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焓踩着积雪过去,把她扶起来坐在地上。
映着雪地反射的光,她白皙的皮肤几乎透明。
雪花落在她柔软的长发上,缤纷点缀,像披了层钻石,在阳光里熠熠生辉。像美丽的异域公主。
言焓说:“把袜子脱了。”
她抬眸看他,淡金色的眼睛有些迷茫。
“袜子沾了雪,你想让脚泡在冰水里?”
她乖乖脱掉,言焓看她脚上粘了雪水,拿袜子擦拭一遍。她的脚冰冰凉凉的。
他叹了口气,双手捂住她的脚。
一股暖流顿时包裹脚掌,从脚板心绵延到甄暖心底。她骇了一跳,要缩:“脏的。”
可言焓握得很牢,不松手。
今年的冬天,好冷的……可他的手心温暖熨烫。
她隔着飘飘洒洒的大雪,呆呆看着,眼泪滑下来:“对不起。”
“怎么了?”言焓抬头。
她跪起身扑进他怀里:“我不该拉他。我只想说几句话。对不起。”
“知道。”他拍拍她的肩,“我知道。”
……
沈弋从后视镜里看到甄暖摔到在地后一直没爬起来;而言焓很快追出来,蹲在雪地里给她穿鞋子。
他收回目光,开车。
董思思坐在副驾驶上,平静而和气:“我知道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她这种女人了,长得漂亮,性格又软弱,任人揉搓。”
“闭嘴。”
董思思脸色微僵。
沈弋眼神冷寂。甄暖……她这样柔软的女孩的确少见,可以说,稀有。
她和她的名字一样温温暖暖。性格是柔软的,却绝不软弱。
她会在姜晓家亲戚闹事的时候坚称姜晓就是自杀,她也会在被阮云征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爬过去抓住他的鞋子不放手,她更会去追郑容飞驰的汽车,被拖出几百米也不松开。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总会让他想起另一双眼,盯着他,惊愕,不可置信:“是你?”
她做的事,现在想起,都叫人心惊胆寒。
她有这世上最温软柔顺的笑,却也有这世上最坚决狠烈的心。
……
董思思适时地提醒:
“你让纪琛急病修养治疗,推迟董事会,应该是清楚,如期开了,纪琛和你还是溃败。也是,虽然申泽天诸事不顺,失去左膀右臂,但只要他哥申洪鹰还在,董事们就都得看他的脸色。”
沈弋凉薄道:“脸色?不过是威逼利诱。”
“能威逼也是人家的能耐。说到我们的合作,如果你给我足够大的利益,我可以接受。”
“目前我没看你的诚意,况且你是申家人,不得不防。”
董思思眼里冰寒:“申泽天?哼,他利用我除掉姜晓时,我就对他死心。且他们兄弟两个的癖好……”
她恶心起来,好一会儿后,缓缓一笑,
“再说,我对你的心思你看不出来?你希望我用什么方式向你证明我的忠诚?”
她婀娜地倚过去,手覆上他的大腿轻轻摸着,抚上双腿间,兜住那团尚在柔软中的巨大。
沈弋面色平静地打方向盘,脚一踩,激烈的刹车声起,停在少有人走的地下通道转换处。旁边一处茂密的常青树丛。
他推门下车,一句话不说走到副驾驶旁拉开车门,拧着她的手臂把她拉下车。
他喜欢野。战,在雪地里?
董思思芳心荡漾,神思乱颤。
沈弋把她拖进雪地树林里,二话不说把她的大衣扒下来,将她一把摁在墙壁上。
董思思轻哦一声,冷风一吹,感官愈发敏感。
沈弋眼眸幽暗,戴着手套的手迅速掀起她上衣,伸进胸衣里狠狠捏一把:“这是你想要的?”
