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贵妃听闻,脸上浮起恼羞之色,她忙走上前,见万福礼道:“回皇上,臣妾所得的织金缎,已经用了一匹裁制新衣,衣裳就搁在碧纱橱中!臣妾立刻命人取来!”
皇后却挑眉睨着贤贵妃,含笑追问道:“裁制衣裳,必然有剩余的布头,那些布头可还都在?!”
贤贵妃气得满脸绛红,“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氏气急之下,竟也不尊称“主子娘娘”,而是直呼“皇后”了。若较真起来,这可算“不敬”了,素来直呼中宫为“皇后”的,只有皇上和太后而已。
皇后抿唇一笑,倒也浑然不介意贤贵妃没有尊称与她,她淡淡瞥了一眼那个小巧的巫蛊娃娃道:“些许碎布头就足够制成这个巫蛊娃娃了!”
“你——”贤贵妃气结,竟说不出话来。
雍正看在眼里,蹙眉道:“够了!贤贵妃不可能会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皇后顿时眼里浮现浓浓的恼怒之色,她已经将李氏逼到墙角了,没想到皇上却如此毫不怀疑地维护她!皇后忍不住道:“皇上,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自然人人都有疑窦。贤贵妃纵然是怀恪公主生母,可未必就没有设计嫁祸的嫌疑!”
“朕说‘够了’!皇后莫不是听不懂朕的话吗?!”雍正冷眸呵斥道。
皇后袖中的拳头已经狠狠攥了起来,她说的句句在理,为什么她的丈夫竟然一句也听不进去?!李氏母女这对贱人,都该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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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三 弃卒保车
这时候,贤贵妃稍稍恢复了几分理智,忙上前躬身道:“皇上,主子娘娘,臣妾那身衣裳是前日才刚刚裁制好的,剩余的碎布头或许还没有扔掉,臣妾立刻就命人找找看。”
“不必!!”雍正凝视着贤贵妃李氏,斩钉截铁地道:“朕信你!”
贤贵妃看着雍正,不由眼圈濡湿了几分,一个“信”字,千言万语的甜言蜜语,都敌不过。贤贵妃忙侧身偷偷拭泪,四爷性情素来多疑,如今能够得到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也不枉费这三十多年相伴的岁月。
皇后此刻却已经气得浑身隐隐颤抖了,她的丈夫信任李氏这个妾侍,却唯独不信任她这个妻子吗?!!结缡三十载,她兢兢业业,换不来丈夫的信任也就罢了!可李氏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汉军旗出身的奴才秧子!不过是当年阿哥所里,对她卑躬屈膝的小小侍妾!!凭什么,她的丈夫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这个贱人?!!
死!!她必须要死!!皇后心中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如今看来,李氏这个“旧爱”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是远远胜过年氏这个“新欢”的!!只要李氏活着,就会一日日威逼她的中宫地位!只要李氏活着,早晚有一日,皇上会立三阿哥为太子!!所以,她必须死!!
皇后此刻要置贤贵妃李氏于死地的信念,前所未有的强烈。
夜至子时,慈宁宫中酣熟的太后被吵醒,她不悦地问:“今儿出了什么事儿了?怎么吵吵闹闹的?”
太监吕梁忙躬身上前,禀报道:“怀恪公主无辜晕倒之事,万岁爷似乎觉得是有人巫蛊镇魇。所以下旨大搜六宫。”
太后听了,不悦地道:“人吃五谷杂粮,谁能能不生病?哪有一病倒,就说是巫蛊的道理!派个人去告诉皇帝一声,消停些吧!”
吕梁面露尴尬之色,他低声道:“可是……的确从景仁宫搜出了不干净的东西来。”
“景仁宫?皇后?!”太后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她皱着苍老的眉头。凝神想了许久。才道:“皇后虽然不见得是个好的,可这事儿——”太后眯着的眼睛里透出凛冽之色,“哼!摆驾永寿宫。哀家倒要去瞧瞧,到底是谁在做不干净的事儿!”
吕梁忙劝道:“太后娘娘,如今夜已经深了,外头冷风阵阵。您的凤体安好才是最要紧的呀!”
太后却不容置疑地道:“哀家若还是坐视不理,岂非由得那些心术不正的颠风倒雨?!立刻备驾!”
