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亲亲,妳可醒了。天都大亮了,这才起床?」
李臻儿气得浑身发抖,连手上提着的水桶都泼出了些水。她虽然贵为尚仪,却自律甚严,连打洗脸水这种事都是自己来的。见他无赖的涎着脸靠过来,她再无法忍受,将水桶整个摔到他脸上,砰的一声关上门。
她是很感谢李松涛千里送了大夫来,救了皇上一命。但是,大夫住下也就算了,他一个汉子凭什么住在满是女人的后宫?
说什么大夫没他看着就会作乱,天知道,这王八羔子才是最大的祸源!
见面第一天就轻薄了她,之后大概是嫌后宫太无聊,天天找她麻烦!
她可是掌管东霖后宫礼仪祭祀的尚仪,谁不对她恭恭敬敬?就这无赖汉子对她没大没小的,连对皇上、皇后都没个尊敬!
李臻儿若是知道被水桶砸到、还泼了一身水的李松涛说了些什么,恐怕连烛台、铜镜都丢出来了。
李松涛笑得很开怀,咧嘴说着:「东霖皇宫风水好!专出这种带劲的妞儿!」
☆ ☆ ☆
不管走到哪儿,都会被他拦下。后来李臻儿学乖了,跟李松涛大吼大叫,他更乐得作恶;若是对他视若无睹,他可是比什么都难受。
李臻儿高坐在尚仪局,慢条斯理的批着公文,看也不看闯进尚仪局的李松涛一眼,不管他说些什么,都当作没听见。
「喂,妳是不是姓李名尚仪呀?难不成妳爹娘打出生就打算把妳送进这里?」李松涛在旁边捣蛋。
「也该准备春郊的事了。太庙那儿准备得怎么样?」她问管事的秀女。
「咱们是同宗,妳干嘛不理我?一表三千里,说不定咱们是表兄妹呢。」李松涛不死心。
「这个事情就这么办吧。手脚不干净,不能当秀女,打她二十板,叫她家人领回吧。」李臻儿轻描淡写的交代,还是不看李松涛。
闹了她半天,还是不理不睬,李松涛开始急了,「写什么字帖儿?说说话成不成?」一把抽掉她手中的笔,弄得她满掌的墨,兴奋的等她发火。
忍耐,忍耐。李臻儿不断的告诫自己,理了他可就没完没了。反正皇上复原得不错,很快的,这个瘟神就没理由赖在后宫了。
她若无其事的拿手巾擦了擦手,换支笔继续写。
李松涛再抽,她就擦手,再拿笔,直到满案的笔都被抽完了,她擦擦手,抱起卷宗站起来。
「今日就议到这里,有什么事情下午再回吧。等我手边这些处理完,就分发各部处置。」她还是没理李松涛,自顾自的交代下去。
「喂!妳去哪儿?真的不理我?别这样嘛,我不过想知道妳的闺名……有气憋着多不好,我让妳打几拳如何?」
李臻儿给他来个充耳不闻,一路走到大牢。
李松涛是海盗,对牢狱本来就有所忌惮,见她一路走进去,迟疑了下,还是追了进去。
就这么短暂迟疑的时间,李臻儿已跟大牢守卫要了钥匙、笔墨,走进牢房,把自己关在里面,拿出笔墨,慢条斯理的写了起来。
李松涛追进来,看她把自己关在牢房理,气得没辙。
李臻儿抬起头来,胜利的对他娇笑,随即又得意洋洋的埋首卷宗之中。
这可惹出海盗头子的心头火啦!「妳觉得这样我就进不去是不是?」他天生神力,见栏杆已有些腐朽,居然把牢房的栏杆给拆了!
