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文这时候淡淡开口道:“我也在守孝中,端王府对公主而言是自家,又何须避讳呢?”
弘时将手中的一串沉香木佛珠随手撩在一旁翘头案上,赞同地道:“子文说得极是!熙儿才多大,姐姐也不怕把他闷坏了。”
闷坏?宜萱忍不住撇撇嘴,他现在和萨弼怄气怄得不亦乐乎呢,又怎么会闷呢?也多亏有萨弼小呆瓜这个绘画天才,大大激励了熙儿,年节前后,他是卯足了劲儿练习素描,如今水准着实提高了不少。可惜却还是被郎世宁评价,徒有几分肖似,缺乏灵气。总之来说,还是不如萨弼这个玩了一个新年的小呆瓜。其实,熙儿已经进步很快了,对于一个才八九岁的孩子而言,有这样的成果已经是很难得了,只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想到被萨弼画在宣纸上,跃然生动,那气鼓鼓模样的盛熙,宜萱就忍俊不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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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八 子文登门
端王府前院殿中,正是聊得开心的时候,宜萱手捧着一盏汤水澄碧若翡翠色的碧螺春,小口喝着,却见伺候弘时的太监景朝安躬身进来,道:“王爷,嫡福晋派了身边的竹音来,问您晌午可过去用膳?”
弘时摆手道:“还坐着月子呢,叫她自己好生安养着,省得我去了,她还得伺候。”
宜萱突然狐疑,怎么董鄂庭兰竟然这么不识趣地直接派人来请?
旋即,纳喇星移开口提醒道:“爷,今儿是十五。”
宜萱也立刻恍然大悟,是了,都十五了,照例弘时是得去报到一下的,不过董鄂氏还在坐月子,那晚上去肯定是不合适的,所以董鄂氏派人来请弘时去用午膳,也就合情合理了。
弘时低眉想了一会儿,便道:“我晚膳再去。”
景朝安道了一声“嗻”,便躬身退了下去。
子文瞥了一眼西洋摆钟上的时辰,已然快到午时,便起身告辞。宜萱斜睨着子文的背影,心已经跟着飞了出去,便对弘时道:“我也该回公主府了!”
纳喇星移急忙道:“姐姐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宜萱呵呵笑着打趣道:“我就算了吧,你和时儿在一块用午膳,我插进来岂非不识趣了?”
这话一出,纳喇星移的俏脸嗖地红了大半。
宜萱摆手道:“还是算了吧,我也得回去陪儿子用膳了!”
如此也算是个借口,纳喇星移忙起身来,客客气气恭送宜萱出殿外。
宜萱在弘时和纳喇星移视线所及的范围内,自然是慢吞吞奏折,当走出一射之地。背后已经被花木遮盖的时候,便飞快加快了脚步,从曲折的前花园横穿而过,过了前头的游廊,果然看到了前头拐角慢慢吞吞走得跟蜗牛似的子文。
宜萱心下暗喜,果然子文也是盼着她能追上来的。
追到拐角,宜萱已经是气喘吁吁。后头的玉簪已经识趣地落在后头三丈开外之地了。
子文笑容灿烂。“方才在殿内,你就偷瞧了我好几次,可见是有心里话要对我说。”
那看他那副样子。宜萱的欣喜一扫而空,只剩下恨得牙痒痒,这小子,嘴巴真欠揍。宜萱哼了一声,“难道你就没偷瞧我?!”
子文点头道:“我没有偷瞧。我一直都是光明正大看着萱儿呢。”
宜萱不由一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里是端王府,你收敛着点!”
子文淡淡道了一声“知道了”,旋即坏笑道:“赶明儿去你的公主府。是否便不必收敛了?”
若非大半年不见,宜萱着实想得慌,否则真是想揍他一拳头。宜萱认真地道:“你不能去我那儿!”
子文顿时敛去了笑容,道:“就因为纳喇星德总去吗?”
宜萱有些头疼地道:“真不知道他哪根筋犯抽了!”——居然有这般锲而不舍的劲头!
子文脸上突然含了几分阴郁之色。他沉声道:“萱儿,你该不会觉得他是真的‘失忆’了吧?”说着,他抬眼凝视着宜萱的眸子,表情格外肃穆。
宜萱一愣,旋即低眉思忖了片刻,“他的表现,没什么破绽,只不过……”——宜萱也总觉得,失忆什么,太戏剧性了些,有些不真实,甚至有些不太合乎逻辑。
失忆……
这特么根本是二百年后狗血剧的剧情好不好啊?!!
