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小意,开门去!”
我随口应道:“欸,妈。”
开门之前,我习惯性地看了一下猫眼。
‘噗’!
一口牛奶当即从嘴里就喷了出来,天啊,我看到了谁!
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苏北山也盯住了猫眼,他表情阴险地冲着我说了一句话,从口型上能看得出来,他说的是‘不想死你就快开门儿’!
我想死吗?我还年轻,玩都没玩够,当然还不想死。所以,无论我心里再怎么忐忑不安不知道他意欲何为,我还是给他打开了门。
苏北山嘟囔着‘青岛真冷’就进了门,把手里的几大盒礼品放在了地上,瞧了瞧我们家内的装修,他随口说道:“还不错。但大多时间就你妈一个人儿在家,住这个三四百平的大别墅,会不会太奢侈了?咱们国家还有许多同胞没地儿可住呢!”
我着急地小声问他:“你来干嘛?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在这儿?”
苏北山不以为意道:“我是谁啊?想要查一个地址还不是比吃饭打嗝儿都要容易的事儿?”
在厨房里忙活着的赵美丽女士喊问:“小意!谁啊?”
下意识的,我把苏北山往还没有关上的门外推了推,然后仓惶的说:“啊,没,没谁。”
“那我怎么听到有人在说话?嗯!是不是李光振那个臭不要……”
她听到了男人的说话声,误以为是爸爸没有打招呼就回了家,她端着刚打进一个鸡蛋的碗就冲了出来。
‘啪’!
我头疼至极,悲悯地望着摔落在地板上的陶瓷碎片和可怜的蛋蛋。
“苏……苏……”
看着正在努力要重新挤进门内的苏北山,赵美丽女士是又惊又喜,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赶紧说道:“妈,咱先别激动成吗?他也不是什么大明星吧?您先坐下,先坐下。”
使劲推开我终于回到门内来的苏北山乐呵呵地对她说:“阿姨,是我不对。也没事先问过,一早就过来打扰您。您快坐。”
说完,他很是熟稔地拉着赵美丽女士一起在我们家的沙发上坐下了。我拿了清扫工具,着急忙慌地把地上的垃圾都清理干净了。
看我蹲在地上勤苦劳动,苏北山还不忘调侃了我一句:“李意真是能干啊。”
妈妈疑惑地问他:“苏先生,从北京过来的?你怎么到我们家里来了?怎么小意她昨晚没有和我说过呢?”
苏北山整了一下自己的西装,他故作吃惊地问她:“什么?阿姨,她还没有和您说吗?”
她更感奇怪了,望了望不知所措的我,她又对他说:“她想和我说什么啊?”
我也一语双关地问苏北山:“是啊,我……我都不知道我想要和我妈妈说什么。”
苏北山瞥我一眼,然后,他竟然站起来郑重其事的朝赵美丽女士微微地鞠了一躬。
“阿姨,其实,您还不知道,我和李意……我们,我们是一对儿。”
我们是一对!
我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终于,我明白苏北山他为什么会紧跟着我也来到了青岛,而且,他还不请自来地提着一大堆的礼品强行来到了我家里。他这是怕我反悔、想要先斩后奏啊!
妈妈显然无法接受这突来的比中大奖还要好的惊天好消息,翻了翻眼,她差点就要背过气去。
我心说,这不争气的妈!至于么?她就那么喜欢苏北山啊?我真是懒得理给我丢人的她,苏北山却真如女婿半个儿一般帮着她拍背顺了顺气。
她握着苏北山的手激动地问:“这是真的吗?你居然是我们小意的男朋友?那6月里我打电话给她的那次,你们俩怎么都否认了呢?她从来没有和我提到过这事儿啊!”
