萱置之一笑,她倒是觉得,既然是花朵,那自是要绿叶红花才是最好的。或许有的人觉得俗,也那确实最相宜的。而眼前的明黄色泽太过耀眼,将嫩绿的蔷薇叶都给压制住了,少了那份相得益彰的美。



六十九 野菜皇孙(求收求订!!)

    熙儿舔着手里的羊脂美玉,径自玩得开心,苹果脸的小丫头紫苏在一旁打着扇子,时不时那绢帕擦他那满嘴角晶莹的口水。

    宜萱不敢在室内放太多的冰,怕反而湿气重,对孩子不好。只是小孩子哪儿有不畏炎热的?少不得底下的丫头劳累了。所幸,这个时代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力,而堂堂郡主的儿子,还怕没有人服侍吗?不过紫苏那丫头,似乎很喜欢小婴儿,总是乐此不疲地守着,一点也不厌烦。

    午后的蝉儿叫得叫人烦躁,恰在此时,吴嬷嬷亲自进来禀报:“格格,三阿哥来了!”

    宜萱展露的笑颜,就像夏日怒放的蔷薇,却在见到弘时的那一瞬间奄然。

    下一瞬,她的脸颊是湿的。

    弘时笑着对她说:“姐姐,时儿不负所念,回来了。”

    酸冷的液体从脸颊滑落,一滴滴落在了她玉手捏着的绣了荷塘鸳鸯的绢帕上,迅速地濡湿开来,就如荷塘里的涟漪,圈圈弥漫。

    眼前一片朦胧,仿佛蒙上了雾气一般,迷离中,弘时依旧是那身宝蓝色团福贡缎长袍,但却空旷旷,衣不胜体,缠绕了银色蛟龙的袖口底下的手腕——已然露出条条青筋。

    宜萱急忙拭泪,失神地看着弘时的面庞。——弘时的脸型,原本是和她一般的鹅蛋脸,可如今——整个下巴都尖了。

    区区五十余日未见,再见之时,她已然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便是她的弟弟。

    喉间哽咽,宜萱难以言语,便箭步冲上前。还想幼时那样将他抱在了怀里,良久话语恸哭声一同喷薄而出:“时儿!!——”

    双臂可以那样轻易地将他环抱过来,宜萱触及他根根咯人的肋骨——

    “时儿……你在山西……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说,只是去看民间疾苦吗?怎么把自己看的这般疾苦了?!

    “二姐姐。”弘时轻轻唤了一声,语气渐渐低沉,“我已经平安回来了,曾经发生了什么。就不要问了好吗?”

    宜萱顿时心生气恼。一把松了手,横眉怒目:“对我还要瞒着吗?”

    弘时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看似是笑容的“笑容”。“这五十余日发生的事,连我自己都……只觉得这大约算是去了一次地狱吧。”

    去了一次地狱吧……

    地狱吧……

    宜萱的耳朵有些轰鸣,她看着如今的弘时,和从前那个小孩子一般只会抱怨、啼哭的模样。已然截然是两个人了。

    他的脸上带着怅然,而眼睛却是从未有过的冷静。是冷、静,冷寒和沉静,除此之外,还有一抹被他自己掩藏得极深的肃杀之意。

    此时。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十四岁的少年,而是真真正正长大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叫他有了如此脱胎换骨的脱变?!仅仅的五十余日。他遭受了什么?

    宜萱突然想到有一种鹰,是飞得最高最快的。那是因为在他们幼时,母亲会折断他羽翼上的每一根骨头,逼迫他用残破的翼去飞翔,只有在剧痛中挥动翅膀,在极致的痛苦中舒展羽翼,才能让翅膀快速愈合,并且愈合后的骨头会更粗壮、更强大,才能飞得最高最快!!成为天空的王者!!

