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底下传来楼门开合的声音,湛蓝筝叹气,“挪边上些吧,给人家腾地方,别挡道。”
程澄打起精神,和湛蓝筝将桌子往旁边挪了挪,却是半天都没听到脚步声,楼道里的感应灯也没有开启,程澄便以为刚才是楼下有人出门,“接着抬不?”
湛蓝筝的脸色却变了。
“是,他!”无良女切齿咬牙。
“谁?”程澄好奇。
湛蓝筝回以冷笑,而一道人影已经出现在三层楼梯口。
极品男!
孙桥的视线落到了程澄的眉心上。
程澄退后了一步,想起了鞭炮绑在辫子上,贴着身体砰砰爆炸的恐惧。
她本能地要离这个极品男远一些,但是走廊太小,小到不到一秒,这脚步飞快又如猫一样悄无声息的极品男已经近在眼前,男士衬衣擦过了她的鼻尖和睫毛,有一种很干净的味道。
她浑身一抖,想起了张爱玲在那个男人照片的背后,写下的一句话: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程澄同意前半句,她现在真得好想低到尘埃里,让极品男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极品男。
脖子和手上,还微微有些红痕,火灼的赠礼,看到了就难受。
极品男一声不吭,继续上楼,程澄捂着脸,从指缝里偷看。
咣当!
无良女抬起桌子一边后重重撂到地上,走廊地板震三震,吓坏了程澄。
“孙桥!”湛蓝筝断喝一声,“是男人就给我停下!”
孙桥继续上楼,湛蓝筝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姓孙的,是男人不是?让两个女人搬重物,别忘了这桌子到时候你也得用!”
孙桥陡然停住,湛蓝筝闷头撞了上去,只觉一股劲道袭来,脚下踉跄,一个反弹,她身子往后一仰,就这样华丽丽地从楼梯上摔下来。
程澄惊呼一声抱住无良女,湛蓝筝呲牙咧嘴捂着后脑勺,程澄红了眼,怒视孙桥,“极品男,你太混蛋了!”
小丫头学习鸡蛋碰石头,冲着极品男扑过去,然后也华丽丽地反弹到墙壁上。
痛啊!
程澄摸了摸后脑勺,似乎看到孙桥的嘴角,讥讽地上翘。
怒!
再次扑了过去,然后撞回来。
再扑,再撞,再扑,再撞……
湛蓝筝的脑袋左摆右摆,最后看得头晕。
不知过了多久,当鼻青脸肿的程澄又一次发起冲锋之时,孙桥的身体往旁边一闪,程澄就直接撞到了四层的墙壁上,扑跌在地,“痛啊!”
摸摸鼻子,小脸扭到一起了,“呜……流血了……”
极品男!!!!
孙桥下了两节台阶,突然回头看向摔得四仰八叉的程澄,轻蔑地撇了下嘴角,“贱女人。”
轰轰轰!!!
好似一道霹雳,穿透了程澄的脑子。
他……他说什么?
程澄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此极品抬脚下楼,撞开了在中间挡路的湛蓝筝,来到那张圆桌子前面,一言不发,两手一提,双脚一迈,悄无声息地上楼去了。
他就这样提着圆桌子走了。
防盗门开。
木门开。
防盗门关。
木门关。
湛蓝筝和程澄面面相觑。
极品男“帮忙”搬桌子了?!