宜萱想到这点,突然有些黑线……
宜萱急忙摇了摇头,道:“这个先放一边,我有的别的事跟你说。”
子文理了理毫无花纹的马蹄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子文那轮廓分明的面庞,晌午阳光成片洒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仿佛盈盈透着金色,他脸上肌肤光滑和凝实,虽然俊美,但却不会叫人觉得有半点阴柔。
宜萱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从那张无懈可击的美男脸上略略挪开,对他以警告的口吻道:“宫里的春贵人临盆之期日近,介时,不论她生的是阿哥还是公主,你都不能加害。”
子文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嗯?”宜萱不由瞪大了眼睛,答应得这么痛快?!她可是准备了一大肚子里打算还说服子文呢!!
子文再度道:“我答应你,不会加害春贵人的孩子。”
宜萱眨了眨眼睛,有点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她忙问:“你说的是真的?”
子文微笑,脸上透着阳光折射出的温润,声音亦是润泽地沁人心腑:“我答允你的事情,何时反悔过?又何时不作数过?”
宜萱愣愣点了点头,的确,子文虽然算计过旁人,但对她素来都是言出必行的。想到这点,宜萱方才安心了。——对于春贵人,宜萱的确没有半分交情,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好歹是宜萱的弟弟或者妹妹,眼睁睁看着那孩子死掉,而且还是因她而死掉,宜萱着实难以安心。而且,更重要的是,皇女又岂是可以随随便便加害的?若是一步小心漏了马脚,子文的小命儿可是要不保了!若是让汗阿玛知晓,他必然不会留子文性命。
子文笑容温润暖暖,他道:“我明白,你是心软,更是害怕万一再像年氏之女那样,为人所揭发,那样我就危险了,是吗?”
如此被他一眼看透,宜萱老脸有点发红害羞,蚊子哼哼般“嗯”了一声,“你明白就好,我……我回府去了。”
宜萱刚走出不到二步,子文的温润的嗓音便在宜萱脑后想起:“明天我去你那儿,有事儿要办。”
宜萱戛然止住了脚步,急忙回头:“我不是刚才跟你说了,你不能去我那儿!!”——万一让纳喇星德看见,只怕又要有麻烦了。如子文所说,纳喇星德的“失忆”根本就有很大的疑窦,保不齐便有什么阴谋在里头呢!
子文眼底虽然有点不高兴,嘴上却道:“你让熙儿出来见我就可以了,我不会进内院的。”
“你到底有什么事?”宜萱忍不住问。
子文淡淡道:“我和熙儿之间的事情,暂时不方便告诉你。”
宜萱听得,心中有点恼火,鼻子重重哼了一声,大踏步而去,再也不理会这个臭小子。你妹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熙儿知道,就不能让老娘我知道?!
翌日一大早,宜萱烦躁地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气得一丁点胃口都没有。
盛熙嘴里叼着一个合意饼,滴流圆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之色:“额娘,您怎么了?从昨天晌午,好像胃口就不太好。”
宜萱叹了一口气道:“气都气饱了,哪儿来的好胃口。”
盛熙眨了眨,问道:“谁气额娘了?儿子替你收拾他!”
盛熙的话才刚落音,玉簪便进来禀报道:“公主,徽三爷来了,奴才已经叫人请去外院无忧殿奉茶了。”
宜萱淡淡睨了儿子一眼,“人来了,你去收拾吧。”
啪嗒!
盛熙嘴里的半块合意饼掉在了牛乳燕窝里,溅了他一脸奶白的汤汁。
宜萱从襟上撤下云锦帕子,替他擦了擦脸,笑着道:“把燕窝吃了,就去前头接待你三叔吧。”
“为什么是我?”盛熙指着自己鼻子道。虽然他表现得对“三叔”很有气势,可是打心眼里,盛熙是很畏惧他的。虽然盛熙坚定地和他最多,可被他一吓唬,盛熙就不敢撮合额娘和他血缘上的阿玛了。
所以对子文,盛熙是三分恨、七分怕。自然是能不见便不见的,他最大愿望,就是天天额娘在一起,然后他别来搀和,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宜萱下巴一昂,道:“不是你,难道是我?!”
