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娇怯发抖的少女,却拥有谁也比不上的勇气。
「雪荷雪荷,妳为什么是倡家女?」他喃喃自语着。
绕室徘徊,明明知道大臣在御书房等着,他却心烦意乱,迟迟不想出去。
他不承认,绝对不承认,他爱上了雪荷……若是没爱过木兰,或许会以为自己是爱雪荷的。
即使他喜欢雪荷,比任何人都喜欢。喜欢她纯净的笑,喜欢她眼底无杂质的崇拜,喜欢她那样用心为他所做的一切,喜欢待在她身边那股温柔的静谧……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
因为她的一言一行,都不是为了跟他索讨什么,只是单纯的、像个孩子般的喜欢他而已。
当然,他可以不去想雪荷的未来,永远把她留在更衣的位置上,当他永恒的少女,静静的为他留一片洁净的天地,温柔的抚慰他的疲劳和伤痕。
不知道多少次,他总是祈祷着,希望雪荷永远这么单纯善良,后宫的邪乱不能感染她,永远像朵雪白的荷花,开在他的生命中。
没有她的生命,像是一片荒芜的沙漠。他终于发觉自己过往多么孤寂,现在又是多么丰盈。
但是……她并不是无知的少女。她的谦卑不是怯懦,自己看过她最勇敢的时候;她的单纯不是愚蠢,说出来的话几次重重的点醒他。
他发现自己认真的考虑立她为后的可能性。
唯有这样的女子,才配母仪天下。
虽然……虽然想永远留住她的纯真,所以一直没有碰过她的身子。说真话,他也害怕临幸了雪荷以后,她会跟三宫一样,变得渴望怀有代表权势的皇子。但是,他总得试试看。
虽然不是爱上她──一再的提醒自己,不是爱她。但是,除了她以外,他不想立任何女子为后。
在木兰之后,他第一次这么热切的想望一个共度终生的女子。
那个女子,名叫雪荷。
☆ ☆ ☆
还没踏进内堂,就听到雪荷的哭声。
怎么这么爱哭呢?东霖璇微笑着摇头,一走进去,发现他最喜欢的骨董花瓶碎了一地,而雪荷正握住一名秀女割伤的手哭着。
「是谁打破的?」他脸色发青的问。
雪荷惊慌的将脸上的泪珠抹去,「皇上,是我打破的。」
他发起怒来,「朕最厌说谎的人!」
她害怕的,非常害怕,尤其是当笑嘻嘻的皇上变得这般狰狞时,她更害怕得抖颤不止,但是……「是我──」
「不!皇上,是奴婢打破的!」秀女吓得全身发抖,不顾一地的碎片,就这么跪了下来。「请不要责怪更衣娘娘,是奴婢不小心……」
原本还抽噎着的雪荷,突然充满勇气的喊,「花瓶是打破了,但是人命和花瓶孰轻孰重?」
东霖璇被她喊得一怔。看看地上的碎片,和秀女腕上直涌冒而出的血。
「轻轻压住这个地方,血就不流了。」他指着秀女腕上的某一处穴道,「下去裹伤吧。其它人把这里收拾收拾。」
默默的看着众人收拾,雪荷紧张地直揉着衣角,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勇气跟皇上顶嘴。
可是,刚刚她就是管不住自己。
终于,只剩两个人独处时,东霖璇开口了,「雪荷,过来。」
虽然发着抖,她还是勉强压抑自己的恐惧,顺从的走过去。
「为什么要说谎?」
雪荷的头垂得更低了,「那是……皇上最喜欢的花瓶。」
「那也不应该说谎。」他剑眉一敛,「说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来掩饰,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也可能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再怎么样,妳也不该说谎!」
「若是我告诉皇上,那是我打破的,皇上会怎么处罚我?」她楚楚可怜的抬头,「皇上顶多骂我两句就算了。若是秀女打破的呢?恐怕要依宫里的规矩处置了。但是,她又不是有心打破的,况且,再美的花瓶,也抵不过人命哪。」
「朕会为了一只花瓶要人命吗?」他恶狠狠的问。
雪荷又低下头,「人……任何人在暴怒时,都是、都是没什么理智的……」
这下倒堵得他无话可说。他轻叹一声,「朕会克制自己的性子,妳也千万别再说谎了,明白吗?」
雪荷点头。
