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又是很羡慕毛豆的渊博,说:“毛豆哥哥,你知道的可真多!”
毛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这些都是我爸爸告诉我的。”
朵儿也马上无比骄傲地炫耀:“我爸爸知道的也可多了,他去过很多的国家,还说等我放假了带我去迪斯尼,那里有白雪公主,芭比,还有美人鱼,米妮米奇……,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
她莫名的慌,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三点多钟了,心想这滂沱大雨的,向瑞东应该不会傻到真的来吧,可还是不放心,就要了萧逸城的手机给他打了过去,很奇怪,电话在响了几声之后顿然转为盲音,她想他大概是生她的气,懒得接她的电话,也就算了。
当天并没有回去,在萧逸城认识的一家农户家里住下了,夫妻两个人,很恩爱的样子,据说还是大学生,毕业之后回来搞果园的,因而才能把果园做得如此兴旺。
夜晚,下过雨之后的庄园分外的美丽,秋虫呢喃的声音响成一片,有迷蒙的月色穿过树枝洒下一片银色的清辉。朵儿和毛豆玩了一天早早就睡下了,她出来,在院子里看到靠在树下抽烟的萧逸城,他的侧脸在一片迷蒙的月色中很是好看。
她过去和他打招呼:“嗨,怎么还没有睡?”
他惊了一下,转回头看到是她,随即笑笑说:“你不也一样。”
“在想小悠?”她问。
“不,在想你。”
他很直白,弄得她有些尴尬,说:“别开这种玩笑行不行……”
他哈哈地笑,促狭地说:“你紧张什么,难道会觉得我把你怎么样?”
她强词夺理说:“拜托,我只是希望你能对小悠好一点,她等了你那么多年……”
他并不理她的话,而是扔掉烟头灼灼地看她,说:“恩笑,知道我为什么迟迟不能走吗?”他指出国,她知道。
她吓一跳,遂惊觉地说:“萧逸城,你应该明白,我是和向瑞东分开了,可我真的没有想过……,你明白我的意思。”
“看你惊恐的样子,你以为我会说什么。”他有些嬉皮笑脸,可马上就收敛了,伸出手抚弄了一下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很正经地温声说:“别紧张了,只是想看到你能幸福,这样我才能放心离开。”
他难得如此真诚,她眼睛有些湿,说:“你可真够婆婆妈妈的,是男人吗?”又笑说:“放心去吧,在国外好好的,等我混不下去了,就带着朵儿去找你。”
他有些索然,但却极爽快地应下,说:“好,到时候我养你和朵儿。”
她啧啧地笑,说:“说的真好听,你愿意小悠也不一定愿意。”
“小悠听我的!”他一副大男人的做派,自信满满的。
她好像看到了萧逸城的未来,一个很美满的家庭,妻子温柔可人,儿女聪明可爱,一个幸福的男人。就说:“好好珍惜吧,你会很幸福!”
“我也觉得是。”萧逸城潇洒地笑。
微风拂来,树叶唰啦啦地响动,像一首乐曲,偶尔还伴有蛙鸣,他们两个人并肩站着,一同感受着这微风,这蛙鸣,这难得一见的大自然的和谐篇章,感受着时间推移,和一切的成长与变化。
一阵后,萧逸城突然问起向瑞东:“真的不打算和他和好了?”
