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我早就和她分手了。”
“可她会怎么想?”
“她也骂你是狐狸精?”见她沉默,想起奇奇一贯的个性和手段,我猜出了个大概,“我明白了,那些闲言碎语就是她宣扬出去的,对不对?”
“我不是狐狸精,我死都不会做别人的第三者。”她突然吼了起来,情绪前所未有的激动。
树欲静,而风不止。生活中总是有很多误会误解的事情发生,最初的时候不停地辩解不停去证明,小心翼翼,却越描越黑,真的很累。 为什么那些不了解自己的人总是那么可笑,像小丑似地自以为发现了新大陆,大肆喧嚷自己的成就和受伤。这就是他们的盔甲,就是他们自我保护的方式吗?我们没有权利管到别人的嘴,只能当成是一种心理历练吧。我说:“可事实呢?事实是我们认识你之前,我已经和她分手了。我和她之间从来都没有过第三者。你们两个不是老公老婆吗?女生之间的信任和友情那么廉价?看来重色轻友的说法不仅仅适用于男的嘛。她以前常说老公对她多好多照顾她,你对她的好是假的吗?她那么自私的话,我和她分手还真是明智呢。女孩子的心眼小到这种程度,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她手扶住额头,无可奈何地叹气:“有时真不知道你是太聪明还是脑子少根经。”
“我当然是聪明喽,”我收起嬉皮笑脸,严正警告,“你听着,下次打你手机不接或者发给你短消息不回的话,我就直接打到你们寝室。再不行,我直接去你们宿舍给你修电脑!”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你……你这是性骚扰,我可以告你的!”
“反正你每次见面都会骂我色狼,我习惯了。这叫死猪不怕开水烫!”
“江皓然,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帮你打伞,你只有两只手,贴起来不方便。”
她哭笑不得,哑口无言。
雨水沿着她额前的发梢流下,水滴在地面上却在我心里泛起阵阵涟漪。我递给她一纸巾,我尽量保持天使般简单动人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笑容。她接过去擦擦脸,边喘气,边说:“那就别傻站在那里了,来帮忙。”
我小心地帮她打伞贴广告单,不让雨淋到她身上。对着她,我总能很放松,没必要装腔作势故作风雅沉吟摆酷,笑容不自觉地就溢出嘴角,泛上眉梢。在她面前,我总是忍不住胡言乱语调侃她,喜欢看她生气脸红的样子。在更近的距离看她冻红了的脸,不知为什么那一瞬间觉得心仿佛要跳出胸口。“雨夜打伞要像我一样仔细哦,可能你就是这花雨夜中最美的一朵……”我果然有当诗人的潜质。
“江皓然,你到底会不会打伞?我已经穿了雨衣了,你的伞只要负责别让雨淋湿我手上的单子就行了。”
得了,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我够冤。
现实生活中,她依旧对我凶巴巴的。以白石的名义,在网上倒和她渐渐熟了,彼此不再针锋相对,反而谈得很融洽。 看着打字速度媲美乌龟爬的老二,一字一句地把手机里和美眉往来的短消息输入电脑。我一边和老三一起笑话他,一边我自己也谨慎地保存着和唐雨在网上的聊天记录。也许人是容易钟情的动物,无论男女。
网上聊天,我们很开心地谈论着自己的喜好。谈到音乐,她说她只听张学友,最喜欢《吻别》——“总在刹那间有一些了解,说过的话不可能曾实现,就在一转眼发现你的脸,已经陌生不曾再像从前……”难怪她在QQ的名字叫Linda,张学友有首歌叫做《Linda》。我说我最喜欢Michael Learns To Rock(麦克学摇滚)的歌,并放给她听他们的歌。
她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是T大,不信考考我。T大美丽的吴淞校区被日寇的炮火毁于一旦,有人从剩下的类似圆明园遗迹的一堆废墟里,捡出两个比较像样的棍子,费力地搬过来树立在现在的T大正门口,这两根棍子从此得道成仙接受莘莘学子膜拜,冠名曰——继往、开来,对不对?T大的大排属学苑餐厅最好吃,咖喱鸡块首推北方食堂,对不对?校园里路灯白天看起来每个都一模一样,但晚上亮灯后就能发现每一对都是不同的颜色,以淡青和浅红为主,对不对?学校附近的小吃各种各样,韩日的烧烤,山东的煎饼,印度的飞饼,西安的肉夹馍,重庆的麻辣烫……
她打过来一个笑脸符号:好了好了,相信你了。
我说的上了瘾,继续不停地打字:学校内部关于三校之间的情侣搭配有不同的说法哦——T…J强强联手;T…F取长补短;T…T自产自销。(由于T大和J大都是理工科强势,F大以文科见长,故有此说。)你属于哪一种?
