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什么病?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过来怎么不找我?”她有些着急,扯着他的袖子问。小克是她看着长大的,还叫过她阿姨,她不可能不管。
“先天性心脏病,上个月查出来的,孩子太小,手术有一定风险,医生建议我们过来找专家,我怕耽搁,就赶紧过来了,昨天才到的,没来得及通知你。”阿布跟她慢慢解释。
她看着眼前瘦了大一圈的阿布,说不出话来,那么小的孩子出了这种事,他不可能不担心。不过既然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他要是有准备,也不可能没时间通知她,以他的性格,他肯定是不想麻烦她而已。
她这样想着,便愈发地难过了,忍住了突然涌上来的伤感,问他:“病房在哪?我过去看看小克。”
阿布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顿了顿,他往前垮了一步,“你跟我来吧。”
她不明所以,跟了上去,却在病房的走廊里,看到了正在输液的小克,还有阿布的妻子阿依古丽,她惊呼了一声:“怎么回事?”
“我们昨天才过来,医院说病房都住满了,还要等空位。”阿布解释说。
“这怎么行?”她看到古丽怀里睡得沉沉的小克,心头一阵焦急,“你们等一下,我这就帮你联系。”她知道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在这里肯定什么都不顺利。
“没关系,平阳,我们等几天就好了。”阿布拉住她,他是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她。
“你这样等,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做手术也要等,小克怎么拖得起?”她再不懂世故,也知道现在在医院看病有多难。
她转身去楼梯间打电话,没等打出去,傅旭东的电话就来了:“你去哪了?”
“四哥,我正要找你……”她一喜,压根就忘了傅旭东还在做胃镜这回事了。
“什么事?”傅旭东听出她语气很急。
“阿布的儿子生病了,是先心,你有向阳的号码吗?我想联系一下他,安排住院和手术。”
“阿布力孜?”傅旭东有点云里雾里,“他怎么在这?”
“他带儿子过来看病,我先不跟你解释了,你快把号码给我。”她急着安排他们住院。
傅旭东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你等一下,我帮你问席向晚。”
她联系上席向阳,他还有手术,先安排他们住院。医院病房确实紧张,普通的住满了,他们安排进高级病房。
之后她趁他们忙着,先去把住院费和押金交了,回来时小克已经醒了,他好像已经不记得她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好奇地打量她。她正要走过去,没想到一旁古丽突然朝她跪下了,她一惊,赶紧过去扶她:“你这是干什么?”
阿布也觉得尴尬,又拉不起古丽,不知如何是好。
古丽不会说汉语,只是跪着,含着眼泪朝她点头表示谢意,她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顿时眼眶也热了,见她这样,她可以想像他们之前在这里受过怎样的待遇。
劝了一会,终于把古丽劝了起来,病房里,几人一时无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不习惯这样的场面,于是把向阳的号码留给了阿布就告辞了。转身时,她看到病房门口的傅旭东,那样静默地看着她,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他们一起出去,在电梯里,她终于想起他的复查,问了句:“检查结果怎么样?”
