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无边无际的天空中缀满了星星,就象黑色天鹅绒长袍上的宝石。
静静地看着,直到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极度的凄艳绚烂,令我忽然有了落泪的冲动。
我果然不是个适合思考的人啊,思考会让我自己难过。
朱七要干什么,与我何干呢?我想那么多干什么?我凭什么去想?我有什么理由去想?归根到底,我也只是个娈童而已。
身后,探出一双温暖的手臂,我的背,贴近一个熟悉的胸膛。
“在想什么?”耳畔,有温润诱人的嗓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声音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很温情呢。
轻轻摇头,我无语。
他扳过我的脸,面对他贵族式俊美的容颜,“带你出来,是想让你看些有趣的东西。如果你觉得不好玩,或者玩得不开心的话,我们明天就走。”
“去哪?”顺应他的话,他要不要走,决定劝在他,关我什么事呢?
“去一个能让你觉得开心,可以大笑的地方。”
“为什么?”要我笑?很容易啊。他要看,大可直说。随时都可以的,又何必费心呢?
“你从没真正笑过。从你进府到现在,从来没有。我想看你的笑容。”
“我有笑。”低声嘟哝,我不是冰雪娃娃,我会笑的,至少,沈放心就曾多次逗笑了我。
“是,唇角上扬就算是笑?别以为在沈放心面前那种有礼貌的表情就是笑容,那叫作敷衍。我要看的是你真心的笑容,不是这种戏子式的表演。”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随波逐流的人,是戏子,是娈童,是卖笑的人。直到最近我才发现,你只是个无心的人,不会哭,不会笑,不会体会人情冷暖。你把自己放逐在尘世之外,冷漠地看人。”
呃?是这样吗?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以为喜欢旁观别人只是我的习惯,因为我有资格做人世的旁观者,却没想到你也是如此,而且,你比我更冷淡。所以我想看看,当你开始懂得人心人情的时候,会怎样?”
会怎样?还不是一样吗?无论是涉足还是旁观,我都已经身在红尘,作为一个身份低微的日呢,我还能怎样?
(九)
“当年买下你,是看到你的冷淡自持。十四岁的孩子,却有了那样清冷的性子,所以向看在我的身下承欢呻吟的你,将会蜕化成为怎样一个魅人的尤物。或者说,让你变成一个离不开男人的淫妇,将会是怎样美妙的滋味。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的性子丝毫没变,反而愈加冰冷入骨。虽然学会了享受,但在床第之外,却依然无心无情。这让我大大的伤了自尊。”他凝视着我,无情的双眼闪动着光芒,“告诉我,在你的心里,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主人。”还用问吗?这个问题是显而易见的啊。他说了那么多的话,除了“无心无情”的评语,其他的我都不是很能听进耳朵里。难得对我长篇大论的他,在我的眼里,是少有的可爱,看着他俊美惑人的面孔,我已经渐渐的醉了。
“废话!我要问的是,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感觉?”他,开始有些气急。
“你是我的主人……”感觉,是有的。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我并非真的无知无感,但是这样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的害怕。
长叹,他收紧胳膊,把我拢入怀里。“看来我太性急了,我不逼你了。明天我们继续留在这里看比武,如何?”
看似商量的语气,有着令人不能违抗的力量。他是王爷呀,说话的语气怎么变化都只代表一个意思,我除了点头以外,还能做什么?
七月十五,英雄大会正式召开。
朱七和我,还有沈放心挤在人群中,来到看台下供观看的人所坐的地方。
不知道沈放心是用了什么手段,在台下,他有一个单独的遮荫的棚子,虽然比不上擂台旁边那些气派非凡的大棚子,但是位置很好,既可以看得清楚擂台上的比武,又不会吃上灰尘。而且这棚子里的布置很舒适,就算久坐,也不会让人疲倦。
“这是哪家的棚子?”坐下来后,朱七问沈放心。
今天的沈放心依然是一身蓝色的衣袍,依旧风度翩翩,只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破坏了他的俊逸。此刻他捧着一杯浓茶猛灌,试图借此打起精神来。闻言,他懒懒地说道:“留言居的。”
“留言居的掌柜不是最罗嗦的居老头吗?你居然自投罗网?”
