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什么？”
“恨朕将你囚禁于此，十六年啊，整整十六年，你这般骄傲的人如何能够忍受下来。”
“顺其自然，既然失败了，那便坦然接受，又有什么可恨的？”
“不对，不对。”夏第说道，“我了解你，若不是她给了你什么许诺，你断然不会苟延残喘到至今，呵呵，不过没关系，朕今日就会送你上路，所以你不必在期待什么了。”
“果然啊……你还是这么多疑。既然你要杀我，那就随你了。”
入夜，太子宫内。
凌月喝下三碗由绝命亲自调制，在旁人看来却像是剧毒之物的汤药后，病情有所好转，只是依旧昏昏沉沉地睡着。夏无尘坐在床榻前，手里捧着一本古卷，凝神细看。不多时，他放下书卷，走到门外，仰头望着广袤苍穹。
忽然，一颗原本明亮的星星急速朝着东方落去。
“王星陨落？”
接着，又有一颗星星紧随其后，也急速落下，只是这一次，确实朝着西方落去。
“两颗王星陨落？”夏无尘皱着眉头，心中隐约感到些许不安。
“王星陨落了。”一个声音幽幽在其耳旁想起，侧头看去竟是流夜。
“你也懂星相？”
流夜轻轻说道：“懂一点，小时候喜（…提供下载）欢躲在藏书楼里面看书，所以便学会了些。王星陨落，后必然会有新者代替……”
“生死无常，春夏秋冬，这是天道，非人力所能改变。”
“没错，逆天而为，终将消亡。啊，肚子饿了。”流夜一个闪身，便没了踪影。
又过了数日，凌月的病情彻底稳定了，但大部分时间里，凌月只是躺在床上，发呆。也正因如此，监察院堆积了无数的卷宗等着她处理，更有无数账本等着她过目，但凌月却将全部权力交给了谢吟雪。若说凌月病重，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吴香，而太子妃青依则是闭门不出，对于凌月的病情持不闻不问的态度。
并非太子妃一人，朝中大部分人都对凌月的病情持不闻不问的态度，从这一点上，凌月知道她虽然手握监察院，却没有一丁点实权。
“流夜，去找柯承洋。”
“好。”
自从柯承洋回到夏国之后，便一直想要见凌月，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又不想见，这仅仅只是出于一种直觉。不过，在流夜找到他的时候，他却觉得或许真的有必要见凌月一面。
“微臣参见院长。”
凌月半靠在床上，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柯承洋，你是穿越者，是么？”
柯承洋一惊，但脸上还是保持平静：“你知道了？”
“只是怀疑，但如今确定了，你的调查报告太过于，太过于……具有那个时代的气息。”
“这么说，院长你也是穿越者？”
凌月点点头，说道：“没错，我和你一样，来自同一个世界，但我现在很想知道，你和江墨竹究竟是什么关系，那日在依云山，你将那白色的液体让我服下，我便有些怀疑了。”
“那你能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不，是我先问你的，你必须回答。”
“数学系的学生。”
“不，我是问你，和江墨竹是什么关系，为何你会认识江墨竹。”
“不瞒你说，关于这一段记忆，我不记得了。”柯承洋说道，“不过……江墨竹说过，这个世界并非由他一人所控制，还有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
“既然你也是穿越者，想必也应该有所了解了。这个世界是天才少年顾离所创造的，但由于程序自我修复以及破坏，导致其有了自己的思想，并不再是听命的程序。如果说，顾离以创造者的身份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神，那么现在这个世界开始有了一个控制这个世界的神。”
“控制这个世界的神？”
“我是学数学的，虽然擅长推理，但这毕竟属于别的领域，所以暂时也只能推断出这么多来。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
“苏柔，我是顾离的姐姐。”
柯承洋并没有太大吃惊，只是问道：“这么说，你认得他了？”
“谁？”
“玖弥。”
“认得。”凌月说道，“若不是因为他，恐怕我也不会穿越到这个鬼地方来。”
“怎么说？”
“那夜我坐在阳台上，那个家伙不敲门，破门而入把我吓得从楼上掉了下去。”
柯承洋觉得自己在听冷笑话：“很戏剧性。”
“戏剧性？这已经是第七次了，再此之前已经有六个我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了。我怎么都弄不明白，这两个世界的时间。”凌月缓缓说道，“如果说两者的时间是同步的，那么要如何解释苍国的那六具尸体。”
“什么尸体？”