“原来你还记得我啊?”傅旭东不冷不热地回了句。
“对不起,刚才的事情太突然了,我一时着急,把这事给忘了。”她才觉得自己大意,一脸惭愧。
“没关系,反正对你来说,我永远是放在最后一位的。”傅旭东的语气有些讥诮,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我哪有把你放最后一位,别随便给人乱扣帽子好不好?”她心情本来就不算好,一听他那语气,就更糟糕了。
“那情况怎么样?”傅旭东收起不愉快,换了个话题,避过不谈。
“还没联系上向阳,具体的我不清楚,不过听说先心很难治愈,小克还那么小,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她一脸担忧。
他揽住她的肩膀带她出去:“先别乱想,等情况出来再说。”
傅旭东送她回去,一路上,她心情很低落,他跟她讲话她也心不在焉的。临下车前,他终于忍不住提醒了句:“平阳,这到底是他们自己的事,你要帮忙,量力而行就好,毕竟你也有自己的生活……”
“四哥,你什么意思?”她回头看他。
“就这个意思,”傅旭东神情严肃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说,“我希望你能够冷静一点,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去对待这件事。”
“我没有不冷静,”她推门出去,“可是我不可能看着不管。”
她上楼后,傅旭东没有立刻就走,他在车里坐了很久。他想抽烟,可是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才想起出院后他的烟和打火机都被她没收了,为了让他戒烟戒酒,她还跟他约法三章,把护理计划贴在家里每一个他进进出出可以看见的地方,甚至串通了他的助理,让李云舒监督他的饮食。一想起她那信誓旦旦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唇角不由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最后,他在车上找到她帮他备好用来戒烟的口香糖,不知多少年没嚼过这个东西了,草本植物的味道在舌尖泛开,淡淡的苦涩,他想,他终于知道他在不安些什么了……
我们无法插手彼此的人生(2)
平阳第二天又去了趟医院,她先去找的向阳。
“昨天的报告还没出来,我看了一下之前的诊断报告……右位心,完全性大动脉转位,中度肺动脉瓣狭窄,中央型房间隔缺损。”
“说简单一点呢,严不严重?”
“如果诊断没错的话,这是比较严重的。”
“那出生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有这种病?”
“先心具有一定的潜伏性,有的出生时就有症状了,有一些可能要到三四岁才出现,要看个体情况,不一定。”
“那治得好吗?”
“手术有一定的风险,而且估计要两次以上,不过放心,先心是可以治疗的,而且越早越好,只是时间可能比较长,也要碰碰运气,有些症状在治疗过程中随着年龄增长会自己痊愈。”
“可是那么小的孩子,能承受这样的手术吗?”她还是很担心。
“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尽早治疗比较好,这个手术比较大,我可能经验不够,我会尽量争取让我的导师主刀。”
有了席向阳的保证后,她稍微松了口气。
她又去病房看了看小克,带了点水果和衣服,问了下情况。告辞时,阿布送她出来:“平阳,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好。”事情来的太仓促,生病的事让他们到现在都没时间打上一个招呼。
他们找了间咖啡厅,阿布先开了口:“昨天,真的是很谢谢你。”
“没什么,”她笑笑,“能帮的,我肯定会帮的。”
“你帮太多了……”阿布把一个信封交给她,“昨天我去交押金,他们说已经交了,我知道一定是你,平阳,这是我自己的责任,没有理由让你这样做。”
“你别想那么多,除了这样,我也帮不上什么,”她把信封推回去,“我问过医生了,可能要做几次手术,你们要花钱的地方很多,不要跟我客气。”
“你已经帮很多了,”阿布很坚持,“得了这样的病,我们有心理准备了,只要有治愈的希望,我们不会放弃。”
“嗯,希望应该很大的,”她鼓励他,“你们绝对不可以放弃,向阳也跟我说了,他会找他的导师主刀,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阿布点头:“席医生人很好,对我们很照顾。”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你们现在住哪?方不方便?”
“一个老乡那里,挺方便的。”
“有什么困难你一定要跟我讲,就算我们分开了,我也是把你们当亲人看的,你一定不要跟我见外。”
“我知道,”阿布看着她,眼里情绪复杂,“平阳,好像是我一直在为难你,我觉得很抱歉。”
“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她握住他的手,“我从来没有后悔爱过你,我们也许,只是缘分不够罢了。”过了这么久,她终于想通了。
“听说你快结婚了,是跟他吗?”阿布突然问起。
“你怎么知道的?”她吃了一惊,她并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个消息。
“听说的,”阿布笑笑,“看来是真的……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谢谢。”她到底还是有些尴尬,除了谢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平阳……”阿布突然叫她。
“什么?”她抬头。
“我现在很庆幸,是真的很庆幸,我们没有在一起,只有他能给你幸福和安稳,而跟我在一起,除了吃苦受罪,我根本给不了你什么……所以,我衷心地祝福你们能够幸福美满。”
“阿布……”她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他,这个她曾不顾一切爱过的男子,眼泪掉了下来。
她那样爱过他,她绝不后悔。
秦莫尧约她吃饭:“你最近在忙什么?还以为傅四出了院你能自由一点了,怎么老不见人影?”