“有什么办法?只有留言居的棚子最舒服嘛。你看看我现在的鬼样子,别的地方能让我满意吗?”有气无力的话,是沈放心少有的表现。
“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今天这个德性见人。”
“没干什么。不就是和贺兰薰聊聊罗。”
“哦?那个女人也来了?难怪你这么凄惨。听说她是贺兰三姐弟中最难缠的一个。”朱七笑了,坏坏的笑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不只她来了,贺兰三姐弟都来了。看到左边那座蓝色大棚子没?那就是他们的位子。”抬起下巴,沈放心的表情很是灰暗。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擂台旁边果然有一个很有气派的大棚子。此刻大棚子里还空无一人,但是已经隐隐的透露出主人的不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棚子的颜色,和沈放心衣服的颜色很是相象。
擂台旁的棚子并不少,座座都很气派。不同的地方仅仅在于颜色和放在棚子旁的条幅。上面写着什么“少林”、“武当”之类的名字。条幅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伸手,轻轻扯了扯朱七的衣袖,低低地问道:“爷,那是什么意思?”
朱七看可一眼那些条幅,转身对我道:“那些是江湖中各大门派的名幅。看起来这回江湖中各大门派来了不少嘛。”
“据说这次参加比试的年轻人中有各大门派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弟子,这也是各门派向世人展示实力的好机会,不来才怪呢。”沈放心喝着茶,没好气地说。
“你家的呢?没人来吗?”朱七好奇地问沈放心。
“我家那群小崽子们会让自己被人当猴子看就是怪事了。”沈放心眉眼不抬,自顾自地喝茶。直到一声锣响,惊回现场所有人的心神。
好大的一面锣哦。足足有两个人高的大铜锣就摆在擂台上,大锣一敲,整个擂台上下全都回荡着震耳的声音。
待锣声渐渐沉寂,擂台后走出一个高大的人。
一身墨绿的锦缎长袍,一张浓眉大眼的英雄脸。略有些花白的头发整齐地梳着,既英武,又威严。
他的出现,引来擂台下众人的欢呼。我好奇地看着他,疑惑他的身份。
“呵,不愧是寒重威寒大盟主,一出场气势就不同呢。”沈放心终于放下茶杯,眼中的困顿减少了几分,人也清醒了很多。
“他就是寒重威?”原来所谓的武林盟主就长得这副德性啊。还不错啊,至少对得起平凡老百姓——比如我的幻想。
“是呀。朱七,我看到破邪和雪千层了,叫他们过来吗?”
“好的。”朱七点点头,拿起一块桃酥塞进我的嘴里,“别光顾着看了,那糟老头没什么好看的。尝尝‘留言居’的点心,这可是天下一绝呢。”
是吗?我只觉得入口即化,满口留香,好吃是好吃,却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
看我一脸茫然,朱七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呀,连什么东西好吃什么不好都分不出来。”
呃……他生气了吗?不过是一点点心,有必要生气吗?我不懂从来冷静冷漠的朱七为什么微这点小事生气,我该怎么办?
“对不起,爷。”还是先认错吧。不管这气生得如何莫名其妙,身为下人,我没有不回应的资格。
“我没有生气。”朱七的大手抹上我的脸,“不要把自己藏起来,我比较喜欢会好奇发问的你。”
藏起来?我没有啊。我不懂他的话,他也没再说什么。因为我曾在万花楼见过的叫“破邪”和“雪千层”的人都来了。
不知何时擂台上的寒重威已经洋洋洒洒地讲了一大堆的话,此刻他正在说明比试的规则。我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反正不久之后他就下台了。
于是,比武开始。
台上你来我往,打得很是热闹。只是看久了,也有点无聊。不知不觉间,我打了个哈欠。
“很无聊吗?”沈放心正好看到了。
“有一点。”我承认。这就是所谓的武林大会啊,一点也不好玩。
“别难过,现在上台的不过是一些小角色,真正的高手要到下午才会上台。你耐心等着吧。来,先吃点心。”
“好。”沈放心怎么说来都是个江湖人物,他说的话大概错不了。
“不过,看棚子里的人,实在没几个有看头的。看来今年的大会如果没有黑马出现就真的无趣极了。”雪千层在吞下一口凉糕之后,这样评价。
“你家今年没人来吗?”沈放心问。
“没有。我家最近为了寻找几个失踪人口正忙得很,哪有时间?”
