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傅采蕴笑着点了点头。因为她今儿心情大悦,给近身的丫鬟还有曾嬷嬷都赏赐了不少物件。
紧接着,在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当皇后询问起王府的事时,秦王妃就顺理成章地告诉了皇后雪柳与桂花的种种罪状,皇后这才真正明白,这秦王…府,还真不是随意能够动的地方。
王爷王妃情比金坚,想要企图在秦王…府建立势力,要靠美人计还当真是不行。秦王…府自从被秦王妃接管后,想要在秦王身边安插自己的人便更加困难了。秦王妃的精明,似乎并不在夫君之下,在她入了秦王…府之后,虽然秦王…府内的人手调动似乎并不明显,但秦王妃似乎能够轻易分辨出哪个人值得托付,哪个人不能被委以重任。虽然她入王府时间不长,但这个管事权已然牢牢被她把控在手中了。
皇后也明白到,想要拉拢秦王,最好的办法不是将自己的人安插在秦王…府,而是要将秦王妃变成自己的人。
“王妃才刚入秦王…府,便将王府操持得妥妥帖帖。我也听德妃说过你持家有道,堪为皇室宗妇的典范。”
“母后过奖了,儿臣受之有愧。”她以温柔的笑容收下了这些赞美。
借着这个名义,皇后赏赐了不少布匹丝绸还有诸多物件给秦王妃。
“我的王妃真厉害,就这样赶走了我身边的人,架空了曾嬷嬷。母后还得亲自赏赐你。”穆峥躺在太师椅,双手枕着脑袋,闭上眼一脸优哉游哉地继续享受着婚假。
“怎么,你可是在埋怨我?”傅采蕴坐在不远处的小榻上,笑看着自己的夫君。
“你倒是痛快了,现在可有空想一想我了?”这一回他可想好了,拉拉手什么的可满足不了他,
“再过几日,我又得重新理事了……”
“我这不就在考虑么?”傅采蕴坐在不远,托着腮看着自己的夫君,“城南郊外有个庄子,那个地方依山傍水,这个季节那里蔬果也多,花木繁茂,景致宜人。”
嗯……听起来就跟度蜜月似的。傅采蕴笑眯眯地想着。
这种远离尘嚣的远足活动显然激起了穆峥的兴致。他不由得直起上身,睁开他那双清湛的双眼,“事不宜迟,现下就让周庆收拾行囊,明儿就动身!”
“王爷还真是耐不住。”傅采蕴一边嗔笑,一边招来了周庆与琉冬。
***
翌日一大早,秦王夫妇便上了备好的马车,往城南郊外驶去。
跑到郊外的庄子度个假,玩一玩,以前在公府的时候这些事可由不得傅采蕴做主。但现在不同,她有一个愿意依顺她的夫君,又是秦王…府的主母,她想出去玩儿,谁敢拦着?
想着想着,她就兴奋得跟个小女孩似的,一时拨开马车帘子看看外头的风光,一时又情不自禁地拉着穆峥的手,眼睛微微眯起像一双月牙。
而坐在她身旁的穆峥只是微笑着看着她说个不停,原来她开心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穆峥出门的机会比傅采蕴要多一些,偶尔会跟着穆显出去,偶尔会跟着光启帝到避暑山庄溜达溜达,但跟不同的人出门心境却是不同的。看着她这么愉快,穆峥也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十一岁那年我跟着父皇去狩猎,四哥五哥笑我箭术不好,我不服气,跟他们打赌我一定会射点什么回来。当时我瞄上了一只小兔子,那一箭射出去后心里还有些担忧,万一射不中,那岂不得给他们俩笑上一日?”他发现了她的兴趣,便特地挑一些自己出游的趣事说给她听。
不出所料,她听得津津有味,摇着他的手追问,“那后来怎么办?你虽然剑术好,可箭术那么糟糕,还不得给四哥五哥笑死?”
她满脸好奇的模样着实让穆峥看着有些得意。要是真的被四哥五哥笑了一日,他又怎么会说出来?穆峥心里轻笑,“我确实是射偏了,可我射到了那小兔子身旁的那头狼!那头狼本来准备扑向那兔子,却被我射中了眼睛!四哥五哥看着都目瞪口呆了。”
看他笑得一脸阴谋得逞的模样,傅采蕴挑了挑眉,“嘿,你耍赖。要是让四哥五哥知道你不过是射偏了才射到那头狼,看你还能不能笑得那么开心!”