盛熙撅了撅嘴巴,想着这里是公主府,他还能吃了我不成?况且,与其让额娘去见他,还不如是自己呢!
盛熙闷头端起那碗泡着合意饼的牛乳燕窝,大口大口喝的干了底儿,然后用筷子夹起那块软趴趴的合意饼,塞进了嘴巴里,然后闷头闷脸一脸不爽地去外院无忧殿接待“三叔”了。
盛熙前脚刚去,翠雀快步进来禀报道:“公主,额附爷又来了!”
宜萱不由皱眉,问道:“他是带着萨弼来学画的?”——可是这个时辰也未免太早了点,还不到辰时呢,郎世宁还没来呢!
翠雀摇头道:“额附爷今儿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二公子。”
宜萱狐疑地道:“这就奇了怪了……”——子文前脚来,他后脚就报到,未免也太巧合了点。只怕,他是跟踪子文来的,宜萱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翠雀又道:“而且额附这回似乎很急的样子,还说要是不让他进来,他就硬闯!”
宜萱眉毛一掀,硬闯?这态度倒像是从前那个脑残又冲动了纳喇星德了……
宜萱微微一忖,便道:“叫他进来,还是请去无忧殿!”——让他看看子文根本没进入内院,想必这厮就能消停了。
宜萱此刻不禁想着,若纳喇星德是假装失忆——那么问题来了,这么现代化的主意,到底是谁给他出的呢?!这可不是古人能想得出来的“好法子”!(未完待续)
ps:第二更
二百三十九 踹死脑残额驸
无忧殿。
这里蘅芜香袅袅燃烧,殿内一派馥郁,芬芳宜人。
盛熙小脸上满是不爽地推开了殿门,他看着坐在殿中圈椅上悠然品茶的子文,便沉闷地走了上去,道:“三叔好。”
子文眉毛一挑,“嗯?!你叫我什么?”
对上子文那严厉的目光,盛熙不由缩了缩脖子,旋即他咬牙道:“三叔!!”
哐啷一声,子文手中的珐琅春燕图茶盏被重重撩在了一旁案几上,子文面色凛冽,隐隐含怒,他以警告的口吻命令道:“在我没有真正生气之前,立刻改口!”
盛熙咬了咬牙,强撑着道:“三叔,您有什么要吩咐侄儿的吗?!”
子文听了这话,霍然站了起来,身高的差距,让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桀骜的孩子,他眼睛轻轻一眯,掩藏了眼底大半的怒色,他低声呵斥道:“你倒是愈发长了本事了!!”
盛熙用倔强的眼睛目视着子文,“我长没长本事,和三叔无关!”——明明是孩子一样稚嫩的声音,却有着孩童所没有的愤怒与执拗。
子文冷冷道:“如果你记性好,应该没有忘了我之前是怎么警告你的!!你和我作对,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若是用伤害她的方法来与我作对——我便绝不会容你!”
盛熙小小的身子不由为之一颤,“你、你什么意思!”
子文冷哼了一声,“纳喇星德的举动,已经够明白的了!!你倒是出了好主意!失忆??这样的主意,除了你莫非还会是旁人想出来的?!!用这样的法子,让纳喇星德来纠缠你额娘。也因此逼迫她不得不和我疏远!!你真是一次比一次长本事了!!”
盛熙瞬间泪水盈目,“你、你怎么可以冤枉我?!”大吼一声,盛熙眼里的泪如碎珠般成串淌下。
“冤枉?!”子文冷漠的面孔上带着浓浓的讥讽之色,“哼!纳喇星德那种痴蠢之人莫非自己还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不是你,还会是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出的主意!!!”盛熙泪水纵横,跳脚大吼大叫,“反正不是我做的!!就算你是我的……”盛熙咬牙把后头的称呼吞了回去。继续吼叫道:“你无凭无据。也不能冤枉我!!她是我额娘啊!我只有这么一个娘了!我怎么可能做伤害她的事情?!”
看着盛熙哭天抢地的样子,子文眼底微微一恸,熙儿对萱儿这个生母的依恋。的确超乎他的想象。
忽的,子文耳朵一动,他听到了急促奔来的脚步声,这样的频率和呼吸……是个男子。子文唇角一扬。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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