东霖璇又叹息起来,「不,妳不明白。听我说,雪荷,我并不是只有妳一个嫔妃。妳以花魁女的身分进宫,已经很引人注目了,我又天天往妳这儿跑……唉,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雪荷默不作声,好一会儿才回答,「……雪荷……雪荷在仙家居已经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了。当时有个姊妹嫉妒另一位姑娘的美貌,又恨她抢了自己的恩客,险些烧死了那姑娘。」她忍不住颤抖,若不是因为娘亲,她不知道会被卷入这种事端多少回。「你是皇上,我知道自己的身分,也知道会招来什么事情,没事我不会乱跑的。」
东霖璇的心肠软了下来,为了她曾经历的过往心疼,也为了她这么懂事而神伤。「雪荷──」
「啊,还有个碎片……」她蹲下身要捡。
东霖璇赶紧抓住她的手,「当心!万一割伤了怎么办?」
两个人的脸靠得这么近,雪荷一下子脸红了起来,想要起身退后,脑后却被他的大掌一压,吻住了她樱花般的粉唇。
好半晌,雪荷的脑筋一片浑沌,连眼睛都忘记要闭上,当他诱哄的要她张开嘴,她只顾着脸红发呆,任他予取予求。
东霖璇有些好笑的放开她,「谁会相信妳是仙家居的花魁女?僵硬得像块木头似的。」
「娘……娘连手都不准我让客倌碰。」她呆呆的回答,「娘说这样将来的身价比较好。」
东霖璇又好气又好笑,「怎么,我成了嫖客来着?」
她还是傻傻的摇头,「你是我丈夫。」
这句话让他的心像是荡漾在热呼呼的暖泉里,怜惜的摸摸她的脸。曾经以为,自己虽在万人之上,却注定要孤独终身了。百官虎视眈眈,册封的嫔妃各有所图,处处都是尔虞我诈,百姓家寻常的天伦之乐,说什么他都是没份的。
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怀念爹娘健在时,一家和乐融融的情景。他爹贵为王爷,却从来不想纳妾,与他娘恩爱逾恒。爹病亡时,娘若不是念他孤苦一人,早随着爹去了。
但是,这个娇怯的姑娘不说他是天子、是皇上,却说是她的丈夫。
「丈夫……生死与共?患难相扶持?」东霖璇的声音微微变调。
「嗯?」她摸摸他哀伤的脸,「怎么了?皇上,我说错了什么?我弄错了吗?」
「不要叫我皇上,私底下……叫我璇。」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
「璇……」她害羞的轻轻叫了一声。
「再叫我一次。」轻声央求,他将雪荷打横抱起来,温柔地放在床上。
她明白他想做什么,脸孔烧红起来,「璇。」
「怕我吗?」烛光摇曳,他的脸几乎埋在阴影里。
说实在,她还是怕的。过往的生活,让她深深的厌恶性事,但是……皇上却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而且……他是如此的温柔……
轻触他的脸,她指尖微微颤抖,「不,我不怕。」声音小小的,「你是我的良人呀,我这辈子都要跟你患难与共的。」
芙蓉帐暖,在熏风吹拂的夜里,她闭着眼睛,感受东霖璇轻柔的吻,从额头开始,然后是眼睛、脸颊、唇……无限爱怜。
这样绵密不断的吻,像是小小的火苗,一点一点烧红了她的羞怯,最后轻轻的停在她的耳畔。
「妳的耳朵……很美。」东霖璇粗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响,让她有些战栗,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不安却又期待的兴奋。
东霖璇轻轻含着她小巧的耳垂,又痒又酥麻的感觉,让她心底涌起小小的骚动。
吻到她的脖子时,忍不住轻轻喘了起来,她不会形容……也无法形容,肌肤敏感的感觉到每一个啜吻,攀着他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攀着浮木。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亲昵,也从没有过这样甜美的战栗。
衣服一件件的飘扬落地,当东霖璇将脸埋在她的胸前时,她忍不住弓起身体。
「我弄痛妳了?」他已经很温柔了,勉强自己要轻、要慢,虽然他激昂得想要立刻得到她的所有。
