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也没有等多久,我也是刚到……”眼睛却往远处望,看起来还有一丝失落。
他顺着她的视线,一辆银灰色的轿车正远去,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看你的样子很失望,我的迟到让你不高兴了吗?如果是这样,我会窃喜……”萧逸城又在自说自话。
她把书塞到他的手里,打断了他的话,说:“我的任务完成了,以后买书这种苦差事不要再找我。”
萧逸城嚷嚷:“你怎么总是打击我呢,好歹我喜欢你这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好不容易以为自己有希望了,你就让我多开心一会你会死呀……喂!你不进去坐坐?都到家门口了……”
话没说完,顾恩笑已在他的唠叨中扬长而去。
心情很糟,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沿着路边走,路上有树荫,还算清凉,但她有点无精打采的,走了一会,她停下,站在一棵类似樱花还是杏花的树下伸开手承接风吹过之后的落英缤纷。
她随着花瓣飘落的方向旋转,碰到一个人的身上,她说“对不起”,眼睛却还一直随着花瓣飘落的方向转,花瓣姿态优美的落下,只是有人先她一步截住了花瓣的去向。
她目光停住,在那个人的掌心,而后迅速地抬头看,是去而复返的向瑞东。
他说:“还是喜欢花?”
她点头,猜度着他的心意。
“搞不懂,花有什么好的……,但是如果你喜欢,或许我可以为你种……”
她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解释说:“好久不见了,我这样就离开似乎太没有礼貌,或者我应该请你吃顿饭……”他说不下去了,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笨拙,好像他以前从不这样,心里斗争了一会,一横心说了出来:“我知道,不该打乱你的生活,可是我有私心……,笑笑,我……很想念你。”
他本来打算一走了之,可是车开出去,他就开始后悔,那么想念,不就是为了见面吗,思前想后的,他又转了回来,从车窗里看到她一个人在路边慢悠悠地走,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的车跟在后面她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后来,他干脆把车停在了路边,陪她一起走,她依然没有发现,直到他伸手为她接住那片飘飞的花瓣。
几个月过去,季节变换,但好似还是昨天的事,她清澈的笑容,她水一样的眼波,她不改的痴傻,历历在目。
他的心头被温柔缠绕,遂抓起她的手说:“跟我走。”
她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其实也不知道该不该走,但是她的心,已经做不了判断。
上了车,他吻她的手,说:“笑笑,你说我自私也好,无耻也好,我不想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不愿看到你对别的男人好,答应我,只属于我一个人好不好?”
他目光里的温柔和他神情里透露出的孩子气的痴缠都化作她心头的一热,往日点点滴滴的温情席卷过来,她屈服了,想点头,可……,旧梦重温,需要的不只是温情。
她偏过头,说:“我可以答应陪你吃顿饭,别的我……暂时做不到。”
他把她的头板正,盯着她看,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他问:“你舍得吗?”
她说:“你不要问我,你知道,舍不舍得都是一样的结果,我给了自己时间,到时候希望可以。”
他失望起来,过了一会萧索地笑,说:“随你,你有你选择的自由,该我承受的不该我承受的,我全部承担好了,忘记能有多难,你都能做到,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输给你不成!”
他冷然,推开了车门。
她却迟疑了,忘记有多难,她比他清楚。
没有移动,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一阵后,她说:“我答应了陪你吃饭,如果可以,去我家,我想做饭给你吃。”
他望向她。
“不是矫情,也不是故作姿态,我……已经在努力了。”她说。
她去超市买菜,他和她一起,他推车,她往车筐里放东西,蔬菜,水果,鱼虾,调料……,他也拿,总被她毫不留情地又放回原处,不是价格高了就是用不上放着碍事,或者干脆说你会不会买东西?你自己出来买过东西吗?一连串的质问,让他很无语。
他摇头无奈地说:“你有时候真的很凶。”
她边挑东西边往前走,说:“烦了吧,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这样我们才能很快忘记彼此。”
他意味深长地笑,说:“正好相反,你知道两个人之间最好的生活形态是什么吗?”