她不满地瞪我,怨我不早点告诉她。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因为事实上,我和苏北山‘在一起’,是一天前才刚刚发生的事情。
苏北山对她说:“阿姨,您也别怪她。我们俩互相表明心迹还是不久前的事儿,以前,我们都抹不开这个面儿。真正的‘在一起’之后,因为李意她脸皮儿薄,就没有跟您说。
这不是,我特意地放她假,让她能专门儿回青岛一趟,就是要和您正式的来说这个事儿的。不过看起来,现在,她还是没好意思和您说明白。但是不要紧,我就是知道她可能会胆怯,所以就跟着她过来了。没说一声儿我就登门拜访您,真是对不起。”
赵美丽女士喜不自禁道:“不会,哪儿能!能亲口听你说出这个好事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既然你是小意的男朋友了,来认认家门也是应该的嘛!哎哟,小意啊,这样的好事儿你怎么不早点跟妈说呢?我昨晚还问过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你怎么还死不承认?乖乖哟,你的男朋友竟然是苏先生!这可真是你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在地下保佑你了!”
苏北山嘴甜:“阿姨,您叫我‘北山’就成了。还有啊,我还不止是小意的男朋友,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想娶她!”
这一刻,我觉得,我这个人在不在这里已经都无所谓了。单看妈妈那已经高兴地快要昏过去的表情,我就知道,她铁定会同意把我推向苏北山。
她高兴地已经说不出话,苏北山继续说:“李意常去我们家吃饭,我们家里的人,都特别的喜欢李意。我的爷爷、爸妈还有小外甥,他们都很喜欢她。其实不瞒您说,飞来青岛之前,我一早就去跟我的家人们说过我有心要娶李意的事情。他们都很高兴的同意了,可是仍坚持要我先问过您的意思,说,如果不问就是太不尊重您了。”
赵美丽女士紧接着说:“同意,同意,哪儿能不同意!小意嫁给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我那是一百个同意啊!哎哟,这个死丫头,你都向她求过婚了,她的口风怎么还是这么紧!非要等到摆酒的时候才肯告诉我吗?!”
阴谋得逞,苏北山冲着我奸笑。我向沙发靠背使劲地一靠,四肢被气到了毫无力气。什么求婚啊!分明是逼婚!还是在一个破烂饭馆里!
他们娘俩已经开始畅谈两家人正式见面的事情了,我站起来,愤愤地对他们说:“你们先聊着,我有事出去!”
赵美丽女士不满地对我说:“人家北山好不容易来咱们家一趟,你不陪着他多坐会儿,一早大去哪儿疯去?你给我站住!”
苏北山很温柔地说:“不必了,阿姨。既然小意要出门,那我就陪着她一块儿去好了。十几个小时不见了,我倒是还真挺想她的。”
我这一身的鸡皮疙瘩哟!他是怎么把这肉麻的让人想死的话说出口的!却看赵美丽女士,一脸的是肯定和羡慕。妈呀!不活了!
赵美丽女士责怪我说:“你这孩子!外面儿天这么冷,你还让人家北山跟着你出去。那,北山你要是愿意跟她走……”
这时,我已经在穿鞋了,不耐烦地回头冲着苏北山嚎道:“要走就快跟上!”
苏北山乐道:“阿姨,您瞧瞧,没有我她还真的是不行!”
女婿登门(2)
终于走到了已经看不到我们家的地方,我立刻一拳朝苏北山挥了过去。他当然不是吃素的,轻松地就捏住了我的腕。这一幕,在我们过去的‘实战演练’中常常出现。
我喊了‘疼’他才松了手,我边走边气愤地说:“你太过份了吧?你来我们家和我妈说‘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你总得事先和我说一声儿吧?你这样不声不响的就来了,如果我不同意你打算要怎么办?”
苏北山自信道:“你同不同意有用吗?反正你连‘字据’都签好了。我是尊重你妈妈,来只是为了要寻求她的意见的。当然,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她同意了你嫁给我。”
我哼道:“你也别太得意了。我现在要去见我爸,他老人家要是说不行,你就别想‘娶’我!”
苏北山说:“放心,我一定会用我独特的个人魅力让未来的‘岳父大人’痛快答应把你‘嫁’给我的。再说了,实在不行的话,我就亮出‘字据’来,你说,他是会选择把女儿‘嫁’给我这样优秀的男人呢,还是会选择在这大冬天里去跳黄海洗澡?”
出租车刚停在脚边,我吼道:“卑鄙之王!”
“多谢赞誉!”
我们青岛人一贯很好客,这一点,尤其在司机师傅们的身上最能体现。
听见我用青岛话跟自己报了地名而苏北山却是满口的京片子,司机便笑问:“小伙子,这是陪女朋友回家看父母啊?”