她是这样娇弱、这样纯洁,出淤泥而不染……她是朵小小的白荷,多使一点力气就会凋零,他舍不得。
「不……」她脸蛋泛着绝艳的红晕,「很……很奇怪……但是不痛。我……我不知道怎么了……」
那娇小的浑圆衬着嫩粉的两点,惹人怜爱的一握。
「嗯?要我停下来吗?」
「不。」她睫毛微微颤动着,「不要停……」感觉他的唇在她嫩红的尖端流连,她发着抖拱起身体,全身像是要烧起来了。
东霖璇却往下寻幽探径,当他终于寻获时,她猛一震,如遭电殛一般。
「你……你不要亲那里……」
她吃惊的扭动身体,却教他笑着按住腰,「为什么?」
因为……那是最隐密的地方……因为……因为她……快要失控了。战栗感沿着知觉往上,她像是身处在漩涡中。
意识破裂成一片一片,再也组合不起来,汹涌的渴望都化成娇吟,她听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声音,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两眼含着泪,「不要……」
「不要什么?」东霖璇移动身子覆住她,两人之间再没有任何距离。
她有些迷醉的抚着他壮硕的胸膛,讶异于触摸起来竟是这样光滑紧绷,充满生命力。
「雪荷……」他眼眸一黯,勉强克制的情欲就快要倾泻而出,「不要这样摸我。」
「为什么?」她张大眼睛。
「因为我会疯狂。」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已经快接近他欲望的中心了。
「咦?」不是就这样吗?其实一点都不痛,也没有流血。
东霖璇笑了起来,「会痛的……有的人会很痛。」架住她,「怕不怕?」
下腹讶异的感受到他昂然的欲望……她终于知道怕了,很怕很怕。但是,她抬头看看东霖璇,他眼中有着克制和欲望。
他要我啊……他眼中的渴求是为了我啊……
「不怕。」她抱紧东霖璇,「是你就不怕。我不怕痛……」
当他挺身进入时,她拚命忍住眼泪。
欢愉吗?她说不上来,但是,可以跟他这么亲密,亲密到一点距离也没有……她心里盈满了娇美的感动。
「我不怕痛……不是很痛……」她喃喃着。
东霖璇勉强自己温柔待她,渐渐的,他迷乱了神志。她是这样温暖而紧窒啊……
「雪荷……」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喊,他的温柔不再,热切的想拥有她,得到她的所有,动作也跟着凶猛起来。
最初的疼痛过去,雪荷望着他有些扭曲却专注的神情,体内被点燃的火星终至一发不可收拾,像是身心都要被焚烧殆尽。
她发出呼喊,一遍遍的唤着他的名字,最后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眼前一片绚烂、旋转、爆裂。
向来羞怯的她,野蛮的在他背上留下抓痕。
东霖璇抓住她的手,压制在头顶,几近疯狂的对待她。她扭着头,爆发出尖锐的叫喊。
原来……是这样令人疯狂的感觉。
娇吟和呼喊,汗水与熏香,空气中充满暧昧的情潮。他们如被火焚,他们溺水般相吻,他们纠缠为一体。雪荷忘情的翻身压在东霖璇身上,囓咬着他的手臂,深深的──就像他也深深的铭记在她的身体里一样。
月光舞着床帐,在他们身上落下阴影的纹身。
这一夜,是这样长又这样短,像是睡了又像是没有睡。
这位纯洁的花魁女,真正的变成了女人。
染香群《情投意荷》
第五章
看着她昏沉的睡在怀里,雪白的脸庞带点红晕,东霖璇满足的将她抱紧,一点点起身的意愿也没有。
他从不知道,原来欢爱也可以这样温柔而激烈,心底充满踏实的感觉。
不用担心妃子的意图,不用担心会被一样一样较量着──
较量着抵达三宫的时间早晚,几时离开,对谁比较重视,又封了谁的父兄高官厚禄。
此时,自鸣钟响了几声,雪荷挣扎了下,睁开惺忪睡眼,「糟,要迟了!」她胡里胡涂的嚷着,一面揉着眼睛,一面死命推着东霖璇,连他早已醒来都没发现。「皇上,该早朝了!」
「今儿个不去了。」东霖璇存心逗她,将棉被往脸上一蒙。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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