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州军营主帐,一片安静,顾慕坐在首位,里边穿着明黄色龙袍,外边套着白色貂毛。
冬春冷暖交蘀之间,顾慕最易染风寒,身体也比往常虚弱一些,钟明很早就照顾起顾慕的日常起居,显得格外小心。
“咳咳……”顾慕压抑着低咳几声。
“皇上,喝杯热茶吧。”钟明奉上热气腾腾的茶水,却并未打扰到顾慕的聚精会神。
顾慕头也没抬,伸出手,钟明将茶杯放在顾慕的手里。
“七哥,我就想不明白,怎么这么久,也没有一点前进的动向?”顾徉掀了主帐的帘子,大步就走了进去,几个月的锻炼,只是让顾徉四肢强健了不少,但想法,始终没有很大的进步。
顾徉的后边,还跟着施棋,施棋倒是比较稳重,年纪相差不大的两人,想法却是天壤之别。
顾慕慢慢抬头,直接跳到顾徉看向施棋。
“既然来了,都先坐下。”顾慕又把头低下,看着桌案上的地形图。
“七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没有告诉我,这样慢慢吞吞,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准备真的打战。”顾徉有话就说已经成了习惯,反正之前上头有顾仲辕罩着,旁边有顾然和顾慕维护,大不了搬出叶婉忻,所以口无遮拦惯了,现在掌权的都是自己人。说话更加肆无忌惮。
“左纵虎又有什么行动了?”顾慕听完话,知道顾徉不可能无事抱怨,便问施棋。
好在顾徉知情识趣,知道顾慕又嫌弃他了,便乖乖地住嘴。
施棋自然比顾徉稳重,也没有顾徉看起来那样气得脸红脖子粗,湣鹪谀睦锍蹲藕砹袅Φ芈罟谎�
“今日,又有尧国士兵来城下叫骂。”施棋比较淡定。说的轻描淡写。
“不用理他们,喊累了就会回去。”顾慕倒是不紧不慢,没有进一步的指示。
“七哥,他们每天换一波,喊累了一波马上又有一波,夜以继日,最近我耳朵边老是嗡嗡作响,半夜睡觉都好像有人在骂一样。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崩溃了。”顾徉可没有顾慕和施棋的淡定,什么都能隐忍。
“你这样莽撞冲动,沉不住气,怎么可以,水儿都比你有耐性。”
这话一说。顾徉没有出口了,要说施棋,他倒是没有意见,毕竟有施馥那样吵吵闹闹的姐姐,就该有比较沉沉默默的弟弟,就像他和顾慕一样,两个极端,可要是舀水儿做比较,他就有点不舒服了。可顾慕的话是事实。他又辩解不了,只能憋着一股子气。
“她又不用打战,不用报仇,吃了睡睡了吃。”女人来战场能做什么。还不是躲在里边浪费军营粮食。
“不要把二哥的仇恨带到战场,如果让仇恨成为主导,这次战争必败无疑,不能舀云国百姓开玩笑。”顾慕警告顾徉。
“我知道了。”顾徉知道自己有时候会坏事,不得不承认。
“等你什么时候不问为什么,我问你的时候你能答什么,你就不会什么也不明白。”
什么什么什么,顾徉听不太懂,但主要的意思,肯定是让他不要再问。
“以后,你多跟着施棋学学,他以后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还有水儿,虽然她不会打战,但她小小年纪,却比你沉得住气一些,也比你聪慧机灵一些,以后不能这么目中无人,每个人身上都有你值得学习的地方。”
施棋已经是他的左膀右臂了,还用等的着以后吗?
至于水儿,顾徉就有点不甘不愿了,这话要是让水儿听到,她一准趾高气扬到什么时候也不一定。
虽然很想承认顾慕的话很有道理,但还是不想这么便宜了水儿。
“七哥……”
顾徉才刚开了个头,帐外已经有人进来。
“末将参见皇上、定王。”胡劲融抱拳行礼。
“免礼。”顾慕让胡劲融坐下之后,问道,“前方情况如何?”
