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腹才学抱负,决不能轻易束之闺阁。
幸运的是,
三年相处,她与皇帝成为知己;
由起初的心怀厌恶,到渐生好感,
再到最终的彼此倾心相爱……
她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成为了他的皇后,
以她的全部才华,辅佐出一代圣主明君,
帝后二人携手共治,留下了一段千古传颂的人间佳话……
她,就是孟丽君!
一个惊才绝艳的聪慧女子,
以她神采飞扬的一生,
谱写出一段惊世骇俗的传奇故事……
注:本文改编自清代女词人陈端生所注长篇弹词《再生缘》,部分情节参考了黄梅戏电视连续剧《孟丽君》的剧情。
第二部 第一章
发表时间:2005…08…11
一路迤逦略过不提,这日孟丽君一行人终于平安抵达京城,已是腊月初七。见京城热闹繁华,车水马龙,人文风物果非别处可比。魏能引至文兴号缎纺,呈上书信。俞员外看过,方知康信仁的义子郦君玉,湖广新科解元,并妹丈吴道庵,新科举人,要借寓住宿,伺候会试。心中大喜,迎入书轩,花厅上见礼坐下,各通姓名,一面备酒接风,俞智文相陪。待瞧清孟丽君的容貌,不由大惊,暗忖:“若山兄半年前托我为其义子郦君玉捐纳监照,我那时还想,究竟是甚么样的人物,竟能教他看得上眼?今日一见,他果然好眼光,这等才貌惊人的少年,日后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酒饭过后,俞智文亲自将孟丽君和吴道庵引入书斋。三间书屋,一明两暗,吴道庵住东边一间,由魏能伺候,孟丽君住西边一间,由荣兰陪伴。那冯顺烧得一手好菜,便留在厨房料理姑侄二人饮食。
此后数日,孟丽君借故出门,四下打听皇甫敬和林瑞海两位父执的消息,只盼着能与蓉娘母女重聚,更盼望两位长辈能够相助自己一臂之力。不料三番两次探听下来,翰林院中竟根本没有一个名叫林瑞海的翰林,而兵部侍郎也早已换人。再要打听详细情形,毕竟无职无权,却不能够了。孟丽君不由暗暗心惊:“两位伯父莫非是受我孟府一案的牵连被罢了职么?是了,当日傅将军前来通风报讯,而后不幸遇难,钦差随从中既有人识得他是皇甫府的家将,皇甫伯父受到牵连,那是必然之事了。只不知大胡子伯伯却怎地也被罢职了?”
转念想到蓉姨和雪妹二人,叹了口气,暗忖:“本以为到了皇甫伯父府上,便能与她二人重逢。如今连我都打听不出皇甫伯父的下落,她二人就算到了京城,也无处可投。京城这么大,却到哪里寻她们去?更何况她们是否已到京城,还未可知。”
思来想去,眼前别无他法,只能奋力攻读,务求在今科会试上一举高中,此后官职在身,不论打探消息还是寻人,都会容易许多。而日后昭雪爹爹沉冤、报仇雪恨,更是非得跻身官场不可。
既已定下心思,孟丽君便开始专心预备会试。她知三月初便是考期,所剩时日无几,须得加紧攻书,以补自己的不足。要知她惊才绝艳、聪明绝顶,自幼便博览群书、博闻强识,加上心思灵巧,不为世俗规矩所限,往往语出惊人,发前人所未想,自出机杼,令人耳目一新。却毫不自傲,心知肚明:自己到底并无十年寒窗清修之苦,于四书五经这些正经书上,终究不如那些沿正途一步一步上来的书生烂熟,是以趁此机会恶补一番。
吴道庵早已对这位内侄的才华学识以及不时迸发的新奇想法十分佩服,时常拿出自己的文章请教于她,孟丽君也不客气,直议长短,何处当加、何处当删,俱都指出,又开列清单,让他依单读书。好在他本就带了不少书卷上京,加上俞智文虽是一介商人,却极好斯文,家中藏书甚丰,应有尽有。是以短短两月之间,吴道庵文字功力大增。
到了二月初六日,朝廷放出通报,今科会试,皇上钦点太师梁鉴为正主考,礼部侍郎文明远为副主考,三月初九为头场考期。孟丽君闻讯大喜,暗想太师主考,必无徇私舞弊之举,自己凭才华应试,当能得中。
转眼已至三月初八,孟丽君和吴道庵随牌进场,按号分房。不觉已是三月十五,三场完毕,考生们各自回寓等候张榜。