她说:未知数。
她又说:昨天无意中看到一段话——每个女孩都曾是无泪的天使,当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孩时,便会流泪,于是变为凡人。所以男孩一定不要辜负女孩,因为女孩为你放弃了整个天堂!
我说:每个男孩都曾是地狱的恶魔,当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时,便会动心,于是变为凡人。所以女孩一定不要辜负男孩,不然男孩又要回到那可怕的地狱!
都是网上常见的句子,引用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我一时兴起,把小风的话也打了出来:“我有个朋友经常形容感情是两个互补的角,锐角补角凑在一起才是一条光滑的直线笔挺延伸,彼此都不可或缺……”
她问:如果有人是没有缺憾的完整而独立的圆,该怎么办?
“那么她也得找一个圆,两人共用一个圆心,彼此包容。”
她是坚韧自足如圆般的存在,而我又何尝不是?
关了机子,准备洗漱时,我发现自己手脚冰凉。不知不觉,冬天来了。晚上纷纷扬扬下起大片雪花。在这个城市,雪很是稀罕的,这一片天空对于降雪一直很吝啬。我兴奋地爬到靠窗的老三床上去看,睁大眼睛不知所措。我从来都不知道雪花原来可以用朵来形容,好大的雪啊。可惜下的时间很短,我赞叹了没多长时间,雪就停了。“哇,上次见到这么大的雪时我还在上小学。”我感慨不已。
老三开始抗议:“老大,你再不从我的床上下去,我要喊‘非礼’了。”
“我就不下去,有本事你喊啊,喊啊。”
“非礼啊!非礼啊!”老三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隔壁寝室马上有几个人冲进我们寝室来:“怎么了,怎么了?谁非礼谁啊?”
老三还要叫,我扣住他,笑着问堵在门口的人:“看热闹的?你们想看哪种等级的?”
“老大!”老三随即涨红脸。
“老三,配合一下嘛……”我采取安抚政策,“想看限制级的话,是要收费。老二,抄家伙……”
一直旁观的老二这时拿起一个空饭盆,伸到他们面前晃:“各位看官,人家费力表演也不容易,行个赏吧。”
人群立即一哄而散。我松开脸上火烧云的老三,乖乖地爬下床,再不跑老三会和我绝交的。
在一旁看笑话的老二嘴里闲不住: “老大,你真的是gay也不该吃窝边草。那样我的淫虫封号只能让给你了。”
我问:“你舍得?”
“我也不亏啊,”老二幸灾乐祸地笑,“我等着你们闹的不可开交,我好收门票费。”
我仰天长笑:“你以为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寝室还会有门吗?”
紧接着,老四惊叫着从门背后跳出来。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大早留被手机铃声吵醒了。难道我一步小心设置了闹钟?烦躁地一看,竟然是唐雨打电话过来:“江皓然,马上起床,在六点半前赶到我们学校北偏门口,快点,否则……哼……”
真是的,凭什么要被她胁迫?
说归说,最后那句阴冷的“哼”让我一阵鸡皮疙瘩,小小做了一番心理斗争还是起了床。出门后,外面几乎没有一点昨晚下过雪的踪迹,地上一点积雪的影子都没有。昨晚的闹剧仿佛只是像是一场梦。
匆忙赶到T大,我才弄清楚我的临时任务是什么。唐雨她们每学期必须要一定数量的晨跑卡,现在快到期末了,她前阵子一直没空早上去晨跑,晨跑卡凑不够数。晨跑线路是从学校一个门出去,绕过外面的人行道从另一个门进去。为了多拿几张晨跑券,她想出的馊主意就是出校门后翻墙抄近路,我的作用则是被她踩着肩膀做人梯。她振振有词地说:“你不是说肩膀一辈子借我用吗?”
“等一下,我可没说一辈子。”我急忙争辩。一辈子?这个问题可大了。
“你到底帮不帮啊?”