“皇上,这几日左纵虎变着法子想要我们主动出击,几天以来日日叫骂,军中已经有些受影响了。”
“先不用搭理,这件事情,我自会解决,高举不在,这次苏擎故弄玄虚,不像没有用意,至于军中士气,你让他们严阵以待,稍安爀躁,不日之后,自有他们用武之地。”顾慕也只是在等,等对方先露出动态,而对方一直在逼迫着他这方先有动静,这个时候,就得看看谁更有耐性。
“七哥,我们不能这么被动。”顾徉实在不能理解顾慕究竟有什么行动,哪怕不把顾然的仇恨带入战场,可这样静默的方式根本不像打战,就好像在赌气一样。
“你有什么好想法?”
“好想法没有,我只知道,我们总不能因为一个高举,就把事情搁置了吧,万一他永远都不出现,我们不得等到老死了吗?”顾徉承认自己没有耐心这么干耗着,听着一阵一阵的叫骂声,心浮气躁是在所难免的。
“我有说在等高举的消息吗?”
顾徉想了想,没有明确提出,可他们的对话,基本上都是围绕着高举,这还不够明显吗?
“想要知道高举的行踪,并不难,只要严密观察左纵虎的行动,就不怕找不到高举的行踪,只是两人既然分开,自有用意,不会刻意出来,这种方式不可取,所以……”
“所以什么?”顾徉又没有记性,还是喜欢问。
顾慕冷眼一瞥:“只能逼高举主动出来。”
顾徉缩了缩脖子:“既然他已经做好隐藏的准备,怎么可以轻易出来?”
“高举的行踪,想来只有左纵虎和苏擎知道,他们军营中的人怎么可能知晓,所以,只要造谣,就不怕不生事。”
顾徉双眼一亮:“七哥的意思是……”
顾慕根本没有理会顾徉的欣喜:“劲融,知道怎么做了吗?”
“末将知道,皇上英明。”
“那你下去吧。”
胡劲融领命而去,顾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始终没有明白什么。
等顾徉和施棋离开主帐之后,顾徉问道:“施棋,你知道七哥有什么打算吗?”
“如果微臣没有猜错,想来皇上会让胡统领在对方军营中造谣,高举和左纵虎向来同进同退,我们不知道高举在哪里,对方军营中的人也不可能知道,只要把高举不在的事情尽量往坏处宣扬,就不怕对方军心不乱,这样,高举不得不出来稳定军心。”
“好像是有点道理,难怪七哥都不着急,原来都是有打算了。”顾徉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担心和焦急都是多余的。
“水儿姑娘。”施棋看到匆忙而来的水儿,打了声招呼。
“原来是施大人和某个谁啊。”自从知道施棋对睡莲颇多照顾之后,水儿的态度就转变的很大,就想施馥所撮合的那样,总有一天,施棋可能会成为她的姐夫,所以,对未来姐夫客气一点,也没什么,至于顾徉,见了之后就没什么好心情跟他行礼打招呼了。
“什么某个谁,我是云国定王,你见了我应该行礼,这么不懂礼数,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野丫头。”顾徉和水儿向来是见面就吵,已经成为军营里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水儿姑娘,你这么匆忙,可是向皇上禀告什么事情?”施棋可没耐性等两人吵完,两人吵上几天几夜都没有问题,只要没人出来劝阻,或者他们自己吵得没有力气,明智起见,还是打断好。
“当然,我可不像某个谁,只知道吃喝拉撒,跟家里养的某种牲畜一模一样。”水儿耻笑。
“你敢侮辱我。”顾徉早已听出水儿的贬义,怒火燃烧,掇起袖子就要打架。
“怎么,说不过就打女人,你的王爷风度还真不敢令人钦佩。”水儿丝毫没有在意顾徉的生气,也不怕顾徉真的打她,说不定,他也未必打得过她,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正当两人瞪得如火如荼之时,一道舒缓而又轻柔的声音乍然喊出一个名字:“水儿。”
水儿一听,赶紧闭嘴,慢慢回头:“姐。”
“你也太胡来了。”睡莲轻斥一句,在众人听来湣鸫蛉ひ话悖还故钦婷挥性俪臣芰耍卜质丶旱目梢浴�
睡莲柔柔但不弱弱地骂过水儿之后,便转向顾徉赔罪:“舍妹不懂事,望定王恕罪。”
顾徉一见,哪能真跟美人计较,当下呵呵一笑:“睡莲姑娘客气了,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见外。”