☆、第七章 碰见老朋友了
“极品男搬桌子了?你们睡蒙了吧?”江宜月喝了口果汁,一脸不信。
“极品男搬桌子了?你们给人家吃什么迷魂药了?”方丹霓啜了口鸡尾酒,红唇鲜艳。
“极品男搬桌子了?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贾文静一甩白酒瓶子,两脚一抬,撂到了桌子上。
今天的姐妹淘聚会少了一个出差的容采薇,多了碍眼的不速之客——一个皮娇肉嫩的小白脸。
“极品男是谁?”小白脸满嘴啤酒泡沫,笑容很干净。
湛蓝筝的画外音:罗敬开,二十五岁,咱未成年时代的同窗哥们,仗着老爹老妈辛苦打拼出一家小公司,就厚着脸皮直接挂名任了闲职,不上班也有钱拿。花天酒地,吃喝玩乐,泡妞把美眉,纨绔子弟该有的都有。
补充说明,这厮刚上初中的时候和程澄耍了一段日子,然后就看上了方丹霓,以一个月一件香奈儿的代价收了丹霓,程澄就变了“弃妇”,可怜巴巴地哭了几个晚上,也就罢了。
一年后方丹霓穿腻了这个牌子也玩腻了这个男孩,一脚蹬了这厮,投向了一新转来的文艺愤青,感受艺术殿堂之美去了。
她红杏出墙倒是痛快,却害苦了这从未被人甩过的纨绔子弟。初次品尝失恋滋味,这孩子无法接受,酩酊大醉三日,差点送医院,之后用了整整半年时间才走出阴影,却在大家的同情中,大方地表示一点都不恨方丹霓。那个时候流行看东瀛漫画,这孩子站在讲台上叹口气,深沉地剽窃了《圣传》的台词:
“要她——自由地——飞翔吧——”
众人绝倒。
咱受了巨大的精神刺激,自那个时候开始,就再也没碰过《圣传》。
回首往事,咱不禁热泪盈眶,热血沸腾,长叹息而感慨:
初中小孩啊初中小孩,青葱岁月啊青葱岁月,我的年轻啊,一去不复返。
“今晚你到我家来,会会那极品男如何?”湛蓝筝举杯,饮尽一肚子怒火。
罗敬开继续露出干净的笑容,“好啊,住你家了,只要晓白别闹误会,把我当奸夫从窗户扔出去就好。”
“在他扔你之前,你可能已经被极品男给踢到太平间了呢。”湛蓝筝冷笑。
程澄恼道:“你们都别闹了,那极品骂我,湛蓝你也听到了!”
“是是是。”湛蓝筝说,“他骂程澄是贱女人。”
喧闹的酒吧里,此间是一片安静。
3;2;1。
“干!!!”贾文静蹿上沙发。
“太过分了!”江宜月脸都涨红了,尽管她滴酒不沾。
方丹霓淡淡一笑,“敢这么说话的男人,当真有几分胆色。”
罗敬开瞠目结舌,“不可能吧,你们这两个凶悍婆娘居然就这么让那极品骂了?没还手?没还嘴?”
“第一,我们懒得再和极品斗气了。第二,我们都被极品搬桌子的举动弄傻了,那极品来我们家以后,两手不沾阳春水啊,皇子都没他那么拽呢。”湛蓝筝一脸鄙视。
“那也没他那样骂人的!”贾文静怒道,“程澄,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马毙了那厮。”
“别了。”程澄双手合十,说,“他就是那德性,对谁都那样,并不是故意针对我的,老姐,你理他干什么。”
“我说程澄,你的脾气怎么变好了,让人欺负了都这么乖?如果你对阿翔能这么体贴的话,他就不会天天一脸晦气了。”贾文静不可思议地问。
程澄撇嘴说:“极品住在湛蓝家,湛蓝都没辙了,我还能如何?”
大家都看湛蓝筝,此无良女满腹怒气,“看什么看啊!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靠啊!今儿谁要是再敢提那极品半个字,别怪我不留情面,看我不泼死谁!”
“湛蓝被极品气得无奈了,别触她霉头。”程澄一本正经地对众人耳语。
大家同情地点点头,贾文静陪湛蓝筝干了一杯后,凑过来小声说:“放心吧,这些日子我手头有案子,等忙过了,我立马去会会那极品。”
罗敬开笑着轻声说:“择日不如撞日,老姐你现在有时间喝酒耍乐,没时间去替姐妹们出气么?”
江宜月压低声音道:“如此没口德,程澄,你也不用好心替他遮掩,不就是身上有伤疤吗,搞不好就是他太没品,让人群殴的下场呢!”
方丹霓啜了一口红酒,轻笑道:“我也有点想那个极品了呢,要不是最近太忙,早就去看他了,老姐,拿个主意吧。”
贾文静点头,“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咱们立马杀过去,给那极品一点颜色看看,要他知道我们这儿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程澄一脸恐惧,“我可不去了,你们自求多福好了。”
“你是怎么了?以前可不是这样,便是洪水猛兽,也没见你怂到这地步!”贾文静喝多了,声音大了起来,湛蓝筝凑过来问:“又怎么了?”
“没事!”众人异口同声。
湛蓝筝心中起疑,“是不是在讨论那极品?”
“没!”
“真的没?”
“真的没!”
湛蓝筝不信,“看程澄的小样儿,也就极品能把她给吓成这德性,还敢说你们没背后讨论极品?!”
“湛蓝……”江宜月要劝,却听到一女声惊喜,“……是……湛蓝?”
