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欢宠:帝凰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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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欢宠:帝凰妃-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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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尚玉!”令妧终究压不住怒,脱口喊出他的名字。
  不再是御丞,不是杨大人,杨尚玉三个字将她的愤怒一览无遗。仍旧跪在地上的男子心头震痛,他曾无数次想过若是能让她唤一次他的名字,他也便此生无憾了。此刻她喊了,不带半点爱慕情动,恰是汪洋盛怒。他低头荒凉一笑,告诉自己那些欲念,原不过是奢望罢了。
  他到底摇了摇头:“臣实在不知太皇太后的意思。”
  令妧知道逼他无用,便退步道:“那你便告诉本宫太皇太后说宁可什么?”
  他低伏下身去:“臣不能说,请公主别逼臣了!”
  逶迤长裾拽起了一室烟熏,伴着淡雅的轻萝香气,大长公主直直睨视着底下男子,嘴角扬起一抹苍白的笑。
  空气似也静陈,笑容不再,徒留下哀伤袅袅,凄凄淡淡。
  脚步微移,那一刻仿佛是浑身力气散尽,脚步虚浮,整个身子一阵绵软,险些便要栽倒。杨御丞惊得从地上跳起来,伸手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大长公主。
  “公主!”
  他的声音急切,又似变回这么多年那个永远忠她护她的杨尚玉。
  纤长手指紧拽着那青纱笼袖,那一刻的令妧像是找到了仅有的一棵救命稻草不愿松手。眼底再不见半分犀利与理智,唯觉央求哀哀:“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赐死驸马?”
  连着那一句“本宫”也收起了,此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她不过是一个失去了夫婿的女子,如此低声下气只为一句明白话。
  那个她曾找寻了整整四年的原因。
  杨御丞的眼底淌过悲伤,低眉垂目道:“公主莫要胡说,驸马是病故。”
  她呆呆望了他许久,锦衣华裳狠狠自他掌心抽出,她漠然笑了笑,夺门而出。
  母后曾说,杨御丞此人她可放心地用。如今看来,倒是可笑了,她如此信任他,殊不知那个人也终究只是母后的心腹,与她而言,再无半点关系。
  女子纤弱身影早已消失在眼前,可那抹轻萝香气分明就还萦绕在周围。杨御丞不觉伸手握了握,空荡荡一片,再触不到她消瘦的身、悲伤的眼。冷诮的笑自胸膛间闷闷溢出,他的眸光黯淡,不曾告诉她的,只是太皇太后与他说的那句话。除此之外,他再无任何东西瞒了她的。他确实不知太皇太后执意要立皇长子为储君的原因,确实不知太皇太后赐死驸马的原因……只是往后,她再不会信他了。
  宫人宫灯一俱被远远摒于身后。
  大长公主拎着长裾急奔在前。
  一侧玄廊上,圣驾正从宜雪宫回来,王德喜惊愕地撑圆了眼珠子。宫中不管下人、主子,俱不允在宫内奔走,更别说如大长公主今夜这般失态的。
  世弦显然也注意到了那抹熟悉身影,他略蹙了眉,那个方向……不正是钟储宫吗?这么晚了,她要去钟储宫?
  

第十章 心腹04
  朦胧的影映上窗台,里头轻轻地伴着女子婉转浅唱声悠悠扬扬地传出。
  莺欢搁下剪刀,崔太后的歌声收起,眸子定定瞧了许久,笑道:“翠络的手越发地巧了,窗花剪得真好看,叫太子见了,定要嚷着你再给他剪呢!”
  每每都唤她翠络,莺欢早已习惯了。小心翼翼递给至崔太后面前,开口道:“太后若是喜(…提供下载)欢,奴婢再给您剪几朵?眼下快要过年了,这颜色瞧着也喜庆。”
  二人正说着话,帘外脚步声骤起,紧接着门被狠狠推开,冷风卷入。莺欢还以为是外头风大,才起了身便见大长公主撞破了珠帘入内。
  原本安静端坐一侧的崔太后猛地起了身,艳艳笑容也随之隐去。将手上窗花一撂,她的语声已沉下去:“公主?你怎么……皇上不是说你已经回邯陵了吗?皇上骗本宫……”
  崔太后的神色覆疑,话才至一半,令妧身影一动,往前拽住那华服便厉声问:“皇嫂为何这般在乎我回不回邯陵?我皇兄究竟和你说了什么?你呢,你又知道了什么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总以为崔太后不过是个疯癫之人,如今看来倒是一个疯癫之人说的话尚可信一些!
  别的,什么都是假的!