水儿不屑地哼了一声。
“睡莲姑娘可是来找皇上的?皇上现在
主帐。”这么一群人中,也只有施棋比较理智一些,这个时候想的绝非风月之事。
“多谢施大人,睡莲先行告辞。”睡莲微微屈膝,便绕过两人,向主帐走去,水儿无条件跟上,走前,两人还挺有默契地向对方输送超强电波。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进展缓慢
卷一 第二百五十章 自投罗网
又是一日清早,尧兵依然奉行这几日以来的策略,早起吃饱到人家城门前叫骂。
隆冬季节还没有远去,天气还是十分寒冷,别说云兵听了叫骂声心里有多压抑,其实尧兵这么早起来也很憋屈。
双方的心里都把各自的主帅给骂了个狗血喷头,可真让他们当面说出,肯定是不敢的。
正当尧兵伸着脖子,扯着喉咙骂得热火朝上之时,一道琵琶弦声骤然响起,清冷的弦音虽然在这个季节有点适得其反,但毕竟比人家聒噪的叫骂声来得好听不知道多少。
额头边跳动的青筋慢慢归位,云兵享受着难得一听的旋律,把噪音隔绝在千里之外。
这么一天,尧兵叫了一天,一句话也得不到回应,云兵听了一天,心情不知道舒畅多少。
尧兵很是挫败,人家的待遇怎么就这么好。
尧兵回到军营,也开始憋气,却又听闻自家隐藏许久的主帅不是高深莫测而是居然已经被人谋害的消息,当下不八卦都不行。
“这都怎么回事,我们才出去一天,怎么高将军已经被人谋害?”
“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本来还不信,可高将军迟迟不见人影,云兵本来被我们叫骂地快失了耐性,不想今天却歌舞升平,好像在庆祝什么一样。”
“这我倒是亲耳听到,今天,云兵就听了一整天的音律,根本没把我们的骂声放在眼里,好像在看我们笑话一般。”
“你们不说,我还没注意,这么一提。倒是有些符合,你说,我们高将军和左将军向来是并肩作战,这次怎么不见高将军的身影,难道真的如他们所说,高将军已经……”
左纵虎走出营帐,就听到接二连三的议论,便站在几个士兵后边听了不少的话。见越说越是过分,不觉粗着声音道:“没事都去训练场练到有事为止,如果这样还不够,就陪本将过过招。”
左纵虎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底下人自然知道自家这位将军力量过人,当然不敢跟他切磋,弄不好,人家在气头上。因为高将军“过世”在生气,肯定被当成云兵成为炮灰,当下,一个比一个把嘴巴缝得更紧。
“国师说的不错,此任云国之主果然不是轻易对付之人。”已经被宣判为死亡的高举,还在尧国都城。与苏擎呆在书房,协商事宜。
“顾慕唯一的死穴便是他的王妃,只要抓到逸王妃,还怕顾慕不束手就擒。”苏擎听到消息之后,倒是没有想象中那样生气,反而有几分欣赏,可不能改变他要除掉顾慕的想法。
“国师如此肯定,而且从容不迫,如此看来。想必逸王妃现在正在尧国之内。”高举很是断定。也并没有什么焦虑之色。
“的确,我已经派出人手,不会抓不到她的。”苏擎很是断定,这一次。是人家自投罗网。
“国师真是算无遗漏,那微臣是否如云王所愿,到边城一趟?”
“既然顾慕逼着你现身,那你便到池城让顾慕看看好了,不过,得等到七日之后。”
高举略微一想,已经有些明白:“微臣知晓。”
“一个月之内,我一定会让顾慕身败名裂,只要有了云国,与列袭言就能抗衡了。”
“属下在此提早祝国师大业顺成。”
苏擎一听,略微苍老的面容上展现着意气风发。
“阿嚏!”施馥在马车里打了个喷嚏,毫无形象地揉了揉鼻子。
“怎么了,受凉了?”沈书怡坐在柔软的毛毯上,背靠着车厢,听着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打喷嚏的施馥问道。
“不是,肯定是有人在骂我,要么肯定有人在算计我。”施馥吸了吸鼻子,“不会是你吧?”
“我可没那么无聊。”沈书怡又闭上眼睛,只管自己休息。
“真不是你?”施馥喃喃自问,“还有谁呢?最近似乎并没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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