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实在是冤,至于冤在哪里,魏醒实在是不清楚。但是他确定自己做了错事情,所以每天他都在深刻的思考,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呢?那个冤家什么时候才能跟我说话啊?我就是死了,我也想做个明白鬼啊?
从王嫣内心世界来讲,魏醒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很伤悲,样子非常招人怜悯,魏醒的胡子茬也很沧桑。从整个形体看去,这人就是一个新委屈男人。
“从我内心世界来讲,我是不想来的。但是,辛华明说了,我要是来他就带我去云南,去草原。所以……从实招来,你到底为什么跟魏醒冷战?”王嫣站在盛意的家门口质问。
盛意很想打她。
“哎呀,哎呀,我错了,好姐妹,讲义气,放我进去啊!我错了还不行吗?”王嫣扒着门缝哀求。
整整五天了,盛意半个字都没跟魏醒说,魏醒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晾了五天。所有人都来问盛意为什么?为什么要生气?到底是生什么气?魏醒到底咋了?
盛意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因为之后的奸夫淫夫而生气?还是为了一副价值不到二十元的假羊绒手套?但是魏醒,晾死他活该,都说了不许跟丁茗接触,不允许给他半丝丝踏入家里的机会,他答应过的。
“王嫣败北,所有棋招全部用光,我说大大大人啊,你就放过我们吧,我是真的真的有事啊!”辛华明满嘴的京剧调子哀求。
魏醒心乱如麻,满肚子委屈,盛意这一次真的好过分。你说吧,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的,好嘛,他前脚上班,后脚他把家里的锁全部换了。这一次……太过分了,他跟他没完。
当然,他放自己进去,就……那就算了。
盛意坐在家里,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比魏醒心里那捆麻还多二斤。天气这么冷了,这几天气温骤降七八度,他穿的也不够厚?外面吃的好不好?魏妈一定很生气吧?昨晚他在哪里凑合的?盛意越想越揪心,想出去,自己又堵了所有的台阶。
房间里,电话叮铃铃的响个不停,盛意就是不接,电话就是不停,就这样持续了半小时之后,盛意拿起电话怒吼:“魏醒你有完没完,你死外面别回来了!”
电话那边停了一会,盛暖那不阴不阳的声音缓缓传来:“要是不想接呢,就找把剪子剪了电话线,如果这样都不行,就去邮电局消个号,还省钱了。”
盛意呆了:“姐?”
盛暖:“啊,对,你姐,货真价实别无分号。”
盛意:“啥事?”
盛暖咯咯在那头笑:“娘亲大人叫我传唤你,她老人家说了……”
盛意一头冷汗,咕唧咽一口吐沫:“说……啥了?”
盛暖:“半小时后告诉你。”说完,那边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报复,这绝对是毫不遮掩的报复。太没品了,跟自己亲弟弟都记仇成了这样的,自己又不知道电话是她打的。当然,盛意也清楚,没半小时,姐那边绝对不会接他电话。就这样,盛意盯着墙壁上的表开始掐时间。
半小时后,盛意火箭速度打电话给盛暖等待判决,其实,他自己清楚盛暖要说什么事情。
“车祸了?还住院了对吗?”盛暖不阴不阳的语调充满了低级趣味的幸灾乐祸。
“啊……恩!”盛意在电话那边依旧不敢反抗,嘴巴带首部动作一个不敢少。
“做了吧?”盛暖语调更加古怪。
“啊?”盛意这么觉得这话味道怪怪的呢?
“那天的人,是不是都该死了,对吗?”盛暖说。
“……也不是,真的不是……死一个,残俩。”
“是不是的,就无所谓了,主要是母皇大人现在知道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恩。”
“盛意。”
“嗯?”
“你真是长本事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敢做。”
盛意抱着电话,慢慢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对面邻居的窗户上一面巨大的牌子上写着血红的大字:“饶了他吧!”
