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铃乐得直拍桌子,我正色道:“你们俩别光瞎贫不干正事,我还告诉你们,这活儿还真就交给你们俩了。不过那设计得我把关,不能由着你们胡来!”
晚上高兴,我喝得有点高,和徐铃搀扶着踉踉跄跄往楼上爬。还没开门,就听见屋里电话铃声响个不停。我扑在沙发上拿起听筒:“谁呀?”
“李争吧!你好,是我!”
我觉得这声音挺陌生:“你谁呀!”
“我……是你姐夫。”那边的声音透着巴结。
“我还是你二大妈呢,我没姐姐,哪儿钻出来的姐夫!”
“不是,我张刚,徐铃的老公……不是,是前夫。你忘了,你还参加我们婚礼来着?”
“呦,不好意思,没听出来,前姐夫啊!那个这么晚了,你什么事啊,没事早点睡,别耽误了明天建设四化!”我跟他没好气。
“妹妹,不是,李争,那个,徐铃在吗?”
“徐铃在,但是不愿意理你!你还有脸找她,你做那些事你自己想想,你对得起谁啊,对得起党和人民对你的培养吗……”没等我说完,旁边徐铃急赤白脸地把电话从我手里抢了过去。
“张刚啊,我徐铃,你挺好的?……”
我这叫一个气,对着她大喊:“你这叫犯贱你知不知道!”她不耐烦地跟我挥手,让我走开。气得我一转身进了厕所。
坐在马桶上,我还晕晕糊糊地嚷嚷,“徐铃……别跟丫废话,赶紧挂了……”
第 11 章
自从买了房子,我的生活仿佛一下子有了动力,每天有空就琢摸着怎么收拾我那房子。下了班也不瞎跑了,要不就上网查找有关装修的资料,要不就是跑到新家那监督装修进度。汪洋说我跟秋天的瓜农似的,恨不能在瓜地盖一窝棚,再给每个瓜都编上号。我说那是,好不容易才长出这么点西瓜,我们农民容易吗。装修的事他和吴迪配合得好像十分默契,都不用我操心,那房子的模样就一点一点显露出来了。
徐铃最近好像有事瞒着我,我知道无非是他前夫那点破事,不是想让她回去,就是要跟到北京来。我几次想跟徐铃聊聊,她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拒绝了,要是说多了,她就跟我急,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这是何苦呢,她自己折腾去吧!
这天,吃过晚饭,我歪在沙发上看装修的杂志,心里琢摸沙发是弄个皮的好还是布的好。徐铃的手机忽然响了,她一看号码,就钻回屋子里去听。不用问,肯定是她那个前夫张刚。自从我上次骂了他,他就不怎么敢往家里打电话。而且每回两人一开始聊着好好的,到后来准吵起来。就听见房间里徐铃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两个字传到我的耳朵里,好像是在说钱的事。
挂了电话,徐铃皱着眉头从房间里出来。我问她:“怎么回事,他跟你要钱?”
她想了想说:“没有,没事!”
我急了:“你老说没事没事,我还不知道你,你没事的时候是这样吗?那张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不了解他?”
徐铃看看我:“我的事你别管,我知道该怎么办!”
我这叫一个气,把手里的杂志往沙发上一扔,对着她喊:“你他妈的是不是傻啊,他要钱,你就给他!好了伤疤你忘了疼?别忘了你们俩现在没关系了!”
徐铃也瞪着眼睛跟我喊:“我跟你说了,不用你管!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李争,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比什么都强!”说完她一转身摔门进屋去了!
我坐在沙发上气得直喘,想摔点东西解解恨,环顾四周又舍不得。想来想去,我拿起钥匙拎着包出了门,临走我还对着房间喊:“徐铃,你丫自己想好,将来别后悔就行!”
没事我常想,要是有机会让我再把生活重新过上一遍,是不是有些事情我还会跟从前一样义无反顾?如果那时我能够知道,那个狭窄的两室一厅带给我和我朋友们的将是从此不一样的人生,我是不是还会毫不犹豫的买下?如果我能预知那晚将是一系列厄运的开始,我会不会仍然在一气之下跑出家门?