“那你还在这里闲晃?”沈放心不解。
“我听说今年寒试武大叔会出现,我只想来问问看,他是否知道关于我姨妈的事情。”
“姨妈?你指的是哪个?”沈放心的眉眼间闪过一丝诡谲。
“是幽明姨妈。”雪千层也不瞒他,叹息道,“幽明姨妈已经很久不曾有过消息了,所有人都说她已经……我想找到寒大叔问问看,他是否有幽明姨妈的确切的消息。”
雪幽明?寒试武?
我的心狂跳起来。这两个刻在我心底的名字,让我无论在何时想起,都忍不住情绪沸腾。
不要再查了,这有什么好问的?寒试武绝对不会知道关于母亲的事情,你问也没用啊。全天下除了我,再也不会友人知道,问也是白问啊。
沈放心诡谲的表情让我无端地涌起担心。除了我,他是唯一大概知道我母亲是谁的人,他应该不会泄露出去吧。
“雪家真的决定改变那种古板的态度了?”沈放心的声音中带着好奇。“真的允许儿女们寻找自己的幸福?”
“老人们都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没有理由不改变啊。先人们犯的错,理应又我们来补偿,但首先,我们得找到人。”雪千层叹息,“而所有人中被亏欠最多的就是幽明姨妈了。”
“幽明夫人已经消失很久了吧?”沈放心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一件事情。”
(十)
“什么事情?”雪千层嚼着点心,看向无趣的擂台。
“幽明夫人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雪千层跳了起来。盯着沈放心,“你肯定?”
“我敢肯定。据说她早就去世了。”沈放心看着雪千层,淡淡地说。
“那么说来,老人们所犯的错误,就再也没有办法补偿了吗?”无力地坐下,雪千层显得很失望。
“那倒不见得。”沈放心给了他一个不同的意见。
“为什么这么说?”雪千层不解地抬起头。
“我还知道一件事情,幽明夫人和寒试武之间,曾经育有一个孩子。”
“什么?”大惊不只有雪千层,还有我。沈放心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究竟在想什么?我的手心不知不觉地渗出一层冷汗。
雪千层瞪着沈放心,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沈放心浅浅地笑了,眼神似有似无地瞄了我一眼,道:“我是这么听说的。”
“听谁说的?”
“呵呵,个人机密,容我不便透露。”
“这么说来,我们家还有一个弟弟或妹妹流落在外?”雪千层皱起眉毛,道,“他(她)在哪里?”
“是弟弟。至于他在哪里,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沈放心嘴角噙着一丝诡笑,又端起茶杯。
“什么叫‘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你揭穿的事,你别想置身事外。说,把你所知道的全给我详细说出来!”雪千层长臂一伸,揪住沈放心的衣领,凶眉恶眼地道,“说!”
“别那么凶。”沈放心拍开雪千层的手,“所就说呗,听好。”
“恩。”
“听说,十八年前——也就是寒试武、雪幽明及那位魔教公主破敌三个人的恩怨情仇演变得激烈的时候,幽明夫人怀上了寒前辈的孩子。得知这个情况的破敌公主一怒之下对幽明夫人使用了‘白发三千丈’,与此同时用诡计将寒前辈诱入‘九曲十八洞’。你也知道那个地方是魔教机关暗器阵势设置得最可怕的一处囚笼,纵然是寒试武这样的高手,也花了足足一年的时间才能脱困。
在这一年里,幽明夫人为了能平安生下孩子,便隐居起来了。天下再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孩子平安生下来以后,幽明夫人原本压抑在体内的巨毒开始发作,就算幽明夫人是当世高手,也……
幽明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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