  莺欢傻愣愣站在一侧忘了阻拦,即便是那次在盛鸢宫,大长公主要责罚她的话,亦是轻缓的,不若此刻般露骨三分。
  灯盏似窜了火,发出细微的嗤嗤声。
  气氛沉敛,伴随着三人错落的呼吸声。
  疯癫的崔太后却是并未被令妧吓到,那双常年迷茫的眼睛里映出令妧此刻狼狈模样。微散的云鬓,苍白的面容,原来,她也会怕。
  崔太后忽而低低一笑,用力甩开了令妧的手,指着她咬牙道:“你当真想知道吗?”
  这一问,七分犀利,三分轻软,让令妧恍惚中快忘了面前之人早已疯癫的事实。
  她仿佛从崔太后的眼底,又瞧见昔日她执掌六宫时的睿智。那个时候,崔后贤惠,母后仁慈,北汉后宫也曾有过和谐太平。
  后来,一朝变天,令妧才知道即便太皇太后退居后宫,看似离开前朝那么远,她依然运筹帷幄。
  崔后,崔家都不是对手。
  太皇太后还给她留下杨御丞,秦将军,皇城内外所有的兵力。
  丹蔻嵌入掌心,崔太后尖锐的笑声瞬息唤回令妧思绪。
  崔太后狠狠地瞪着令妧,双目赤色,她依旧指着她,狠戾地开口:“先皇留下话来,除非你走得远远的,否则就杀了你!”
  莺欢已经吓软了身子,倚在冰凉廊柱上不得动弹。
  令妧的眼眸一颤,她直视崔太后,脸色苍白胜雪,惶惶然道了句:“你胡说!”
  她口中的“先皇”不是先祖皇帝又是谁?可父皇只是不喜(…提供下载)欢她,她与父皇骨肉至亲,血脉相连,父皇怎会,怎会……
  崔太后依旧疯笑着,话语更是得意:“皇上从不让本宫说,本宫知道是因为皇上惧怕太后,可本宫今日就是要告诉你!相士言,天生异象,色之本也,红颜祸水,令妧,你就是北汉妖孽!哈哈,哈哈哈——你若不走,你想留,皇上迟早杀了你,杀了你!哈哈——”
  

第十一章 醉人01
  刺耳的笑盈满一室,久久不曾散去。
  令妧呆呆站着,崔太后的话她像是再听不见。却有另一个声音一遍遍地回荡,母后曾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所以,去偏远寺庙根本不是为了祈福,甚至将她远嫁遥远的邯陵,那都是因为父皇和皇兄对她心存杀意!
  母后因为爱她,才将她一次一次送离。也因为爱她,将她推上权位。母后是怕她死后,世弦也会和父皇、皇兄一样信那相士的话,来杀她?
  垂下惨淡目光落于纤纤手指,掌心淌过冰冷汗珠,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他们真的相信凭她一双手能素手乾坤吗?真的相信她会亡了北汉吗?
  相士……又是相士!
  令妧牙关紧要,似要沁出血来。
  钻心的痛,未知的疑问,令妧只觉得眼前是阵阵的眩晕。
  记忆中那缤纷艳绝的晚宴又悄然浮现在眼前,那日华灯初上,夜风里,母后执了她的手慈爱地告诉她,准驸马是个难得的人才,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长得英俊,更是人品贵重……
  那时的令妧心中念着怀中帕子的主人,想着他们之间的约定心慌不已,故而母后的话她也不过恍惚地听过。如今细细想来,她的驸马根本就是母后千挑万选过的,那样才华横溢的一个男子,如何会殿试落榜?
  那一瞬,令妧仿佛胸中气尽,一阵窒息,明眸微抬,尽是哀伤。
  是母后——
  她相中沈玉迟,断了他的仕途,阻了他所有的退路,甚至借皇兄的手,一道明黄圣旨,将他二人驱至邯陵偏地……
  母后曾那么喜(…提供下载)欢驸马,甚至不惜他是崔太后姐姐之子也要指给她做驸马。
  是否曾经,母后也就希望他们如此平淡过一辈子?
  那后来,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夜终归再次沉静,方才那异样的喧嚣也仿若不曾有过。
  廊外华灯下,长身玉立的男子一袭翔龙素袍站定,眸光直直插入浓黑夜幕中。大长公主离去已有多时,虽是隔着暮色,他仿佛依旧是见了那含泪的目、煞白的脸、一身是伤的她。
  他是散尽了宫人尾随而至的,方才里头那些话,甚至连他也未曾听过。
  先皇和先祖皇帝当真……都想杀她?