她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就说:“我以前很固执,以为自己很勇敢,为了爱可以做很多事情,后来就明白了,原来我的爱情不过是一场寒热,高烧之后,总要退去……”
“就没有什么后遗症?”萧逸城开玩笑地问:“譬如咳嗽,肺炎什么的……,或者是什么地方偶尔会疼那么一下……”
“你怎么总不盼我好呀。”她捶他一下,又叹气,望着远处深灰的夜幕,说:“有时候还是会想,但知道我们不可能了,总有身份,地位的差别,是我以前太天真,以为自己可以和别人不一样,但后来发现不行,一遇到什么事情,他就会想,这个人当时是不是冲着我的钱来的,抑或是别的……,这很伤人,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你身份在那儿摆着呢,总会有人无中生有,有句话不是说三人成虎吗,一个人说街上有老虎你不会相信,第二个人再说人就会想了,街上是不是真的有老虎,等到第三个人再说,你就已经确认了,原来街上真的是有老虎的。若我和他走到一起就是这样,一个人说我爱上的是他的钱,他不会信,说的人多了,他自己也就不确定了……,所以我打算放弃了,这样落得个清净。”
“真是好,你这个理论我第一次听到,依你这么说,那人干脆就不要生下来,因为总会死,十年,百年,就算是千年万年,到头来也逃不过一个死字,没有人能长命百岁,那人还活下来做什么,干脆不要出生,或者一出生就死掉算了,岂不落个干净。”萧逸城满嘴胡言乱语,明讽暗喻。
又不等她开口,把她的手自如地一握,说:“听我说,顾恩笑,不要看轻自己,喜欢一个人并不低贱,不要因为别人的一些看法就轻易放弃自己的坚持,人生重要的不是结果,是过程,关键在于你在那个过程是不是体味到了快乐,开心,甜蜜……,可能还有痛苦。”
她一知半解,萧逸城继续说:“我以前听过一句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人都会做错事,给别人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有些苦口婆心。
她茫然,问他:“你这是在劝我原谅向瑞东吗?”
萧逸城挺不自然地笑,说:“我没有这么说,原不原谅的,你自己心里只怕早已有了答案吧。”
他说完,松开她的手,径直回屋里去了,留下她一个人面对着这混沌不明的夜。
清晨,在鸟儿的鸣啭声中醒来,主人在厨房里准备早餐,有袅袅的烟飘起来,在高高的天空之下,萧逸城在院子里的一口压井边压水准备洗漱,哗啦一声,水花四溅,毛豆拉着朵儿去看树下长出的小蘑菇还有一只毛绒绒的虫,看它在树干上慢慢地跑……
“哎,有没有觉得这样的场景很温馨?”萧逸城碰了碰正在整理头发的她问。
她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一切,清晨的阳关已经铺开,草丛湿漉漉的,蒸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孩子,笑声,还有炊烟……,的确是一副很美的画面。
“开饭了!”农庄的男主人端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粥出来,在廊檐下喊。
“真香!”她吸了吸鼻子,过去帮忙盛。
男人随手打开了窗台上的一个老式收音机,拨弄着,说:“弄点声音出来,免得单调。”
他调台,萧逸城拉了毛豆和朵儿去洗手,一边还训斥着毛豆:“虫子脏不脏,你是哥哥,怎么能带着妹妹去抓虫子玩……”
女主人也把烙饼和小菜端了上来,顾恩笑去接,那边男主人的收音机里传来播报早间新闻的声音:东哲集团总裁向瑞东先生在昨日大雨中开车外出,与一辆货车相撞,车子翻下山坡,据悉货车司机已经死亡,而向瑞东如今生死未卜……
她脑袋轰地一下,手中的碗碟落地,声音很惊悚,萧逸城很快地奔了过来,她已经瘫倒在地上,眼睛里尽是迷乱……
“恩笑……”萧逸城摇着她喊。
她已经不会回答,很久才呆呆地看萧逸城,抓住他,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脸色煞白地问:“我是不是听错了,你快点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向瑞东他没事,他怎么可能出事呢,他那么年轻,那么有钱……”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眼泪开始疯狂地往下落,如决堤一般,朵儿很害怕,怔怔地望她,不知道妈妈是怎么了,望了一会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50爱有多顽固
萧逸城直接把顾恩笑送到了医院门口;说:“你上去吧,我在车里看着两个孩子。”
医院的地址是他从向瑞哲口中打听到的;当时向瑞哲问他:“恩笑和你在一起吗;如果是;让她尽快来吧,我哥他……可能快不行了;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单……”
向瑞哲声音哽咽,哥是他最亲近的人,比父母还亲;他不喜欢做自己的家族事业;哥一力承担了下来;他做网游;需要大笔资金,父母都反对,哥又是什么也没说,悄悄划了笔钱给他……,很多时候,都是哥走在最前面,蘀他挡风遮雨,他的人生才会如此的一帆风顺……,他说不下去,可是知道哥最挂念的就是恩笑和朵儿,他希望她们能来见哥一面,或许能完成哥最后一个心愿。
只是这句话萧逸城没敢复述给顾恩笑听,他怕她承受不住,回来的路上,她已经不停在落泪了,虽然她嘴上说已经忘了向瑞东,可是他知道,她压根就没有忘掉。
爱有多顽固,只怕身陷其中的人才能知道。
他没有上楼,也没有让顾恩笑抱朵儿上去,她现在已经很虚弱,神情淤滞的,他很担心,她会顾不上朵儿,因而也就没有把朵儿交给她。
世事总是很残酷,往往只是一瞬间,有时候你还来不及反应,像是已过沧海桑田,一切都不是原来的样子。
电梯门打开,向瑞哲在等着,显然萧逸城已经事先打过电话了。
她眼睛一红,急着问:“你哥,他怎么样了?”