永寿宫中。
苏培盛上前回话道:“皇上。搜查景仁宫和翊坤宫的人回报,翊坤宫的两匹织金缎都原封未动。皇后娘娘的库房中,织金缎也仍在,唯独钱格格的偏殿中……未曾找到。”
钱氏此刻也已经跪在内殿中。白天里大搜六宫之事,她虽然知道的晚,可也听说了从景仁宫的牡丹花圃中搜出来巫蛊娃娃。此刻苏培盛回答织金缎之事。钱氏还犹自不解,但是当她看到那明晃晃放置在剔红盘中的那只用杂金丝缎料制成的巫蛊娃娃之时。顿时便明白了一切。
瞬间,钱氏冷汗涔涔,她急忙辩解道:“皇上!那匹织金缎,是主子娘娘赐给臣……赐给婢妾的!”——钱氏狐假虎威敢在旁人面前耍耍未来四妃的威风,但是当着皇上的面儿,她却急忙改口自称“婢妾”。
皇后却一脸叹惋地摇头:“钱氏,本宫知道你不喜欢怀恪,但是你也不该用本宫赏赐给你的织金缎做出了这么歹毒害人的东西!!”
“不!!”钱氏急忙反驳,“不!!主子娘娘,婢妾没有做过这种事情!!那匹织金缎,婢妾也一直不舍得用,丝毫没有动用过啊!”——她毕竟还没有正式封妃,如何敢大大咧咧就做出一身织金缎衣裳穿在身上呢?!钱氏原本想着,等册封的圣旨一下来,就立刻命人裁制出来,到时候也能在那些品级比她低的嫔妃面前显摆显摆。
皇后勾唇一笑:“你若真的没有用过,怎么搜查的太监会找不到呢?”
钱氏身躯渐渐颤抖,她看着笑靥如花的皇后,此刻才终于明白过来!皇后这是要弃卒保车,这是要舍弃她这个卒子啊!!
钱氏明白,此刻再求皇后也是无疑,她急忙膝行爬到皇上跟前,连连磕头如捣蒜,“皇上!婢妾真的没有用过那匹织金缎!婢妾身边宫女、嬷嬷都可以作证啊!”
皇后冷笑道:“你如今身边伺候的几个人,俱是打藩邸时候就伺候了你多年旧人,可算是忠心耿耿之辈,如何会背主?”
钱氏听了这话,急忙道:“管着婢妾库房琴瑟,是内务府新选派的人!她也可以替臣妾作证啊!”
皇后眼底滑过一丝得意的微笑,她正色对雍正道:“皇上,既然是个新人,倒是不妨传召来问问。”
雍正冷眼扫过钱氏与皇后二人,怀疑之色浮现在眼底,皇后自始至终都是如此自信,若非真的无辜,便是早有算计!沉默片刻后,他才道:“传!”
不消片刻,那个被唤作琴瑟的宫女便盈盈细步走了上来,她穿着一身崭新的艾绿色对襟宫装,外罩一个玉色软绫紧身小坎肩,衬得酥胸高挺、腰肢细软。她软身跪在钱氏侧后方,磕头道:“奴才琴瑟,给皇上请安、给主子娘娘请安。”
贤贵妃李氏扫过这个年纪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宫女,见她长相娇艳,眼角眉梢颇透着几分媚骨,不由蹙眉,露出几许厌恶之色来。
钱氏就见琴瑟进来,便迫不及待道:“那匹织金缎,我不是让你收着了吗?!我一直都还没来得及用啊!为什么太监会找不到了?!”
皇后也微微一笑,道:“琴瑟,你不必理会钱氏,直接回话,那匹织金缎到底作何用处去了?”
琴瑟抬头,面容娇羞地道:“回主子娘娘,钱格格初得主子娘娘赏赐的织金缎十分高兴,对奴才说,要等封妃旨意下来之后,再做一身体面的衣裳。”
“封妃?!”雍正听了这话,冷冷一哼,“她也配?!!”
钱氏顿时满脸难堪之色。
琴瑟见状,忙仰头,让自己娇嫩无暇的脸蛋呈现在皇帝陛下目光所及之处,她莺声细语道:“可是后来,钱格格突然又说要用那匹织金缎了。至于作何用处去了,奴才就不知道了。”
此话,无疑是将钱氏推到了悬崖跟前。
钱氏眼见自己被一个奴才逼迫到万丈深渊的崖前,登时失去了理智:“贱奴休要胡说八道!!我何曾用过那缎子?!!你竟敢污蔑我?!”说着,她张牙舞爪便上去撕扯琴瑟。
琴瑟似乎却早有防备的样子,她“啊”地惊叫一声,便飞快膝行着退避开来。
雍正见钱氏如此疯癫之态,顿时厌恶无比,挥手道:“苏培盛!”
