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公主’雪幽明的独子,竟然是朱七王府中的侍从呢?”
晚膳时,朱七意外的留在青枫阁中。
最近的他很忙。大概是出了什么事吧,他常常要东奔西走。拜访,接待,派遣,命令,忙得
连吃饭睡觉的工夫都没有。
他并不是一个吃白饭的王爷。四爪金龙的袍子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披上的。他的忙,与社稷有
关,天子对他的倚重;非别人能比拟。
因为忙,他这些日子就很少留在府中吃饭,难得依次,就让毫无思想准备的我措手不及。幸
好管五老练,很快把饭菜摆到青枫阁中,才有了我替朱七添饭的画面。
“今天,沈放心告诉我一件事。”吃饱后,他啜饮着香片,淡淡地说。
我抬起头看向他。最近的我又沉默了许多,除非必要,我绝少开口。也许是外面关于我搬回
青枫阁的原因有太多太多的话可以说,所以我愈发不愿说话。这样的我,在很多时候与一个哑
巴没什么差别。
“你到府中有两年了吧。当年那个瘦瘦小小的娃娃,倒也长大了。这么俊俏的模样走在街上
不知该引起多少注目呢。所以沈告诉我说,最好把你好好地锁在府里,别让你出门。小雪,你
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爷,小雪不知道。”现在这种生活与足不出户有什么差别?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府侍从,
谁会注意我呢?就算我是雪幽明的儿子,那又怎样?
“沈放心不是一个闲着没事乱说话的人,他会这么说,八成在你身上有些有趣的东西可以发
掘。可惜我现在太忙,没时间掺和。这样吧,小雪,这半个月来你给我安安静静地呆在府里哪
里也别去,。等我忙完了这一阵后,再亲自查查看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是,爷。”朱七的表情象是个找到有趣玩具的孩子,那种带一点点狡猾一点点期望一点点
天真的微笑,俊朗得令我不敢直视。心脏扑通扑通地漏跳了两拍。一时间,不舒服的感觉令我
皱起了眉毛。
五)
千算万算,抵不过天算。
我还是出了王府。
这一天朱七要和某个重要人物约谈,时间到了人也到了他却把一件要紧的物品忘在了府中。忙得脱不开身的管五伤了半天脑筋后把他交给了我,让我把它送到“万花楼”。他说,因为我的口风最紧,不会随便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看来是秘密呀。我怀中的它用油纸布包得严严实实的,看那谨慎的样子,怕是很重要吧。出门前管五叮嘱我,要我一定把东西亲手交给朱七。然后塞给我一顶纱帽,就让我随着赶着来报信的小厮出了门。
说实在的,对于京城我是完全的不熟。当年入宫献艺时走的路在脑海中已经模糊,而两年足不出户的生活更令我对这个地方极其陌生。若不是有小厮带路,我怕永远找不到万花楼这地方。
我头上顶着纱帽,安静地跟在小厮后面走着。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街边的景色。虽然透过纱层看得不太清楚,但我仍然牢牢记着管五的嘱咐“不可以把纱帽取下来”。直到,我的身子突然撞到一个人,随即纱帽也滚落在地。
一声低呼响起,一个男人抓住我欲捡纱帽的手,用充满猥亵的声音说道:“好漂亮的小妞,来,让爷好好瞧瞧。”然后一张放大的老鼠脸挤进了我的视野中。
老天,长成这样还敢出来见人?尖嘴猴腮黄牙鼠须也就算了,大蒜鼻子旁还长着一颗紫色红的大肉瘤。这两年我在王府中尽看了一些美丽端正的的人,一时间竟然无法接受如此恶心的容貌。于是我撇开视线,看着被抓住的手,道:“请放开我的手。”
“哟,声音也很好听嘛。若是去唱戏,倒也有可能大红大紫。来啊,小妞,让爷教你两招。”
唱戏还用得找你教?你这副尊容没哪个戏班会收留的。我仍然看着我的手,道:“请放手。”
“你这小妞很不识好歹哦。”老鼠脸不但没放手,倒是捏得更紧了。以我的力气,无论如何是挣不开的。“老子我是城东贾大户的内弟,看上你是抬举你,还不跟我走?”
