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用回北京,我周末就抱着一堆试卷在宿舍里评改或是总结一些自己认为的考试热点,好‘进献’给学生们,希望在考试时能够帮到他们,分数高点总是好的嘛。
关于那场拍卖会,事情自然是见报了。还有知情人士给记者提供了后续的消息,那个知情人士就是苏南江。
他急于帮自己刚开业没多久业务依旧了了的酒店扩展人气,所以就接受了报社记者的提问,顺便请他们宣传一下自己和酒店。
他告诉记者,消息的确属实,苏北山确实花了五百万的巨款买下‘山村夜雨图’送给了我,就因为我‘随意地瞥了那画一眼’。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议论之声。他不止是成功地帮自己吸引到了人们的注意力,而且,他还给苏北山的脸上贴了厚厚一层金。他将苏北山完美地塑造成了那种堪比‘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名男人’。
课余时间里,学生们没有不问我这个事情的。还有人想要一睹那画的‘风采’,我是哭笑不得,告诉他们那画已经在元旦假期里被我送给我的爸爸了。
小女生们都憧憬和向往一切与浪漫、华美有关的事情,她们详细地向我询问苏北山拍下那幅画时的坚定语气和在场其他人对此的反应。
我掩盖了当时他高傲的态度和背后‘阴险’的目的,我学习苏南江的说话方式和技巧,将苏北山说成了一个温柔到不得了的男人,我再次给苏北山的脸皮贴上了金。
我给小女生们讲‘童话故事’的时候,林一轻轻地哼了一声‘港督’。我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说是上海话,就是‘很好’的意思。
1月20是周末,我已有近20天没有回去北京过了。今天是中国传统二十四节气中的‘大寒’,天津的气温也真的是特别的‘大寒’。
一开始,我疑心是不是我的取暖器坏了,不工作了。后来看了看时间,才知道是该去吃午饭了。脂肪不够,能量不足,人就容易会感到冷。
齐敏是天津本地人,但是她的父母都住在城郊,距离红桥区很远。周末没有课,她当然是回去陪伴父母了。我一个人去喝了馄饨,暗说我的嘴是不是太挑了?怎么就总觉得就荟珍坊的馄饨好吃呢。
天很冷,可是我又不想回到那间憋闷的小屋里继续去‘思考人生’,于是,宿舍楼附近那家被我‘百逛不厌’的大型超市就成了我的‘目标’。
慢悠悠地挑了几包薯片和几个什锦果冻,我付钱离开。快走到超市门口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回头看,原来是林一。
他笑说:“你好啊,李老师。”
我惊喜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一挥着手里的一罐益达对我说:“来买口香糖啊,我家就在附近的。”
因为彼此都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我们就在超市入口处的一家奶茶小铺里坐下来闲聊。我请他喝奶茶,他只点了一罐可口可乐。
捧着热奶茶暖着手,我对林一说:“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放假了,再次开学后,就是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了。你们艺术生要去参加各种艺术类的考试了,你都准备好了吗?”
林一皱了皱眉,他犹豫地对我说:“其实,老师,我有烦恼。”
我微惊,想了想,我说:“如果我能够帮上忙的话,请你告诉我。”
百里送温暖
咬了咬吸管,林一对我说:“老师,你说如果我去国外留学,好不好?”