“阿布的孩子生病住院了,我下了班有时会过去看看。”她并不瞒秦莫尧。
“哦,”秦莫尧笑,“难怪最近没看到你们俩粘在一起了,傅四知道这回事吗?”
“嗯,他一开始就知道了,我还找他帮了忙。”
“平阳啊,你这样,就不怕傅四生气?”秦莫尧担心道。
“我哪样了?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她奇怪地看了秦莫尧一眼。
“你们之前好成那样,整天粘在一块,一个阿布来了,你就偏心了,把他扔在一边不管,他能不生气吗?”秦莫尧好心地提醒她。
“我没有把他扔在一边不管啊,而且,”她有点委屈地说,“我跟阿布已经过去了,他也知道我现在爱的人是他了吧,他没那么小气吧。”
她回想一下那天的情形,她当时心情乱糟糟的,也没顾的上看他什么神情,虽然他的语气确实让人不怎么舒服。
“他就是会那么小气,”秦莫尧摇了摇头,“看来你一点都不了解男人,你之前跟阿布死去活来的,弄成那样,他心里能没一点阴影吗?我看不紧张才怪!”
“想想看,你都有多久没联系他了?”秦莫尧见她一脸茫然,又说。
“好像有两个礼拜了吧,”她想,这么久了,“不过他也没联系我啊。”
“他怕受打击吧,我还不了解你的脾气,要是他多说了几句,难保你不跟他吵起来……你们也够能闹得了……”秦莫尧猜测。
“是这样吗?”她还是不确定。
“有些话,你不说,我也知道的,但是傅四就不一定了,你最好还是跟他说清楚吧,”秦莫尧叹了口气,“我们还等着闹你们洞房呢,别节骨眼上又生出些事端来……”
“嗯,我知道了。”她觉得秦莫尧说得有理,他对她的占有欲那么强,不生气才怪。
“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啊,傅四那么宠你。”秦莫尧突然说。
“你这话说得,”她笑,“难道曹辰峰不宠你?”
“我们已经进入相看两相厌的阶段了。”秦莫尧笑得有些无奈。
“不会吧,你们才结婚多久?”她吃惊地问。
“我们跟你们不一样,”秦莫尧笑,“算了,不说这个了,免得打破你对婚姻的幻想。”
她见秦莫尧不愿再谈,就知趣地没有再问。
“对了,那孩子情况怎样?”秦莫尧想起来问。
“比较严重,不过已经在安排手术了,有一定危险。”
“嗯,还是这么小的孩子啊……你什么时候过去记得叫上我,我也去探望一下。”
我们无法插手彼此的人生(3)
说归说,接近年底,社里大小事情不断,她之前又请了一段时间的假,任务越积越多,简直是忙不过来。于是一拖再拖,等想起来要约他吃顿饭,又是一个礼拜过去了。
正好家里打电话过来,让她跟傅旭东一起过去吃顿饭,她找个了台阶,让他过来接她。
他很准时地过来了,她上了车,主动跟他打招呼:“四哥,你挺早嘛!”
“我记得你妈妈不喜欢迟到,早点去比较好。”他淡淡地说。
“我们好像很久没见面了,你最近忙吗?”她有些心虚,偷偷瞄了眼他的神情。
“有点,你呢?”他礼貌地问了句。
“我也挺忙的。”
“嗯。”他点点头,发动车子,没再多问。
“你最近有按时吃饭吗?”她每天还是发短信提醒他,至于他有没有照做她就不清楚了。
“当然了,我没必要虐待自己。”他的神情有些不悦。
她乖乖闭上嘴,不打算惹怒他。
晚饭后,江亚关心了下傅旭东的身体情况,又提醒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