当街抢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贾大户是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如果在这里耽搁了,朱七绝对会很生气。于是我更用力地挣扎,边道:“放开我,我不是女人,你凭什么要我跟你走?”
“不是女人?”老鼠脸打量着我,笑出一口黄牙。“不是女人更好啊,男人玩起来更痛快。爷最爱你这样的美人了。”说着,他硬拽着我,就要离开。
“放手。”挣不开,我只能另外想办法。嘴一张,我咬向老鼠脸的手腕。然后随着一声惨嚎,我的脸重重地挨了一巴掌,直把我轰向路边的水果摊。“贱人,敢咬我!”
我被打得晕头转向,原以为会重重的跌倒在地上,没想到却跌进一个温暖而坚硬的怀抱里。
是个男人,个子很高,有坚实的双臂和温柔的声音。他扶住我,问道:“你没事吧?”
我晃晃头,晃去眩晕。好半天后才能回答:“还好。谢谢你。”说话间,嘴里有浓浓的血腥味。
“那好。”他扶着我,转向一脸狰狞的老鼠脸。“阁下为何当街打人?”
“我教训我的娈童关你什么事?”老鼠脸一脸恶霸。狠狠地道,“臭小子,你竟敢插手本大爷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男人的目光转向我,有些迟疑:“你是他的娈童?”
“不是!!”赶紧撇清。老天,我虽然可以接受男人,但是我的主人若是这副德行,我情愿去死。
“他说不是,而我相信他。所以不管你是什么人,这事我插手定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转头就走,要么呆会变成猪头。你选哪个?”
“本大爷要好好教训你!”狂吼中,老鼠脸挥舞双拳扑向那男人。那架势倒颇有看头。可惜嘴里的疼痛让我分了神,看不到男人的回击。
只一瞬间,老鼠脸倒在地上,真真正正变成了猪头,倒在地上的姿势更是扭曲得怪异,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还颇有艺术感。
男人似乎也很满意自己摆设的造型。他微笑着替我捡起了纱帽。对我道:“我打断了他的所有骨头,他不会再缠着你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忍不住道:“好狠。”
“是吗?我不觉得。”他一笑,一脸的阳光灿烂。“对付这种人,只能用这种手段。我最看不得美人受到惊搅了。似你这样的美人,不应该没有护花使者便出门。你去哪里?我送你。”
“不劳关怀,我有人送。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替我解围。”
“谢倒不必。但是如果你说的陪同是他的话,他早就被人打昏了。”
黝黑修长的手指指向倒在一旁的小厮,我楞住了。
“他没事,只是昏倒而已。”他看着我,“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
一叹,没办法了。没人带路我真的没办法到达目的地。于是我吐出三个字:“万花楼。”
“万花楼?”他挑起眉,“呵呵,你也是个男人嘛。”
我知道这个救了我的男人为什么笑得那么奇怪了。
“万花楼”是间妓院,而且,是间很大的妓院。
至少在我行走江湖的日子里,我没见过那么大的院子。
我捏着纱帽站在门口冲着门楼上那两盏大红灯笼发呆。而他,就站在我的身边。
妓院里,摇摇摆摆晃出一个浓妆艳抹满头珠翠的老女人。她冲着我打量了半天,然后冲他一笑,张开血盆大口道:“这位爷,五十两银子如何?”
什么意思?我看着他。
他笑了,一脸阳光闪动。大笑中,道:“老鸨,他不是要卖的人。看清楚,他是男人,是你们的客人。”
我明白了,心里充满了无力感。虽然早知道我越来越肖似母亲,但没严重到连性别都分不出来吧,我并不娘娘腔啊。
我看向老鸨,她也正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这位……真的是男人?大爷,别开玩笑了。这等绝色,怕是找遍京城也再无分号。”
是,我是男人,不可以吗?
按耐住无力感,我开口问她:“我要找人,请你告诉我朱王爷在哪里?”
“七王爷?”老鸨的脸色凝起来,“你是什么人?找他干什么?”
“我是七爷府里的侍从。总管派我来给七爷送东西。”我亮出管五给的身份证明,在老鸨眼前一晃。
“是王爷府上的人啊。王爷在软红阁,请随我来。”老鸨一脸的职业笑容,在前面带路。我跟着走,却意外地发现他也跟在后面。
“你干什么跟着来?”