  寂冷夜风里,空起了一声“皇上”。
  世弦扶着廊柱的手微微一颤,回眸凝向身后宫女。
  莺欢见果真是皇上,忙出来行礼,又问:“皇上是来看太后的吗?”她欣喜笑着,方才大长公主来过的事也忘去了天边,转身便要入内回禀。
  身后男子的语声清淡,叫莺欢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不必告诉太后朕来过。”
  回头再看,那颀长身影已迈出廊外,伺候的宫人一个不见,也未有宫灯引路,莺欢就这样呆呆看着皇上消失于悄静夜幕。
  万籁俱静。
  世弦的脚步声细微,黑暗中,偶有几声轻微咳嗽。他又伫足凝望着盛鸢宫的方向,她逃得有多急,心就有多痛。先皇驾崩时,他尚且年幼,只记得母后终日伴在父皇身边,太皇太后怕他寂寞,还特意接了他过熙和宫去住。
  世弦蓦然笑了,笑声里又带几声咳嗽。
  原来太皇太后不想父皇告诉他的,是这个。
  他若早点知晓,会起杀心吗?
  世弦低头看向浅薄掌心,她的落寞悲伤,她的浅笑温柔,她与他斗权谋,拼矫智,他恨过她无情,恨过她冷血。
  却——
  从未有过杀心。
  

第十一章 醉人02
  一连数日,盛鸢宫沉寂异常。
  杨御丞几次求见大长公主,皆被回绝。最后一次,终得侍女瑛夕一句软语规劝:“御丞大人先回吧,公主不见您。”
  素淡眸光透过朦胧窗纱,院中男子鸦青色朝服依稀可见。寒风飒飒,树枝摇曳,玲珑卷帘,挡不去心伤凄凄。
  令妧收回目光落于指尖丹蔻,莫名的悲伤又从心底渗出来。
  一个个无眠之夜,她辗转反侧,崔太后的话念转于齿间唇瓣,怔忡间,她又漠然笑了笑。那一个原本已是疯癫,许是一些风疯言疯语罢了。
  只是心底仍不能释怀。
  天上地下,唯母后一人信了她,信她不是北汉的祸水红颜。
  如墨双瞳,晶亮眼眸里,溢出女子的笑。
  绢丝帕子拽于掌心,多年前亭中的人,溪边的话,终不过是浮华一梦。她放不开这江山,弃不了这身份,那便让父皇和皇兄看一看,她究竟是不是他们眼中的那妖孽祸水!
  *
  绝艳天里,宫灯连连。
  岁末的合欢家宴,热闹比拟十年前的那一次。
  殿内华美灯晕,新晋才俊似还坐于席上侃侃而谈,席末,似乎那抹沉默寡言的轻薄身影尚在。酒樽盈盈,酒香四溢。
  不同的只是,昔日令妧尚且不过是个失宠公主,众人笑意连连,她却躲在那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独饮。而如今,她却端庄坐在殿上,睥睨底下千姿百态。
  欢声笑语如珠,莺莺燕燕群芳,宫女太监静侍。
  “姑姑。”伴着轻盈丝竹音,少帝温润带笑的声音传至。令妧恍然回眸,他的眼底染笑,酒樽转于指尖,美酒馥郁,他浅笑着,“姑姑在想什么?”
  歌舞进行多时,他与嫔妃说笑饮酒,大长公主却始终安静地坐于一侧。
  钟储宫一晚后,王德喜说大长公主回去病了几日,他听过,却不曾去探望。
  太皇太后去的那晚,大长公主封锁一切消息,称病软禁了少帝,皇城内外的禁卫军整整半月未卸甲。保皇派有位大人执意要求见皇上,她竟以惊扰圣驾为由,命杨御丞监刑,打了他八十大板,血溅当场。此后,再无人敢有二话。
  初见时那样纤弱温柔的少女,竟也能有如此铁腕。盈盈酒樽里,映出少帝似笑非笑的脸,临阵不乱的作风,叫他几乎快忘了,她依旧只是个女人。
  她也会痛、会病,会觉得无助。
  令妧见他的目光深深,笑意眷眷,面前酒樽近前,闻得世弦轻巧笑道:“朕还未敬姑姑一杯。”
  薄唇触及馥郁美酒,香醇满溢。令妧却伸手拦着:“酒喝多了伤身。”
  他略略一怔,凉薄指尖推开令妧的手,闲闲笑着:“这是替杨妃谢姑姑的,姑姑的人果然得力。”
  他的话引得令妧凝眸瞧向底下,玉致恭敬随侍杨妃身侧,虽是低眉垂目,人倒是尚好。令妧放心一笑,她不会动杨妃,只盼着杨妃不要为难玉致。
  世弦又接连喝了三杯,话语里带着微醺:“朕今日真高兴。”
  高兴?
  因为杨妃有孕吗?
  令妧低头浅啜一口,美酒滑入腹中,喉间却是渐渐烫出了一抹呛意。
  皇长子似不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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