她突然对我笑得甜美,我就意识到大事不妙,嘴巴不受控制地回答了“好”。我懊恼地半蹲身体,十指交叉手心向上放在膝上做成人梯。“好了,请自便。”脸上是任由宰割的悲剧表情。
她后退了几步,加上冲刺的速度,然后踩着我的手猛地一蹿,攀住了墙头。我抽出手扶她,她脚下一滑,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我已经揽上她的腰,手臂用力一提,连推带扛的把她托了上去。接着,我纵身一跳,拉住墙头的栏杆,手一用力脚就踩到了墙头上,腿一蹬跳了上去,一个跨步,到了墙的另一边,看准下面相对平整的一块地方跳了下去。安全着陆,我向上伸出右手,她握住我的手跳了下来。她落地的时候没有站稳,整个身体一歪。我连忙一把抱住她,拥进了怀里。她的脸紧紧贴在我的胸前,我甚至可以听到她突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和自己猛烈的心跳。“没事的,不会摔着你的。”我低下头,凑近她。
她脸色不自然地挣脱我,慌乱地目光不知看向哪里:“谢谢,我……中午请你吃饭?”
“我今天上午还有课。”我不是不想赴约,实在是可乐教授的课我不太敢逃。
“我决定了。你不许不给面子。”
“别随便决定好不好,什么都听你的,我会很没面子没自尊的。”
“你江皓然也需要那种东西吗?我还以为你这里……”她戳戳我的脸皮,“厚得直达地心地核。”
我顺势握住她的手,“万有引力定理。地心就是最吸引你的那个点。”我还要笑,新买的运动鞋上立即被踩出一个鲜明的脚印;想抗议,她已经跑得老远。
秋季的德国食品节,也算是T大连续好几年的传统,为期三天。学生可以在这三天里花8元买一份德式午餐。
“你真是慷慨啊。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吃大餐呢。”我不冷不热地对她说。
她依旧理直气壮:“是大餐啊。据说由德国大师亲自主厨。”
肉还算新鲜的,可惜量太少,加上一小碟的蔬菜沙拉,只能塞牙。所谓德国大师主厨,其实只是负责发放食物。一米九几的个头让我感到很大的压迫感。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还是很礼貌地大吃特吃起来。
“江皓然,你知不知道你在我们学校女生里很有名,她们都说你沉稳优雅幽默风趣……”她眼睛不眨地盯着我不顾风度的吃相突然说,“我看你纯粹痞子一个,又罗嗦又神经又有点自虐倾向。”
我用手背擦擦嘴角的汤汁,勉勉强强地保持住脸上的微笑。
也许,一开始,你看到的就是褪去伪装最真实的我。
Joy(欢乐)
学生会的例会,还是和往日一样无聊。偶尔一次大型会议请来T大联谊的那一帮人,才有些好戏看。那个系主席夸张地向学姐猛抛媚眼,学姐却是若即若离地敷衍。这一天,他掏出两张票子说他们学校艺术节请来了芭蕾舞团演出,让学姐赏光去看看。学姐二话没说,抽走那两张票子,递到我面前,说:“我对芭蕾兴趣不大,皓然,你喜欢的话找个女孩子一起去看吧。”
这场芭蕾舞演出,我作为白石在网上听唐雨提过,她说很想去,但是票子紧张,几乎都被学生会和与学生会相关的人抢光了。我连一句推脱的话都懒得说,很不客气地接过来,大喊:“学姐万岁!”
演出那一晚,我去找唐雨。之前没有告诉她,我想给她一个惊喜。遥遥看见她的背影,我悄无声息地偷偷靠近,从她身后一把抱住,想吓吓她,结果她先向上一跳顶住我的下巴,害我差点咬到舌头,她再一手肘顶过来,痛得我惨叫连连:“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
“是你?”她好像才认出我。
没错,是我,是倒霉的江皓然!我心里有气,嘴上还是彬彬有礼的:“多出来一张票子,一起去吗?座位不错。”
她一脸愕然:“我们学校的艺术节,你哪里来的票子?”
我扬扬手里的票子,得意地笑:“谁让我是江皓然呢。”
她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终究抵挡不住我手里票子的诱惑,跟着我走。信步走在T大校园的林荫道上,我走在她的左边。我每次和女孩子并肩散步都喜欢走在她们的左边。她们要是问为什么,我会说车子在左边,我是为了保护她。事实上还有一个原因——很多女性都是左侧脸比较好看,可能因为吃东西习惯用左侧咀嚼,可能就是因此很多明星的CD封面都用侧面,那样看起来比较有故事有味道,正面看起来是呆呆的。我习惯性地打量唐雨的左边脸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