    看到如今的弘时,宜萱只能用那种鹰来形容。

    “二姐,给我点时间,我需要时间。”弘时极力展露笑容来叫自己的姐姐安心,“将来我会告诉你的。”

    “将来?!又是将来!!”宜萱突然很讨厌这两个字。

    “哇唔哇——”婴儿床上的盛熙嘴里叼着养殖玉佩,哇唔叫着,黑漆漆的眼睛朝宜萱这里瞥着。

    “这就是盛熙吗?”弘时忙大步走到婴儿床前,“只是他怎么咬着玉佩,这东西干净吗?况且若是不小心吞下去可怎么好?”说着,弘时信手一拈,便从盛熙口里摘走了玉。

    “时儿,别——”宜萱的话尚未说话,只闻“哇!!”的大哭声便爆了出来。

    宜萱二话不说上前,一把从弘时手里抢走了那块还沾满吗口水湿哒哒的羊脂玉,便塞在了盛熙小手里。

    玉一沾手,哭声戛然而止。

    盛熙眼角挂着泪花,却“咯咯”笑了,跟个乖宝宝似的,仿佛方才晴天霹雳的哭声与他无关一般。

    “二……姐姐,我这外甥……怎么这么怪啊?”弘时表情有些僵硬。

    宜萱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块玉,是他的宝贝,片刻不离身。”——除非是里头的月华灵力用光了。盛熙最爱舔这东西,在宜萱肉眼之下,便能看到丝丝缕缕的灵力便被他的小舌头给舔走了。这小家伙胃口倒是不小,害得宜萱三五日就要补充一次!

    申时之后,太阳的灼热渐渐散去,净园中的花儿朵儿也恢复了几分生气。

    走在花丛中,弘时忽的顿住了脚步,他指着明黄蔷薇下的一株野草,低低道:“二姐姐认得那株草吗?”

    宜萱一愣,不晓得弘时为什么问这个,便道:“只是颗杂草罢了。”

    弘时却道:“那是毛妮菜,稍稍有点涩,但是仔细咀嚼,会有一股清爽的味道。”

    骤然,宜萱浑身一僵,弘时——他是皇孙啊!!为什么会晓得野菜的味道!!连活在二百年后的她也顶多认识荠菜罢了!!而且看弘时的样子,他吃过不少这种所谓的“毛妮菜”!!!

    片刻后,弘时又顺手拔起角落里的一根细长布满细毛的野草,道:“这个是薇菜。采薇采薇,薇亦柔止,诗经上说薇菜柔嫩好吃。其实也不全然,只有初发的嫩牙才青嫩爽甜,待长大了,便粗糙难以下咽。不过,我觉得比毛妮菜味道好些。”

    说罢,弘时便弯腰,将新长的嫩薇菜一一折了下来,足足折了一小束,然后对宜萱微笑道:“今早,阿玛说,他也想尝尝,我正不知该叫人去何处寻呢,没想到二姐姐的园子里便有薇菜。”

    弘时取出贴身的汗巾子,认真仔细得将薇菜细细包裹了起来,揣在袖中走了。

    宜萱却怔怔失神,直到天边暮色四合,吴嬷嬷前来寻她。

    “嬷嬷,我是不是错了……??”

    “格格,您怎么突然说这话了?”吴嬷嬷满是不理解。

    宜萱强按下想哭的冲动,“我一味只想让弘时长大,想让他成熟稳重起来。我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太过心急了?!”

    “格格!您怎么了?”吴嬷嬷近身上来,扶着宜萱微微发颤的身躯,柔声道:“天都要黑了,晚膳预备了您最爱吃的糟鹅,虽然比不上李福晋的手艺,但是火候极好。”

    “我什么都不想吃。”宜萱望着琉璃瓦上被晚霞映出的一片嫣红,那当真像极了血的颜色,却是冷冷的光调,看得人身子都冷了半边。仿佛这个时节,不是下火一般的七月。

    吴嬷嬷不由慌了:“您不吃怎么能成?你还没出月子,身子要紧呐!”

    宜萱恍恍惚惚走回荣清堂,天际的晚霞也渐渐染了暗色,那大朵厚积的云,如铅一般沉甸甸归入暮色四合中。

    晚膳十分,吴嬷嬷自是千万个劝慰着,宜萱也只堪堪用了小半碗碧粳米粥,便只觉得腹内翻滚,再也用不下了。

    玲珑的八角宫灯,垂着鹅黄缕金的穗子,那般华丽好看。柔和的光照在婴儿床上酣睡的盛熙吹弹可破的小脸儿上,宜萱才心头稍稍舒缓,直到子时方才浅浅入眠。

    翌日,盛熙的满月宴,来的不是皇室亲贵,便是纳喇氏的近支。宜萱看着觥筹交错的宴席,琥珀色的美酒,玲珑诱人的点心,色香俱全的八珍美味,都平白那么叫人失了胃口。

    好在她是刚出月子的妇人,一应都有大嫂他他拉氏负责筹备,倒也无须太多繁累。

    宗室亲贵席的最上首坐着的是诚亲王嫡福晋董鄂氏,尚在四福晋乌拉那拉氏之上,来的人里头,她居最长。这位三福晋,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颇有未老之色,仪度甚是温婉亲和。陪坐在他身侧的,是一个娇嫩的女子,观之不过二七之年,却举止稳重,颇有几分端庄。宜萱暗道,想必这边是尚书席尔达之女董鄂氏了,正是三福晋的侄女。