“姐,做都做了,你要想阻止我,这个世界你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你不是任由那事发展了吗?”盛意笑了下拿着电话坐在窗户上,他需要跟人发泄一下,跟人述说一下,即便是挨骂,那也是一种交流。
“盛意,没有预知什么感觉?”也许这才是盛暖最想知道的话。
什么感觉?盛意眨巴下眼睛,下意识的看下四周,他不知道怎么跟自己家姐姐解释这个事情。他看了一会说:“就……每天起来,不知道锅那边是豆腐脑还是豆浆,豆腐脑我就很高兴,豆浆就生气。开车子出门,经常被堵到路上,气的跟成百的司机按喇叭玩。去蛋糕店,开始吃试吃点心,不然就不知道魏醒喜不喜欢。不小心会把衣服放错了,把白色的洗成黑色的或者黄色的。魏醒出门,我就想跟着,又不敢跟着,没办法我就在家转圈。他回来说一句话我要猜上很久才明白他话后的意思,就是想出去跟朋友玩,又不敢跟我说。等我想明白了,凌晨一点了。”
盛暖在那边消化了很久,她想也许这辈子她都不想知道这种感觉,那种伸出手掌掌控不住的感觉,她真得不喜欢。
“咱妈说了,如果一辈子恢复不了那是你的福气,你现在一切都是重新开始,叫你做事走大脑,别由着性子来。万一哪天恢复了,因为你那个臭德行,做出一辈子后悔的事情那就追悔莫及了。”盛暖在那里嘱咐自己家弟弟。
姐弟俩就在阳台上开始絮叨,似乎盛意成了一个试验品,盛暖对他的生活极为好奇,已经好奇到了一种境界。从大到小,任何细节她都不放过,言语间,那是十分羡慕。
魏醒在院子里转磨,转了一圈又一圈,没钥匙,进不了家,他想喊,又觉得颇为丢人,总之就一个目的,他想进屋,非常想。
丁茗站在远远的墙根看着那边的情形,他看着魏醒围着屋子转圈,他的好友靠着车子在给他加油。盛意坐在大大的玻璃窗前打电话,偶尔看到魏醒上蹦下跳,就转个方向拖着电话线,继续打。
飞行员先生拖着他的带轮子拖箱慢吞吞的溜达回来,他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背影,决定吓这个人一跳,没什么原因,就是看到这人看别人家人的眼神有些下作。
“看什么呢?”他问他。
丁茗吓了一跳,回头立刻辩解:“没什么?”
魏醒家那边,起哄的声音不停的响起,飞行员先生看到自己家孩子上蹿下跳的实在有失体统,于是他大喝了一声:“回去!”
唐远回头,也吓了一跳,他一声怪叫的扑了过来,样子就像一只山中狼,还是饿了三天的那种。
无视肩膀上那只鼻涕虫,丁磊看着自己家同宗:“别人家的日子,过起来也不易,就是再好看,也是别人家的。”
丁茗尴尬的笑了几声,转身离开。
“我不喜欢他,虽然他和你一个姓。”唐远看着远去的背影,嘴巴里露出不屑的语调。唐远这人,很少说出对某人的意见,这样清楚明白的表达喜乐,在丁磊看来,这是一种奇迹。他摸摸唐远的脑袋笑着说:“不傻啊?”
唐远扬扬脖子,顿时得意起来。
魏醒还在屋子周围不停的转悠,盛意在楼上已经煲了一个小时的电话粥,从楼下看上去,盛意一直在笑着,偶尔露出的温柔之色是非常罕见的。于是,魏醒越发的害怕起来,他站在院子里开始糊里糊涂乱想,给自己假立了一车皮情敌,只要是周围的雄性生物,在他看来那是个个都有嫌疑。
这个城市,在这个时刻应景的突然下起小雪,最近这雪花总是如此应景。魏醒看着二楼窗台后的那一抹笑容,终于忍无可忍,扭过头对着挂着丁磊肩膀上的唐远大喊:“哥,梯子呢!?”
唐远指指自己家后院,魏醒脱下皮衣,冲着手心啐了两口吐沫之后,直接奔着唐远家后院跑去。不久,他扛着梯子在院子里绕了一会之后,看到后院垃圾点那里正好搭梯子,他冲着看热闹的辛华明和汤圆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那两人笑了下一起走过来扶起梯子。
魏醒却不动了……
“我说,魏大爷,你倒是动啊?”辛华明气愤不已的喊。
魏醒死死的盯着大垃圾桶面上丢的那双假羊绒手套,他这次算是想明白怎么回事了。
盛意挂起电话,聊的分外开心,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很久没有这样了。他下意识的四下看了一眼,却一身冷汗,细细密密的小雪中,魏醒不见了?
坏了,这次真的玩大了,把魏大爷玩恼了……
盛意急急的找了外袍,向着楼下跑,刚跑到拐口,就被贴在玻璃上的蜘蛛人魏醒吓得大叫一声:“啊!!!!!!!!!!”