孟吴二人回到俞员外寓所,已是傍晚时分。次日,二人各凭记忆,将自己的三篇文章写了出来,交换相看。吴道庵才看到一半就咋舌不已,连连赞道:“神来之笔,当真是仙才!”再看下去却惊得面色如土,颤声道:“君玉,你胆子忒也大了,这如何……如何写得?你这是诽……诽谤朝廷,对皇上大不敬啊!万一龙颜震怒,是要掉脑袋、诛九族的!”孟丽君泰然自若,微微一笑,道:“姑丈莫急。要知这科的主考乃是梁太师,他素以刚正不阿闻名朝野,我这卷上所写句句属实,并无半点虚言,想来太师决不会怪罪于我的。”
吴道庵见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也略略放了心。又从头至尾细读一遍,这次却以不怀好意者的角度来看,抱着故意找茬之心,试着要从其中挑寻破绽,好定下大不敬的罪名。不料此番看来文字句句在理,前有伏笔、后有照应,整篇文章浑然一体,竟无懈可击。若非要鸡蛋里挑骨头,就只有“言词无礼、对上不敬”勉强可算。但落在一个清明的主考官眼里,不过是少年人脾性略略倨傲了些而已,比起文章之中所显示的才华而言,那实在算不得甚么。吴道庵到此时已对孟丽君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仅是为她的绝世才华,更是对她缜密的心思和过人的胆识而深感惊叹。
吴道庵眼见孟丽君看罢自己应试的三篇文章,忙问:“明堂,你看我今科可有望得中?”孟丽君道:“若小侄所料不差,姑丈今科论来当中。”吴道庵大喜。
当日晚间,荣兰伺候孟丽君梳洗完毕,孟丽君微笑道:“清儿,我知前些日子我闭门读书,你一直随侍在旁,闷坏了你。这几日我在贡院考试,你自然也没心思出去玩儿。咱们明日便一道去游历京城,也让你尽兴一日。”荣兰眼睛一亮,喜道:“当真?多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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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荣兰起了个大早,催促着孟丽君洗漱完毕,便要去逛逛繁华京城。孟丽君先去邀吴道庵同去,不料昨日自己随口一句话说他能中,他竟兴奋得夜不能寐,到此刻还未起身。孟丽君心中轻叹口气,暗忖:“读书人寒窗十载,为的便是一朝金榜题名,这也难怪。我虽报仇心切,于功名上却无论如何也没他们这般热衷。”
当下出了俞府,孟丽君抬头看看天色,摇头道:“清儿,咱们改日再逛吧。我观天象,今日午后未时左右必有大风,多半还会下场暴雨呢。”荣兰见晴空万里、艳阳当头,待要不信,又素知小姐的能耐,预测天气从无不准,软语求道:“公子,就算午后有风雨,咱们上午出去,午间就回,好不好?”孟丽君见她一脸企盼的神色,不忍拂她心意,点头同意。
俞府位于京城南郊,主仆二人一路向北行去。只见街道之中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看往来行人的衣衫装束、神采气度,以及道路两旁的高墙明瓦、庭院楼阁,果然不愧为天子脚下的京师重镇。荣兰到底是小孩儿心性,看看这个、玩玩那个,买了不少小玩意儿,一一拿给孟丽君看。孟丽君只含笑站在一旁,一脸宠溺纵容之色,却不知此情此景,羡慕煞了多少路人。
时近午时,主仆二人走进一家酒楼,才刚进门便见一群书生聚在一起,正高声谈论着甚么。其中一蓝衫书生见到孟丽君,高声道:“郦兄,这边坐。”孟丽君闻声瞧去,认得那人姓朱名绍麟,日前曾有过数面之缘,也是今科进京赶考的举子,学问相当不错。便走到那桌前,耳听得朱绍麟笑向众人说道:“好了,我才说这位郦兄,他便来了。他这一来,你们可都没了指望。”孟丽君听得糊涂,见众人都站起身来,向自己行礼,脸上均有惊异之色。这种神色她见得多了,自己容貌异常,大凡常人初次见面,都是这种神色,也不以为意。但见其中数人眼中还颇有敌视之意,却不知为何。众人各通姓名,互道了些久仰之类的话,这才坐了下来。
