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暖想起沈弋要来接她,摇头:“我晚上有约。”
关小瑜悲鸣:“C…Lab总共就四个女的,秦姝要谈恋爱,你也有约,难道我要和画眉老师吃饭?”想想林画眉不苟言笑的样子,抖了抖,“幸好老师出差了。”
“什么恋爱?”秦姝说,“别闹我。我就随便吃点儿,晚上还要继续比对指纹呢。”
关小瑜啧啧:“有人陪着,吃什么都香啰。”
“真没有,你们就闹我吧。”
甄暖看看秦姝,又想想言焓那种脾性,很难想像他们俩的相处模式;也不清楚同事们为什么总逗秦姝。
……
傍晚温度很低,甄暖走出一楼大厅。冷空气袭来,她瞬间被风吹得牙齿直打颤。
她做着心理建设,准备冲进冷风里,却看见台阶下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熟悉身影。
她心底欢喜,小鸟儿般快步飞下楼梯:“沈弋!”
沈弋侧头看过来,北风吹着他的头发飞舞,恣意而张扬;黑发下俊美不凡的脸叫人过目不忘,偏偏平静清冷,让风都逊色;
唯独在看见她的一瞬,狭长清凌的眼里浮起极淡的温和暖意,转瞬即逝;最终冷寂下去,只留薄唇抿着一个微扬的弧度。
他穿着灰色的短风衣,手中挽着一件男款棉袄,等她到身边了。他表情酷酷的,拿棉袄裹住她,长指一丝不苟把扣子一颗颗扣好。
甄暖裹得像只毛毛虫,蹦了蹦,道:“哪里冷得那么夸张?”
“怕你疼。”他低眉说。
他系好扣子,牵住她空空的袖子往外走;她嘿嘿地偷笑,扭来扭去的,终于把手钻进棉袄袖子里,钻进去他手心。
他手心熨烫,和棉袄一样温暖。
“这份工作喜欢吗?”
“喜欢啊,大家都很厉害,每天都可以学到好多。”她不禁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流淌在肺腔,仿佛带着甜味。
这份工作给她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比之前人生里遇到的一切都要多,她的记忆只有短短几年,总是茫然而迷惑,而今,终于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
走到半路,言焓和秦姝从公安大楼里出来。
甄暖顾忌着在单位上,下意识要挣沈弋的手,可他握得很严实,没让她挣脱。她红着脸垂下眼。
言焓和沈弋互看一眼,各自黑眸清冷,短暂地交错。
到路口相遇,甄暖轻轻地打招呼:“队长。”
言焓微微颔一下首算是答应,走了。
……
出了大门,秦姝回头看甄暖上了车,问言焓:“那个是沈弋吧?”
“嗯。”他没兴趣的样子。
甄暖是沈弋女朋友?
秦姝想起上月C…Lab面试,甄暖专业技术过硬是没错,但进入最后一轮的另一个男生同样出色,不分高下。
这个职位选拔偏向男性,并非性别歧视,而是很多时候现场条件太差,尸毒,抬尸……女生扛不住。
秦姝望着言焓走远的身影,在灰败的冬天里那样冷清……
他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2
沈弋在城中心的束兰阁粤菜馆定了包间。天气冷,沈弋说多喝汤暖身体。
房间内装饰古色古香,挂着国画水彩。
甄暖歪头看着,笑:“我的同事里有一个画家呢。”
他不言,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菊花茶,推到她手边。
“我以前有什么特长吗?”
沈弋抿一口茶,道:“跳舞。尤其是芭蕾。”
甄暖瘪嘴:“可我现在平衡感好差。”
沈弋的手覆上来:“天气冷觉得很难受吧?”
甄暖笑容少了点儿,带着无奈的苦闷:“还好啦,习惯了。”她看着他废掉的右手,问,“你呢,手还会疼吗?”
“没有后遗症,不像你。”他提议,“我们去海南度假。”
“可我工作脱不开身。”
“到春天再找工作也可以。”
“不可以。”甄暖道,“别人顶替我的位置,我就回不来了。”
“那也能找别的工作。你可以来华盛。”
“我不希望……”甄暖垂下眸,她的记忆只有几年,这个世界只有一件她熟悉并自在掌握的事。
她不想放弃。
迟疑片刻,她缓缓道,“我不希望我的世界除了你,就什么都没有。”
室内安静无声,他眼里闪过一丝琢磨不清的情绪。
她盯着茶杯里沉沉浮浮的菊花瓣,“沈弋,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如果这样,我会不安,会迷茫。”
他黑眸湛湛,盯着她:“所以你工作是为了摆脱我?”