我有些惊讶,问他:“你是在跟老师开玩笑吧?我听你妈妈说过,她是希望你去中央音乐学院的啊。”
林一苦笑:“妈妈总是这样,她希望我能留在自己的身边、永远做一个乖宝宝。她也都清楚,我一心想去B市、想见见爸爸、想亲眼看看Jacaranda。或许,如果它没有那么的美好,我就会中途回来。”
我说:“那样的话,你活的也太‘随性’了吧。没有人可以想怎样就怎样,我们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一定要思前顾后。
如果你真的是想要去国外深造、去B市找你爸爸,你就要和你妈妈仔细、恳切地深谈一次,征得她的同意之后,你才可以准备去做。
但如果她最后就是不同意,你也不能责怪她是固执,只是她爱你太深、舍不得放你出去,你要体谅她,然后尊重她的意思。”
林一叹气,他对我说:“我真的是无法理解她。我去B市看望爸爸有什么不对的呢?我去澳洲读大学有什么不好的呢?3年后毕业了,我就会回来,永远地陪着她。她就是,唉,就是等不得3年。”
我劝道:“你妈妈其实是很关心你的,或许她的方式不太对,可是那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啊。林一,我建议你按照你妈妈的意思去音乐学院读书,然后,你可以去B市的大学读研究生啊。据我所知,G大的艺术系是很不错的,你到时候可以考虑一下。”
林一的眼神暗了暗,神情很是忧郁,此时的他,有些像画室里那些安静‘沉睡’的希腊人物半身像。
无奈地冲我笑了笑,林一说:“谢谢你,李老师,我可能是懂了一些事情。哦,还要谢谢你的可乐。”
“呵呵,不客气。”
和他一起走出了超市,两个人溜达着朝宿舍楼的方向走去。我们闲聊起了上海的小吃,我问他‘狗不理和小杨生煎哪个要好吃一些。’
他一脸严肃,对我说:“当然是小杨生煎要好吃啦!哎呀,李老师,你突然问我这个,我都要流口水了!过年回上海一定要去吃!”
我们正笑着,我突然却接到了20天来从来未曾通过话的苏北山的电话。
“你有事儿?”
那边的他不冷不热地问我:“在哪儿呢?”
我奇怪道:“当然是在天津啊!不然呢?”
“我是问,你在宿舍还是学校里?”
“哦,具体来说这两个地方都不是。是快回到宿舍了。”
“一个人?”
看了看不怕寒冷还在大风中吸着可乐的林一,我觉得也没有必要提到他,就对苏北山说:“啊,是啊,散步呢。”
“成,那你继续散吧。”
虽然他的电话有些奇怪,但我也没深究,继续和林一讨论起了小杨生煎在上海人民心目中的崇高地位。和他告别之后,我转身就撞上了苏北山本尊。
从地上捡起落地的零食,我不满道:“你要吓死我啊!”
手里好笑的拎着一个老式保温饭盒的苏北山瞥了一眼林一离开的那个方向。
他阴阳怪气地对我说:“一个人散步?这是一个人?!”
我随口说:“啊,我就那么一说呗。重要吗?”
苏北山翻了翻白眼,不在乎地说:“不重要。我就是感觉吧,自己受到了欺骗,心情现在是非常的不好。”
我乐道:“先别说您老儿心情不好的事儿,你先来说说,怎么一声儿不吭地就来了天津?”
“怎么?不行啊!天津是你地盘儿,我过来要先和你打招呼啊!”
我说:“不是啊。您绝对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可是,如果你来这儿之后过来见我,你是不是得和李意扮演的‘李意’提前说一声儿,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啊?哦,以上观点都是由李意扮演的‘李意’的个人观点,与我无关。”
在他动手之前,我先他一步跑上了楼梯,然后他一步跨越三阶,很快就把我堵在了房间的门口。
“哪儿躲?非灭了你不可!跟我这儿玩文字游戏呢?!啊?”
我挥手‘逼退’他的毒手,小声说:“君子动口可不能动手啊!这周围的邻居都是我学校里的同事,让人看见了影响不好!会说你这是家庭暴力的!”
苏北山不以为意道:“我‘管教’我自己的老婆,关他们什么事儿啊!”
我搓搓被冻的微红的手,不耐烦地说:“好了,现在你‘老婆’就快要冻死了,她要进屋里了,您老儿要是没事儿了,那就请走吧。”
苏北山抱臂缩了缩身子,他说:“我也进去!”
我出门前没有关上取暖器,因此,现在屋子里面是特别的暖和,我甚至还觉得有些过热了,就将窗户开了一丁点儿的小缝散一散热气。
转过头,啊!这可是绝世罕见的场景啊!
他竟然躺到了我的床上!还伸手把我的一张小毛毯盖到了自己的身上。我是不是眼花了?他苏北山会躺在……
我正在惊讶着,他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枕头,嗅了嗅空气,他问我:“李意,你用的是什么洗发水儿?”