其中一位名唤柳复的书生先道:“郦兄,朱兄方才正向我们说,你若前往我们大伙儿竟可不必去了,我们还不信呢。现下见了郦兄,在下心服口服,再不敢抱有丝毫侥幸之心了。”孟丽君奇道:“诸位年兄在说甚么?在下一点不知。几位是要去哪里?”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朱绍麟才道:“郦兄,这么大的事,你竟一点不知道?”孟丽君道:“究竟甚么事,朱兄请讲。”
旁边一位名唤夏代宗的书生眼睛一转,给余人使了个眼色,笑道:“也没甚么大事,我们比赛棋艺,朱兄非说我们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郦兄的对手,我们不服气而已。”
孟丽君一听便知他在说谎,兼之先前他眼中所现敌视之意最浓,心中更加好奇,不知这些初次会面之人为何会敌视并欺瞒自己,却故意装作不知,笑道:“原来如此。这位朱兄谬赞了。”目光如剑,一直盯着朱绍麟。朱绍麟坐不住了,说道:“大家各凭自己的实力运气便是,又何必欺言骗人?今日梁太师府小姐绣球招亲。”
孟丽君闻言登时心里一片雪亮,原来太师小姐绣球招亲,一旦招中,不但可以娶得小姐,更对日后的功名富贵有着绝大的好处,多了一条向上攀爬的路,可谓麻雀变凤凰的捷径。自己的人品相貌自是这些人所无法企及的,难怪有人听得自己不知消息,便存心欺瞒,只盼骗过自己,他们便有了指望。心中又微微生出疑窦:“记得从前听爹爹说过,太师元配景夫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亡故了,此后太师一直不曾续弦。景夫人生前只育有一女,也早已出嫁,怎会另有一个正值待嫁芳龄的女儿?难道……难道太师终究纳有妾室,小姐乃是庶出?”
她脑中心念电转,却见夏代宗脸胀得通红,向朱绍麟怒道:“你自己娶了亲,不能去赴这招亲大会,自然不在乎。”孟丽君见其他几人虽不说话,对朱绍麟也颇有责怪之意,暗暗好笑,心道:“你们便将这太师小姐送了给我,我也不能娶。”见朱绍麟脸上微显尴尬之色,便替他解围道:“诸位不用急,太师小姐的招亲大会,在下是不会去赴的。在下便恭听诸位年兄的好消息。”此言一出,众皆愕然。夏代宗及其余几人同时喜道:“此话当真?”孟丽君傲然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孟丽君这话说后,席间气氛登时松了下来。有人便追问原因,孟丽君随口道:“我又不识得那太师小姐,连她的名字也不知,更不知她是美是丑,性情如何,怎能冒昧前去招亲?”众人听她已然承诺不去赴会,不仅敌意尽消,更平添了几分好感,听完这话,有人暗觉惭愧,也有人心底偷笑她迂腐。
朱绍麟低声道:“郦兄,你可平白失去了一个大好机会,连我也替你可惜呢。这位梁小姐年方十七,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听说性情温婉柔顺,虽是义女,却非常得太师欢心。你若肯去,这绣球十有八九会落在你身上,不仅娶得美人归,更成为太师贵婿,可谓一步登天。可惜呀可惜!”
孟丽君听到“虽是义女”这四个字,不知怎的心中一喜,随即正色道:“我若要得功名富贵,当凭自己真本事,依靠裙带之力,那算得甚么!”旁边柳复听了这话,叹道:“郦兄是真君子,小弟自愧不如。”孟丽君微微一笑,心道:“我若生就一副男儿身,倘若一切如常,那便断然不会去求这样的富贵,但若是为了复仇之计,却定会千方百计地将那太师小姐娶了来。如今既是女儿身,借此申冤复仇不但无望,更有暴露身份的危险,自是要离得远远的了。”
闲话几句之后,孟丽君问道:“那太师小姐为何此时招亲?三日之后待皇榜张出,招一个会元郎作东床,或者索性再等数日,待殿试之后,招个状元榜眼的女婿,岂不是好?”
柳复本是京城人氏,对这些消息知之甚详,当下解释道:“郦兄你有所不知,梁太师为人孤介不羁,旁人都觉理所当然的事,他往往不屑为之。他家本已富贵无伦,原就用不着靠嫁女儿来增添声威。再说太师之婿,便是一介草民,又有何人胆敢轻视?昨日太师府外贴出告示,言道只要年纪相当、家世清白、相貌端正、尚未娶亲之人,便是布衣白丁也可赴会。只要小姐慧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