骑着自行车一出来我就后了悔,虽然现在刚刚初冬,可是这小北风还真挺刮脸,一路骑到新家,估计也得冻个半死。一路慢慢悠悠地骑着,欣赏着两边的景色。家家户户的窗子里透出来温馨的灯光,给我们这些在路上游荡的人们以温暖,允许我们猜想这一个个的窗子里面,谁家的孩子正为了考试不及格而挨打,哪对夫妻又为做饭刷碗而犯了口角。电影围城都演过多少年了,人们对婚姻还是那么飞蛾扑火般的执着,城外的人红着眼睛往城里奔,城里的人打破了头往外逃。这一奔一逃就诞生了多少生活的悲喜剧!
就说徐铃,有的时候我这没结过婚的还真理解不了她。她离婚没有什么第三者,就是种种生活小事再加婆媳不合,大家都劝她别着急离,两个人再努力挽回一下。她谁也不听,说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可这离了婚还没半年呢,他们两个又拉扯不清了。这是何苦呢!
不知不觉,骑到一个立交桥底下,我的塔楼眼看就到了。觉得越来越冷,冻得我鼻涕都下来了,我下了车,把肩上挎着的包扔到车筐里,使劲把领子系了系。跟自己说,再咬咬牙就到了!
再上了车,刚骑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好像在喊我,还没等我回头的功夫,就觉得后面擦着我的肩膀飞跑过来一个人,他一把抓了我车筐里的包转身撒腿就跑!
我愣了足足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我靠,居然有人抢我的包!我把车一扔,撒腿就追,一边追一边喊:“小兔崽子,你敢抢我的包,有本事你丫别让我追上!”丫跑得挺快,一晃就钻进人行道边黑咕隆咚的绿化带里去了。我毫不犹豫,也跟了进去。后面好像有人在喊什么,我也听不清,心里就一个念头,今姑奶奶非把这个小兔崽子揪出来不可!
追进了这条黑漆漆的小路,我心里就有点打鼓,前面有没有人我都看不清。
突然一个黑影冲着我的脸呼啸着飞过来,我本能地一低头,可是晚了,没躲过去。
就觉得什么东西砸在了我的脑门上,脑子轰地一下,一阵剧痛传来,眼前忽然变成了一片黑暗……
第 12 章
累啊,从没有这么累过……
黑啊,怎么黑得连点光都没有……
疼啊,我的头怎么这么疼……
晕啊,天旋地转乱成一团……
困啊,真想好好睡上一觉……
“醒醒,醒醒……”
耳边有人在叫我,我勉强睁开眼睛,一片白色,天堂?不像,上帝和天使们打扮得倒是跟医生护士差不多,噢,好像是医院,我怎么跑到医院来了?刚一动脑子,头就好像有个锥子在扎,疼死我啦!我不禁哼了出来。
“醒了?醒了,大夫她醒了?”一张年轻的脸凑在我的眼前,近得都能看见粉刺上的白头了。
“别怕,我把你送到医院来了。你看看,说不让你追吧,非要追,多危险啊。大夫说要是脑震荡和失去记忆什么的都算你运气好,弄个脑出血你就完了。你好好睡吧,我就在这儿陪着你。”他一边说一边帮我掖了掖被子。
完了,他谁啊?我追什么了?听他那口气,至少是我亲密的战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我一定失忆了!
我挣扎着开口说话:“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我就是那个在你后面喊穷寇莫追的那个人啊?后来我追过去一看,你就躺在地上,一头都是血,可把我吓死了,这不就把你送医院来了。”
嘿,感情我不认识他啊,还让我动这么多脑子。隐约想起来我好像是追一个人来着,为什么来着?这么一想就觉得头疼得要炸了似的,天旋地转,一张嘴,把晚上吃的那点炸酱面都吐他身上了。
护士跑过来,要把我推走:“你不能跟她说话,伤口还得处理一下,你去给她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他在后面追:“不是,护士小姐,我不认识她,我就是学雷锋来着!”
“姑娘,你把家属的电话告我一下?”
