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颜心里乱哄哄的正在盘算怎么给瞒过去,却听子詹冷冷的开口:“你想告诉我什么,你是男人么?”
那人一听,硬是噎了一口气下肚,变了脸色,半晌才又阴测测的笑出来:“佑西将军,莫非您不晓得谁才是真正的男人?”说着哗的一下从怀中抽出一本册子置于地上:“这是乐王此次带来的将领和偏将,侍卫的总册,您翻翻,何处有佑西这二个字!”
坏事了,不曾想这册子竟然被她们给翻了出来。
却没曾想子詹竟然冷笑了一声,当真是冷的清颜都打了个抖。
“既然怀疑本将身份,那么,需要过来辨认一下么?”子詹轻描淡写的道。
那人愣了一下,没想到宁子詹能如此从容,下一刻却狠下了心,他既然敢让我近前,那我又怕什么,言毕,就挂着猥琐的笑意踏前了两步。
谁知人还没走到宁子詹面前,头已经飞了出去。
身子和头分离的那一霎那,还向前迈了两步,才轰然倒下。
众人皆到吸一口冷气。
“谁给你们的狗胆,竟然以下犯上?”清颜声音不大,然而却带有十足的压迫感。说罢又拎起自己的下摆,擦了擦长矛上的血迹。
宁子詹一愣,他本来也是打算杀人的,然而此刻见清颜替他出手了,便无谓的摇了摇头,退了一步。
“白将军,吾辈虽然无能,但是也算是忠心耿耿,如今乐王抱恙,您放一人进去看望一眼,也算了了我们的心事,为何您却要如此百般阻挠!”杀了一人,却又有个目色赤红的女人跳了出来,这人清颜倒是认识,名叫李奇,虽是个参将,人倒是厉害的。
清颜刚想开口找个理由堵了她回去,却忽然听得外面一声唱和。
“安逸王亲临!”
这一声,如一个响雷,炸得大家都没回过神来。
众兵将惊讶,是因为压根没人知道安逸王到了这边陲重地,清颜和子詹惊讶,皆是在想这女人怎么跑出来了。
清浅一袭朝服,正得不能再正的装束,身边跟了两个小厮,身后跟了一队侍从。
“安逸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皆跪。
“都起来吧。”清浅道。
众人谢了恩,站了起来。
“本王是奉了圣旨而来,犒赏三军的。”清浅气势十分之正派。
众人心里疑惑,皇上怎么知道我们会赢,但嘴巴上还是毕恭毕敬的又叩谢了吾皇。
“本王尚有事需与白将军商议,你们先退下吧。”清浅漫不经心的弹了弹衣袖,动作看起来一派贵气,完全不像是个穿越来的西贝货。
若不是打定主意造反的,从明面上谁都不敢忤逆安逸王的意思。白清颜只是个将军,何况她们本也是乐王麾下,要求见自己的顶头上司那是人之常情,然而面对安逸王就不同了,她不仅是皇亲,更是王爷,这双重身份压着阵,几个心中怀疑的人也只得压了下去。
乐王留了几个心腹混在军中,一看是安逸王,顿时冷汗直冒,脸都白了。
“是。”众人齐声应了,然后整齐划一的退走。
待一众人退干净,清浅才呼的一下松了一口气。
“大姐!”清颜跨前一步,扶住清浅。
“这回真麻烦了,世上最难堵的便是悠悠众口啊,清颜。”清浅挥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现在是依着她这个身份暂时镇住了场子,若再让这些人捉到小辫子……
“有可能把乐王的人都揪出来么?”清浅问。
清颜摇头,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并且至少针是有形状不会改变的,这人究竟是哪边的那可是可以藏住的。想要找出人来,完全不可能。
“这样,大姐,挨完这几天,你就带着姐夫走,说是回朝中复明,到时候谁敢拦你。”清颜想了想道。
“那乐王的事该如何?”清浅皱眉。
“絮冬已经去找了,实在不行,我去。”司马长风借口道:“熙之,你和安逸王君先行回京,如今发生了那么多事,当务之急是禀告皇上,只要你回京了,一切事情都好办了。”
清浅想了想,若自己回去了,还能替她们上下打点打点,便点了头。
“我们先去安排一下明日巡检三军的事宜,虽然是个假钦差,但做戏也要做真点不是?”清颜咧嘴笑着,拉了其他人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偌大一个帐前,便只剩了清浅和子詹二人。
