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我说工地上的人都救出来了吗?”她问,担心是一种什么情绪,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当然不用放在心上,只是最亲近的人才会有担心吧。
“还好,九点多的时候就都被救出来送往医院了,我刚从医院那边过来。”他揉着太阳穴,露出倦怠的笑容,看她的眼神却温柔。
“吃饭了吗?要不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她想,他一定还没有来得及吃饭。
他“嗯”了一声,放开了她,笑意缱惓,好像他来她这儿只是为了这么一顿饭。
等面端过来的时候,他却已经睡着了,像一个孩子,呼吸沉稳。
她抱了床被子过来为他盖上,刚要起身离开,他拉了她一把,她倒在沙发上,想起身,他已经把被子扯开,连同她一并卷在了怀里。
她说:“面煮好……”
他“嘘”了一声,用嘴唇堵住了她余下的声音。
也没做什么,就是长长的吻,而后揽着她睡去,很温暖的怀抱,可以暂时忘却寒冷。
顾恩笑很久以后一直在想,人穷其一生想要的,不就是一个可以取暖的怀抱,至于别的,都是从这个怀抱里衍生出来的奢求。
清晨,向瑞东起身离开,那时,顾恩笑还在睡梦中,也许她一直在做着一个很香甜的梦,因此唇边有笑意,很甜美。
他再次感慨,为什么从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发现她是这么吸引他的,让他一次又一次为她偏离了情感的轨道。
“或许有一天我可以放下一切陪你走一段未知的旅程,到时候,希望你不会拒绝。”
他在她昨夜练字的稿纸上留下这么一句,而后转身离开。
他的字写得真的很漂亮,和他的人一样,很有风骨,这是顾恩笑在醒来的空荡里涌上来的第一个念头,而后是长长的失落,投机的感情,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无数个漫长的患得患失的夜晚和无数个满满的怅惘,这就是她的代价。
几天之后,向瑞东兑现承诺,他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还在床上,他说:“出来吧,我在你楼下。”
冬天的早晨总让人无所适从,她还不愿意离开自己那个暖洋洋的被窝,就这样被他唤醒,匆忙地奔下楼去,他的车里打着暖风,温暖舒适的,像是在春天。
“就准备穿成这样和我出去旅行?”向瑞东调侃地问。
她穿便装,一双毛茸茸的拖鞋,因为并不知道他这么一大早喊她做什么。
“你没有告诉我要出去……”她略微有些局促。
“我还以为你已经迫不及待了。”他调侃着,一脸的笑意。
她脸一烫,推车门,说:“我上去换……”
他拉住她,说:“算了,这才是最真实的顾恩笑。”他眼里的她总是出糗,有点迷糊,但还算可爱。
她恨恨地咬着嘴唇,说:“捉弄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得意?”
“有一点吧。”他居然不否认,开怀地笑,然后在笑意中启动了车子。
☆、19 做错只是害怕错过
说是旅行,不过是去了就近一个类似温泉度假村的地方。
在群山掩映之间,有飘渺的烟雾袅袅升起,推开讲究的木制窗棂,可以看到远处山顶长年不化的积雪,而眼前是一池流水潺潺云雾氤氲,颇有点窗含西岭千秋雪的味道。
她还在为远处的景色心旷神怡,向瑞东从背后过来拥住了她,说:“我应该带你去一个更好的地方,或者下次有时间,可以带你去欧洲?”
她扭过脸看他,有点不敢相信,他就在她身边,这像是一个梦境。
向瑞东却误解了她的意思,晒晒地说:“你这样的眼神好像我总是欺骗你似的?”
