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怅然,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快,以前的那个青涩痴傻的顾恩笑哪里去了,如今的她让他捉摸不透,真是让人无奈呀,这失去的爱。
下午朵儿出院,她恢复的很快,烧也退了,向瑞东一直就未走,顾恩笑抱着朵儿出来,他去开车,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萧逸城来了,顾恩笑上了他的车,萧逸城,毛豆,还有顾恩笑,朵儿,他们四个有说有笑,弄得他倒像是个外人。
他无法忍受,过去敲车窗,顾恩笑示意萧逸城把车窗打开了,她隔着车窗对他说:“谢谢你昨晚送朵儿上医院,但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尤其是自作主张带朵儿出去乱吃东西!”
言毕,她让萧逸城关车窗开车,车擦着他的身子就离开了。
晚上他打电话给她,她没有接,他翻来覆去都睡不下,坐在阳台上抽烟,一支烟毕,他再打过去,这次她接了,可没有说话。
“萧逸城走了?”他问了一句,言外之意是他走了你才肯听我电话吧,有些醋意,他也不想这样的,可忍不住。
她倒是很平静,说:“没有,就在身边,怎么,想让他听电话吗?”
他也听不出来她是不是在气他,只管说:“那倒不必,就是想告诉你,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让她姓别人的姓,如果你打算和萧逸城在一起,就把朵儿还给我。”
她像是恼了,说:“你口口声声说朵儿是你的女儿,这些年你给过她什么,她哭的时候你不在她身边,她生病的时候你不在她身边,她牙牙学语,她蹒跚学步,她长第一颗牙齿,她会笑,会哭,会说话的这些时候,你都不在她身边,向瑞东,你好意思说你是朵儿的父亲吗?你好意思现在来和我争朵儿吗?”
他心里很愧疚,但学她,尽量把语气放到平静,说:“这些,我以后会弥补,总之我不能允许朵儿喊别人做爸爸!”
她回:“那你真是多虑了,我从来没有打算让朵儿喊别人做爸爸,但我也不会把朵儿给你!”
她把电话挂了,“嘟嘟”的盲音让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找了律师,发律师函给顾恩笑,没过两日,顾恩笑找上门来了,在他的办公室里,她说:“我们谈谈?
他心头漫过一丝喜悦,却不动声色,合上文件,说:“好,谈谈。”
☆、48 不敢再爱
他让她坐;在他的办公桌对面,她想了想;还是舍近而求远;过去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他戏噱地说:“和我保持距离?”
“不是;这里舒服点,否则我会以为我是你员工。”顾恩笑实话实说。
他赞同地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然后过来坐到她身边,手放在了她的腰上,低头含笑问她:“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你怎么这么无赖呀。”她躲了一下;把他的手拿开了。
他嘲讽地接口:“无赖吗?好像你从前很喜欢。”
她接不上话了;气嘟嘟地拿了包坐到了对面去。
他反而闲适地往沙发上一靠;一副优雅的姿态,问她:“说吧,什么事?”声音倒是温和的紧,细品之下,还有些温情脉脉,她却觉得他这是不安好心。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而来。”她说。
他倒也没有装糊涂,点头,说:“大概知道吧。”可他没说知道什么,而是问:“和萧逸城生活的愉快吗?”
“这是我的私事,不劳你费心。”
“本来是这样的,可是因为有朵儿,我就不得不费心了,考虑好了吗,准备和我打官司还是……庭外和解?”他点烟,火光跳动了一下。
律师去找过她,谈关于朵儿的抚养权问题,言外之意她毫无胜算,她迫不得已来找向瑞东谈,她不能失去朵儿。
“向瑞东你不能这样,你知道我不能没有朵儿。”她有些激动。
他却云淡风轻,说:“我并没有要求你一定要放弃朵儿,你可以和朵儿一起搬回来住,我并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她说了一半,又把火气咽下,莞尔一笑之后,有些悲凉地说:“向瑞东,你不需要用这种方法留住我,我的心从那天……已经死了,现在我只想和朵儿安安稳稳地过,至于感情,很伤人,我已经不想再去触碰,也不敢。”
“还有,告诉你吧,萧逸城是假的,我气你罢了,他马上就会走,到澳洲去,他有他的幸福,只有我和朵儿,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个而迁怒于我们,真的,你可以去看朵儿,随时都行,但不要把朵儿从我身边夺走,你这样只会逼我和朵儿离你越来越远……我真的没有想过和你争什么,可朵儿现在是我的全部……”
她傻傻地说,似乎不知所措,两只手毫无意识地撕扯着衣角,朵儿犯错的时候也这样,想必是跟她学的。
他的心头一紧。
从没想过逼她,反而是她,逼他这么做的吧。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求她,让她别倔了,可她不肯给他机会,如今又说她的心已经死了,她要他怎么办?