他拿起一瓶酱油往购物车里放,被她又拿了出来放回到架子上,她说:“这个适合红烧,可今天我想做白灼。”又回头恍然地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两个人之间最好的生活形态就是像我们这样,最家常的生活,最平常的日子……,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画面很温馨,我们,有点像夫妻?”他问。
“是吗?”她恍惚了一下,把心中的悸动压下去,继续选菜和做菜的材料。
从超市出来到停车场,还有一段长长的距离,他把大包小包东西放好回到车上,额头上已经有密密的汗珠,她拿了纸巾为他擦,他笑,说:“很想叫你一声老婆!”
她有些不自然,转过脸去,假装没有听见。
“有样东西送给你。”他拿出一盒巧克力交到她的手上,说:“听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吃这个,还据说吃了这个可以保持心情愉快。”
“你送错人了,我恰恰不爱吃。”她略带着嘲弄地说。
“是吗?”他有一些茫然,讪讪地说:“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买给你。”
“那这个怎么办?”她举着巧克力问。
“要不……丢掉好了。”
他要去丢,被她又抢了过来,说:“不要浪费了,我送给蒋苑敏吧。”
他难得这么有心,趁着她去服务台拿包的时候买了一盒巧克力揣在怀里,本想给她些惊喜的,可没料到表错了情。
“也好。”他说,心底却在想,他明明记得她有段日子在家里放着巧克力来着,难道是他记错了,爱吃巧克力的是……叶梓曼?
可其实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叶梓曼的喜好,为了身材的缘故,她从不吃这些零食,她会更喜欢香水珠宝之类的东西,反而是顾恩笑,那段陪在他身边的日子里,常常会把零食塞满整个房间。
他不知道,她吃的那一堆零食里,从来就没有巧克力,唯一的一次,是和他一起度过的那个情人节,她买过一盒,不过是准备送给他的,可是那天,他飞去找叶梓曼了,那盒巧克力她并没有送出去,一直放在抽屉里,被他看到过,后来过了保质期只能扔掉。
回去之后,他挽袖子下厨房,说:“总是你做菜给我吃,这次轮到我做一次了,让你也尝尝我亲手做的菜。”
她惊奇,连问了几句:“你真的会做吗?”
他说:“不相信我的厨艺?”
“不是,”她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是担心我的胃,怕它承受不了太难吃的菜。”
“小看我不是。”他不服气:“等尝了再说吧。”
她打下手帮忙洗菜切菜,他烧菜,不一会儿,饭菜端上来,她说:“颜色很漂亮。”
他是西式料理的做法,每道菜分量都不多,但倒都精致好看。
“尝尝再说。”
她也很期待,尝了一口,品着,然后说:“你可以是一个优秀的色彩大师,但绝不是个优秀的厨子!”
他也尝了尝,说:“我觉得还不错,没你做的好,但……还过得去。”
她拿纸巾丢他,说:“你对自己的要求太低了吧?”
“是你的期望太高。”
她黯然,说:“你说的对,不该有期望的!”
他把手探了过来,握住她的手,带着歉疚,说:“笑笑,对不起,我总是让你失望。”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她说。
本来就是她一厢情愿的喜欢他,后来他动心了,可是已经晚了,他和叶梓曼,那扯不清,斩不断的爱恨纠葛,困住他,让他无法前行,他挣扎过了,但似乎徒劳无益。
“我想……重新开始,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喜欢你的权利?”他说。
她凄凉地笑,说:“有用吗?叶子,你真的能抛下她吗?”