抬头,湛蓝筝擦擦眼睛,定睛。
一片灯红酒绿,人影绰绰下,立了一个可爱女子,看着乖巧斯文,和这闹腾的酒吧格格不入,很是拘谨。
“莞尔?!”无良女丢下酒瓶子跳起。
“真的是湛蓝!!”那女子亦抱了上来。
相见欢后,湛蓝拉着那女子对众人笑道:“这是赫莞尔,咱高中时代最好的姐妹,莞尔,这是我的几个朋友,江宜月,程澄,贾文静,方丹霓,罗敬开。”
大家互相点头致意,握手问候,随意聊些寻常,江宜月便偷偷向贾文静递眼色,贾文静说:“湛蓝,我有事得走了,你和这妹子许久不见,不如多聊聊,我就不陪了。”
湛蓝筝拉着老朋友的手,早就乐开了花,嗯嗯点头,江宜月便说自己和程澄要搭老姐的车子回家,也告辞了。这两人一左一右,架起了欲哭无泪的程澄,绑架般给抬走。湛蓝筝本就喝多了,又一个劲儿兴奋,自是没看出端倪。
不过片刻,罗敬开也要告辞,说是顺道送方丹霓回家,方丹霓优雅起身,给湛蓝筝一个飞吻,“再见了亲爱的。”
湛蓝筝晕乎乎地回了一个飞吻,愣是忘记了方丹霓和罗敬开的家,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怎么走也不可能“顺道”。
“太久没见了。”湛蓝筝与赫莞尔干了一杯,“最近好吗?”
“嗯,还可以吧。”赫莞尔笑说,“湛蓝,我没告诉你呢吧?我有男朋友了。”
湛蓝筝大笑,“早就劝过你,现在才想通,就该这样,找一个比当年甩你那厮更好的,人呢,让我过过目。”
赫莞尔四处张望道:“他去卫生间了,也该回……哎,这里!”
小姑娘挥手几下,酒吧的另一头便稳稳当当地走过来一高个男子。
灯光太闪,湛蓝筝醉意上涌,也未看清,只起身,待听了莞尔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湛蓝筝”的时候,便晕乎乎握住对方的手。
指头交叉之际,被一个冷冰冰的金属硌了一下,那感觉很不舒服,好像是让噩梦魇镇了般。
湛蓝筝蓦然酒醒,定睛看去,原是这男子右手食指上的一枚银质戒指,尚未分辨出款式,耳中却听得莞尔笑着说:“湛蓝,这就是我的男友,钟锦。”
☆、第八章 程澄被极品男绑架了
贾文静打头阵,罗敬开殿后,呼啦啦一群人冲了上来,早就听见动静的凤晓白把门打开,“老姐?哎?你们怎么都来了?”
探探头,“湛蓝呢?”
完了,不会又惹出什么祸了吧?
这么多人来报信?
小一点的,我能解决。
中等一点的,我硬着头皮能解决。
大一点的,我豁出命也得给解决。
如果闹得很大了……湛蓝,我只好对不起你,让你家里人出面了……
问题是——你家大门朝哪边开呢?
“湛蓝和老同学喝酒呢,极品男呢?”贾文静气势汹汹。
凤晓白一面让大家进来,一面惊诧道:“你们找他干吗?”
“秋后算账!”江宜月说。
凤晓白关门苦笑,“好了吧,月亮,现在还没到夏天呢。”
“我说晓白,兄弟,虽然同为男人,但我今天也得批评你一句,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罗敬开很仗义地拍拍凤晓白的肩头,“戴翔是个孬种,程澄让人欺负了他也不敢出头,可你凤晓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啊,怎么也护不住自己女朋友了?”
凤晓白莫名其妙,“湛蓝能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谁欺负她了?”
一排白眼。
凤晓白恍然大悟,失笑道:“误会了,阿桥没欺负湛蓝。”
“湛蓝的脚是谁给弄肿的?还有后脑勺鼓起来的包,她梦游的时候自己磕到的吗?”江宜月质问。
凤晓白笑道:“湛蓝的脾气,大家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虽说不清楚,但绝非阿桥一个人的责任。阿桥的性子是冷了些,但不去理会,也就罢了。一个屋檐下,又何必闹得太僵呢?回头我还是劝劝湛蓝吧。”
贾文静听得火冒三丈,窜起来指着凤晓白的鼻子道:“真是气死我了,又蹦出来一个孬种,你老姐我也不和你废话,只问你,那极品男在哪里?!让他出来受死!”
凤晓白还未及劝阻,只听得里面房门一响,一道人影便已晃了出来,还穿着睡衣,扣子系得很紧,一头长发散乱,分明是一脸睡意,一对深黑眸子却是寒意四射,冰冷刺骨。
“我说过,我讨厌别人打扰我睡觉。”孙桥说。
“恐怕你以后再也睡不了觉。”贾文静冷道,又扭头从江宜月身后拉出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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