很后悔,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会盲了心,瞎了眼,伤害已经铸就,怎么挽回。
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战战兢兢过,很想过去把她像从前那样抱在怀里,可知道她会抗拒,心死了是什么感受,他了解。
朵儿和她都是他想要的。
那就慢慢来吧,能怎么样?他不愿看见她这样,他会心疼,他愿意认输,愿意接受惩罚,让时间来抹平伤痕吧,要不还能这样看着她无助下去?
他把烟揉灭在烟灰缸里,说:“你先回去吧,你说的话,我会考虑。”
以后的日子,就这样,他去探望的朵儿的时候会事先给她打电话,她会尽量避开他,有时候他带朵儿出去玩,她大都会让保姆陪着,总是诸多交待的,担心朵儿吃坏了肚子或是玩得太疯,忘了回家的时间。
偶尔的一次,她从他手中把朵儿接过去,他也会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手,说:“告诉我用什么样的方法可以让你忘记我以前的愚蠢。”
她愕然了一下,随后平静,说:“我已经忘了。”
“那为什么还不能原谅我?”他追问。
她蹙眉一笑,仿佛在想一件很久远的事,然后说:“很抱歉,忘记的同时我连同你也一并忘了。”
他有些恼怒,说:“你这是在考验我的耐心!”
她慌了一下,回答:“你答应过我,不会为难我,你,不会要食言吧?难道你都不考虑,朵儿长大了会怎么想你这个爸爸……”
这个女人,现在已经懂得怎么来利用他的弱点,他无语,松开她,说:“这个礼拜六,我要带朵儿去见我父母,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母亲催了很多次,他压着,一直等,等着顾恩笑吐口,他们可以一家三口出现在他父母面前,可是好像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了。
礼拜六一大早,萧逸城带着毛豆“咣咣”来敲门,说马上要走了,趁着假期带孩子们去附近郊县参加一个什么采摘节,朵儿一看毛豆哥哥也去,迫不及待的自己坐在小凳子把鞋子都穿好了,紧紧拉着毛豆的手,唯恐妈妈把她留在家中。
萧逸城又在旁边一直地催,顾恩笑也就忘记了答应过向瑞东的事情,匆忙换了件衣服下去,萧逸城他们三个已经在车上等了,她一上车,萧逸城就发动了车子,往郊区进发了。
等车子开了一段时间,她才发现把手机落家里了,萧逸城问她要不要回去取,她想想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算了。
就这么一路出了市区,视野越来越开阔,景色也越来越美丽。
毛豆和朵儿在车子后面坐着,两个人趴在车窗上,车子每每经过一片田地,毛豆都会告诉朵儿田地里种了什么作物,虽然总是说错,朵儿还是很开心,不停地喊:“毛豆哥哥,毛豆哥哥,你可真厉害!”
“毛豆好像比我有魅力。”萧逸城不无遗憾地说。
她回头看了两个孩子一眼,点头说:“我也同意你的看法,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这是规律。”
“连你都这么说了,看来我是真的老了。”萧逸城又贫嘴。
“行了,你知足吧,还有个小悠在死心塌地地等着你,你还有什么可感叹的。”她拍拍他肩膀,像安慰一个孩子一般安慰他说。
“你呢?也在死心塌地地等着某个人?”萧逸城问。
“说这个干嘛,没意思。”
她把目光转向了窗外,看窗外成片成片的果园和蓝天白云下被秋色熏染了一般的大地,忍不住赞叹说:“真美!”