宁子詹没说话,清浅也低着头站在原地。半晌,子詹才认命的叹了一口气,主动走过去拉住了清浅。
“辛苦你了,子詹……”清浅吸了吸鼻子。
宁子詹蹙眉,听出她话中的愧疚。
“待回了京,我便再不乱来,守着安逸王府,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可好。”清浅低声说道。
去他的大漠孤烟直,去他的草长莺飞海阔天空,去他的家国天下事,若无论做什么事情付出的代价都是与子詹分离,那她宁可选择如儿时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躲在府中十年,只求换与子詹相携后半生。
宁子詹看她半晌,末了低下头吻上了她裹着白布的眼睛,道:“好,我陪着你。”
彼时他俩都不知道,尔后还需经历多少坎坷,才能达成这生同衾,死同穴的诺言。
惊变
第二日清晨,晨曦破晓,天空隐隐渗出苍白的蓝,宁子詹矗立在城头之上,城外是噶礼一望无际的草原,与天空连成一线。
“王君,回去吧,天该亮了。”黑暗中有个影子道,声音低沉。
夜半睡不着觉,遂披了外衣上城头看风景的安逸王君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却还是没动。不知为什么,入夜后就十分不安宁,无论如何也闭不了眼了。
“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宁子詹回身对黑暗中的人道。
那是他自己侍从,是当年护着自己出火海的女人,也是曾经御前大司马最得意的徒弟清如许。
清如许抬头望了望天空,天只蒙蒙亮,星辰依然没有褪去光华:“帝星微暗,王君。”
宁子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他不懂星象然而也看得出来,那颗本该最灿烂的星辰,此时却印出了一丝不祥的黑。
“走吧,回去了。”如此说着,宁子詹转身走下城头,天亮后还要简约三军,他必须在场。
清如许又瞥了一眼星辰,轻道了一句是,对于她们这样随宁子詹来到大兴的人来说,宁子詹的命令是绝对的。当年被宁诚收养后,本以为他一辈子都不再需要她们了,然而却没想到,年轻的安逸王君竟然又被拖进了这样一潭浑水中。
清浅由于暴露了身份,将军府是不合适再住着的了,这一晚便被裕城一众大小官簇着喝了酒,送去了驿馆。
这边境小城有几个机会能来亲王,若抱上了她的大腿,那以后升官发财什么的就指日可待了,所有人的心理活动皆是如此,因此灌起酒来也就格外卖力些。
宿醉的清浅一早便被清颜派去跟着她的李煜儿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大小姐,醒醒,今日要巡检三军,您去迟了可不得了!”李煜儿一边催着她,一边麻利的从盆里拎出毛巾给她擦脸。
“啊……头好疼……”清浅双手捂着头,一想到待会儿要去巡检的三军,只觉得本来只有三分的疼痛成了十分。
“醒酒的汤药已经熬好了,您喝了吧。”说着李煜儿又将桌上冒着热气的醒酒汤端给清浅。
清浅三口灌完,终于从瞌睡中醒过来,胡乱的漱了口,又让李煜儿给她(。。)整 理了头发,一问时辰,已经快要到时间了。
“完了完了,要迟了!”清浅惨呼一声,用力一推门就往外跑。
李煜儿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很是无奈,哪里见过比她还没形象的亲王。想着想着又笑了,这个主子倒也有趣。
正打算追出去,却听见门外清浅哎哟了好大一声。
“跑那么匆忙做什么!冲撞了安逸王是你担待得起的么!”赶出去的李煜儿一眼就看见清浅和一个士兵撞了个满怀。
那士兵很是委屈的跪到了地上,心道他根本没跑,他一直候在门口等安逸王起床,谁知道世界上会有跑着出门的亲王,生生将她给撞到了。
“不怪她不怪她。”清浅摸着撞疼的额头吸了两口气:“大清早的有什么事?”