“呵呵,我找你们家七爷有事。”
(六)
软红阁是一幢独立的小楼,据说是万花楼头牌花魁惜柳姑娘的香闺。惜柳姑娘号称京城第一名妓,她的身价、眼光都是第一流的,不是当代的豪杰,进不了她的门。
但,再高的架子,高不过王爷。在“安国王”朱七的面前,她温顺地向一只小猫。
我走进软红阁的时候,朱七正做在桌边喝酒。的确美艳照人风姿媚人的惜柳姑娘柔若无骨地依偎在他的身旁,斟酒,布菜。他身边的其他座位上,还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看着我走入,漫不经心的朱七睁大了眼睛,道:“你怎么出来了?”
“爷,总管要我给您送东西来。”我把东西掏出来,递到朱七面前。
朱七接过,一边拆开,一边问道:“小黄呢?我叫的应该是他吧?”
小黄是小厮的名字,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昏倒了。”
“唔?”朱七抬头看我,忽然眼中闪出锐利的光芒。“你脸上的手印哪来的?”
“路上被人打的。”
“谁?敢动我的人?”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细细打量我的脸。“下手很重,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
“他说他是城东贾大户的内弟。”
“唔……破邪,城东贾大户是谁?”头也不回,朱七的眼仍然放在我的脸上。
那个坐着的男人开口了:“一个薄有祖产的富户,颇有恶名。”
“挑了他,连同那个内弟。”
“不必了,已经有人给他教训了。”我赶紧开口。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朱七看似平静的表情却让我害怕。
“谁?”
“是我。”身后走出一个男人,正是救了我的人。
“雪千层,你迟到了。”叫破邪的男人,淡淡地开口。
“如果我没有迟到,朱七的人早就出事了。”他——雪千层微笑,对朱七说道:“算你欠我一个人情,不过分吧。”
“可以。”朱七不在意地说,顺带吩咐惜柳姑娘:“去把冰块拿来。”
“爷,他是……”惜柳姑娘站在朱七的身后,不动,她的眼睛看着我,里面有很多情绪。
“叫你去你就去,少罗嗦。”沉声喝道,声音里的怒气叫我吓了一跳。
“是。”惜柳匆匆退下,在一瞬间,我看道她的嘴角,闪过一丝恨意。
志气继续检视我的脸,甚至要我张开口检查我的牙齿。然后,他点点头,,道:“只是咬破了皮,牙齿没事,很好。”
一边,雪千层自顾自地落座,一边倒酒,一边道:“朱七,他是谁?从没见过你这么关心一个人呢。”
“他是小雪,我的侍从。”朱七接过惜柳姑娘送上的冰块,敷在我的脸上,于是原本火辣涨痛的脸开始缓和过来,我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不必再强忍了。
“小雪?就是当年喜庆班的头牌小雪?”叫破邪的男人有一张英俊却让人感觉很模糊的脸,他瞄了我一眼,道,“这两年没再听到喜庆班的名字,我还道出了什么事情呢,原来人家的台柱子叫你收入府中了。”
“怎么?小雪很有名吗?”雪千层喝着酒,好奇地问。
“我大嫂是个戏迷,她看过喜庆班的戏后曾说过,小雪是个天才。据说当年天下四大戏子中,小雪排名第一。”
哦,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这世界上的好事之徒还真多,就连身份低微的戏子也能品头论足道个长短是非,无聊!
“只可惜这两年被朱七收在王府中,怕是早就不唱了吧。”破邪看着我,似乎有些可惜。“朱七,你糟蹋了一个天才。”
我沉默,唱戏只是谋生的手段而已,我并不在乎,唱与不唱,都无所谓。
“哼。”朱七哼笑,“我约你们来可不是专门来谈论小雪的,这里有沈放心传来的消息,你们听听,有什么意见没有?”
谈到正事,我便不便在场。我起身,低低道:“爷,我先出去了。”
朱七看着我:“去哪里?”
“总管要我送到以后就回去。”
“不行。小黄不在,你得留下来伺候。再说你也不认识回去的路吧。”
“是呀,凭你的容貌,独自一个人出去会出事的。你忘了刚才是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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