刚把我给气了一大通,苏北山此时的兴致颇高,他大笑着对司机说:“不,是陪未来‘老婆’回家。”
司机惊道:“小伙子的眼光真好啊!我们青岛小嫚儿,那不是我吹啊,娶回家准保你不后悔!”
我不耐烦地对司机说:“师傅,你就别说了。他听不懂咱们青岛话,小嫚儿啥意思他是不懂的。”
苏北山果然不懂,他扭头问我:“‘小曼儿’是什么意思?”
一番白眼,我道:“姑娘,丫头,女的。你明白了不?”
“有点儿意思。”
……
爸爸住在位于市区的‘泛海名人’社区里,我在下车前就给他打过电话说自己会过去见他一趟。我到时,他已经赶着从外面也回来了,我们正好在社区门口撞上了。
“爸!”
我上前就紧紧地搂住了他,心里无不后怕地在想,如果,没有苏北山给我的那一张救命支票,再过几天后,我就再也见不到疼爱我的爸爸了。
可能是杨叔叔告诉过他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事,对我过来见自己的目的,他没有多问。但是,当看到了站在我身后的苏北山时,他问了一句。
“这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介绍苏北山的身份,只是说:“爸,咱们先回家吧,我冷。”
爸爸于是立刻就‘放过’了苏北山,他握着我的手慈爱地说:“走,闺女,咱先进屋。”
一进门,我就发现,爸爸最喜欢的那一幅清代古画居然不见了。
爸爸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来一张五十万的支票苦笑说:“刚刚卖给了别人。有多少就先还多少。”
我气道:“那个买家也真是太不地道了!那画儿,可是您花了一百多万买回来的啊!现在少说也能值两百万了!”
爸爸摆摆手,说:“没办法啊,我急着要出手,人家还不得趁机赚上一笔?算了,卖都卖了。”
我拿出了那一张沉甸甸的支票:“爸,这给您。”
他接过一看,眉头反倒是皱的更厉害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哪儿来的?你妈她低价卖了几处的房子?”
我指指苏北山,犹豫地告诉他:“这钱,都是他的。妈妈还不知道您的事儿,我没敢跟她说。”
爸爸严肃地看着苏北山,问:“先生,我和你素不相识。”
苏北山笑了笑,和气地对爸爸说:“叔叔,之前,我们的确是素不相识的。可是现在,我们不是就认识了吗?您好,我是李意的男朋友,苏北山。”
苏北山伸出手,爸爸稍惊,然后镇定地和他握了握手。
神态放缓和了一些,爸爸说:“我知道你。小意跟我说过的,你就是她的老板。而且,你的公司几个月前刚刚上市,我看过新闻。年轻有为,很好。”
苏北山说:“您真是抬举我了。养家糊口的小生意而已。”
有没有搞错!市值近三十个亿的‘盛金投资’是养家糊口的小生意吗?他谦虚过了头吧!
苏北山又说:“这支票,您拿去赶紧还钱吧。”
爸爸却说:“不,我不能要你的钱。”
我有些着急,苏北山对他说:“请您放心的收下吧。这钱,我是‘真心实意’要给您的。如果,您出了什么事儿,小意她会非常的难过,甚至有可能会一蹶不振,我不想看到那样的她。”
爸爸还是推辞说:“可是,这笔钱的数目也太大了。我从来都不会接受这样莫名而来的‘好意’。”
苏北山看了看我,然后他对爸爸说:“女婿要帮助岳父,这还需要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和妈妈不同,听了这一句话后,爸爸只是惊而没有任何喜。
可以想象,他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来‘抢走’自己心爱小女儿的。平生最强劲的那一个‘对手’,在担忧了多年之后他终于还是遇到了。以后,女儿心中最好的那个男人将不再是他这个爸爸,而是这个‘臭小子’。
爸爸审视地看着苏北山,后又询问地看了看我。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小声说:“爸,是,他是……我……呃,男朋友。刚才,妈妈已经都知道了。她很满意,愿意我嫁给他。”
爸爸的理智较为清晰,他严肃地问:“结婚可是大事,你们两个认识多久了?”
“一年多。”
“十个月。”
两个人,两个答案。
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