她惊讶地瞪着他:“你不要误会,我……”
沈弋看着,出乎意料地弯了一下唇角;他很少笑,但每当笑,必然真心且含着笑意。
甄暖呐呐的,
他轻声道:“逗你的。”
她的心突然就柔软了一块。
室内烛光暧昧,她红了脸,觉得他的笑容即使很浅,也真好看,像雨霁云散。
“还是那么容易脸红。”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体质。”她不好意思地搓搓脸蛋,嘿嘿地笑。半刻后,不知想到什么,有些迟疑:“我好像……可能永远记不起以前的事了。”
他淡淡的:“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服务员来上菜,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她估计是饿坏了,望着食物眼睛就亮了,夹块鲈鱼塞进嘴里,再拈块蒸排骨啃一口,又盛了碗鲜菇虾仁汤喝喝。
沈弋一直看着,看她吃着热乎乎的饭菜,脸蛋红扑扑的。
她五官清秀,脸一红就愈发水灵,尤其害羞时,让人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凝滞,想轻抚一下。
他不知她在工作时会不会因同事的玩笑和指责而脸红。
他想起下午纪法拉和他说的话:“沈弋哥哥,你要保护暖暖姐,我看她在言焓面前低声下气的。”
他低头,用力揉了揉眉心。
手边触碰到一股暖意,是碗虾仁汤。
甄暖:“这次出差很累吗?”
“不累。”沈弋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对了,你应该从新闻上看到申泽天前女友跳楼的事了吧?我听法拉说,华盛股价下跌了,董事会对申泽天很不满。”
“嗯。”
“法拉挺开心的,说年底的董事会上,纪琛会提出罢免申泽天董事长案。”
丁零零……
沈弋接起手机,听着对方说话,自己只简短地说一两个字;甄暖心里清楚,她在他不方便,便对他做了个出去洗手的手势,走出去了。
……
甄暖洗完手,到烘干机下烘。
走廊外传来脚步声,来人转弯进来,四目对视,两人皆是微怔。
申泽天微微一笑,嗓音暧昧地打招呼:“嗨。”
甄暖不做声,侧身要出去;申泽天立刻挪一步拦住她的去路。
她始料未及,被他逼困在狭小的角落里,目光全被他高大的身躯笼罩住,如乌云压顶。
她脸色微白,划过一丝慌张。
她扭过头,不住地往墙壁上贴。
她害怕和人打交道,更害怕近距离接触。虽然这些年她一直很努力,可心里说不清的恐慌真的无法抑制。
他玩味地端详她柔弱无措的模样,蓦地想起北风里她白天鹅般滑软修长的脖颈;意随心动,俯身凑近。
甄暖吓一跳,猛地推他要逃。
无奈她力气小的可怜,猫爪一样挠在他胸口,他笑意更泛滥,抓住她的腰把她抵在墙上,身子几乎全压贴上去。
甄暖心头巨震,“啊”地失声尖叫,又立刻捂住嘴,琥珀色的眼睛惶然盯着他;
他兴味更浓,可她本能的表情转瞬即逝,在一瞬间就强作冷静地迎视他:“申先生,申太太应该在附近吧?”