看他得意的钻进来,李臻儿张大了嘴,强自忍耐的脾气终于发作了,「你这王八海盗!到底想怎样?你这个……你这个……只长肌肉的莽汉!你眼里到底有没有王法?皇宫大牢你都敢拆,你到底要干嘛?」
李松涛欣赏着她怒火冲天的模样。老天,她一手扠腰,一手指着他胸膛破口大骂的茶壶姿态,真是诱人极了,教他无力招架。
「我没要干嘛。」他抓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我只是想知道妳的闺名嘛。」
李臻儿用力想把手抽回来,无奈像是被铁箝夹住,动也不能动。「你又不是我爹,知道我闺名干嘛?!」她怒吼了起来。
「怎么可以不知道自己妻子的闺名?」他说得理直气壮,「妳要是忘了自己的闺名,我倒是可以帮妳取一个。妳觉得李亲怎么样?我可以顺理成章的喊妳小亲亲。」
「我李臻儿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为什么要取那种恶心名字?!」
她一把抄起砚台,洒了他一脸的墨,墨水入眼,他慌着要揉,松开了她的手。
「哦~~原来妳叫做臻儿,真是好听的名字。」他摸摸下巴,「怎么写?」
李臻儿赶紧抱起卷宗逃出大牢,隔着栏杆跟他对骂,「你这个疯子!你……你有病!」
「唉,我也觉得我有病。」李松涛满脸无辜,「我就喜欢看妳发火骂人的样子。真不知道是什么贱命,喜欢的女人不是骨子泼辣,就是出口泼辣。妳刚好两者都有,真是太好了。」
她觉得有点头昏,简直受不了这疯子!「你真的有病!守卫,拦住他,别让他再烦我了!」她飞也似的逃走。
李松涛轻轻松松的摆平了守卫,但是李臻儿也逃远了。
唉唉,这个辣椒小亲亲脚程还真快。不过后宫虽大,她也只能逃回自己屋里。他虽然是个海盗,可盗亦有道,还没成亲可不能进人家闺房呢。
反正她总得出房门,去尚仪局等她总没错。他吹着口哨,开开心心的往尚仪局走去。
臻儿小亲亲,我来了~~
☆ ☆ ☆
「侍郎大人,你若不把那个疯子弄出后宫,我就要辞了尚仪一职!」李臻儿怒气冲冲的对着段莫言大叫。
石中钰在一旁听了,连忙咳几声掩饰笑意。
段莫言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棘手的事,「这个……尚仪,皇上龙体还没康复──」
「有他就没有我!你知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些什么?!」向来冷静的李尚仪失态的握拳大叫,「他跑到我住的院落外,弹着奇怪的琴,唱那种牛嚎都比他好听的歌!真是丢脸透了,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我实在受不了了!」
石中钰终于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宰相大人!」
被她恶狠狠的目光一扫,石中钰只好忍笑装忙,「我喉咙不舒服,咳……大概是染了风寒……」
「侍郎大人──」
段莫言举双手投降,「尚仪,息息火……」他娘子只会笑,也不救救他。
李松涛追着李尚仪满宫跑,已经成了后宫和朝廷的笑谈,再这样放任下去也不是办法。
「现在真的没法赶他出宫……这样吧,十天!十天就好,成不成?我派十九过去保护妳,一定不会让他再骚扰妳了……」
侍郎大人的保证根本跟放屁一样。自从十九和李松涛在尚仪局大打出手,几乎捣毁半个尚仪局后,李臻儿已经开始绝望了。
「皇后娘娘……」她走投无路,只好去找雪荷,「到底皇上几时会好?」
「咦?」许久没见到李尚仪,她怎么变得这么憔悴?雪荷温柔地说:「皇上已经渐渐康复了,大概再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开始吃药疗养,不用施以金针了。」
「太好了。」李臻儿瘫在桌子上,「皇上再不好,我要自尽了……」
她开始数落李松涛的种种不是,听得雪荷颦起眉来。
「怎么可以这样?」她请秀女唤李松涛过来,轻轻的斥责。
没想到在自己面前嘻皮笑脸的无赖汉,在雪荷面前居然规规矩矩的,连连称是。
「可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低垂脑袋,答了一句。
这无赖汉居然会引经据典!李臻儿翻了翻白眼。
「但也要两情相悦,不该强人所难。」雪荷劝他。
等离开了滴翠轩,李松涛还是跟在李臻儿后面,十九也虎视眈眈的守在一旁,等着要再打一场。
「在我面前那么嚣张,在皇后娘娘面前却只敢说是?」李臻儿忍不住出言讽刺。