董思思紧抓他的手臂,立在雪地上双腿颤栗,只觉他近在咫尺的俊美如神的脸性感得不像话,胸脯虽疼,却被他一个冷酷的眼神就撩拨了。
对申泽天两兄弟早已无情的身体在他面前软得像水,浑身都在叫嚣。
“对。”她殷红的嘴唇在风里颤抖,“沈弋,我要你做我的男人。”
他眼眸深暗如井,唇角凉薄地一勾,点了点头。一手伸下去把她的毛呢裙子撕开,摸到她腿间。
她娇吟一声,扭动腰臀往他手上贴,双臂钻进他的风衣里。
可他手下一用力,隔着内衣绒裤就弄了进去。
她仰起脖子,“啊”。
春潮泛滥,不觉紧涩,而是体会到久违的快意。
她的心和身体都是空的,她要这个性感的男人,现在就要。
她渴求地去拉他的裤子,却意外地发现到了现在,他居然对她没有任何反应。
董思思迷痴地抬起头,迎上他冰冷如雪的眼神。
他俯身,凑近她的耳朵:
“刚才你突然投怀送抱,是看见她了。以后别给我玩这种低劣的把戏。大不了一拍两散,你手上的信息我不要了。而你想打垮申家当女老板的心思,另找人合谋。”
“我是在替你出气。”
“轮得到你?”
董思思满脸酡红,身下还在迷醉地抽搐着,心却已经被挖出来扔进雪地里:“呵,那你也应该看见她是别人的女人了。刚才在你面前装旧情难断,或许现在躺在言队身下求欢……”
她话没说完,被沈弋陡然阴沉的眼色骇住。
但他竟在一瞬间控制了回去。
“你看男人的眼光太差。”
沈弋收回手,毫不客气地把衣衫凌乱的她推回石壁上,
“以后不要私下见面了。管住你的腿,别让它蒙了你的脑子。”
他转身离开,边走边不耐烦地脱下手套扔在雪地上,又俯身捞起一大捧雪洗手。
“我看男人的眼光差?”董思思笑出一声,“我看上你了。哪里眼光差?”
“有所属了,看不出来吗?”
沈弋快步走出树林,把董思思的包扔在雪地上,开车离去。
他翻开手机再次看一眼那条彩信,黑漆漆的,被沥青污染了9年的一块人皮。
申泽天的靠山申洪鹰?
他扯扯嘴角,他倒要看看他有没有命活到明天。
……
下午5点,甄暖渐渐期盼起来。
言焓说要带她去吃晚餐,一起过平安夜。
唔,算是第一次约会了呢。
甄暖这么想着,左右看看,实验室里没有人。
她对着镜子瞅瞅,不会化妆,便把头发整理一遍。天气冷,嘴唇有些苍白,她下意识咬了咬,没有效果。
身后传来脚步声,甄暖一惊,见是关小瑜,赶紧回头,装作从镜子边路边。要是小瑜调侃她的傻样,她一定瞒不住。
队里的人都还不知道她和言焓的……地下情?
但关小瑜并没注意到,她脸色很难看:“闷。”
“怎么了?”
“还不是鞣尸的案子。”
“嗯?队长不是说要清理垃圾场的沥青么……”甄暖,“找到新的鞣尸了?”
“没。但应该快了。”她把一小截标本递给甄暖,“你不在的时候我让小松看过。”
甄暖接过来的一瞬,颈椎一阵发麻,像有谁在身后拿刀割裂撕扯她:“这是一截……皮下组织?”
“对,小松说来自脖子后边。化验过了,是夏时的。”
甄暖不吭声。
“虽然前些年发现过夏时的两批骨头和碎肉,可没找到过完整的大型尸骨。这次,可能就在还没化开的那几罐沥青里。或许,还有完整的皮囊。”
安静。
甄暖:“她和那个叫吕冰的人一起被发现,线索会不会多一些?”
“暂时没有。小松说,很奇怪。夏时这块皮上的腐蚀和烧伤程度比吕冰的鞣尸严重很多,表皮都没了。他们俩人可能不是同一时间出事。却在一个地点。”
“不是同一时间?但吕冰嘴里塞了夏时的戒指啊。”
“是啊,解释不通。这个案子太古怪。只能继续清理沥青,等挖出整具尸骨了再看吧。”
“那……队长知道吗?”
“知道了。”
甄暖:“什么时候?”
“你们在深城时,我就向他汇报了。沥青厂也查到了,华盛老板的旧产业。但华盛是誉城的大税户,调查要谨慎。诶?你好像不知道,队长没和你说?”
“没。”
早就知道了,在她面前却是轻松散漫的老样子,甄暖忽然心疼。
……
下了班,甄暖乖乖溜上言焓的车坐好,没有问他要不要加班继续挖沥青。
那是他的过去,她不想探寻。如果他准备好了,要讲述,她也会侧耳倾听。
她忘了系安全带,他侧身过来帮她拉,低着头,碎发遮住漂亮的眼睛。唇角的笑容却近在咫尺。
她也微微笑了。
他拉好安全带了抬头看见:“笑什么?”