“你没有吗?”她好整以暇。
他有些尴尬,捏着她的鼻子笑,说:“出去走走吧,时间还早。”
她欣然同意。
一路走来,但见湖泊清澈,亭台秀逸,虽有人为的元素,但由于座落在群山环绕之间,空气还算清冽,又适逢淡季,没有太多的人,走着走着就渐觉神清气明,倒有了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很想去爬山。”在一处长椅上坐定,顾恩笑遥望着不远处的山峦,有点想要跃跃欲试的架势。
向瑞东看了一眼,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吧,明天我陪你去。”
顾恩笑看着他微笑,说:“从未想过可以这样和你一起,在这样一处地方。”
“以前我亏待你了。”他很抱歉,又挑眉说:“或者我们可以选择在这里隐居?”
“你做得到吗?”她歪过头,靠在他的肩上。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或许……是可以的。”
不过是安慰她的话,他知道,她也知道。而且就算他能,她也无法放下良心的谴责。
尘世是一副枷锁,但每个人都是心甘情愿套上的,想要挣脱它,不是一件易事。
晚上,有些尴尬,她说晚安而后往隔壁房间去睡,他喊了她一声,她仓促停下脚步,过了一会,他又说:“没事,去睡吧。”
她惶急地走,一头撞在门框上,引得向瑞东笑出声来,他过来看,哈气吹着她的额头,宠溺地说:“不用这么怕我吧,我又不是狮子,不吃人。”
他吃不吃人的她知道,那些肆意缠绵的日子,她常常被他弄到脸红心跳,因而才会念念不忘吧。
她脸一红,被他扑捉到,就缠着她喁喁细语:“再陪我坐回吧,难得有你陪着我。”
她依言,心想,感情若是一味毒药,她也愿意就这么陪他喝下去。
很惬意的一个夜晚,墙壁上一盏暗黄的灯,散发出暖暖的光,虽是冬季,这里的气候还算宜人,房间里的窗台上,桌子前悬挂着各式的绿色植物,花木葱茏之中,顿觉缤纷温馨。
他拥她在身,柔情款款,在她耳边说着情话,而她低眉垂眼,早已心往神驰。
第二天早上,两人起床洗漱之后,简单地吃了早餐,换了衣服去爬山,衣服是在来的路上买的,几乎都是情侣装,只因为她经过那家店的时候忍不住地多看了几眼,他就拉着她的手进去了。
情感仿佛到了陌生的地方就可以恣意宣泄。
到了山脚下,她说:“我们赌一把吧。”
“赌什么?”他饶有兴趣地看她。
“比赛爬山,如果我输,就退出。”
“想输?”他问。
“不,想赢,但是不要你的成全,你要尽全力,否则也算我输。”
“……”他无言以对。
两人一起走的,山不高,路其实并不好走,顾恩笑体力毕竟不如向瑞东,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开始落后了。
一阵后,向瑞东再回过头去,发现不见了顾恩笑,他原以为她只是落后,就故意放慢脚步,边走边等,一直等到了山顶,都没有见顾恩笑跟过来,他在一块岩石上坐定,抽了一支烟之后,就有些心慌了,他顺着原路往回找,找到一半,他开始觉得不妙,一边走一边喊,心想她或许是躲起来了,想看他着急。
找了一段路,还是不见人,此处山连着山,连绵不断的,像是一个很大的圆圈,而她只身一人,下山是肯定不会,她必是在山上迷失了方向。
他很是担心,在这个罕有人迹经过的季节,不知道她会在哪儿,而且手机,水喝食物都在他的背包里,原是为她减负,如今倒让人乱。他慌忙地奔走,像没头的苍蝇,从中午一直找到太阳缓缓西移,依然不见顾恩笑的身影。
他很后悔,不应该带她到这里来,又想,如果上天让他这次找到她,他愿意放下一切,去向叶梓曼坦白,他要和她在一起,不让她再为他受苦,不让她再为难委屈。
就在他想要放弃寻找打电话叫救援的时候,在另一处山腰间的开阔地一眼就看到了她,她居然在欣赏落日,神情很专注,以至于连他走到身后都没有察觉。
他咳了一声,她很快转过身来,看到是他,恍然的一笑,笑容很清亮,像挂在这山间的水滴一般。
他有点恨恨的,她一点都不担心,不担心自己会走丢,而他却找她找到近乎虚脱。
他抱过她就吻,狠狠地吻,想要把她揉进生命里,仿佛这样才能感受到她,完好无损,平平安安。拥有她的感觉真好,他想。
她被吻得面红耳赤,好长时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是故意的。”他低头问她。