“是。”他看穿她的虚势,笑着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我还知道沈弋也在。”
甄暖反而镇定了,底气十足道:“最近你的烦心事太多,不要再因我多添一件。”
申泽天微微眯眼:
“他给我添的麻烦还少?姜晓的死也是他一手策划的。”他好似被激将了,哼笑一声,低头凑近她的唇;
她一愣,飞快扭开头,他的嘴唇落在她脸上。
他记得,她年纪不小了,可肌肤软腻得不像话。他恍惚一秒,感觉身下一股力量袭来,直逼胯间。
他连忙躲开,甄暖的膝盖撞上他的股沟,他心惊而狼狈,尚未反应过来,她已挣开他飞也似的跑开。
申泽天冷笑一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理了理衣领,转身走上走廊。
董思思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手里握着黑色香奈儿,端庄地立着。即使看到她的新婚丈夫调戏他人,她也无动于衷,只道:“有什么事,等警方那儿结案了再说好吗?暂时先不要招惹沈弋。”
申泽天收了玩闹的表情,靠在墙上,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那小子,做事比纪琛还狠。”
董思思拿过他手中的打火机,为他点烟:“沈弋要是和纪琛决裂就好了,内讧,两败俱伤。”
申泽天低头就着她手心的火苗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青色的烟雾萦绕在董思思清雅的脸旁。他俯身,咬住女人性感的唇,狠狠吮吸一口。
烟雾渗进董思思的咽喉,叫人上瘾。
……
甄暖推门进房间,沈弋目光闪过来,对着手机冷淡地“嗯”一声,便挂了。
她不以为意,坐下继续吃饭。
他却盯着她看,渐渐,眉峰清凛地蹙起。
甄暖握着汤匙,茫然地看他:“怎么……”
音未落,他手伸过来,长指抬起她的下巴,眼色微冷:“刚才遇见谁了?”
她讶异极了,老实说:“申泽天……但我把他下面踢了一脚,他也受教训了。你别生气。”
他拇指抚抚她的下巴,收回手去了,淡淡说:“知道。”
……
甄暖回了家,走进卧室打开灯,到窗口往下看,沈弋的车启动开走了。
她洗完澡,趴在床上看书,渐渐有些心不在焉。
她心里记挂着姜晓的案子。而且,她不知申泽天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知沈弋怎么会有所牵扯。
闹钟指向八点半,夜晚还很长。
她没有朋友,也没有兴趣爱好,这座城市于她,没什么可打发闲暇时间。
她的公寓离公安局很近,两站路。
甄暖翻下床跳了一会儿绳,心里琢磨要不要去局里看看,或许大家都在加班呢。
她这么想着,扔下绳子换衣服,决定出门。
可出门前翻手机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碰到了静音键。有7个未接来电!
最开始是言焓打的,只有1个。接下来就全是关小瑜,还有条短信:“祖宗诶,你现在在哪儿?”
甄暖一吓,立刻回复过去。
关小瑜:“老大找你,也不知什么事儿,劝你别回电话了,直接来单位。”
甄暖打了出租车,想了想,还是斗着胆子给言焓打电话,但……直接摁断了。
她就知道这人脾气没表面的好!
……
走进公安大院,好几栋楼上都亮着灯,这里每晚都有很多警察加班。
甄暖满心愧疚和忐忑,飞速跑去言焓的办公室,却没人。找了一通原来是在审讯室里。
甄暖小心翼翼推开聆讯室的门进去,众人正目不转睛盯着分开审问的董思思和申泽天,言焓也在。
甄暖想了想,默默挪去了他身边杵着。
他跟没感觉到她似的,看着玻璃对面。
……
审讯员是林子:
“我们查找了酒店的监控录像,你往楼顶方向去过两次,分别去干什么?”
董思思看上去很平静:“之前姜晓在休息室隔间闹,我和泽天离开后,叫保安把她赶走。但姜晓不知哪儿去了。我心情不好,想独自散心,就去了楼顶。第二次是姜晓上楼后,给我打电话,说她在楼顶,让我去见她,不然就跳楼。”
“你担心她跳楼?”
“我巴不得她跳。”董思思挑眉,“但如果我不去,怕她又找上泽天,所以我去了。”
“你在楼顶有没有和姜晓发生争执或打斗?”
“我疯了吗,和这种女人打架?……我倒是羞辱了她几句,或许她受不了刺激,就跳楼了。”董思思轻轻挑着指甲,“语言攻击也犯法?”
而另一间审讯室里,
“申先生,你往楼顶方向去过一次?”
申泽天:“我发现思思不在,听说她上了楼顶,就去看看。可走到门口听见姜晓的声音,她也在,我不想思思看见后误会我上来和姜晓私会,就下楼了。”
“你有没有看见董思思和姜晓打斗或者吵架?”
“没有。倒是姜晓声音很尖,我一听见就折返了。”
……
聆讯室这边,谭哥对言焓汇报说,
根据他们查到的通讯记录和视频监控,虽然摄像头只覆盖上楼必经的走廊,无法确认申泽天是否上天台。
可时间显示顺序为,董思思上楼散心,离开;姜晓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