我说:“啊,就资生堂的一个产品啊。”
“你说详细点儿。”
“资生堂丝蓓绮山茶花。”
“哦。”
“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北山倚着床头坐起来,他笑笑说:“那天我在家里,在书房里忽然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味,很好闻,清香淡雅,也有点儿熟悉。仔细地想一想,可能是你洗发水的味道。”
停止了继续吃薯片,我看着他好笑地说:“你不会就是为了要求证这个事儿,所以特意从北京过来跑一趟的吧?你喜欢这个味儿?那好,我改天买一瓶儿新的送给您用,成吗?”
他抽出枕头直接就砸了过来,我伸出双手抱住接住。他力道还挺大,我要不是事先有了解,估计给被后挫力给撞到衣柜上。长发随着我身体的晃动而微微地飘扬起来。暖暖的空气中,洗发水的味道逐渐飘散开来。
苏北山又嗅了嗅,然后他很开心的笑了。
“真的是挺好闻的。”
我真是受不了他苏大爷‘使用’那么纯真的笑脸,遂不耐烦道:“得,得,不送你一瓶儿还真的是不行了!哎,你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儿啊?”
苏北山掩嘴打了个哈欠,说:“就……是老爷子呗!他非说不放心你,光打电话联系还不行,他指派我作‘钦差大臣’特意过来要慰问慰问你。你把那盒儿打开,‘猪肉炖粉条’,老爷子的慰问礼品。”
我先非常真诚地感谢了老爷子的一番好意,然后我对苏北山说:“刚去吃过了中午饭,喝的馄饨,哎,你说这怪不怪啊?我老觉得没有荟珍坊的好吃。我吃的馄饨可也是天津这儿的老字号啊,是不是我嘴太挑?”
苏北山那一双桃花眼的眼角一挑,他笑说:“是,姑娘,你的嘴很挑啊!你这是不是在暗示我,该请你吃饭了?”
我说:“没有啊。你要怎么请我吃饭?晚饭?你不回去北京啦?”
苏北山翻开手机里的行程记录,他说:“周三我要去香港几天,明天我可以在家睡大觉都没关系,所以今天呢,我晚上就住天津了,等会儿我请你去吃晚饭。”
抱着保温饭盒,我喜滋滋地说:“你请我去吃狗不理包子吧?我来到天津后还从来没有吃过呢。就带着爷爷给的‘猪肉炖粉条’去,我这儿没有锅灶,让人家饭店里给我热热。成吗?”
“成啊。我先眯上一会儿,开车开的有点儿累了。”
“哦,行。”
盖着柔软的小毛毯,他一连睡了两个多小时。我坐在床边儿一直看课本,心里计划着一周后放假时到底要不要给学生们留寒假作业。
难追的林美人
又上了一周的课,然后学校就放寒假了。我最后还是给学生们留了寒假作业,这让艺B班和其他高三班级的学生们深感不公。
因为,我让我的学生们在这距离高中结束还有半年之际用较刘畅的英文写一写自己这三年以来的收获、感想和对未来的计划。但是,其他班级的英文课作业,听说是一共要写六七十页那么多的单词啊!
哎呀,词汇量啊,老大难啊,记不住啊,怎么办哟。
因为今年过年我就要待在‘夫家’了,所以在回去北京之前,我先回青岛看望了有数周未见的赵美丽女士和爸爸,答应他们大年初二我一定会‘回娘家’的。
30号我回到了北京,正好是农历的小年,苏北山这天也从香港回来了。我们的飞机落地时间相差有半个小时,我就在机场出口处等了他一会儿,然后我们一起先回金宸放行李、再去老爷子那儿吃午饭。
我和苏墨陈坐在一块儿聊天,我询问了她银行里近期推出的新的理财套餐,考虑着自己该买哪一种好。
聊到了她的感情问题上后,她风淡云清地告诉我,自己和‘高管男’的一月恋情已经结束了,原因是苏礼,那个男人可以接受苏墨陈但却不愿接受她的儿子。
我深感不平,说:“他如果真的是喜欢你,他就应该接受你的全部。苏礼那样可爱的孩子,谁会不喜欢?”
苏墨陈冲我笑笑,她说:“可是,大多数的人都只会接受他们的伴侣,可伴侣与其他人生的孩子,都不是那么容易能被人接受的。”
我看了看正在纠缠着苏北山和苏南江玩耍的小苏礼,我小声地对苏墨陈说:“那么,苏礼的父亲他……是不知道苏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