“我的尸体，等等……为什么会是六具……”凌月忽然瞪大眼睛，肩膀颤抖，“为什么会是六具？六具，如果我是第七人，苍国有六具尸体的话，那么，那么她又是怎么回事？如果她拥有自由穿梭于这个世界时空的能力，为何又会以苏柔的模样出现，不应该是凌月么？多出来的一具尸体，会是谁的？没理由，没理由。”
第181章 就是糖水
柯承洋默默看着陷入震惊中的凌月，虽然不知道凌月为什么会突然之间露出那样的表情，但从言语中他还是听出懂了些许。之后，凌月便不再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柯承洋也不知道究竟是应该打断凌月的沉思，还是应该就这么没止尽的等下去，在站了将近半个时辰后，柯承洋刚想开口，却迎上凌月近乎审视一般的目光。
“你对院长有了解么？我的意思是，把你知道有关院长的一切，全部都告诉我，记住，是全部。当然，你也有权利不说。”凌月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我希望你选择后者。”
“你想了解什么？”柯承洋说道，“就算你想了解全部，那至少也要有个方向性，侧重于哪一点。”
凌月笑道：“不愧是那个世界的人，说起话来都很有逻辑性。这样，我问你答，可以么？”
柯承洋点点头，表示同意。
“院长是男的，还是女的？”凌月斟酌许久，决定从最基本的开始问，关于苏柔的事情，她必须彻底了解清楚，虽然她不确定从柯承洋那里能了解到多少。
“不知道。”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是思考，柯承洋淡淡说道。
“这么说，你并没有见过院长的样子，那么声音呢，有听过么？”凌月对于这个问题，基本上也不抱任何希望。既然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那又怎么会见过样子呢。只是，希望再渺茫，凌月也要亲自问一问。
“没有。”在凌月意料之中，柯承洋的回答是否定的。
“我听说，院长每个月都会去内务府报销十几万两的银子，你知道院长将那些银子都用在做什么了？”
柯承洋摇摇头，但随机又点了点头：“我所知道的，院长将一半的银子都用来买古董或是美玉一类的，但有的时候，也会买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莫名其妙的东西？”
“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采购凭借发票报销，但很多时候，发票和实际购买的东西总是不一样的。”
凌月眯着眼睛，点点头：“我明白了。那么除此之外，院长平日都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总之，不呆在监察院就是了。”
“江墨竹没有对你说过关于院长的事情么？”
“没有。”
凌月想了想，接着问道：“你和江墨竹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我先前已经说过了，关于我怎么和江墨竹认识的，已经没有记忆了。”看凌月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柯承洋又补充了一句，“这是真的，没有记忆。”
“在那个世界，你的职业是什么？”
“侦探助手。”
“玖弥的助手？我似乎没有听他提到过你。”玖弥，世界七大侦探密码全部被其所掌握，不过，按照凌月的说法确是，推理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用来稍稍打发下漫长且无聊人生的游戏。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尚未破解的谜题等着人前去发觉探索，比起整个宇宙，自认为堪比神明的人类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甚至连沧海一粟都不如。
柯承洋耸耸肩膀：“他的个性如此，既然你也认识玖弥，那便应该了解他的性格。”
“说得没错，那个家伙是个异类。你主要负责什么类型的案子？”
“我只是个助手，只能参与他所接手的案子。”柯承洋说道，“多是些密室杀人案，或是需要进行数据分析的案子。”
“那关于顾离，你是否曾从他那里听说了些什么？”
柯承洋想片刻，说道：“他曾说过，顾离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提过。”
“你和顾离见过面么？”
“见过一次，和玖弥一起见的。”
“那么，你和江墨竹是什么关系？”
柯承洋皱着眉头，语气似乎有所疑问：“什么关系？大概没什么关系。”
“如果我和江墨竹站在对立面，你会帮谁？”
“谁也不帮。”
凌月侧首，沉思了一会，说道：“那么，我国我要求你站在我这一边，你愿意么？”
“不愿意。”