苏培盛忙道了一声“嗻”,便快步上去按住了发狂的钱氏。
皇后微微一笑,便道:“皇上,看样子事情已经明了了。方才的确是臣妾误会了贤贵妃。如今钱氏巫蛊怀恪,已然是证据确凿,毋庸置疑了。还请皇上下旨处置吧。”
贤贵妃见皇后竟然成功地将一切罪责都推在了钱氏身上,不由心中恼恨,便忙道:“皇上,不管怎么说,钱氏也是四阿哥的生母,总不能仅凭一个奴才的指控,便定了她的罪名。”
皇后却冷笑道:“如今铁证如山,怎么贤贵妃却反倒维护起害你女儿的仇人来了?当真咄咄怪事!”
瞪了贤贵妃一眼,皇后又对雍正道:“皇上,事关巫蛊,终究有碍皇家颜面,还是速速处决为好,拖延太久,有百害而无一利!”
雍正的确对此事仍然心存疑窦,但皇后的这番话,的确叫他动摇了。巫蛊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有,但鲜少有闹大的,几乎都是掩盖起来。因为一旦曝露出去,折损的是皇家的颜面!!
贤贵妃看出雍正面色的犹豫之色,顿时心中大有不甘,她当然不甘心皇后这个罪魁祸首就这么轻易地逃脱了罪责!
皇后躬身道:“为肃清宫闱,也为保全皇家颜面,还请皇上尽快处置。”
贤贵妃见状,忙替钱氏求情道:“请皇上看在四阿哥的份儿上,从轻处置。”——钱氏若是死了,皇后岂非可以高枕无忧了?贤贵妃固然厌恶钱氏,可如今却不能叫她轻易死了!
钱氏感觉到死亡袭来,连忙匍匐跪行到雍正脚下,磕头不止:“皇上!婢妾真的没有镇魇公主!!婢妾可以指天发誓!若真做了这种歹毒事情,愿受天打雷劈!”——从方才皇后和贤贵妃的话中,钱氏听得出来,皇后这是想要她死!而贤贵妃却想要她活!虽然这两人都不存好心,但她当然是想活!!
雍正冷眼看着声嘶力竭的钱氏,只有满心厌恶,他眼中不含一丝怜惜,嘴里冷冷吐出三个字:“赐全尸!”——既然一切证据都指向钱氏,那钱氏自然不能留性命了!
钱氏骤然木然在了地上,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她不敢相信自己服侍了多年的夫君,竟然如此冷心薄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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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四 月华三重
夜色寒凉,永寿宫沉浸了无垠的月华笼罩之下,于深夜寂静之时,一声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殿中:“皇帝不能就这么赐死了钱氏!”
太后拄着一根紫檀龙头杖,步履徐徐走了进来。
“皇额娘?”雍正见到来者竟然是太后,不由眉头凝结,隐隐透出不悦之色来。
殿中其余人等,急忙纷纷俯身见礼,不敢怠慢。
太后扫了一眼殿中众人,沉声问道:“哪个是钱氏?”——太后在外头虽然听见了雍正要赐死钱氏的口谕,但钱氏是哪个——太后她老人家还真不记得了!但太后却记得一点,这个钱氏是四阿哥弘历的生母。
太后不晓得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早就以阴谋论之了,自然要做出阻拦之举。
钱氏如蒙大赦一般,激动地满眼是泪,她飞快爬到太后跟前,磕头不止地道:“太后娘娘!婢妾钱氏,给您请安了!!”
钱氏如此恭敬的态度,让太后心中满意,她点头道:“皇帝,若哀家记得不错,她可是弘历的生母?”
雍正只得道:“不错。但她既然敢行巫蛊之举,自然是不能留性命了!”
“巫蛊?!”太后冷笑了数声,“谁能保证,那东西不是嫁祸?!”
雍正虽然也有这样的怀疑,但更不满太后的插手,便道:“皇额娘,您还病着,这点小事儿,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太后听了这话,顿时恼怒不已:“若是前朝的事儿,哀家是不该插手!但后宫里的事儿,哀家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皇帝好歹要看在弘历的份儿上!岂能如此轻易就赐死了皇子生母?!”
雍正听了这话。不禁沉默了。
这时候,殿外传来少年的哭求之声,“汗阿玛,求您明鉴!!额娘服侍您这么多年,何曾做过半分恶事?!她怎么可能行巫蛊之祸啊!!汗阿玛,求您明察秋毫啊!!”
无疑,跪在永寿宫正殿外头。苦苦哀求的正是四贝勒弘历。
太后淡淡道:“皇帝。不管事情如何。弘历素来孝顺,更是在先帝膝下尽孝多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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