“有一回,三哥刚刚出宫见府不久,我看到魏王府那么大,那么宏伟,一边在他府里乱转一边想着以后自己要怂恿父皇送一个比魏王府更大的府邸给我。那一年特别冷,嬷嬷又拉不住我,结果受了凉,还发了点烧。大夫说我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以后得注意,不能随意着凉。我当时还央着三哥别将这件事捅出去呢……我想万一被父皇知道了,以后他惩罚我,不让我出宫建府怎么办?”
“依我看,三哥还是将事情捅出去了吧?我看你的王府也没比魏王府大多少啊?”
“我记得你第一日来的时候不是还同我抱怨过那路走得跟迷宫似的么……”
与在人前不同,在妻子面前的他没了处理公事时的威严,抛却了一切俗务,好像永远只有乐趣和欢笑。而她,也自动自觉的收起了在长辈前的恭顺端庄以及在王府里头的威仪,专专心心地做一个夫唱妇随的好妻子。
秦王夫妇下了马车,庄子里所有人都早在门口候着了。穆峥自然是不耐走那些形式的,这个庄子是自己的,此处又远离皇都,就更加随心所欲了。庄子的汪管事还没循着惯例同王爷王妃汇报庄子里头的事情呢,穆峥就手一挥,示意汪管事不必再说,就要带着自家王妃骑马去了。
他是来玩儿的,又不是来微服出巡探访民情,哪里有耐性听汪管事长篇大论呢?
这是汪管事第一次接见这个庄子的主人,摸不清秦王与秦王妃的脾性,只听说秦王是个不好讨好的主儿,自然格外诚惶诚恐,唯恐哪里做得不好。见穆峥一脸不耐,吓得连忙跪下,连连求饶。
傅采蕴轻轻扯了扯穆峥的袖子,说了几句好话,言庄子里的人劳作了一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大伙儿赏了些银子,算是安抚了一下汪总管的玻璃心,这才高高兴兴地跟着自己的夫君骑马去了。
“过几日回王府,我又有看都看不完的公文了……真想永远都待在这里算了。”屏退了随从,穆峥与傅采蕴同乘一骑漫步在林中。郊外山清水秀,因为下过雨,山谷中散着些雾气,这里群山环抱,山的轮廓隔着一层薄雾,却只有一个灰白苍茫的剪影。雨水混在泥土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傅采蕴自然知道这些只不过是他的牢骚话而已。穆峥虽然贪玩爱偷懒,但若是要他天天这么游山玩水,恐怕他还不愿意呢!有些人,注定就不是池中物,而穆峥很显然便是那样的人。
“你真的不教我骑马?”傅采蕴总想自个儿坐一匹马,最好就是能够在林间策马奔腾,快意人生。但这个提议却被穆峥狠心拒绝了,她当即就抗议起来。
“太危险了……你现在是我的王妃,秦王…府的女主人,万一出了差池怎么办?你不管着秦王…府,其他人我可放心不下。再说了,你以为骑马那么容易学呢?小九学了那么久,也就是半桶水。”
穆峥的理由十分充分,傅采蕴一时找不着反驳的理由,只得抿着嘴不说话。这个固然是穆峥顾虑的因素,但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如若傅采蕴自个骑马,她哪里会这样安安分分地靠在自己怀里呢?
这样与她同坐一匹马,她绾起的青丝传来的幽香气息正好可以让他闻得到。这样半抱着她,亲密中又让人惬意舒适。
傅采蕴本还有些不乐意,不过被眼前的山光水色吸引了,便也放心地靠在他身上,一同欣赏湖光山色。见她靠着自己,穆峥知道她选择了妥协,心中暗喜,不动声色地将人搂得紧了一些。
“你看,前头有个湖!”怀中的人安静了一阵,便又雀跃地坐起来,笑得像一个小女孩,“我们去游船好么?”