“很好，最后一个问题，你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么？”
“想。”这一次，柯承洋出乎意料地笑了笑。
“嗯，没事了，你下去吧。”凌月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没事了，下去吧。”
至始至终，在凌月和柯承洋谈话的时候，流夜都保持着安静。直到柯承洋离开，流夜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细心观察的话，会发现流夜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姐，呼吸和心跳都正常，说的是真话。”
凌月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又陷入之前突然灵光一闪的那个问题。苍国的六具尸体，如果那六具尸体都是慕容凌月的话，自己则是尚未死去的第七个，可问题是，苏柔却出现于这个世界上了，那个苏柔算是怎么回事？第一个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自己，奇迹般得以苏柔的模样存活于这个世界，而自己此刻却是慕容凌月。
等等，在那个世界，坠下楼的那一刻，并没有感到痛苦，似乎是坠入了一片软绵绵的云层，醒来之后便成了慕容凌月。一个大胆而诡异的想法在凌月心中升起。
或许，第一个自己是身体和灵魂同时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而慕容凌月的死也只是个巧合。但从第二个开始，却转变为灵魂穿越，知道第七个，也就是目前的她，依旧是灵魂穿越，以慕容凌月的身体和身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说，苍国的六具棺材里躺着的是六个慕容凌月，而第一个穿越来此的自己，依旧是以苏柔的身份存在。
只是，这个推理刚刚完成，凌月却又陷入了另外一种莫名担忧，这种担忧仅仅来自于她对自己推理的不确信，所有不安定的因素都会让她感到焦躁。
“姐，姐，姐……”流夜一连叫了三声，凌月才有所反应。
“嗯？怎么了？”
“姐，你的眉头怎么皱得跟包子似的？”
凌月额头顿时冒出三条黑线：“流夜，别挖苦你姐，你姐我在想正事呢。”
“想什么？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想啊。”
“唉，这事情太复杂，说出来也没多大用处，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问题。”凌月掀开被子，想下床走动走动，谁知脚刚地，险些跌倒，最终还是半靠回床上，“以前连续十几天通宵都没问题，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慕容凌月的身体，太不靠谱了。凌月心里这么想着，如果以后还有这种穿越的机会，可千万别穿越到一个体弱多病的公主身上，简直就是在折磨自己。不过，刚这么想完，凌月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还下次呢，这一次的穿越就让她险些恨死了，可千万不要再来下一次。
“新鲜出炉，热腾腾的大补药新鲜出炉。”绝命端着一碗散发着古怪味道的药碗，神色得意地走了进来，“嘿嘿，这碗药下去，保证你药到病除，来，快点趁热喝了。”
流夜接过药碗，递给凌月。
凌月看了眼那黑乎乎的汤药：“这黑的跟墨汁似的，这药到底靠谱不靠谱啊？”
“靠谱得很，这碗药钥匙不靠谱啊，那这天下就再无靠谱的药了，赶快喝吧，赶快喝吧。”绝命催促道，“若是凉了的话，那药性就不好了。”
凌月深吸一口气，以视死如归的心态喝了一口，只是，没一会，视死如归的心态却突然转变为了疑惑，凌月抬起头，一脸惊诧：“绝命，你，你你……”
“怎么了？”绝命问道，“难道说……这药有什么不对。”
“不是有什么不对，而是，而是非（提供下载…）常不对。你这药喝起来的味道怎么跟红糖水似的？”
绝命一脸严肃，沉声说道：“什么叫像是红糖水，它就是红糖水。”
第182章 宝石之初
流夜扑哧笑了出来，面露赞赏地看了绝命一眼。
“唉，绝命啊，我真想把你拖出去给枪毙五分钟，按照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拖出去斩首。”凌月将剩下半碗红糖水喝完，掖掖被子，“睡觉了，睡眠不足对皮肤不好。”
几日后，凌月的身体稍稍好转，但却仍旧半躺在床上，当她得知祁王在太常寺被赐死后，忽然感到松了一口气。先前，通过监察院的资料，她得知十六年前，祁王联合四公造反，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