“没有你美。”萧逸城说。
她一笑,装作没听见,继续欣赏车窗外的美景和偶尔滑过的河流湖泊。
大约一个多小时,到了一片果园,农庄一般的,苹果园,葡萄园,石榴园……,鳞次栉比,间或有一片空地,种有花生,豆子,玉米之类的作物,风吹来,到处都是花草和果实的清香。
最兴奋的自然属毛豆和朵儿,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果树和果实,一点不夸张地说,他们甚至弄不清楚石榴,苹果,花生,豆子这些果实到底是长在树上还是长在地上,平日倒是吃过,今天总算是看见了,两个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圆,挨个去触摸,去感受。
很快乐,快乐地可以忘掉一切烦恼,也忘掉了某个人,直到他的电话打过来。
那时候,他们正在吃烤玉米,完全自助的,烟熏火燎之中,萧逸城已经被呛得不行了,鼻子一把眼泪一把的,还屡屡被他们几个嘲笑他的技术不过关。
他撂挑子,说:“有本事你们来烤。”
毛豆说:“爸爸你真是的,说不过别人就耍无赖。”
她也说:“就是,还不如一个孩子。”
只有朵儿跑过去安慰他,说:“萧叔叔,你别难过,朵儿来帮你。”
萧逸城把朵儿抱在怀里,说:“还是朵儿好。”
结果是玉米还没有烤熟,他先变成了大花猫,最后烤玉米的工作变成了她和毛豆,朵儿用手指沾了烟灰在萧逸城脸上画猫。
然后向瑞东的电话就来了,打在萧逸城的手机上,她还不自觉,兀自和毛豆,朵儿望着他们的杰作萧逸城的大花脸笑成一团,萧逸城边说着“别闹!”边“喂”了几声,而后把手机交给了她,说:“找你的……”
“谁呀?”她用纸巾擦了手接过,问。
“接了就知道了。”
她狐疑地接过,刚放到耳边,向瑞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顾恩笑,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她不客气地回了一句,不明白他这是用的什么语气。
“我让你很讨厌还是你身边的人让你情不自禁的喜欢?”他有些莫名其妙。
她瞥了萧逸城一眼,他正在往她这边看,她不得不起身走到了一边,压低声音说:“向瑞东,你发什么神经?”
“告诉我,你讨厌我什么,又喜欢他什么?”他的声音里居然有了一种濒临绝望般的悲凉。
她猜度不透他的心思,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要说我听不懂的话。”
他沉默了一会,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往下压,而后问:“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你问这个干嘛,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没有必要向你汇报行踪……”
他打断她,很凶,说:“告诉我地址……”
她说了:“XX果园,向瑞东,你……”
话没说完,电话已经挂上了,她有些茫然,发了一会愣之后回去,把手机还给了萧逸城。
萧逸城问她:“要不,回去吧?”
“为什么要回去?我们继续!”她多少有点赌气的成分,感情,说不清道不明,心,却莫名其妙的烦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原本秋高气爽,天空晴朗的天突然乌云密布,云压得很低,弄得人的心情也沉闷起来。
☆、49 混沌不明
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突然就下了一场雨,大家纷纷地往果园附近的农家跑;不一会儿;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果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大雨滂沱的声音,雨点溅起泥浆;放眼望去,居然有一种天地洪荒的感觉。
朵儿没有见过这阵势,缩在她怀里不敢探头;倒是毛豆;好奇地端着农户的脸盆去接天上翻滚而下的雨水;被萧逸城伸手拉了回来。
“妈妈,天上为什么会下雨?是天在哭了吗?”朵儿脆声问。
她突然就觉得心慌,有些心不在焉地,就说:“是吧。”
“那天为什么会哭?是不是它的爸爸妈妈不在家,它害怕才会哭的。”朵儿想不明白,揪着她衣领上的扣子继续问。
毛豆替她答了,说:“老天爷才不会像朵儿那么胆小,这是因为水蒸气蒸发到空气中在高空遇冷就变成了水滴,水滴落下来就成了雨……”
朵儿又是很羡慕毛豆的渊博,说:“毛豆哥哥,你知道的可真多!”
毛豆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