「那是有胆识的女人,我才服的。」他语气又转为轻薄,「怎么?臻儿小亲亲,妳吃醋了?我对妳可是──」
「给我住口!」李臻儿不断抚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谁吃醋了?疯子!」
「哎唷,打是情,骂是爱,我就知道小亲亲爱我……」他作势要逼近。
十九正气凛然的冲上来,「不可对尚仪无礼!」
「滚一边去,皇狗!」李松涛不耐的将他推开,「别妨碍别人谈情说爱……」
两个人一言不和,又打得满地生烟,而李臻儿已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趁着这机会躲到尚仪局去,图个短暂清静。
☆ ☆ ☆
情爱这回事果然麻烦!李臻儿撑着头,无奈的听着外头那鬼哭神号般的歌声。
在雪荷约束过他以后,李松涛果然不再动手动脚,但是却天天勤快的到她窗外唱歌,这事传得满宫皆知,连同僚都打趣的笑她。
「你到底要唱到什么时候?」李臻儿推开窗大叫,「够了没?拜托你饶了我行不行?」
李松涛还是一脸的笑,「唱到妳嫁给我为止。」
她决定跟他讲理,「李壮士──」
「我不是壮士,我是海盗。」他调调弦,准备继续唱那难听的歌。
「李松涛!」她吼起来。
「嗯,这样好多了。」他停了手,笑咪咪的,「怎样?小亲亲?」
理智,理智……好好跟他讲,除了畜生不懂人话,只要是人都可以讲理的。「李松涛,承蒙错爱,我很感激,可我是宫里的女官,不可能婚嫁的。你见识广,要怎样的美女没有?何必找我这个老姑娘?所以──」
「妳几岁?」没头没脑的问了这句。
啊?她决定和平解决这件事,所以老实回答,「我二十四,就要二十五了。」
「我三十一。」他咧嘴笑开,「小姑娘没味道,这样年纪刚刚好。」
李臻儿哭笑不得,「问题不是这个!」
「好吧,我们也该好好聊聊了。早这样不是挺好?啧,老是躲我像在躲瘟疫一般。」他抱怨着,「妳说说,我是不是个坏人?」
她摸不着头绪,却还是认真的回答,「你在宫外是不是坏人,我不清楚。不过,你虽然对我动手动脚,倒是没有过分踰矩。若你要强行进我屋子,我也拿你没办法,但你又没有。所以基本上,我不觉得你是坏人。」
「瞧,我不是坏人。」他理直气壮的质问,「为何不能当妳的良人?」
这话听得她有些胡涂,好半天才发现中了他的陷阱。「李松涛!若不是彼此认识、彼此敬重、长期相处过的人,我是断然不嫁的。再说,我对女官生涯很满意,没打算嫁人,等明日你离开,我俩从此再无瓜葛!」
李松涛却愣愣的望着她,教她好生不自在地摸了摸脸。
「别遮着,妳……妳实在好看得很。这么多年来,除了木兰,我只看中了妳一个。」他眼中流露出失落,「妳又没心上人,怎么就不肯嫁我?妳又没试着了解我,怎么知道我不是妳的良人?」
见这个豪爽的男人突然伤感起来,她反而不知所措。「这个……这个……李松涛,我一介小小女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适合为侠者伴侣──」
「我是海盗,不是侠者!」他泫然欲泣,「我会买很多丫鬟伺候妳!妳要什么我都去帮妳找来,天下大得很,好玩的事情这么多,我也带妳去玩儿……嫁我有什么不好?」
「好好好,是海盗……」李臻儿怕他真的哭了,连忙哄他,「但是……我不行的,忘了我,赶紧去找门好亲事吧。」她慌忙地把窗子关起来,隔窗还听到他吸鼻子的声音。
不会真的哭了吧?隔着窗,她这才觉得,让他这样闹了几个月,一旦离别,不觉有些依依不舍。
唉……又恢复后宫安静寂寥的生活了。
她甩甩头,自嘲的笑了笑。将来她一定会常常想起他的,想起他允诺过的海阔天空……
☆ ☆ ☆
第二天,后宫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替李松涛和疯华佗送行,也庆贺东霖璇身体康复。
李臻儿担心的看了看李松涛,昨天的惨痛像是假的一样,他今儿个倒是精神抖擞。
只是,似乎太过精神抖擞了,反而让她有些不安。
东霖璇还有些虚弱,不过却精神奕奕。「李壮士,你想要什么赏赐?宫内任何宝贝都随你取用。」
李松涛笑了笑,站了起来,「任何宝贝吗?」
「是的。」
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冲上前,一把扛起李臻儿,「我就要这样宝贝!」
格开十九的攻击,他一跃跃到屋顶上。「皇上小子,本来我要抢你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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