向瑞哲把她拉到了一边,说:“恩笑,你先不要急着难过,我哥他现在比刚进医院的那会好多了,已经转到了icu病房,暂时还不能探视,听我说,你先回去,等能够探视了我再打电话给你。”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很无助,身子想往下滑,但勉强站住了,很软弱,不知道她该问天问地,还是问自己?
“我也不知道,恩笑,说了你不要难过,我哥这些天一直都不快乐,他很自责,后悔当初那样对你和朵儿,你一直都不肯原谅他,我妈又总是催……,昨天,他说要带朵儿回来,我爸妈高兴的不得了,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可是一直等到中午,都没有看到我哥和朵儿,我妈很着急,一个劲地给我哥打电话,他就是不接……,后来,我哥给我电话,要逸城的手机号,我当时就听出他很不开心,但什么没有问……,因为知道我哥他做事一向都很有分寸,平时又冷静,我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没想到下午五六点钟,我妈就接到电话,说我哥出了车祸,很严重,另外一辆车的司机已经不行了……。”
向瑞哲喉咙像是被什么堵着,但还是勉强说了下去:“昨晚下了两次病危通知单,我爸妈都快崩溃了,还好是连云北在,他说哪怕我哥还有最后一口气在他都不会放弃,你们来的时候,医生刚刚出来,说我哥暂时脱离生命危险,生命体征暂时平稳,刚送进icu。”
瑞哲很疲惫,可悬着的心总算是能稍稍地放了下来。
必须把顾恩笑支走,目前父母一直在守着,恩笑去,只会让他们更伤心难过。
顾恩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她脸色苍白,眼神呆呆地,几乎没有话说,而是转身向楼梯去,“恩笑……”向瑞哲喊她,她回过头,眼神里依然无光,向瑞哲欲言又止,说:“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朵儿,我哥最牵挂的人就是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
她凄然一笑,没有回答,也没有去乘电梯,而是沿着楼梯往楼下走。
她没有告诉瑞哲,她已经没有资格让他牵挂,如果不是她忘了他说过的话,他就不会开车去找她,也不会和货车相撞,更不会出车祸如今生死难料。
她身体发软,心头淤堵的厉害,喘不过气来,迅速离开向瑞哲的视线,转过几个楼梯的拐角,她坐在楼梯上失声痛哭起来。
只能祈求他不要死,要好好地活着,让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能接受,哪怕是他们永远不能在一起。
半个月之后,萧逸城离开,他已经不得不走了,小悠在澳洲催了很多次,还有那边的工作,都是刚刚开始。
走之前,他再次去见顾恩笑,嘱咐她说:“别太内疚,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如果实在承受不下去了,记得去找我,我会敞开怀抱来迎接你。”
顾恩笑只是笑笑,开门送他走,说:“一路顺风,我就不送你了。”
她这半个月来,情绪一直很低落,不怎么理人,像是在和自己较劲,除了上班做节目,几乎就不下楼,朵儿有保姆带着,有时候问她一句什么,她半天了才反应过来,很少说话,更别提和人交流了,就连是朵儿,她也很少理,一切都交给了保姆。
萧逸城很担心她,折回来又放下行李,貌似生气地说:“你这样就是不想让我走!”
她愕然,蹙眉好半天才说:“我道歉……”
“恩笑!”萧逸城很痛心,伸手把她拉到了怀里,紧紧地拥抱着,说:“求求你了,不要这样下去了,你不需要这样一直生活在自责里,你没有做错什么,向瑞东现在这种状况,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