小雪缠缠绵绵的下着,没有皮衣的魏醒贴在浅玻璃牙子上一动不敢动的喊:“盛意,我错了,我知道我错哪里了,再也不敢了,该死的狗娘养的辛华明把梯子扛跑了……盛意……小意……救命啊……坚持不住了……”
这天气多好啊,寒风凛冽的……
老妈出马
盛意跟魏醒的关系出现了奇妙的断层,虽然魏醒被允许进屋,但盛意却不知道怎么整的,看到他就来气,一来气浑身看着这个人就别扭。车祸那次,他提醒过这个笨蛋了,绝对绝对不许跟丁茗在一起。
虽然现在他们是没在一起,但是有了一双假羊绒手套,那么下次是不是就要有一床假羊毛大被?失去预知的盛意,开始胡思乱想,一件事情,出来的结果是无限个结果。
时光在奇妙的气氛中流动着。
这日,魏妈打来电话说家里吃羊肉三鲜饺子,魏爸调的馅子。
魏醒跟盛意就那样驾着一身的寒流回到家。他们不高兴,结果搞得原本其乐融融的家庭饺子宴会,变成速冻水饺快餐。好好的饭,吃的很没意思,虽然魏爸一直劝来劝去,可是平时插混搞怪的魏醒就比死人多了一口气。
哦,不对,他还会吃饺子,虽然吃得不多。可盛意剩下的饺子皮他都吃了,盛意不爱吃饺子皮,所以每次都是馅子人家吃,魏醒吃皮。
所以,吃饭的时候,盛意习惯性的吃了馅子,饺子皮剩下来,魏醒也习惯性的吃完自己的,端过盛意的饺子皮就吃。魏爸、魏妈、妮子互相瞅着乐,就是这俩傻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个个的还自以为个性的在那里赌气。
饭后,魏爸、魏妈分头把这对傻瓜带回房间,进行感情再教育。过日子呢这是,可不是幼稚园过家家。
魏妈有一头秀发,真正的有一尺半长美人发,黑白匀称到一种艺术境界。说起来魏妈也是六十出头的婆婆了,但是,人家那股子内涵,那股子优雅,那股子气质怡人,一般二般的老太太那不能比。
“帮我梳一下。”魏妈把梳子递给盛意,老太太脸上笑眯眯的瞅他乐。
盛意将手里的奶葡萄放到一边,拍拍手,一脸尴尬:“不会啊……阿姨。”
魏妈笑了下,指指发尾:“拿着梳子从发梢,一点一点来。这头发啊,要慢慢梳理,耐心点来,过日子也是如此。怎么,嫌弃我是老太婆,一脑袋白发不愿意啊?”魏妈带着笑容嗔怪。
盛意连忙摆手:“不是的。”他连忙站起来跑去洗手。魏妈妈斜眼看下门口,妮子冲她比个OK的姿态。
这两小子这场战争也不知道几天了,盛意回来吃饭一言不发那个样子,魏妈看着心疼,这才刚出院。三儿这笨蛋,怎么就长个子,不长脑了呢?小意什么都闷到心里,他就能想其他着吗?要不是饭后给唐远电话,魏妈他们还一脑袋浆糊呢。
盛意洗干净手,搬了一张矮几坐到魏妈面前拿起梳子,犹豫了一下,很认真的在发尾梳了起来。他喜欢这样的感觉,感觉就和自己亲妈妈在一起一般。老太太屋里这股子檀香他也喜欢,透着一股子家的祥和。
“生三儿的时候,没吐,没难过,是个人就说是个女孩。”魏妈从镜子里看着盛意那张清秀的小脸,怎么看都倍感顺眼的。
“啊?”盛意楞了下,反应过来,老人家这是唠嗑了。
“哦。”他按照以往的哦,恩,啊应付大法开始听了起来。
老太太笑了下继续说:“头两个,都是淘气的要命的臭小子,有了三儿之后,他爸也高兴,那阵子买的衣服都是粉红色的,三儿还没出生,俄罗斯小纱裙子就买了一堆。”
盛意乐了下,还有这一出呢,关于魏醒的小时候,他爱听:“后来呢?他生出来,您们很失望吧?”
魏妈笑了下,剥个葡萄回头塞盛意嘴巴里:“哪能呢,他生出来,粉嘟嘟的,一张嘴没笑先漏哈喇子,人见人爱的。那孩子,省心,放到哪里自己嘀嘀咕咕的自己跟自己玩,也不求人抱,也不闹。他爸说将来,这娃要这股子深沉指定要做诗人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