傅采蕴一说完,便又重新将头转到前面,她的目光已然被那片平静无澜的湖紧紧吸引了,丝毫没有注意到穆峥嘴角的笑意已经凝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的意见我看到了。新人缺乏经验,考虑欠妥,只能请大家多多谅解了。感谢看文的朋友。
忘记弄时间导致又断更了……啊就当双更好么_(:з」∠)_八年前大阴谋要出来啦
☆、阴影
下了马,傅采蕴便又欢快起来,什么王妃的架子全都被她抛诸脑后。见她笑得那么开心,穆峥不好说些什么扫了她的兴致,便跟着她走到了湖边。
码头上停着几艘渔船,船家见到远远来了两个贵人,后面还跟了个随从。女子看起来欢喜雀跃,跟在后头的男子看起来却没什么表情。但当女子转过头开心地同他说着什么时,他又抬起嘴角,朝她露出了几分笑意。
女子显然很喜欢这片平静如镜的湖,反而不太注意到身后的男子。男子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当他默默地注视着女子的侧脸时,眼中却是添了几分柔情。
这对男女看起来显然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两人皆身穿华服,气度不凡,非富即贵。女的容貌清丽脱俗,秀美非凡,如同出水芙蓉。男子器宇轩昂,面如冠玉。两人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一样般配。
而他们的出手也是大方阔绰得很,男子身后的随从一锭银子抛过来,只让船家载着他们到湖上游一游,几个随从守在湖边。
遇上这样天大的好事船家自然不会错过,这便爽快地应了下来。
正是黄昏日落之时,水平如镜,激不起丝毫波澜,只有船桨划开一圈圈的涟漪。落日余晖铺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浮光跃金,充满诗情画意。
这一刻,傅采蕴真是高兴得有一直留在这里的冲动。直到夕阳西下,黄昏逐渐开始过渡到黑夜,她才转过身,欢快地拉起身旁丈夫的手,“你看,那里多美……”说着说着,她不由得怔住了。
穆峥的手,异常的冰冷。
傅采蕴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只见穆峥面无表情,身体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双眼木木地看着前方,似乎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
“你怎么了?表哥?”不想让船家知道他们的身份,傅采蕴故意换了个称呼。只见穆峥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他这副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脸色有几分麻木和苍白,没有神采的双眸还透着一点别样的东西。
似乎是……几分恐惧。
“表哥,你怎么了?”傅采蕴摸了摸他的手,竟比自己的还要凉一些。她这才发现,他整个身子都凉凉的。她一下有些慌张了,也顾不上船家可能会走到船头,一下抱住了他,“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冷?”
见他不答,她真是有些怕了,“你别吓我呀!”她从未见过穆峥这个模样,她不知道对着那些沧州流贼时他会否露出这样的神色,但不知何故,在这样水天一色的美景中,他竟然感到害怕?
过了好一阵,穆峥才好像回过神来一般,用力将人揽入怀中。
傅采蕴一讷,但还是将他又抱紧了些,将头紧紧埋在他的臂弯里。听着他的呼吸从急促到逐渐平和。
她感觉他的身体慢慢开始暖和起来了。她抬眸看着他,他眼中那几分似有若无的恐惧似乎逐渐消褪了。
“八岁那一年冬天,天气很冷,我掉进宫中的一个小湖里,差点就活不下来了。”穆峥轻声道,“母妃抱着我哭了一夜,见我高烧不退,三哥亲自跑到京郊去跪请当时云游四海的高僧崇天为我祈福,崇天给了他药方,我才活了下来。”
傅采蕴微怔,她不知道穆峥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你怕水……你怕水怎么不告诉我!”待她回过神来,便就有些气急败坏,“不游船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看你难得出来一趟,那么开心,又怎么好扫你的兴?”穆峥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何况……如若你知道我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怕水,岂不是会笑掉大牙?”他自嘲道。
本来他还以为,时隔多年,自己能够克服这一份恐惧。
谁又料到,那深入骨髓的冰凉触感,犹如跗骨之疽一般挥之不去,避无可避。幸好身旁的人,多少给了他几分温情。他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这样贪恋她带来的温暖,似乎这能够为他驱散心中的寒冷。
汪管事临行前贴心地让他们带着的伞,此时突然派上用场。
“真傻。”傅采蕴握紧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你不该瞒着我的……”说着说着,穆峥突然撑开伞,挡住了她的视线,也挡住了后头的船家和岸上人的视线。
她不解,正想抬起头看他,他却反而将头低了下来。
穆峥的唇又软又凉,似是有些贪恋地咬住了她的唇,吸取着她的温暖。
竟然干出这么大胆的事!傅采蕴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腰却被他用力箍着。
船停下来后,船家才见到两个客人从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