    这位董鄂格格虽然不是绝色,却也五官秀雅,不落俗套,眉眼亦透着几分温柔之色。宜萱忽的想,若有这么一个端雅温柔的妻子,或许能够抚慰弘时吧?

    下一刻,宜萱便见这位董鄂格格害羞垂首,原来是她也察觉自己在打量她。而三福晋既然带了这个侄女来,想必用意是已经透露过了,故而才有羞涩之态。

    这时候,四福晋面色温和地开口道:“这孩子是三嫂娘家的丫头吧?瞧着眉宇透着几分贵气,怕是会有大出息呢。”

    三福晋忙笑容缓缓道:“四弟妹太抬举庭兰了。这丫头粗笨得很,我只愿她平平安安也就是了。今儿是她阿玛央求,说明年就要选秀了,却见过什么大世面,怕她到时候手忙脚乱,失了礼呢。”

    四福晋虽疑惑三福晋为何不带女儿,却独独带了一个堂侄女来,却也没往弘时身上想去,便一笑置之了。而宜萱,抱着穿着大红百福缂丝小袄盛熙出来,溜达一圈,收了一摞金项圈、长命锁、如意佩之类的东西,也便没有她的事儿了,四福晋自会招待一应宗亲。(未完待续)



七十 满月是非多

    宜萱毕竟是晚辈,今儿各家来了嫡福晋,除了娘家的雍亲王府,就只有诚亲王府和十三阿哥府了。其次是恒亲王府和淳郡王府派了侧福晋来,也算是不失礼数了,其余的之遣了晚辈的格格来,倒也不能说不合礼。

    却独独八贝勒府,来的是庶福晋张氏。着实叫衡大奶奶他他拉氏很是焦头烂额,庶福晋,说白了只是侍妾,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嫡福晋、侧福晋们安置在一处的,可偏偏若是安排在晚辈格格们的席上,也不大合适,便只好安排在侧福晋和格格交接之处,也幸而这个毛庶福晋性子柔顺,没有什么不满。

    私底下他他拉氏很是松了一口气,道:“常听人说,八福晋治下,众多侍妾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儿,今日方知不虚。这位张庶福晋是生了八贝勒独子的人,却是没有半分气势。”

    旁的皇子府上,无不是儿女众多,可唯独八贝勒只有一子一女,而且子女之母俱只是侍妾格格。按照规矩,若生了阿哥,而出身只要不是太卑贱,都可以请封为侧福晋。便譬如宜萱之母李淑质,虽然只是汉军旗小官宦人家之女,可当年生了雍王次子弘昐,便一举入了宗室玉牒。

    宜萱也暗暗摇头,人之言八贝勒温和可亲,为人宽厚,可对待为自己生了儿女的女人,怎的却偏生如此刻薄?!若说八贝勒是太过看重嫡妻——连她要忍不住笑了。是看重嫡妻,还是看重他嫡妻背后的安亲王府?!

    八贝勒府只派了庶福晋来,那是因为没有侧福晋的缘故,宜萱也说不得什么。而九贝子府,嫡福晋自然是不屑来的。只有乌琳珠一人。

    今日乌琳珠瞧着倒是端范,当着如此多长辈的面儿,她自是也不敢表现出什么失礼的地方,否则便是丢了九贝子府的脸。

    乌琳珠笑容满满送上一个沉甸甸的金镶玉长命锁,便凉凉道:“怀恪姐姐当真福气大!不足九个月临盆,可生下来的还是确实这般健康!瞧着真叫人高兴啊!”

    宜萱挑挑眉,面色依旧是最得体的笑容:“承四堂妹吉言了。我是信佛的人。想必是得了佛祖庇佑吧。自然宵小害不得!”

    ——那日先是朱轮车倒塌,然后是催产药变成了催命的附子汤,有关的两个小太监也立时横死。无疑是断了所有的线索!只是宜萱看得明白,此事与九贝子府拖不得干系!!不过乌琳珠——宜萱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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