“好像多了一点点幸福的感觉。”她用拇指食指丈量。她不懂把感想埋在心底,孩子一般诚实而不隐瞒,心里开心便急于表达和分享。
“因为安全带?”
“不是。”她微微羞涩,“因为好像多一点点喜欢队长了。”
他愣了愣,浅浅地笑笑,没有说话,只拿拇指肚蹭蹭她的脸蛋。
她歪头,拿脸蛋蹭蹭他的手指。
她抿唇微笑,心有些酸涩,却又温暖。
队长,你不要难过,以后,我陪着你嗯,好不好?
……
他选了家西餐厅,她走到门口,放慢了脚步,回头留恋地看。
他低头问:“不喜欢?”
她抠手指,慢吞吞地说:“我喜欢吃小火锅。热气腾腾的,好暖活呢。”
言焓滞了一秒,忽然笑了。
她摸不着头脑。
“你说话太慢,我听成……”他一顿,学她呆萌的语气,“我喜欢吃小火……”
她脸红,轻轻揪了下他的手。
“去吧。”他握紧她的手,折返。
“队长……”
“嗯?”
“吃完饭了去哪里呢?”
“你的本子上不是写了,平安夜去游乐场吗?”
唔,他还记得。他在哄她开心哩。
甄暖被他牵着,扭头望玻璃窗上的雪花,暖暖地笑了。
北风寒冷,漫漫平安夜,她想和队长待在一起。
……
游乐场亮如白昼,灯光绚烂,音乐浪漫。随处可见驯鹿白雪,圣诞老人。
气温很低,但游人不少。
甄暖走了没一会儿,心思被路边的棉花糖铺子吸引。
“想吃那个?”
“唔……”
“喜欢哪个颜色?”
“队长你呢?”
他笑,嗓音很低:“不是你吃么?问我做什么?”
“可是我想给队长吃一口呀。”夜幕把她的眼睛染成了黑色,乌溜溜的。
“你想给我吃一口。”他重复,有些不怀好意。
她磕磕巴巴:“……棉……花糖,……我是说棉花糖。”
他揉揉她的脑袋:“白色吧。”
“和我一样,我也想要白色的呢。”
言焓接过一根递到她手里,她立刻欢喜,眼睛亮晶晶的,张开嘴巴咬一口,可左边试一下,右边试一下,棉花圆滚滚的,无处下嘴。
甄暖看一眼旁边吃糖的人,有样学样地揪起一团撕拉开,递到言焓嘴边:“队长,你吃一点。”
“这不是你刚才啃过的?”
“诶?我刚咬的是这一边……”她还没解释完,言焓低头含住了棉花糖,还有她的指尖。
甄暖浑身过了一道电,小腹发麻。
他吮着她的手指尖,眼神灼灼看她,在笑。似乎享受她惊吓羞赧的表情。
棉花糖入口即化,他抬头了,她的手还举在半空中,表情震惊到石化。
言焓重新低头:“我看看,是不是没吃干净。”
甄暖忙收回手,急急地低叫:“干净啦。”她羞得面红耳赤,“我的手又不是棒棒糖,不好吃的。”
“是吗?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
游乐场里开始了假面人偶游。行,身着华服戴着面具的演员和人偶摆弄着稀奇古怪的姿势,边走边跳,载歌载舞。人纷纷往这边聚集。
人一多,不知谁推搡她一下,手中的棉花糖一挤,挂到前边女生的卷发上。
甄暖低头看看手中空荡荡的棍子,再看女生长发上一荡一荡的棉花糖,赶紧伸手捞。那女生往前走,脚步不停。甄暖顺着人潮过去,好不容易把棉花糖撕下来。
回头一看,言焓走散了。
游客跟着假面人手舞足蹈,甄暖艰难地移动,四处看,渐渐害怕。人群挤来挤去,总是贴住她,难受死了。
周围很吵,人偶和假面的脸花花绿绿,眼睛却空荡荡的,一点儿都不喜庆,很吓人。
“队长……你在哪里?”
她把自己抱成一团,随波逐流地四处晃荡。终于,人头攒动,她望见了他熟悉的脸。
他似乎也在找她,皱着眉,神情着急。
她“呜”地叫他:“队长~~”
他立刻回头,隔着碌碌的人群,四目相对。
“你别动,我过来。”
他从人缝里往这边来,突然踉跄一下,像被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