“不是,”她否认,轻声解释说:“我想赢你,想着从另一条路走会近点,可是没想到迷了路……”
“那你还有心情看夕阳?你不知道我快找死了。”他在这几个小时之内尝到了从拥有到失去,再由失去到得到的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
“对不起,我以为你总会找来,与其满山跑,不如坐下来等你,只是恰好看到落日,觉得它很美……”
她真是这么想的,刚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她是有点害怕,但想到他一定会找来,渐渐地就不怕了,反而坐下来等,这是小的时候,父母教给她的,他们说一旦走丢了,一定要站在原地等他们来找,否则会更乱。
果然他找来了。
“我想把你拴在身边了。”他再次搂紧她,咬着她的唇,还是带着微微的恨意。
“你不会的,这是你现在的想法,以后你就会觉得我是包袱。”她虽被他的吻烧到面红耳赤的,但脑子没有被烧坏,依然冷静,因为横亘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别人,她是叶梓曼,他是她少年时所有旖旎的梦想,他会不忍辜负她。
“我真的想好了,想要你,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他很坚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会有了毛头小伙子的劲头,这么想得到她,这在他身上是绝无仅有的。
他一直以为爱情对于他来说剩下的只有责任,而对顾恩笑,他想给的更多是补偿,情感上再怎么不舍,理智上并不能前进一步。
也许只有在经历了失去之后,才会明白拥有是多么的可贵。
回去之后,他很疲累,找她让他耗费了太多的体力,他在温泉的池子里泡着,眯着眼睛休息,她换了衣服进来为他按摩,柔软的手指滑过他的肌肤,痒痒地,他睁开了眼,将她一并拉进了池子里,让她坐在自己身上,环着她的腰,她更不敢看他了,别着头不说话。
他笑,说:“你好像在怕我?”
“有吗?”她不知道该怎么掩饰自己的紧张,只能故作而言他:“我进来是……想问你,你晚上……想吃什么……”
他下巴在她的颈肩处摩挲,笑说:“还有比你更好的吗?”
她慌里慌张地跳了起来,说:“不行,我……”至于为什么不行,她说不出来。
他再次发笑,重新拉她入怀,说:“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要吃……你。”
他拨弄着她的手指,一字一字地问她:“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你……想吗?”
她无法回答。
☆、20 如果当初她示软
如果只是问她身体的感受,她会说……想,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必须承认他曾带给她的那种肉体上的欢愉是什么都不能比的,可是她真的想好了吗,她并不清楚。
“不!”她拒绝,爱情如若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她宁可不要,欲望更是。
他凝视她片刻,唇角浮起一抹嘲讽:“很伟大!”
“不投怀送抱就叫伟大吗?那你呢,我若说是,你肯定自己能做到并且不会后悔吗?”她一针见血。
痴愚的顾恩笑,固执的顾恩笑,总叫他无奈,又让他难舍,这恼人的爱!
很纠结的一个夜晚,她灵巧的手指缓缓滑过他的身体,为他洗去疲惫,他抱起她回房间,心头千回百转的,却无法突破自己最后的底线,很努力的克制,因为想要给她一个可以说得出口的未来。
离开景区回去,有车来接他们,他一路上都不舍得放开她的手,她也是,靠在他肩上,心想如果这车永无止境地开下去,如果这时光停留,那该有多好。
到了她家楼下,车刚停下,就看到了蒋苑敏从公寓楼里出来,手上还抱着一个小女孩,穿了一件粉色的小斗篷,一两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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