他回答不了她的这个问题。
叶子,她可以轻易抛下他,而他,却不得不困守一个承诺,这承诺,像是一栋密不通风的墙,将他死死困住。
她可以走,唯独他不能,他需要随时等待接收她飘泊倦了返航的灵魂。
可今夜,他想挣脱了,为眼前这个女子,他已经不能忍受失去她的每一分每一秒,更不能去想象她被另外一个男人所拥有,嫉妒,会让他疯掉。
他走过去,环抱了她纤细而柔软的腰,感受着她花瓣一样芬芳的气息,哀哀地说:“恩笑,不管怎样,给我时间,不要忘记我……”
她感受着他怀抱的暖,其实她何尝不是和他一样,在这一场爱恨里不能抽身。
☆、29 为爱,甘愿做一个囚徒
总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譬如情动时的眷恋;和眼睛里流淌的真情。
他躺在沙发上;揽着她,她趴在他的肩上寻找被她咬下的那块印记;印记还在;形似一个淡淡的月牙。
他说:“如果还是恨我;可以再咬一下。”
她摇头,说:“不咬了;忘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已经存在了,怎么忘记?”他很恨;恨她一再地想要忘记他。
她迷蒙了一下,用手拂过那个月牙;说:“有很多的办法,可以做手术,现在的疤痕修复术都很完美……”看他恨到痒痒的眼神,忽而又一笑,说:“我开玩笑的,其实我也不想你这么快就忘记我。”
她微凉的手指划过皮肤的触感,和她温软而清澈的笑颜,都让他有些把持不住,他揽紧她,唇在她耳边摩挲,像个溺水的孩子一样呓语着:“笑笑,属于我好不好……”
他的手探入她的衣间,缓缓地上行。
音箱里缓缓滑过一首歌:你说最好的爱情是两不相欠,我却只想你在我身边……只要你在我身边,当精神鸦片,管它什么叫做永远……
她迅速地跳了起来,说:“我该去上班了,你呢?要不要走……”
其实心里很痛,像被硌着一般,但还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起身和她一起下楼,没有开车,两个人慢慢地走,微凉的风吹起她的发,打在他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问他:“叶子走了,你很痛苦吧?”
他说:“没有你我会更痛苦。”
或许他可以尝试给叶子找一份平静的未来,可叶子敏感易碎的个性,他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因而蹙眉。
她站定,望着他凝眉的样子,很心疼,想抚平他的眉头。
她说:“如果不能两全,就不要再想了,或者是我们都太执着于形式了,也许陪彼此走一段旅程,看一段风景,这样也是爱的一种。”
他低头看她,眸子里焦虑不堪,他说:“这样,对你不公平。”
她释然地笑,说:“可我心甘情愿。”
谁让她爱着他呢,为爱,她甘愿做一个囚徒。
很无奈,可不想让他如此烦恼,这样的局面,像是最终要把他一个人落下,真是一个残忍的局,她舍不得。。。
他抱她入怀,紧紧地拥抱,让她喘气都有些困难。
她轻声说:“别这样,会被人看见。”
他这才松开她,说:“那你进去吧,我在这等你。”
“可能会需要一段时间……”
他说:“没关系。”
“也许时间会很长……”
他还是说:“没关系,我等。”
……
她进电台,心底很甜蜜,因为外面有个人在等她。
走廊上碰到萧逸城,他对她“嗨!”了一声,她也“嗨”,说:“台长,你还没有下班?”
萧逸城又折了回来,细细的打量她,说:“顾恩笑,你今天有点奇怪?”
“是吗?有什么奇怪的,你多心了。”她掩饰着,唯恐被别人看穿了她的心事。
萧逸城审视着她:“你以前从来不叫我台长。”
“是吗?”她一想也是,好像对萧逸城她直呼其名的时候多,这不能怪她,谁让他在她面前从来就没有架子,反而什么时候都乐呵呵地像一尊弥勒佛,她有时候会忘了他还是她的顶头上司,虽然是副台长,但管她正好。
“以前是我不懂礼貌,以后我一定会痛改前非。”她和萧逸城打哈哈,想躲过此劫。
可萧逸城却咳了一声,忽然就一本正经了起来,说:“顾恩笑,上完节目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关于节目收听率的问题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她“啊”了一声,有些为难,说:“能不能改天?”
“我能等,听众能等吗?”萧逸城貌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