“禀安逸王,有京中来的信。”那士兵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清浅疑惑的偏了偏头,一般京中的信不都是给清颜的么。
“白将军吩咐让直接送来给您。”士兵解释道。
“大小姐,是白大人的信。”李煜儿看了看火封,对着清浅说道。
“拿进屋里,我回来看。”不是很在意的清浅点了点头,接都没有接。
自从到了裕城,她娘就时不时给清颜发几封家书,但其实大部分内容都是叮嘱清浅的,搞得清颜怨声载道,这次估计清颜是不乐意看了吧,直接把信发配到她这了。
李煜儿应了一声,清浅也不等他放信回来,自己摸索着往外走。
出了院门便有守卫候着,扶着清浅上了马车,往校场敢去。
“安逸王也真是……”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李煜儿叹了口气,他本就比清浅大那么几岁,此时将清浅的莽撞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照顾一个大孩子。
罢了罢了,这个样子也挺讨人喜(…提供下载)欢的不是么,白家姐妹都是两个十分好的主子呢,李煜儿笑着折返屋中。
他的地位本算是府中的半个总管,收拾房间,伺候主子这样的活本不用他亲手做,但是想到清浅这样一个特殊的身份,李煜儿还是觉得自己亲自动手比较好。
各种收拾打扫完毕,李煜儿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看日头,不知巡检三军是个什么样子,唉,真应该跟大小姐讨个情,让自己随着去看看才好。一边这样想着,李煜儿又顺手抄起了方才随意放在桌子上的信件,打算拿到矮几上拿镇纸压着。
“咦……这是什么?”信件是用牛皮信封装着,火封了口,本没什么异样,李煜儿却在信封最下角发现一行小字。
他是家养的小厮,从小也是做着伴读长大的,识字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李煜儿将信举起来仔细辨认了一番。然而不看不知道,看完这行字他却白了脸色。
“吾女亲启。”只有四个字,完全看不出端倪,李煜儿心中却碰碰跳个不停。作为心腹的她是再了解不过的,若没加这一行字的信,便是普通的家书,若加了这行字,那里面的内容一定是十万火急有重大隐情。
“这可怎么办!”她一个大意,未及时发现这个细节,李煜儿急得满头是汗。这主子怪罪下来事小,若真耽搁了正事可就不得了了。
想了半晌,这巡检三军一时半会儿可是结束不了的,即便结束了,以清浅那样的身份也躲不过一顿酒席,回来怎么也要晚上了。
“不行不行,非想个办法不可。”李煜儿如是想着,一咬牙,提起衣摆便向外跑去。
而此时,什么事都不知道的白清浅正站在高处检阅着三军。
草原上正午的太阳十分肃杀,陪同她站着的官员都满头大汗了,清浅看上去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虽然众人都知道安逸王一个瞎子,让她检阅三军那就是走个过场,但又一见她一丝不苟的样子,都隐隐生出了敬佩之意。
清浅其实没比诸位娇生惯养的官员好多少,只是她更能忍些。如今她的妹妹是将军,无论如何她也不得给清颜争个脸不是。
司马长风和白清颜一边督导着军队,一边暗暗交换了个眼神,明白清浅的用意,于是平时好脸色的两个将军都变得严苛了数倍。
巡检三军是什么样子,清浅是没有福气见到了,她只能用耳朵听着一声声整齐的口令,感受着浴血边军的杀意。
一场检阅仪式一直持续到下午,日头最毒辣的时辰,清浅只觉得被晒得有些恍惚了,前世军训都没那么累过,只听一声号令,三军齐喝,这才将清浅从恍惚中震醒。
“犯我大兴者,虽远必诛!”清浅踏前一步,高喝一声。
“虽远必诛!”三军高呼,虽然没听过那么奇(提供下载…)怪的结束词,不过倒是让人热血沸腾倒是了。
清浅从没看过检阅三军,既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于是只得瞎胡掰了一句,想来效果还是好的,这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便是三呼万岁之类走过场的礼仪。
“恭送安逸王。”仪式完毕后,作为身份最高的人,众人向清浅行礼。
清浅对身旁的侍卫一点头,便有人走过来扶住了她。
却在她抬了抬麻到没有知觉的脚欲走之时,却听到中气十足的一声唱和。
“圣旨到!”
清浅差一点就一头栽倒在城头。
众人皆有些奇(提供下载…)怪,不是说安逸王才是京中派来的么,怎么她来没读圣旨,这时候倒是来了圣旨?有有心人往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