我隐约嘟囔了一个号码,然后沉沉睡去……
在梦里,我一个人坐在一条小船上,漂啊漂,不知不觉漂到海上。突然疾风骤雨,船一下子翻了,我掉进了冰冷的海水。到处都是水,我手舞足蹈拼命想抓住一样东西,可是什么也看不见,身上冰冷冰冷的,心里充满了绝望,忽然一个人出现在水中,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好像,他是林峰……
也不是睡了多长时间,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床边一个人正使劲地盯着我,这回不是粉刺男,换小眼镜了。他是林峰,我没忘!熟悉的脸上都冒出了青青的胡子茬,眼睛也血红血红的,我笑了。
林峰一看我醒了,激动地抓住我的手:“醒了!醒了!你可算醒了……”说着,两滴眼泪悄悄从眼镜后面滑了下来,他赶紧用手飞快地擦掉,还是被我看见了。
“你怎么哭了?”
“没事,我老瞎想,还以为你……”
“我这是怎么了?”
“不记得了?你路上让人把包给抢了,还拼命追,结果差点送了命。”
“噢,难怪你哭,怪让人心疼的,我那新买的手机花了四千多,那包也小一千呢。”
他又乐了:“你说你,一醒过来就贫,感觉怎么样?”
“头上疼,还晕,跟坐过山车有一拼。”我艰难地伸手要去摸摸脑袋。
“别动,头上有个口子,不碍事!”
护士小姐推门进来,翻翻我的眼皮,看看伤口,测测体温什么的,好像对我的状态还算满意。临走时嘱咐林峰“今天比较关键,有的颅内出血24小时内才能发现,好好让她休息,有了异常,马上按铃,听见没?”你说这小护士也不说明白点,什么叫异常啊,在林峰眼里,没什么比我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更异常的了。林峰倒是一丝不苟地听着,就差拿个本子记下来了。
他还真拿护士的话当圣旨,不让我说话,说要多休息,两只眼睛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乎我变成了他最心爱的服务器、工作站。我就在他的目光里睡一会醒一会,心里觉得踏实了,知道无论我什么时候醒,他都会在那里看着我笑。记得上大学那会,有一次我喜欢上一个校草级的帅哥,急赤白脸地跟人表白,结果被人家以有女朋友为名而婉转拒绝。我跑到林峰的系里找他喝酒哭诉,就在他们楼后面的小石凳上,我喝了个不醒人事,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林峰的宿舍,正睡在他的床上,那会他就这样,坐在旁边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着看我。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总之好多年了。
我们就互相注视着,好像已经认识了几百年几千年一样。
傍晚,徐铃汪洋和公司一些同事来看我。又看见他们我真的高兴,不过是一日一夜的功夫,我们差点天人永隔,觉得一张张脸都那么亲切。林峰把他从雷锋同志那里听说的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大意是我是如何地要钱不要命,被歹徒抢了包还非要追,结果在途中被人拿板砖给拍了。
汪洋大赞我的英勇,说以他多年的打架经验来看,歹人多半是被我的气焰给震住了,不得已举起一块砖头想吓唬吓唬我,结果我奔跑速度过快,夜黑风高也没看见,就一头碰人家的砖头上了,和守株待兔里头兔子的死法有相似之处。
同事们非常善解人意,说即使剃了光头,仍然丝毫不影响我的花容月貌,让我安心养病,公司老板说了,我这按工伤级待遇对待,休息期间给发百分之五十的工资。我也让同事们替我转达了我的感激涕零。
徐铃坐到我身边,心疼地看着我,眼圈红了。我这人心软,最怕别人跟我说软话,连忙说:“徐铃,千万看好家,我那些金银细软什么的就交给你啦!晚上谁敲门也别开,看见我没有,这就是明证,现在这社会不太平啊!”徐铃又要说:“李争,都怪我……”我打断她:“这事根本怨不着你,我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第 13 章
医院里闷了三四天,我基本上可以顶着绷带小范围地生龙活虎了。林峰看我的确没有继续住在医院的必要,也就同意医生让我出院的看法,他也能回去上班了。打我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